禅宗公案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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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手之声 断指求法 德山宣鉴禅师 禅心经语
荣枯一如 师姑是女人 处事秘诀 参禅法器
雪霁便行 十后悔 十事开示 存财于信徒
一得一失 缘起性空 银货两讫 三种人
虔诚的心 真正的自已 放逐天堂 把门关好
放下什么 八风吹不动 文殊现身 无情说法
从心流出 肯定自已 寸丝不挂 求人不如求已
深不可测 什么冤仇 艳 诗 快乐与痛苦
因缘所成 一窒六窗 不能代替 谁知道你
只手之声
    峨山慈棹禅师在月船禅慧禅师处得到印可,月船就对他说道:“你是大器,至今终能成就,从今以后,天下人莫能奈你何,你应发心再参善知识,不要忘记行脚云游是禅者的任务。”

    有一年,峨山听说白隐禅师在江户的地方开讲《碧岩录》,便到江户参访白隐禅师,并呈上自己的见解,谁知白隐禅师却说道:“你从恶知识处得来的见解,许多臭气薰我!”

    于是,便把峨山赶出去,峨山不服,再三入室,三次都被打出来。峨山心想:我是被印可的人,难道白隐禅师看不出我有实悟?或许是在考验我吧!便再去叩禅师的门说道:“前几次都因我的无知,而触犯了禅师,愿垂慈诲,我一定虚心纳受。”

    白隐禅师道:“你虽担一肚皮禅,到生死岸头,总无着力,如果要痛快平生,须听我‘只手之声’(参一只手所发出的声音)!”

    因此,峨山便在白隐禅师座下,随侍四年,在峨山三十岁那年终于开悟。

    峨山是白隐禅师晚年的高足,峻机妙用,大振白隐的门风。后来年老时,在庭院外整理自己的被单,信徒看到,觉得奇怪,便问道:“禅师!您有那么多的弟子,这些杂事为什么要您亲自整理呢?”

    峨山禅师道:“杂事,老年人不做,那要做什么?”

    信徒说道:“老年人可以修行呀!”

    峨山禅师非常不满意,反问道:“你以为处理杂务就不是修行吗?那佛陀为弟子穿针,为弟子煎药,又算什么呢?”信徒终于了解到生活中的禅。

    一般人最大的错误,就是把做事与修行分开,其实,如黄檗禅师开田、种菜,沩山禅师合酱、采茶,石霜禅师磨麦、筛米,临济禅师栽松、锄地,雪峰禅师砍柴、担水,其它还有仰山的牧牛,洞山的果园等,这在在说明,禅在生活中。
断指求法
    唐代仰山慧寂禅师,广州人,俗姓叶,九岁时,父母便送他到广州和安寺出家,到了十六岁时,父母又后悔不该送他出家,故又想尽方法,把他接回家来,令他还俗,准备完婚。慧寂知道后,大惊,着急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慧寂的父亲回答道:“从前我和你母亲之所以要送你到寺院里出家,是因为有一个算命先生说你命中犯凶煞,如果不投入僧门,求菩萨的庇护,便无法抚养长大。现在你已经度过了厄运,可以还俗,继承叶家香火,我与你母亲已为你安排好一门美满姻缘,你又何必执意回到寺里过清苦的生活呢?”

    慧寂听后,不觉悲痛万分,一方面觉得父母用心良苦,恩情深重,一方面又觉得双亲在利用佛门,以保全儿子生命。如今厄运一过,就要立刻背弃佛门,这种伪善伪信、自私自利的行为,实在罪过。

    想来想去,慧寂决心不造孽缘,不能顺着父母心愿成婚,可是又知道语言上的争执是没有用的,于是就趁家人不注意时,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指,一刀斩断,鲜血淋漓地盛在盘里,捧着去见双亲,长跪不起的请求道:“孩儿已身入佛门,为正信弟子,此生誓愿求取无上正等正觉,双亲大恩大德,孩儿当时时祈愿回向,却绝不再还俗成家。今断二指以示决心,请双亲成全我的愿心!”

    做父母的看到慧寂盘里血渍斑斑的两截断指,知道其意志坚决再难更改,只好让慧寂返回佛门。

    后来,慧寂十八岁时,到江西吉州,拜访耽源禅师,传授圆相九十六种;二十一岁,参访灵佑禅师,侍从十五年;三十五岁后,领众出世,成为沩山灵佑座下的大弟子,创立中国禅宗里“沩仰宗”一派;七十三岁时示寂,大家都尊称为“小释迦”。

    中国人对出家为僧,一直没有正确的认识,有的人认为出家生活清苦,有的人认为必定受什么刺激,才会看破红尘。殊不知“出家乃大丈夫之事,非将相所能为”,如顺治皇帝说:“黄金白玉非为贵,唯有袈裟披肩难。”仰山慧寂禅师若无大心大愿,不能入佛门为僧,怎能成为一代宗师!大机大用

    di

    有一次,百丈怀海禅师参访马祖道一禅师时,站在他的身旁,马祖道一禅师转眼注视着绳床的角上挂着的拂子,怀海禅师顺着马祖禅师的眼光说道:“就是这个作用,应离开这个作用!”

    马祖道一禅师道:“你以后要如何接引学人?”

    百丈怀海禅师拿下拂子,竖了起来。

    马祖道一禅师道:“就是这个作用,应离开这个作用!”

    怀海禅师就把拂子挂到原来的地方。

    忽然,马祖禅师振威大喝一声,震得怀海禅师的耳朵聋了三天。

    后来,怀海禅师住持百丈山,因为山岩险峻高绝,所以又叫大雄山。

    一天,百丈怀海禅师对弟子开示道:“禅教大法不是微小的事,我从前被马大师一喝,耳聋了三天。”

    黄檗禅师听老师这么说后,不自觉地吐出舌头。

    百丈禅师问道:“你以后不是要继承马祖的禅法吗?”

    黄檗禅师答道:“今天老师举出这个公案,使我们见到马祖禅师的大机大用,但是还不能了解马祖大师,假如继承他的方法,以后将会接引不到学人了。”

    百丈禅师说道:“如是!如是!见解与老师一样,见解超过老师,才可以承当禅教大法的传授,你有些地方超过了我。”

    黄檗禅师听后,便恭恭敬敬地礼拜着。

    后来沩山禅师问仰山禅师道:“百丈再参马祖因缘,此二尊宿意旨如何?”

    仰山禅师道:“此是显大机大用。”

    沩山禅师道:“马祖座下出八十四位善知识,几人得大机?几人得大用?”

    仰山禅师道:“百丈得大机,黄檗得大用,余者皆是倡导之师。”

    禅门的大机大用,主要就是直指本心,见性成佛。吾人在生活里,要能自由、自主,要能圆满、喜悦。精神和物质要合一,内心和外境要一如,随佛道而不成佛,随众生而不入众生,只讲开悟,只讲机用,此即所谓禅!

    卧如来

    di

    赵州从谂禅师,山东人,十八岁时到河南初参南泉普愿禅师时,因为年轻,南泉禅师正躺着休息,就没有起身,看见赵州时就仍睡着问道:“你从哪里里来?”

    赵州:“从瑞像院来。”

    南泉:“见到瑞相了吗?”

    赵州:“不见瑞相,只见卧如来。”

    南泉禅师于是坐起来,对赵州颇欣赏,问道:“你是有主沙弥?还是无主沙弥?”

    赵州:“我是有主沙弥。”

    南泉:“谁是你的师父呢?”

    此时,赵州恭敬地顶礼三拜后走到南泉的身边,非常关怀地说道:“冬腊严寒,请师父保重!”

    于是南泉禅师非常器重他,因赵州是以行动来代替语言。从此,师徒相契,佛道相投,赵州成为南泉禅师的入室弟子。

    有一天,赵州禅师请示南泉禅师一个问题:“什么是道?”

    南泉:“平常心是道。”

    赵州:“除了平常心之外,佛法无边,另外是否还有更高层次的趣向呢?”

    南泉:“如果心中还存有什么趣向,就有了那边,没有这边;就会顾了前面,忘了后面,因此,所谓全面,被扭曲了的东西,怎会是圆融无碍的道呢?”

    赵州:“如果佛法没有一个趣向,回顾茫茫,我怎么知道那就是『道』呢?”

    南泉:“道不属知,不属不知;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若欲真达到不疑之『道』,你应当下体悟,『道』犹如太虚,廓然荡豁,岂可强说是非耶?”

    赵州禅师自小就聪明颖慧,出言吐语,自有禅味,一句不见瑞相,只见卧如来,赢得了南泉普愿禅师的欣赏,即至问他是有主的沙弥还是无主的沙弥,他不用一般的语言回答,他用行动表示,顶礼、侍立,这不就是无言说的禅风吗?赵州禅师的禅,重在自我肯定,自然随缘,所谓从平常心流露,不做斧凿,自有一番禅心慧解!去了依赖性
德山宣鉴禅师
    德山宣鉴禅师,四川剑南人氏,参龙潭崇信禅师悟道。德山禅师初到龙潭的时候,因为受点心婆子的教训,似乎牢骚满腹,在山门外大声叫道:“说什么圣地龙潭,既不见龙,又不见潭!”

    崇信禅师在山门内应道:“你已到了龙潭!”

    德山禅师闻此应声,有所契悟。从此,德山禅师随侍龙潭崇信禅师参禅。

    一日夜晚,德山禅师站在崇信禅师身旁,久久不去,龙潭禅师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德山禅师向门外走了几步,回头说道:“外面天黑!”

    龙潭禅师点了纸烛给德山禅师,德山禅师正想用手去接,龙潭禅师一口气又把纸烛吹灭,德山禅师于此大悟,立刻向龙潭禅师顶礼,良久不起,龙潭禅师便问道:“现在一片漆黑,你见到了什么?”

    德山禅师说道:“弟子心光已亮,从此不再疑天下老和尚的舌头了。”

    德山禅师悟道后,侍奉龙潭禅师三十余年,八十四岁圆寂!

    德山禅师为了不同意禅门顿悟的说法,特地担了他的《金刚经》批注,到南方挑战,刚到南方,被点心婆子一番教训,指示他参访龙潭禅师。德山禅师未能服膺顿悟的禅道,总因众生一向对自我的自信不够、肯定不够,而总希望诸圣加被,渐渐觉悟。他以为不见龙不见潭,但崇信禅师告诉他,已到了龙潭,这便是给他一个当下即是的感受。崇信禅师又把烛光吹熄,这也说明了不可依赖别人,一切要靠自己,德山禅师终于顿悟,即刻表明心迹,依赖性一除,所谓心灯亮了。
禅心经语
    日本道元禅师,三岁时丧父,八岁时丧母,从小就由叔父收养,十四岁时在京都建仁寺出家。

    我国宋朝时代,道元禅师来我国留学,当船在庆元港停泊时,一位年约七十多岁的老禅师上船来购买木耳。道元禅师很亲切地跟他招呼,言谈中知道老禅师名叫有静,是浙江阿育王寺的典座(煮饭),于是就对他说道:“禅师!天色已暗,您就不要急着赶回去,在我们船上过一宿,明天再回去吧!”

    有静老禅师也非常有礼的回答道:“谢谢您的好意,明天阿育王寺里正好煮面供养大众,今天特地出来买木耳,以便今晚带回,赶着明天应用,所以不方便在此过宿。”

    道元禅师道:“就算您不在寺里,难道就没有人代理吗?”

    有静老禅师道:“不,不能让人代理,我是到了现在这种年纪才领到这分职务的,怎可轻易放弃或请人代理?何况我未曾获得外宿的同意,不能破坏僧团的清规。”

    道元禅师道:“您已是年高德邵的长者,为什么还要负责典座这种职务呢?应该安心坐禅,勤于读经呀!”

    有静老禅师听后,开怀大笑,说道:“外国的青年禅者,你也许还不了解何谓修行,请莫见怪,你是一个不懂禅心经语的人。”

    道元禅师羞愧地问道:“什么叫禅心经语?”

    有静老禅师不做思索,立刻答道:“一二三四五。”

    道元禅师再问道:“什么叫修行?”

    有静老禅师咬字清楚答道:“六七八九十。”

    道元禅师在宋代时,到我国来学法,走遍我国名山丛林,后在浙江天台寺如净禅师处得法。回日后,努力弘扬禅道,成为曹洞宗的开宗祖师,着有《正法眼藏》、《普劝禅仪》等禅门重要著作。道元禅师初到我国时,即遇到有静这位老禅和子,可以让他知道中国禅林里真是藏龙卧虎,一个煮饭的老者,禅风高峻,深不可测。

    什么叫禅心经语?什么叫修行?有静老禅师回答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当然这不一定指的什么,也可以说“一即一切”,“一二三四五”还不够包括禅心经语吗?还重吗?

    韩国镜虚禅师,带着出家不久的弟子满空出外云水行脚,满空一路上嘀咕,嫌揹的行囊太重,不时地要求师父找个地方休息,镜虚禅师都不肯答应,永远都是那么精神饱满的向前走去。

    有一日,经过一座村庄,一个妇女从家中走出,在前面走的师父,忽然握住那位妇女的双手,那位妇女尖叫了起来。妇女的家人和邻居,闻声出来一看,以为一个和尚轻薄妇女,齐声喊打。身材高大的镜虚禅师掉头不顾一切地奔逃。徒弟满空,揹着行囊也跟在师父的后面飞跑。

    经过很久,跑过几条山路,村人无法追上这师徒二人。在一条静寂的山路边,师父停下来,回头,非常关心地问徒弟道:“还觉得重吗?”

    “师父!很奇怪,刚才奔跑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行囊很重!”

    对前途目标,不够有坚毅不拔的信心,嫌远、嫌难、嫌重是必然的,如果对前程有信心、有眼光、有担当,就会感觉不远、不难了。
荣枯一如
    药山禅师在庭院里打坐,身旁坐了两位弟子,一位叫云岩,一位叫道吾,他忽然指着院子里一枯一荣的两棵树,先对道吾问道:“那两棵树是枯的好呢?还是荣的好呢?”

    道吾回答道:“荣的好。”

    药山再问云岩:“枯的好呢?荣的好呢?”

    云岩答道:“枯的好!”

    这时,正好一位姓高的侍者经过,药山又以同样的问题问他:“枯的好呢?荣的好呢?”

    侍者回答道:“枯者由他枯,荣者任他荣。”

    同一个问题有三种不同的答案,“荣的好”,这表示一个人的性格热忱进取;“枯的好”这表示清净淡泊;“枯者由他枯,荣者由他荣”,这是顺应自然,各有因缘。所以有诗曰:

    “云岩寂寂无窠臼,灿烂宗风是道吾;

    深信高禅知此意,闲行闲坐任荣枯。”
师姑是女人
    智通禅师在归宗禅师处参禅时,有一天晚上巡堂,大叫:“我开悟了!我开悟了!”

    大众听了吓一跳,第二天上堂,归宗禅师集合大众问道:“昨夜是谁自称已开悟了,请站出来!”

    智通走出来,直下承担地说道:“是我!”

    归宗:“你是悟了什么呢?”

    智通:“我悟的道不能说。”

    归宗:“如来降世,为示教利喜,总可方便一说。”

    智通禅师低声细语地说道:“师姑原来是女人做的。”

    师姑,是在家学佛的女居士,师姑是女人的问题,自古就没有人怀疑过,但智通经过千辛万苦,才懂得这问题。

    越是平常的道理,越是不平常,智通悟的,当然不是师姑是不是师姑,女人是不是女人,主要的是智通悟到了真如佛性不变的道理,但这种道理确实是不好说的,说了也等于白说,不如来一句“师姑原来是女人做的”,这一句话多么平凡,又多么微妙!
处事秘诀
    唐代丰干禅师,住在天台山国清寺,一天,在松林漫步,山道旁忽然传来小孩啼哭声音,他寻声一看,原来是一个稚龄的小孩,衣服虽不整,但相貌奇伟,问了附近村庄人家,没有人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丰干禅师不得已,只好把这男孩带回国清寺,等待人家来认领。因他是丰干禅师捡回来的,所以大家都叫他“拾得”。

    拾得在国清寺安住下来,渐渐长大以后,上座就让他担任行堂(添饭)的工作。时间久后,拾得也交了不少道友,尤其其中一个名叫寒山的贫子,相交最为莫逆,因为寒山贫困,拾得就将斋堂里吃剩的渣滓用一个竹筒装起来,给寒山揹回去用。

    有一天,寒山问拾得说:“如果世间有人无端的诽谤我、欺负我、侮辱我、耻笑我、轻视我、鄙贱我、恶厌我、欺骗我、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拾得回答道:“你匚妨忍着他、谦让他、任由他、避开他、耐烦他、尊敬他、不要理会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寒山再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处事秘诀,可以躲避别人恶意的纠缠呢?”

    拾得回答道:“弥勒菩萨偈语说:

    老拙穿破袄,淡饭腹中饱,补破好遮寒,万事随缘了;

    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

    有人唾老拙,随他自乾了,我也省力气,他也无烦恼;

    这样波罗蜜,便是妙中宝,若知这消息,何愁道不了?

    人弱心不弱,人贫道不贫,一心要修行,常在道中办。

    如果能够体会偈中的精神,那就是无上的处事秘诀。”

    有谓寒山拾得乃文殊、普贤二大士化身。台州牧闾丘胤问丰干禅师,何方有真身菩萨?告以寒山、拾得,胤至礼拜,二人大笑曰:“丰干饶舌,弥陀不识。”

    意指丰干乃弥陀化身,惜世人不识。说后,二人隐身岩中,人不复见。胤遣人录其二人散题石壁间诗偈,今行于世。

    寒山、拾得二大士不为世事缠缚,洒脱自在,其处世秘诀确实高人一等。
参禅法器
    法远圆监禅师在未证悟前,与天衣义怀禅师听说叶县地方归省禅师有高风,同往叩参。适逢冬寒,大雪纷飞。同参共有八人来到归省禅师处,归省禅师一见即呵骂驱逐,众人不愿离开,归省禅师以水泼之,衣褥皆湿。其它六人不能忍受,皆忿怒离去,唯有法远与义怀整衣敷具,长跪祈请不退。

    不久,归省禅师又喝斥道:“你们还不他去,难道待我棒打你们?”

    法远禅师诚恳地回答道:“我二人千里来此参学,岂以一杓水泼之便去?就是用棒责打,我们也不愿离开。”

    归省禅师不得已似地道:“既是真来参禅,那就去挂单吧!”

    法远禅师挂单后,曾任典座(煮饭)之职,有一次未曾禀告,即取油面作五味粥供养大众。

    当这件事被归省禅师知道后,就非常生气地训斥道:“盗用常住之物,私供大众,除依清规责打外,并应依值偿还!”说后,打了法远禅师三十香板,将其衣物具估价后,悉数偿还已毕,就将法远赶出寺院。

    法远禅师虽被驱逐山门,但仍不肯离去,每日于寺院房廊下立卧。归省禅师知道后,又呵斥道:“这是院门房廊,是常住公有之所,你为何在此行卧?请将房租钱算给常住!”说后,就叫人追算房钱,法远禅师毫无难色,遂持到市街为人诵经,以化缘所得偿还。

    事后不久,归省禅师对众教示道:“法远是真正参禅的法器!”并叫侍者请法远禅师进堂,当众付给法衣,号圆监禅师!

    浮山法远禅师一生得力之处就是“为法忍耐”,用现代的话说,就是经得起考验。归省禅师不接受他挂单,骂他、打他、用水泼他,甚至罚他变卖衣单,补偿公款,即使睡在走廊檐下,也要房租,这一切都无法打退他千里求法的心愿,难怪最后连归省禅师都赞他是法器了。

    看今日学者青年,名曰参学,若食住待遇不好,则急急忙忙他去;若人情礼貌不够,则愤愤恨恨离开,比之法远禅师良可慨也。

    一坐四十年

    佛窟惟则禅师,宋朝长安人,少年出家后,在浙江天台山翠屏岩的佛窟庵修行。

    他用落叶铺盖屋顶,结成草庵,以清水滋润咽喉,每天只在中午采摘山中野果以充腹饥。

    一天,一个樵夫路过庵边,见到一个修道老僧,好奇地向前问道:“你在此住多久了?”

    佛窟禅师回答道:“大概已易四十寒暑。”

    樵夫好奇地再问道:“你一个人在此修行吗?”

    佛窟禅师点头道:“丛林深山,一个人在此都已嫌多,还要多人何为?”

    樵夫再问道:“你没有朋友吗?”

    佛窟禅师以拍掌作声,好多虎豹由庵后而出,樵夫大惊,佛窟禅师速说莫怕,示意虎豹仍退庵后,禅师道:“朋友很多,大地山河,树木花草,虫蛇野兽,都是法侣。”

    樵夫非常感动,自愿皈依作为弟子。佛窟对樵夫扼要的指示佛法的心要道:“汝今虽是凡夫,但非凡夫;虽非凡夫,但不坏凡夫法。”

    樵夫于言下契入,从此慕道者纷纷而来,翠屏岩上白云飘空,草木迎人,虎往鹿行,鸟飞虫鸣,成为佛窟学的禅派。

    一坐四十年,用普通的常识看,四十年是漫长的岁月,但证悟无限时间,进入永恒生命的圣者,已融入大化之中的惟则禅师,这只不过一瞬之间而已。在禅者的心中,一瞬间和四十年,并没有什么差距。

    禅者的悟道中,他所悟的是没有时空的差距,没有人我的分别,没有动静的不同,没有生佛的观念(众生与佛)。

    “虽是凡夫,但非凡夫之流”,因为人人有佛性,真理之中绝生佛之假名,哪里有是凡夫非凡夫的分别?“虽非凡夫,但不坏凡夫法”,禅者悟道,不破坏另有建立,不坏万法,而已超越万法了。
雪霁便行
    宋朝德普禅师性情天赋豪纵,幼年随富乐山静禅师出家,十八岁受具戒后,就大开讲席弘道。两川缁素无人敢于辩难,又因其为人急公好义,时人誉称他为义虎。

    宋哲宗元佑五年十月十五日,德普禅师对弟子们说:“诸方尊宿死时,丛林必祭,我以为这是徒然虚设,因为人死之后,是否吃到,谁能知晓。我若是死,你们应当在我死之前先祭。从现在起,你们可以办祭了。”

    大众以为他说戏语,因而便也戏问道:“禅师几时迁化呢?”

    德普禅师回答:“等你们依序祭完,我就决定去了。”

    从这天起,真的煞有介事地假戏真做起来。帏帐寝堂设好,禅师坐于其中,弟子们致祭如仪,上香、上食、诵读祭文,禅师也一一领受飨餮自如。

    门人弟子们祭毕,各方信徒排定日期依次悼祭,并上供养,直到元佑六年正月初一日,经过四十多天,大家这才祭完。

    于是德普禅师对大家说:“明日雪霁便行。”

    此时,天上正在飘着鹅毛般的雪花。到了次日清晨,雪飘忽然停止,德普禅师焚香盘坐,怡然化去。

    悟道的禅师,有一些言行生活,给人一种游戏人间的感觉,其实,禅者岂单游戏人间,连生死之间都在游戏。

    在禅者眼中,生固未可喜,死亦不必悲,生和死,不是两回事,生死乃一如也;因为既然有生,怎能无死?要紧的是超越生死,不受生死轮回,如德普禅师,不但预知生死,而且在生死中,留下这一段美谈,其不勘破生死而何?
十后悔
    有一学僧问云居禅师道:“弟子每做一事,事后总不胜懊悔,请问老师,为什么我有那么多的懊悔呢?”

    云居禅师道:“你且先听我的十后悔:

    一、逢师不学去后悔;

    二、遇贤不交别后悔;

    三、事亲不孝丧后悔;

    四、对主不忠退后悔;

    五、见义不为过后悔;

    六、见危不救陷后悔;

    七、有财不施失后悔;

    八、爱国不贞亡后悔;

    九、因果不信报后悔;

    十、佛道不修死后悔;

    这以上十种后悔,你是哪里种后悔?”

    学僧摸摸头脑,无可奈何地说道:“老师!看起来这些后悔,都是我的毛病!”

    云居禅师道:“你知道既是毛病,就要火速治疗呀!”

    学僧问道:“我就是因为不懂得治疗,所以恳请老师慈悲开示!”

    云居禅师开示道:“你只要把十后悔中的‘不’字改为‘要’字就可以了,例如:‘逢师要学,遇贤要交,事亲要孝,对主要忠,见义要为,见危要救,得财要施,爱国要贞,因果要信,佛道要修。’这一字的药,你好好服用!”

    人的恶习,往往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假如能慎于始,就不会事后懊悔了。经云:“菩萨畏因,众生畏果。”众生总是果报现前时才会后悔,如能够事先予以肯定,即不后悔了。

    对好事,太多的否定,当然就会后悔;假如对好事肯定,对坏事否定,那就不会后悔了。
十事开示
    有学僧问寂室禅师道:“请问老师!在禅门中,应该具备些什么条件,才能进入禅道?”

    寂室禅师回答道:“狮子窟中无异兽,象王行处绝狐踪。”

    学僧又问道:“参禅不参禅有什么不同?”

    寂室禅师道:“生死路头君自看,活人全在死人中。”

    学僧再问道:“学禅究有何益?”

    寂室禅师道:“勿嫌冷淡无滋味,一饱能消万劫灾。”

    学僧听后,对参禅生大信心,一日领学者数十人,跪求寂室禅师开示大众参禅法要,禅师因见大众心诚,故即以十事开示大众道:

    “学禅者应注意如下十事:

    一者、须知生死事大,无常迅速,须臾不可忘失正念。

    二者、须于行住坐卧,检束身心,任何时刻不犯律仪。

    三者、须能不执空见,不夸自我,精进勇敢勿堕邪战。

    四者、须摄六根正念,语默动静,远离妄想抛开烦恼。

    五者、须有求道热忱,灵明不昧,魔外窟中施于教化。

    六者、须能废寝忘食,壁立万仞,竖起脊梁勇往向前。

    七者、须究西来佛意,念佛是谁,哪里个是我本来面目。

    八者、须参话头禅心,工夫绵密,不求速成任重道远。

    九者、须要宁不发明,虽经万劫,不生二念绍隆如来。

    十者、须能不退大心,洞然菩提,兴隆佛法续佛慧命。

    以上十事,诸仁者不知能会也?”

    众学僧听后,欢喜踊跃,无不誓愿奉行。

    寂室禅师的十事开示,岂止参禅者的座右铭,即任何修行均当如此。
存财于信徒
    佛光禅师为了推动佛教的发展,创办了许多佛教的事业,弟子们为了达成禅师的理想,很努力地向信徒劝募,鼓励信徒布施做功德。

    有一次佛光禅师出外弘化回来,弟子们竞相来向禅师报告个人劝募功德的成绩,弟子普道很得意地说:“师父!今天有一位大施主,布施了一百两银子,他说,作为我们兴建大雄宝殿的基金。”

    弟子普德听了,也报告说道:“师父!城内的陈居士来拜望您,我带他巡礼各处的殿堂,他奉献给我们全年的道粮!”

    寺中的香灯师、知客师等都向佛光禅师说明信徒的喜舍发心,只见佛光禅师皱起眉头,制止大家发言,并开示弟子们说道:“你们大家都辛苦了,可惜化缘太多,没有功德!”

    大家不解,问道:“为什么化缘多反而不好呢?”

    佛光禅师道:“把钱财储存于信徒,让信徒富有起来,佛教才能富有!不可经常要信徒捐献这个功德,赞助那项佛事,杀鸡取卵,何其愚痴!等到有一天信徒们不胜负担,佛教还有什么护法长城呢?”

    佛光禅师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言语,实在值得大家玩味与深思!佛教所云布施,要在“不自苦,不自恼”的原则下进行,而且布施者应该细水长流,不可硬性募化。

    学佛之人,如果有禅,不但为自己想,更为别人想,哪里能说禅者只重悟道,不重慈悲呢?
一得一失
    南泉普愿禅师问一学僧道:“夜来好风?”

    学僧:“夜来好风。”

    南泉:“吹折门前一颗松。”

    学僧:“吹折门前一颗松。”

    南泉禅师转身又问旁边站立的侍者道:“夜来好风。”

    侍者:“是什么风?”

    南泉:“吹折门前一颗松。”

    侍者:“是什么松?”

    南泉普愿禅师听后,深有感触,不禁就慨叹道:“一得一失!”

    南泉禅师说后,又再重问学僧道:“你将来要做什么?”

    学僧:“不做什么!”

    南泉:“应该要为众生做马牛!”

    学僧:“应该要为众生做马牛!”

    南泉禅师又再转身问身旁的侍者道:“你将来要做什么?”

    侍者:“要做像老师您这样的人物!”

    南泉:“应该要为众生做马牛!”

    侍者:“为什么要为众生做马牛?”

    南泉禅师看看二人,放大声音仍然慨叹道:“一得一失!”

    南泉禅师的学僧,是入门的学僧,侍者是门外的侍者,俗语说:“行家前面一开口,就知有没有。”如这两个学僧和侍者,禅语的深浅,从回答的言论中一听即知了。
缘起性空
    弥兰陀王非常尊敬有过禅悟的那先比丘,那先比丘从禅修中证悟的智能,出言吐语,充满了慧思灵巧。有一天,弥兰陀王向那先比丘道:“眼睛是你吗?”

    那先比丘笑笑,回答道:“不是!”

    弥兰陀王再问:“耳朵是你吗?”

    那先比丘再回答道:“不是!”

    “鼻子是你吗?”

    “不是!”

    “舌头是你吗?”

    “不是!”

    “那么,真正的你就只有身体了?”

    “不,色身只是假合的存在。”

    “那么‘意’,是真正的你?”

    “也不是!”

    弥兰陀王经过这些问答,最后问道:“既然眼耳鼻舌身意都不是你,那么你在哪里里?”

    那先比丘微微一笑,反问道:“窗子是房子吗?”

    弥兰陀王一愕,勉强回答:“不是!”

    “门是房子吗?”

    “不是!”

    “砖、瓦是房子吗?”

    “不是!”

    “那么,床椅、梁柱才是房子吗?”

    “也不是!”

    那先比丘悠然一笑道:“既然窗、门、砖、瓦、梁柱、床椅都不是房子,也不能代表这个房子,那么,房子在哪里里?”

    弥兰陀王恍然大悟!

    弥兰陀王悟了什么?“缘起性空”,大地山河,宇宙万有,那是因缘和合的存在,没有因缘,就没有一切!世间上没有单独存在的东西,一切假因缘而生,一切是自性空。缘起性空,应该就是禅!

    哭笑无常

    自古以来,“马祖创丛林,百丈立清规”,马祖禅师和百丈禅师是禅门两大功臣。

    一天,马祖禅师和百丈禅师在散步,忽见一群野鸭子飞过去。马祖问道:“那是什么?”

    百丈禅师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一群野鸭子!”

    马祖禅师问:“飞到哪里里去了?”

    百丈禅师答:“飞过去了!”

    马祖用力捏了一下百丈的鼻子,百丈痛得大叫!马祖便指着百丈的鼻子问:“不是在这里吗?你怎可说飞过去了?”

    百丈听后,廓然大悟!但他一句话也不说,却回到房里痛哭,禅友问他为什么要哭?他照实告诉大家说马祖老师捏痛了他的鼻子。

    禅友们不解似地问道:“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百丈禅师回答道:“你们可以去问问老师!”

    禅友们问马祖大师,马祖说百丈自己知道,禅友们再回头来问百丈,百丈却哈哈大笑,禅友们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以前哭,现在又笑呢?

    百丈禅师回答道:“我就是以前哭,现在笑!”

    上面这一段禅门有名的公案,实在寓有深长的意义。当然这不能用常理去推敲,这必得用禅心去体会。

    马祖禅师问那是什么东西,百丈禅师回答说是野鸭子飞过去了,百丈是在时空上犯了错误,禅,怎可说什么这里那里?过去现在?马祖的这一捏,把时空的分界当下粉碎,百丈就悟了。百丈回答禅友说“以前哭,现在笑”,这是说,时空观念一变,永恒的本体现前,我与世界都不一样了,这就是当下认识了自我!

    德山禅师对《金刚经》下了很深的功夫研究,著作了一部《青龙疏抄》。听说南方提倡“顿悟成佛”之说,颇不以为然,便带着《疏抄》南下,准备破斥此一邪说。

    到了南方,路上经过一所卖饼的小店,德山腹饥,欲买饼作为点心充饥。

    店中仅一老婆婆,见德山买点心,当即问他:“你肩上担的是什么啊?”

    “《金刚经青龙疏抄》。”

    “那我考你一个《金刚经》的问题,如果答得上来,点心免费供养。”

    “请说来听听!”德山满腹信心地答应。

    “《金刚经》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请问大德要吃点心,点的是哪里个心?”

    德山愕然不知所对,最初的一番气势,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他才知道南方惠能大师的顿悟之说,在老婆婆那里就有了印证。

    时间上有过去、未来、现在之说,但无住真心没有时间上的过去、现在、未来分别,只那一念,吾人的本来面目,“自古今而不变,历万劫而长新”,有何过去现在未来呢?
银货两讫
    诚拙禅师在圆觉寺弘法时,法缘非常兴盛,每次讲经时,人都挤得水泻不通,故信徒间就有人提议,要建一座较宽敞的讲堂。

    有一位信徒用袋子装了五十两黄金,送到寺院给诚拙禅师,说明是要捐助盖讲堂用的。禅师收下后,就忙着做别的事去了,信徒对此态度非常不满,因为五十两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可以给平常人过几年生活,而禅师拿到这笔巨款,竟连一个“谢”字也没有,于是就紧跟在诚拙的后面提醒道:“师父!我那袋子里装的是五十两黄金。”

    诚拙禅师漫不经心地应道:“你已经说过,我也知道了。”禅师并没有停下脚步,信徒提高嗓门道:“喂!师父!我今天捐的五十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呀!难道你连一个‘谢’字都不肯讲吗?”

    禅师刚好走到大雄宝殿佛像前停下:“你怎么这样唠叨呢?你捐钱给佛祖,为什么要我跟你谢谢?你布施是在做你自己的功德,如果你要将功德当成一种买卖,我就代替佛祖向你说声‘谢谢’,请你把‘谢谢’带回去,从此你与佛祖‘银货两讫’吧!”
三种人
    玄沙师备禅师开示大众说道:“诸方长老大德,常以弘法利生为家业,如果说法的时候碰到盲、聋、哑这三种人,要怎么去接引他们呢?你们应想到对盲、聋、哑三种人怎么好说禅呢?假如对盲者振揵槌、竖拂尘,他又看不见;对聋者说任何妙法,他又听不见;对哑者问话,他又不会言表,如何印可?如果没有方法接引此三种残障人士,则佛法就会被认为不灵验。”

    大家都不知如何回答,有一个学人,就将上面玄沙禅师的开示,特地向云门禅师请益。

    云门禅师听后,即刻道:“你既请问佛法,即应礼拜!”学人依命礼拜,拜起时,云门就用拄杖向他打去,学人猛然后退。

    云门说:“汝不是盲者!”

    复大叫:“向我前面来!”

    学人依言前行。

    云门曰:“汝不是聋者!”

    云门停了一会道:“会吗?”

    学人答曰:“不会!”

    云门曰:“你不是哑者!”

    学人听后当下有省。

    吾人本来不聋、不盲、不哑,但心地不明,终于成为盲聋哑者,今日若能多几位云门禅师,方便揭开学人心地,朗朗乾坤,不就是在当下吗?
虔诚的心
    有一个青年名叫光藏,未学佛前,一心想成为佛像雕刻家,故特别去拜访东云禅师,希望禅师能指点一些佛像的常识,使其在雕刻方面有所成就。

    东云禅师见了他以后,一言不发地只叫他去井边汲水。当东云看到光藏汲水的动作以后,突然间开口大骂,并赶他离开。因为时近黄昏,其它弟子看到这种情形,颇为同情,就要求师父留光藏在寺中住一宿,让他明天再走。

    到了三更半夜,他被叫醒,去见东云禅师,禅师以温和的口气对他说:“也许你不知道我昨晚骂你的原因,但我现在告诉你,佛象是被人膜拜的,所以对被参拜的佛像,雕刻的人要有虔诚的心,才能雕塑出庄严的佛像,白天我看你汲水时,水都溢出桶外,虽是少量的水,但那都是福德因缘所赐与的,而你却毫不在乎。像这样不知惜福且轻易浪费的人,怎么能够雕刻佛像?”

    光藏对此训示,颇为感动而钦敬不已,并且在深加反省后,终于入门为弟子,对佛像的雕刻,其技艺也独树一帜!

    “虔诚的心”,就是敬业精神,岂单指刻佛像,无论做什么,都应该有虔诚的心和敬业的精神。
真正的自已
    一所寺院的监院师父,参加法眼禅师的法会,法眼禅师问:“你参加我的法会有多久了?”

    监院说:“我参加禅师的法会已经有三年之久。”

    法眼:“为何不特别到我的丈室来问我佛法呢?”

    监院:“不瞒禅师,我已从青峰禅师处领悟了佛法。”

    法眼:“你是根据那些话而能领悟了佛法呢?”

    监院:“我曾问青峰禅师说:学佛法的人,怎样才能认识真正的自己?青峰禅师回答我说:丙丁童子来求火。”

    法眼:“说得好。但是,你并不可能真正了解这句话的含意吧!”

    监院:“丙丁属火,以火求火,这就是说凡事要反求诸己。”

    法眼:“你果然不了解,如果佛教是这么简单的话,就不会从佛陀传承到今日了。”

    监院听后,非常气愤,认为禅师藐视了自己,便离开了法眼禅师。

    中途他想:“禅师是个博学多闻的人,而且目前是五百人的大导师,他对我的忠告,一定自有其道理。”

    于是他又返回原处,向法眼禅师忏悔,再次问道:“学佛的人真正的自己是什么?”

    法眼:“丙丁童子来求火。”

    监院闻言,突然有所领悟。

    同样的一句话,有两种不同的层次,可能有更多的层次。天上的月亮,小偷与恋爱中的情人,可能有不同的看法,所以对于真理,不要钻牛角尖,“反求诸己”固然重要,广为通达更重要。
放逐天堂
    一休禅师行脚在外,由于天色已晚,就借宿农庄。深夜被一连串的哭声吵醒,原来是邻家的主人因病去世,一休便说:“真是不幸,我去诵卷经超度他吧!”

    由于这位亡者生前是以捕鱼捉鸟杀生为业,故卧病时,常为过去的杀业而不安,其家属就要求一休禅师能作法,让死者上升天堂吧!

    一休禅师诵完经,就在一张纸上题了字,让死者握在手中,并告诉他的家人说:“好了!亡者会到天堂的,你们放心吧!”亡者家属对一休如此关照非常感动,但也很好奇,到底一休纸上写的是什么字呢?于是打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这个人所犯的杀生罪业,如须弥山那么多,恐怕连阎罗王的帐簿上也找不出地方可以记了。”

    死者太太看了,内心非常难过,为什么一休禅师要如此捉弄人呢?

    一休:“你先生的杀业,你不承认有如须弥山那么多吗?”

    “我承认,只是难过没有方法可以超度他吗?”

    一休:“我本以诵经为他消罪解业,但你却那么要求,所以我才写信告诉阎罗王,像这样罪大恶极的人,实应放逐到天堂去,免得在阎罗王的帐簿上记不完而麻烦,你先生拿了信,必定可以到天堂的!”

    一休禅师的话,实在对世人最好的教育。
把门关好
    有个小偷晚上钻进一座寺院,想偷东西,但翻箱倒柜的都找不到值钱的东西好偷,不得已,正准备离去时,睡在床上的无相禅师开口叫道:“喂!你这位朋友,既然要走,请顺便为我把门关好!”

    小偷先是一愣,随即就说:“原来你是这么懒惰,连门都要别人关,难怪你寺里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无相禅师说:“你这位朋友太过分了,难道要我老人家每天辛辛苦苦,赚钱买东西给你偷吗?”

    小偷觉得遇到这种和尚,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禅师不是没有东西,禅师拥有的是别人偷不去的无尽宝藏。世间上的人只是知道聚敛,人为财死,心为物累,你有钱了,连小偷都不放过你,不如拥有自家本性里的无限智能宝藏,又有什么人能偷得去呢!
放下什么
    佛陀住世时,有一位名叫黑指的婆罗门来到佛前,运用神通,两手拿了两个花瓶,前来献佛。

    佛陀对黑指婆罗门说:“放下!”

    婆罗门把他左手拿的那个花瓶放下。

    佛陀又说:“放下!”

    婆罗门又把他右手拿的那瓶花放下。

    然而,佛陀还是对他说:“放下!”

    这时黑指婆罗门说:“我已经两手空空,没有什么可以再放下了,请问现在你要我放下什么?”

    佛陀说:“我并没有叫你放下你的花瓶,我要你放下的是你的六根、六尘和六识。当你把这些统统放下,再没有什么了,你将从生死桎梏中解脱出来。”

    黑指婆罗门才了解佛陀放下的道理。

    “放下!”这是非常不容易做到的,吾人有了功名,就对功名放不下;有了金钱,就对金钱放不下,有了爱情,就对爱情放不下;有了事业,就对事业放不下。

    吾人在肩上的重担,在心上的压力,岂止手上的花瓶?这些重担与压力,可以说使人生生活过得非常艰苦。必要的时候,佛陀指示的“放下”,不失为一条幸福解脱之道!
八风吹不动
    宋朝苏东坡居士在江北瓜州地方任职,和江南金山寺只一江之隔,他和金山寺的住持佛印禅师,经常谈禅论道。一日,自觉修持有得,撰诗一首,派遣书僮过江,送给佛印禅师印证,诗云:

    “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

    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注:八风是指吾人生活上所遇到的“称、讥、毁、誉、利、衰、苦、乐”等八种境界,能影响人的情绪,故形容为风。)

    禅师从书僮手中接看之后,拿笔批了两个字,就叫书僮带回去。苏东坡以为禅师一定会赞赏自己修行参禅的境界,急忙打开禅师的批示,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放屁”两个字,不禁无名火起,于是乘船过江找禅师理论。

    船快到金山寺时,佛印禅师早站在江边等待苏东坡,苏东坡一见禅师就气呼呼地说:“禅师!我们是至交道友,我的诗,我的修行,你不赞赏也就罢了,怎可骂人呢?”

    禅师若无其事地说:“骂你什么呀?”

    苏东坡把诗上批的“放屁”两字拿给禅师看。

    禅师呵呵大笑说:“哦!你不是说‘八风吹不动’吗?怎么‘一屁就打过江’了呢?”

    苏东坡惭愧不已。

    修行,不是口上说的,行到才是功夫。

    佛印了元禅师与苏东坡,一起在郊外散步时,途中看到一座马头观音的石像,佛印立即合掌礼拜观音。

    苏东坡看到这种情形不解地问:“观音本来是我们要礼拜的对象,为何他的手上与我们同样挂着念珠而合掌念佛,观音到底在念谁呢?”

    佛印禅师:“这要问你自己。”

    苏东坡:“我怎知观音手持念珠念谁?”

    佛印:“求人不如求己。”

    学佛,其实就是学自己,完成自己。禅者有绝对的自尊,大都有放眼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概,所谓“自修自悟”、“自食其力”,那就是禅者的榜样。

    吾人不知道自己拥有无尽的宝藏,不求诸己,但求诸人,希求别人的关爱,别人的提携,稍有不能满足所求,即灰心失望。一个没有力量的人,怎能担负责任?一个经常流泪的人,怎么把欢喜给人?儒家说:“不患无位,患所以不立。”只要自己条件具备,不求而有。观音菩萨手拿念珠,称念自己名号,不就是说明这个意思吗?
文殊现身
    文喜禅师,朝拜五台山,到达前,晚宿一茅屋,内住一老翁,文喜就问老翁道:“此间道场内容如何?”

    老翁回答道:“龙蛇混杂,凡圣交参。”

    文喜问:“住众多少?”

    老翁答:“前三三,后三三。”

    文喜第二天起来,茅屋不见了,而见文殊骑狮子住在空中,自悔有眼不识菩萨,空自错过。

    文喜后来参访仰山禅师时开悟,因此就安心住下来担任典座(煮饭)的工作。一天他从饭锅蒸气上又见文殊现身,便举饭铲打着,并说道:“文殊自文殊,文喜自文喜,今日惑乱我不得了。”

    文殊说偈云:“苦瓜连根苦,甜瓜彻蒂甜,修行三大劫,却被这僧嫌。”

    吾人因不明白自己本性,终日心外求法,故患得患失,若能自悟自性,“文殊自文殊,文喜自文喜”,两者有差异,实则无差异,何必自悔自恼呢?

    文殊的偈语中,不是怕人嫌他,而是在说明三大阿僧只劫的修行,今天才真正逢到知音,有人认识他了。

    原来,文殊、文喜是自他不二啊!
无情说法
    洞山良价禅师,当他初次见云岩禅师的时候,问道:“有情说法,说给谁听?”

    云岩:“有情听!”

    洞山:“无情说法时,谁能听到?”

    云岩:“无情能听到。”

    洞山:“你能听到吗?”

    云岩:“假如我能听到的话,那就是法身。你反而就听不到我说法了。”

    洞山:“为什么呢?”

    这时云岩举起拂尘,对洞山道:“你听到了吗?”

    洞山:“听不到。”

    云岩:“我说的法你都听不到,何况是无情的说法呢?”

    洞山仍不明白,再问道:“无情说法出自何典?”

    云岩回答说:“《弥陀经》不是记载说,八功德水、七重行树,一切皆悉念佛念法念僧吗?”

    洞山听后,不禁失声叫道:“是啊!是啊!”

    洞山终于心有所得,便作偈曰:

    “也大奇!也大奇!无情说法不思议,

    若将耳听终难会,眼处闻声方得知。”

    所谓无情说法,见到天空的明月,忽然兴起思乡之念;看到花落花谢,不禁有了无常之感;巍巍乎,山高愿大;浩浩乎,海宽智远。这不是无情跟我们说法吗?因此经云:“情与无情,同圆种智。”
从心流出
    雪峰禅师和岩头禅师同行至湖南鳌山时,遇雪不能前进。岩头整天不是闲散,便是睡觉。雪峰总是坐禅,他责备岩头不该只管睡觉,岩头责备他不该每天只管坐禅。雪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我这里还不够稳定,怎敢自欺欺人呢?”

    岩头很是惊奇,两眼一直注视着雪峰。

    雪峰道:“实在说,参禅以来,我一直心有未安啊!”

    岩头禅师觉得机缘成熟,就慈悲地指导道:“果真如此,你把所见的一一告诉我。对的,我为你印证;不对的,我替你破除!”

    雪峰就把自己修行的经过说了一遍。岩头听了雪峰的话后,便喝道:“你没有听说过吗?从门入者不是家珍。”

    雪峰便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岩头禅师又再放低声音道:“假如你宣扬大教的话,一切言行,必须都要从自己胸中流出,要能顶天立地而行。”

    雪峰闻言,当即彻悟。

    世间的知识,甚至科学,都是从外界现象上去了解的,而佛法,则是从内心本体上去证悟的。雪峰久久不悟,是因外境的森罗万象,在心上还没有获得统一平等,“从门入者不是家珍”要能“从心流出,才是本性。”这就是不要在枝末上钻研,要从大体上立根!
肯定自已
    沩山灵佑禅师正在打坐,弟子仰山禅师走了进来,沩山对仰山道:“喂!你快点说啊,不要等死了以后,想说也无法说了。”

    仰山回答道:“我连信仰都不要,还有什么说不说?”

    沩山加重语气问道:“你是相信了之后不要呢?还是因为不相信才不要呢?”

    仰山:“除了我自己以外,还能信个什么?”

    沩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只是一个讲究禅定的小乘人罢了。”

    仰山:“小乘就小乘,我连佛也不要见。”

    沩山:“四十卷《涅槃经》中,有多少是佛说的?有多少是魔说的?现在你所说,是如佛说?还是如魔说?”

    仰山:“都是魔说的!”

    沩山老师听了弟子这番话,满意地点头道:

    “今后,没人能奈何你了。”

    “肯定自己”这是禅者的一大课题!真正的禅者,“不向如来行处行”。世间上能改变人的东西太多了,金钱可以改变人,感情可以改变人,思想可以改变人,威力可以改变人。而今仰山禅师的禅,超越信仰,超越对待,“一切都是魔说的”,如此肯定自己,还有什么能奈何他呢?
寸丝不挂
    净居寺的比丘尼玄机,常在大日山的石窟中打坐参禅,有一天忽然兴起一个念头,心想:“法性湛然深妙,原本没有来去之相,我这样厌恶喧哗而趋于定寂,算不得是通达法性的人。”

    于是他立刻动身往访雪峰禅师。

    雪峰初见时问道:“从什么地方来?”

    玄机回答道:“大日山。”

    雪峰用机锋语问道:“太阳出来了没有?”

    玄机不甘示弱道:“假如太阳出来的话,会把雪峰给融化了。”

    雪峰见其出语不凡,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玄机。”

    “一天能织多少?”

    “寸丝不挂!”

    当玄机礼拜而退时,才走了三五步,雪峰道:“你的袈裟拖在地下!”

    玄机听后,赶快回头看一下袈裟的衣角。雪峰哈哈笑道:“好一个寸丝不挂!”

    玄机和雪峰的对话,可以看出禅的不同境界,玄机的话是捷辩,不是禅;雪峰禅师的一句“好一个寸丝不挂”,那才是禅机!
求人不如求已
    佛印了元禅师与苏东坡,一起在郊外散步时,途中看到一座马头观音的石像,佛印立即合掌礼拜观音。

    苏东坡看到这种情形不解地问:“观音本来是我们要礼拜的对象,为何他的手上与我们同样挂着念珠而合掌念佛,观音到底在念谁呢?”

    佛印禅师:“这要问你自己。”

    苏东坡:“我怎知观音手持念珠念谁?”

    佛印:“求人不如求己。”

    学佛,其实就是学自己,完成自己。禅者有绝对的自尊,大都有放眼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概,所谓“自修自悟”、“自食其力”,那就是禅者的榜样。

    吾人不知道自己拥有无尽的宝藏,不求诸己,但求诸人,希求别人的关爱,别人的提携,稍有不能满足所求,即灰心失望。一个没有力量的人,怎能担负责任?一个经常流泪的人,怎么把欢喜给人?儒家说:“不患无位,患所以不立。”只要自己条件具备,不求而有。观音菩萨手拿念珠,称念自己名号,不就是说明这个意思吗?
深不可测
    有一位研究经律论的三藏法师,问大珠慧海禅师道:“请问吾人本性真如到底变异与否?”

    大珠禅师:“会变异!”

    三藏法师:“您错了。”

    大珠禅师:“你有没有真如?”

    三藏法师:“当然有。”

    大珠禅师:“如果你说真如不变动,那么你一定是个平凡的僧人。你难道没有听过真的修道者,可以转三毒贪瞋痴为三学戒定慧,转六识成六种神通吗?转烦恼成菩提,转无明为佛智吗?如果你说真如无变异,你就是外道!”

    三藏法师语塞,认输说道:“这么说来,真如就有变动了。”

    大珠禅师:“如果说真如有变动也是外道。”

    三藏法师:“您刚才说真如有变动,怎么现在又说不变?”

    大珠禅师:“如果您清清楚楚地见到自性,就会知道真如和万物的关系,您说变也是,不变也是。如果你没有见性的话,说变也不是,说不变也不是,如今一听人说真如会变动就做变的解释,又听说不变就做不变的解释。你怎能称为杰出的三藏法师?”

    三藏法师听后非常惭愧地说:“禅,真是深不可测!”

    禅,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无;不是动,也不是静;变而不变,不变而变;此即是彼,彼即是此;这不是一笔胡涂帐,这是禅的一统天下!
什么冤仇
    中国禅宗初祖达摩祖师的坟墓,在今河南省熊耳山的吴坡。自古相传,凡是作为一位禅师,一生之中必须到这里来参拜一次。有一位禅僧,从来没有见过达摩祖师的面,但是他却甘愿为达摩祖师终身守墓。这座达摩祖师的坟墓,唐代宗时,曾赐颁“圆觉大师空观之塔”的封号,所以大家称这位守墓的禅僧为塔主。

    有一次,誉满天下的临济禅师来到达摩祖师的墓边,临济禅师应是达摩祖师的第十一代传人,塔主见面后就问道:“请问长老!您法驾光临,请问您是先礼佛呢?还是先礼祖呢?”

    临济禅师道:“我到此目的,既不礼佛也不拜祖!”

    塔主听后非常不解地问道:“请问大德!佛陀及祖师与你有什么冤仇?”

    临济禅师一听这话,反问道:“您为佛陀与祖师这么讲话,佛陀与祖师有什么恩惠给你吗?”

    塔主一听,茫然不知所答。许久,塔主请问道:“那我该如何自处呢?”

    临济禅师开示道:“泯灭恩仇,体会佛法平等,才能见到祖师的本来面目。”

    塔主又问道:“如何才是佛法平等呢?”

    临济禅师以三祖僧璨禅师的〈信心铭〉中的偈语说道:“至道无难,惟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

    塔主终于言下大悟。

    临济禅师得法于黄檗禅师,黄檗的“不着佛求,不着法求,不着僧求”的禅境,临济一定深有所契。今见达摩祖师的塔墓,以至尊的无求之礼,契入祖心,而塔主不知,用对待的差别知见之心,问先礼佛抑或先礼祖,临济禅师不是佛与祖均不礼,而是自性中的佛与祖早就打成一片,所谓佛与祖已无分无别,何必妄加恩仇执着呢?
艳 诗
    有一位管刑法的官员陈君,年老辞职还乡,为信佛因缘,途中参访法演禅师,问道:“如何才能认识自己的本来面目?”

    法演禅师是有道高僧,但解释问题时却用艳诗回答道:“频呼小玉元无事,只要檀郎认得声。此中事不知长官会得也吗?”

    陈君应声道:“会得!”

    法演禅师问道:“会得声?会得意?”

    刑官陈君不能答。

    一日,圆悟禅师自外返寺,问道:“听说老师用艳诗和官员陈君谈论佛法,不知他会也吗?”

    法演禅师道:“他只认得声,不能会得意!”

    圆悟禅师道:“诗中意思,只要檀郎认得声,他既认得声,为什么又要说他不能会意?”

    法演禅师答道:“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庭前柏树子!你道会也不会?”

    圆悟禅师听后,心有所悟,作礼退出时,忽见一只公鸡飞上栏杆,鼓翅鸣叫,圆悟自语说道:“此亦不是声。”遂再回法演禅师丈室,以诗偈呈明心得道:“金鸡香锁锦绣帏,竺歌丛里辞扶归;少年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

    法演禅师听后,大喜道:“此佛祖大事,非小根器所能造诣,我为你欢喜。”

    这首古人的艳诗,从字面上看,目的只是求认得声音,但诗的含意,却不是以认声为足,这是要闻声的人,能体会发声的人呼叫小玉的本心,由认声而能通达心源深处,由认声而能彼此两心相结。

    既是两心相结,那就无声胜有声了。
快乐与痛苦
    昙照禅师每日与信徒开示,都离不开:“快乐呀!快乐呀!人生好快乐呀!”

    可是有一次他生病了,在病中不时叫说:“痛苦呀!痛苦呀!好痛苦呀!”

    住持大和尚听到了,就来责备他:“喂!一个出家人有病,老是喊苦呀,苦呀,不好看呀!”

    昙照:“健康快乐,生病痛苦,这是当然的事,为什么不能叫苦呢?”

    住持:“记得当初你有一次,掉进水里,快要淹死时,你还面不改色,那种无畏的样子,视死如归,你那豪情如今何在?你平时都讲快乐、快乐,为什么到生病的时候,要讲痛苦、痛苦呢?”

    昙照禅师对住持和尚道:“你来,你来,你到我床前来!”

    住持到了他床边,昙照禅师轻轻地问道:“住持大和尚!你刚才说我以前讲快乐呀、快乐呀!现在都是说痛苦呀、痛苦呀!请你告诉我,究竟是讲快乐对呢?还是讲痛苦对呢?”

    人生有苦乐的两面,太苦了,当然要提起内心的快乐;太乐了,也应该明白人生苦的真相。热烘烘的快乐,会乐极生悲;冷冰冰的痛苦,会苦得无味;人生最好过不苦不乐的中道生活。

    活得快乐

    有三个愁容满面的信徒,去请教无德禅师,如何才能使自己活得快乐?

    无德禅师:“你们先说说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甲信徒道:“因为我不愿意死,所以我活着。”

    乙信徒道:“因为我想在老年时,儿孙满堂,会比今天好,所以我活着。”

    丙信徒道:“因为我有一家老小靠我抚养。我不能死,所以我活着。”

    无德禅师:“你们当然都不会快乐,因为你们活着,只是由于恐惧死亡,由于等待年老,由于不得已的责任,却不是由于理想,由于责任,人若失去了理想和责任,就不可能活得快乐。”

    甲、乙、丙三位信徒齐声道:“那请问禅师,我们要怎样生活才能快乐呢?”

    无德禅师:“那你们想得到什么才会快乐呢?”

    甲信徒道:“我认为我有金钱就会快乐了。”

    乙信徒道:“我认为我有爱情就会快乐了。”

    丙信徒道:“我认为我有名誉就会快乐了。”

    无德禅师听后,深深不以为然,就告诫信徒道:“你们这种想法,当然永远不会快乐。当你们有了金钱、爱情、名誉以后,烦恼忧虑就会随着后面占有你。”

    三位信徒无可奈何地道:“那我们怎么办呢?”

    无德禅师:“办法是有,你们先要改变观念,金钱要布施才有快乐,爱情要肯奉献才有快乐,名誉要用来服务大众,你们才会快乐。”

    信徒们终于听懂了生活上的快乐之道!

    禅的境界是自主、解脱、安静、快乐,但禅也是促进快乐的泉源,钱少没有关系,只要有禅,禅里的宝藏很多;没有爱情,禅里有更多美化的爱情;没有名位,禅里的名位更高,只是禅者,重要的是改变观念。
因缘所成
    桂琛禅师参访玄沙禅师,玄沙知道他深研唯识法相之学,故而指着一张竹椅问道:“三界唯心,万法唯识,这个汝作么生会?”

    桂琛禅师答道:“既曰唯识,又曰唯心,那就作唯识唯心会好了。”

    玄沙禅师不以为然,说道:“理则是矣,无如破坏事相了,唯识唯心并不破坏宇宙万有。”

    桂琛禅师指着一张桌子道:“那请问老师,您唤‘这个’作什么?”

    玄沙禅师答道:“桌子!”

    桂琛禅师摇头道:“老师不会三界唯心,万法唯识,‘这个’不唤作桌子,桌子者,乃是假名假相。”

    玄沙禅师立刻改口气道:“的确‘这个’不是桌子,‘这个’的真相乃是木柴,木柴做成桌子则唤做桌子,做成窗子则唤成窗子,实则桌子、窗子的本来面目仍是木柴。”

    桂琛禅师不住地点头,但玄沙禅师指着木桌又改口道:“此‘这个’非木柴,非窗子,此乃山中大树。”

    玄沙禅师见桂琛禅师正要开口,举手制止,故又再说道:“此亦非大树,此乃一粒种子为因,再集阳光、空气、水分、土壤等为缘而成树、成木、成窗、成椅,实则树木窗椅,乃宇宙万有之因缘所成。”

    桂琛禅师道:“宇宙万有,仍是唯识唯心。”

    玄沙禅师道:“汝既来此参学,不如说宇宙万有一切都是‘禅心’。”

    桂琛禅师与玄沙禅师所论,涉及到唯识、性空、禅等学理,但玄沙禅师最后仍会归“禅心”,因桂琛禅师既从唯识而转归参禅,对过去所知所学不能舍去,怎能入禅?如一茶杯,已留有其它汁液,如今再装茶水,总会变味,桥路虽然相通,但仍应桥归桥,路归路,平等中示现差别,差别中亦平等。
一窒六窗
    临济禅师云游至金牛禅师处时,金牛禅师一看到临济禅师,就把禅杖横过去挡住门,临济禅师用手敲打禅杖三下,然后回头就往禅堂里的首座位置上坐下。金牛禅师看到这种情形,不悦地说道:“凡是行脚云游的学僧,在谒见寺院禅主时,无不按照一定参学规矩,行宾主之礼,你是从哪里里来的?为什么连这点基本的礼节行仪都不懂?”

    临济禅师诚恳地回答道:“我不知道老禅师您在说什么?我敲打禅杖三下,不是早就跟您行礼打招呼了吗?”

    金牛禅师听后,更加不悦这种回答,刚要开口,临济禅师就动手用禅杖打金牛禅师。

    金牛禅师此时若有所悟,但临济禅师却又忽然道:“我今天不方便!”

    金牛禅师顺手一掌打去,口中道:“我此时倒很方便!”

    临济禅师挨了一掌,反而哈哈大笑道:“的确不错!我们今天不方便遇到了方便!”

    后来,沩山禅师就问仰山禅师道:“这两位前辈的对话,到底哪里一个占了上风?”

    仰山禅师回答道:“占上风者上风,居下风者下风!”

    此话一出,旁边座主不以为然地道:“占上风者未必上风,居下风者未必下风,上风何在?下风何在?”

    仰山禅师和沩山禅师不约而同地说道:“正如座主所说,无风起浪!”

    两位禅师的对话,最初都以礼相见,但一言不合,拳杖相打,但他们互传了方便与不方便的消息,什么是方便?什么是不方便?只有两位禅师心中知道,但仰山禅师、沩山禅师却讨论他们谁占了上风?谁居下风?这就犯了无事生非的错误,在真正禅者的眼中这只是“无风起浪”而已。
不能代替
    临济禅师将圆寂时,曾开示弟子道:“我入灭后,你们不可将正法眼藏也随着灭却!”

    座中三圣惠然禅师听后说道:“身为弟子的我们,怎敢将老师的正法眼藏灭却呢?”

    临济禅师问道:“那么,假如有人问起:道,是什么?你们要如何回答?”

    惠然禅师马上就学着临济禅师一向教导学人的方法,高声大喝!

    临济禅师非常不以为然地说道:“谁能想象,我的正法眼藏,以后却在这些大喝一声的人处灭却!说来真叫人伤心!”

    说完,就坐在法座上端然而寂,时为唐咸通七年。

    临济禅师入灭后,惠然禅师非常不解地说道:“老师平时对来访者都大喝一声,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学着老师也大喝一声呢?”

    临济禅师忽然又活回来:“我吃饭你们不能当饱,我死你们不能代替。”

    惠然禅师急忙跪叩说道:“老师!请原谅,请住世给我们多多指导。”

    临济禅师大喝一声,说道:“我才不给你们模仿!”

    说后,临济禅师真的就入灭了。

    禅者,最不喜欢人模仿,所谓依样画葫芦,终究不像原样。黄檗禅师的棒、临济禅师的喝、赵州禅师的茶、云门禅师的饼,各家接待学人有各家的家风,不是依样可学。禅者要能“上无片瓦盖头,下无寸土立足。”一切都要自家重新来过。
谁知道你
    有一位比丘尼请教龙潭禅师:“要如何修持,下一辈子才能转为大丈夫相?”

    龙潭:“你出家为尼已经多久了?”

    比丘尼:“过去出家有多久,这与未来有什么关系?我问的只是想知道将来是否有转为男相的一天!”

    龙潭:“那你现在是什么?”

    比丘尼:“我是女众,难道禅师看不出来?”

    龙潭:“你是女众,谁看得出你是女众?”

    比丘尼于言下有省。

    男女只是假相,在吾人平等的本性上,哪里有男女的假相呢?因为被男女相所迷,所以吾人不能认识自己的本来面目。本来面目不是看的,是从内心修证才能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