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义量-唯识法相-佛教书籍网

    一切世间、一切有情云何起耶？为本无今有起耶？为本有为因起耶？若谓本无今有而起，本无无因，无因今有不应道理。若谓本有为因而起，本有为因，由因有耶，非因有耶?若由因有，因更须因堕无穷过;若非因有无因而有，同前所说不应道理。今昔诸师种种意解、别异意解、变异意解，互相违背共兴争论，总略其义不过如是所说二种：或计无因、或计有因，皆不应理。我佛法中则不如是，谓一切法有应思择不应思择，因果染净是应思择，断恶修善正方便故。世间有情不应思择，为妄计度引无义故。如《瑜伽论•第十六》云，“思所成地自性清净，远离一切不思议处，审谛思惟所应思处。”云何一切不思议处？如下《六十四》云，“当知略有六种不可思议：谓我思议、有情思议、世间思议、有情业果思议、诸修静虑静虑境界、诸佛世尊诸佛境界。”是为六种不可思议。如是世间、有情二种，既说不可思议所摄，若有于此妄自寻思、妄生论议，当知唯是遍计所起，于如实解终不能得。

    复次当知不可思议处，非说彼彼不可了知，但说非由思议而可了知。如是法性唯依法尔道理应善决了，不应思议不可思议。云何法尔道理?十方三世世界无量、十方三世有情无量、十方三世有情烦恼亦无量。由诸烦恼无量故，一切有情法尔无量；由诸有情无量故，一切世界法尔亦无量。又复十方三世世界，略有欲、色、无色三种差别；十方三世有情，略有天、人、旁生、鬼、捺落迦五趣差别；十方三世有情烦恼，略有根本百二十八及彼等流诸随差别。由诸烦恼如是差别故，法尔能感如是五趣有情，由诸有情如是差别故，法尔能成如是三界依止。是谓世间有情生起法性法尔道理。

    复次，当知世间有情生起之相，唯依烦恼相应有漏五蕴差别建立。云何五蕴?一者色蕴,内身外器依止相故,二者受蕴,领纳苦、乐、非二相故，三者想蕴，一切建立言说相故，四者行蕴，造作诸行法非法相故，五者识蕴，缘别别境了别相故。如是五蕴总摄一切有为法尽，若更异此施设建立当知唯是名之差别，其义无异。云何依此建立世间有情？谓阿赖耶因缘力故，自体生时外变为器，色等相现说名世间，是诸有情资具受用往来等业所依处故，如是世间依色蕴立。言有情者体即本识，依识蕴立，或复烦恼业招纯大苦集说名有情。如是有情内身外器有依止相，或苦或乐或非苦、乐，有领纳相，取种种像有言说相，法、非法行有造作相，缘别别境有了别相，如其次第即是前说色等五蕴。即依五蕴建立有情，如是总说离蕴体外无别世间有情可得。世间有情唯是假名而无实体，唯假名故不可说彼从何因生，犹如龟毛非因生故。依蕴立故体即是蕴，不可说彼无因而起，前前五蕴为后后因，后后五蕴续前前生故，由是有情相续生死及诸世间相续变易，道理可得。愚夫不了随假言说，执离蕴外实有世间有情，计有、无因皆不离过已如前说。圣教不尔，唯依五蕴假说因生，不说无法，有无因起，是故无过。由如是理当决定信诸佛如来成就明眼，于一切法善知善说，安立圣教以为定量。为令十方无量世界中无量烦恼、无量有情闻正法已，如理思惟善多修习，断烦恼缚超趣生死、离界地系。十方有情依此正法勤修行者皆能引得无分别智，能正对治一切烦恼，证真解脱、得大菩提。若异此者无量烦恼穷未来际无断无尽，无量生死亦穷未来际无断无尽，流转法性理必尔故，谓由无始世来惑业生死展转相续无有间断，从过去世烦恼为因及业为缘能生现在生死苦果，现在苦果既得生已，复能为缘生现在世苦果为依所起烦恼，由烦恼故更造新业。于今烦恼及彼新业相续有故，复生当来生死苦果，是谓流转法性道理。

    已辩世间有情今次当说佛所说教。唯佛圣教济拔有情出世间故，诸佛出世由悲愿故，种种圣教善方便故。

    云何佛教？谓诸如来言音所说，三藏所摄、三乘相应、十二分教。由此言音所化有情未成熟者令其成熟，已成熟者缘此为境速得解脱。云何为藏？谓摄持义，摄持一切所应知义令不失故。何等为三？一素怛缆藏，二毗奈耶藏，三阿毗达磨藏。梵素怛缆此云契经，契者契當至合之義，所言經者貫穿為義，如《瑜伽论•第二十五》、《显扬•第六》说，“谓佛世尊于彼方所，为彼有情，依彼所化诸行差别宣说无量蕴相应语,乃至广说。结集法者摄聚圣语，为法久住,以美妙言次第结集贯穿缝缀,能引义利能引梵行真善妙义,是名契经。”此中意显以教贯义、以教摄生，如綖贯花如经持纬，众生由教摄，不散流恶趣；义理由教贯，不散失隐没，是故圣教名为契经。梵毗奈耶此云调伏，调者和御，伏者制灭，调和控御身语等业，制伏灭除诸恶行故，此中显示别解脱戒及别解脱相应之法是名调伏。梵云阿毗达磨，达磨云法，阿毗四义：一云对法，此法对向无住涅槃，能说诸谛菩提分等诸妙行故。二云数法，于一一法数数宣说训释言辞自相等故。三云伏法，由此具足论处所等能伏胜他邪异论故。四云通法，此能释通契经义故。阿毗达磨亦名摩怛理迦，此云本母。《瑜伽•八十五》云，“为欲抉择如来所说如来所称所赞所美先圣契经，譬如无本母字义不明了，如是本母所不摄经其义隐昧，义不明了，与此相违义即明了，是故说名摩怛理迦。”此中所说无本母字，谓无阿伊二字也，如是二字西方说是诸字母故，诸字若无此二字者即不明了。诸圣教中若无摩怛理迦建立诸法体相即不明了，若建立已即得明了，故取为喻。又藏所摄或说二藏：一声闻藏，二菩萨藏；或说六藏：菩萨、声闻各有三故。此中皆不说有独觉藏者，以独觉藏少于声闻藏，从多为藏但名声闻藏；又复独觉更无别戒律等，故无三藏可分为九。

    云何为乘？谓运度义，运度自他能往所到故。何等为三？一菩萨乘，二独觉乘，三声闻乘。菩萨乘者亦名大乘，因果大故、具运自他故，言菩萨者梵语应名菩提萨埵，此语略故但名菩萨，梵云菩提此翻为觉，梵云萨埵此翻有情。《无性释》云“菩提萨埵为所缘境故名菩萨，依弘誓语立菩萨乘。”此意说言有诸行者发大誓愿求大菩提、度有情类，以此二种为所缘境立菩萨名。所言乘者总有四法：一者教法，二者理法，三者行法，四者果法；教谓诠顺大乘三藏言教，理谓真如理，行谓六度等行，果谓究竟菩提及涅槃果。独觉乘者，独觉有二：一者独觉，二者独胜；成独觉者名麟角喻，成独胜者名部行喻。初麟角喻，乐处孤林、乐独居住、乐甚深胜解、乐观察甚深缘起道理、乐安住极空无愿无相作意；次部行喻，不必一向乐处孤林、乐独居住，亦乐部众共相杂住故名部行，亦乐甚深胜解，广如前说如麟角喻。如是二种出无佛世，无师自能修三十七菩提分法证法现观，或成独觉、或成独胜永断一切烦恼，证得最上阿罗汉果，总此二种立独觉名。声闻乘者，声谓音声，即佛说法所有音声，闻谓听闻，若修行者闻佛说法，信受精进而出三界名曰声闻。此所修证及与所断，得非广大，独觉亦尔，合名小乘。又彼独觉无多别教，初入自乘，亦多分依佛音声故，亦名声闻乘。如是二乘若别说者，十二缘起教理行果并独觉乘，四谛教理行果并声闻乘，是二差别。如是三乘诸经论中处处同说，或说五乘，前三如前，第四人乘、第五天乘。《善戒经》云，“无种姓人无种姓故，唯以人天而成就之。”

    云何十二分教？分者類義、支義、條義，教有十二義類支條，分段異故。何等十二？一者契经，二者应颂，三者记别，四者讽颂，五者自说，六者缘起，七者譬喻，八者本事，九者本生，十者方广，十一者希法，十二者论议。一契经者释如前说，然有总别，总者即摄十二部尽，别者唯摄长行略说所应说义，与所余分相不同故，名之为别，如此中说。二应颂者，即诸经中或中或后以颂重颂，即后更颂前长行义，或复不了义经应更颂释，长行虽说义犹未尽后更颂之。三记别者总有三义：一记弟子死生因果，二分明记深密之义，三记菩萨当成佛事。诸经论中总此三义名为记别。四讽颂者谓诸经中非长行直说，然以句结成，或以二句三句四句五句六句等说并为讽颂，若唯一句即不成颂，此与长行难可别故。五自说者，谓于是中不显请者，为令当来正法久住、正教久住不请而说是名自说。六缘起者，具有三义：一因请而说，二因犯制戒，三因事说法，如是三种皆依因缘起言说故。七譬喻者，谓诸经中有譬喻说，隐义明了律论亦尔。八本事者谓除佛本生，宣说诸余一切前际之事名为本事。九本生者，谓于是中宣说世尊在过去世，彼彼方分若生若死，行菩萨行、行难行行是名本生。十方广者方者正也，广者包也，若唯大乘即菩萨道不共佛法，二空理正，包福慧满名为方广，如《瑜伽》说。若兼小乘即说正法名之为方，亦可因果理正名之为广，说四谛理极真正故，广陈包含名之为广，如《涅槃》说。十一希法者谓说如来及诸弟子或在家者所有功德及希奇事，名为希法。十二论议者即前所说摩怛理迦，谓诸经典循环研核摩怛理迦，一切了义经皆名摩怛理迦，谓于是处世尊自广分别法相，又圣弟子已见谛迹，依自所证亦无倒分别诸法体性，此亦名为摩怛理迦。摩怛理迦亦名阿毗达磨，亦名论议，研究甚深素怛缆义，宣畅一切契经宗要故，如是一分具包佛及弟子所说，非同余分唯是佛说，以许弟子作对法藏、论议经故。

    如是三藏所摄、三乘相应、十二分教差别名相既略释已，今于此中摩怛理迦应更广说，一切法义此为本母故。问：如前所说诸圣教中，若无摩怛理迦建立诸法体相，即不明了，若建立已即得明了。云何应知建立诸法体相耶？谓于是处诸佛如来以十一种相决了分别显示诸法是名本母。何等名为十一种相？一者世俗相，此复三种：当知宣说补特伽罗故、宣说遍计所执自性故、宣说诸法作用事业故。二者胜义相，当知宣说七种真如故。三者菩提分法所缘相，当知宣说遍一切种所知事故。四者行相，当知宣说八行观故。五者自性相，谓若所说有行有缘所有能取菩提分法，谓念住等。六者彼果相，谓若世间若出世间诸烦恼断及所引发世出世间诸果功德。七者彼领受开示相，谓即于彼以解脱智而领受之及广为他宣说开示。八者彼障碍法相，谓即于修菩提分法能随障碍诸染污法。九者彼随顺法相，谓即于彼多所作法。十者彼过患相，當知即彼諸障礙法所有過失。十一者彼勝利相，当知即彼诸随顺法所有功德。此中所说七真如者：一者流转真如，谓一切行无先后性；二者相真如，谓一切法补特伽罗无我性及法无我性；三者了别真如，谓一切行唯是识性；四者安立真如，谓诸苦谛；五者邪行真如，谓诸集谛；六者清净真如，谓诸灭谛；七者正行真如，谓诸道谛。复次此中八行观者，一者谛实故，二者安住故，三者过失故，四者功德故，五者理趣故，六者流转故，七者道理故，八者总别故。一谛实者谓诸法真如，二安住者谓或安立补特伽罗，或复安立诸法遍计所执自性，或复安立一向、分别、反问、置记，或复安立隐密显了记别差别。三过失者谓佛宣说诸杂染法有无量门差别过患。四功德者谓佛宣说诸清净法有无量门差别胜利。五理趣者当知六种：一真义理趣，二证得理趣，三教导理趣，四远离二边理趣，五不可思议理趣，六意趣理趣。六流转者所谓三世三有为相及四种缘。七道理者当知四种：一观待道理，二作用道理，三证成道理，四法尔道理。观待道理者谓若因若缘能生诸行及起随说，作用道理者谓若因若缘能得诸法或能成办、或复生已作诸业用，证成道理者谓若因若缘能令所立所说所标义得成立令得觉悟，法尔道理者谓如来出世若不出世法性安住法住法界。八总别者谓先总说一句法已后后诸句差别分别究竟显了。如是十一种相分别诸法义善通达，义通达故善释契经、善知诸论、生正信解、起正加行、能证解脱及菩提果。

    复次，诸佛言教总略而言有二应知：一者知法，二者知义。云何知法？由五种相了知于法，一者知名，二者知句，三者知文，四者知别，五者知总。云何为名？谓于一切染净法中所立自性，想假施设。云何为句？谓即于彼名聚集中能随宣说诸染净义，依持建立。云何为文？谓即彼二所依止字。云何於彼各別了知？謂由各別所緣作意。云何於彼總合了知？谓由总合所缘作意，如是一切总略为一，名为知法。云何知义？由十种相了知于义：一者知尽所有性,二者知如所有性，三者知能取义，四者知所取义，五者知建立义，六者知受用义，七者知颠倒义，八者知无倒义，九者知杂染义，十者知清净义。尽所有性者，谓即杂染清净法中所有一切品别边际，是名此中尽所有性，如五数蕴、六数内处、六数外处如是一切。如所有性者，谓即一切染净法中所有真如。能取义者谓内五色处，若心意识及诸心法。所取义者诸外六处，又能取义亦所取义。建立义者谓器世界，于中可得建立一切诸有情界，谓一村田、若百村田、若千村田、若百千村田，或一大地至海边际，此百、此千、若此百千乃至广说。受用义者谓诸有情为受用故摄受资具。颠倒义者谓即于彼能取等义无常计常，想倒心倒见倒，苦计为乐、不净计净、无我计我，想倒心倒见倒。无倒义者与上相违，能对治彼，应知其相。杂染义者谓三界中三种杂染：一者烦恼杂染，二者业杂染，三者生杂染。清净义者谓即如是三种杂染，所谓离系菩提分法。如是十种当知普摄一切诸义，此前诸义皆如《解深密》说，今略引文理繁不述。

    复次佛广有十种所应知处，如《瑜伽论》具说其相。又说正教量者谓一切智所说言教，或随彼闻、或随彼法，此复三种：一不违圣言，二能治杂染，三不违法相；此中不违法相者谓翻违法相，当知即是不违法相，如彼广说一一应知。

    如上所说诸处圣教若广若略既显示已，由是道理若有从他听闻、或随彼法希入佛教勤修行者，当自审知我从彼闻、或随彼法为佛说耶？为不尔耶？若是佛说于三藏中何藏摄耶？于三乘中何乘相应耶？十二分教中为何分教耶？既审知已，应更寻求摩怛理迦十一相中为何相耶？乃至相一一中有多差别，为何差别耶？复次于应知中应自观察知法不耶？知义不耶？乃至于法义中知一一差别不耶？知十依处不耶？复次于正教量应具简择、不违圣言耶？能治杂染耶？不违法相耶？具此三者即是正教，若不尔者即非正教。如是简择、如是观察、如是寻求、如是审知，能正听闻清净圣教，正听闻已能增长善根、能清净诸障、能多修胜解、能善积集福德智慧资粮，如是堪为佛教弟子，为佛菩萨忆念覆护，如子如弟，生亲善意。若异此者义即相违，谓于如来善说善制法毗奈耶最极清净意乐所说善教法中，诸有情类不解、邪解种种迷谬，差别可得。如有有情听闻正法住自见取，于如是法虽生信解，然于其义随言执着，不善解了，彼虽于法起于法想而非义中起于义想，由彼于法起法想故及非义中起义想故，于是法中持为是法，于非义中持为是义，彼虽于法起信解故，福德增长，然于非义起执着故退失智慧，智慧退故，退失广大无量善法。复有有情从他听闻，谓法为法非义为义，若随其见，彼即于法起于法想，于非义中起于义想，执法为法非义为义，由此因缘，当知同彼退失善法。若有有情住自寻思及邪慢者造立众多像似正法，或复诽拨诸佛言词虚妄推求邪法邪义，于非法中宣说是法，于非义中宣说是义，当知是起广大业障方便，由彼陷堕无量众生令其获得大业障故。若有有情从彼听闻，随其恶见，于非法中起于法想，于非义中起于义想，于非法中执为是法，于非义中执为是义，由此因缘当知同彼获大衰损触大业障。

    复次，有诸有情于圣教中闻佛自说，我成佛来不说一字，汝亦不闻，遂谓如来实不说法。当知此依别义作如是言，实非如来绝无言说，何以故？一依诸佛自性法身故云不说，法身如来无言说故。二依诸佛自受用身故云不说，唯佛所知非于境故。三约诸佛所说无异故云不说，佛不说异诸佛法故。四佛不说堕文字法故云不说，佛知诸法离文字故。五约圆成真如之理故云不说，真如理中无言说故。六约依他缘生之法故云不说，缘生虚幻非实说故。七约遍计所执自性故云不说，忘情计度性都无故。八佛所说非闻者识亲所缘缘故云不说，亲所闻者自所变故。以此八门释佛经中不说法言，摄义皆尽，若实不说，何以如来教传法者经首皆置我闻等言，故不可云佛无说法。

    复次，有诸有情依诸如来隐密言教，取少分義，虛妄計度執為最勝、能得清淨。當知如是隱密言教于出要道义不明了，菩萨不应作所依止。如《瑜伽论•四十五》云，“云何菩萨修正四依,乃至广说?又诸菩萨于如来所深殖自信、深殖清静、一向澄清。唯依如来了义经典非不了义，了义经典为所依故，于佛所说法毗奈耶不可引夺。何以故？以佛所说不了义经依种种门辩本性义犹未决定，尚生疑惑，非了义故。若诸菩萨于了义经不决定者，于佛所说法毗奈耶犹可引夺。”又《解深密》胜义生菩萨白佛言，“世尊在昔第二时中唯为发趣修大乘者，以隐密相转正法轮，虽更甚奇犹未了义，是诸诤论安足处所。世尊于今第三时中，普为发趣一切乘者以显了相转正法轮，第一甚奇最为希有，无上无容是真了义，非诸诤论安足处所。”由是教理，诸有智者不应依止隐密言教，执为最胜生自迷惑。

    复次，有诸有情于诸佛教及外道义不审简择，不正归依，当知三乘、三藏、十二分教皆为三种理法所印，以三种印印定诸法，能令永舍惑业苦故，是可归依。云何三种：一诸行无常，二诸法无我，三涅槃寂静。诸外道教非三印印，不能永舍三有行故，非可归依。如《涅槃》云:一切外道所可言说悉皆妄语，是诸外道痴如小儿，不能了达常无常等。于佛法中取少分义，虚妄计有常无常等，而实不知常无常等，是故外道不可归依，佛法不尔，如《瑜伽论•六十四》云，问：归依有几？何缘但有尔所归依？答:归依有三，谓佛法僧。四缘故有尔所归依：一由如来性调善故，二于一切种所调能调善方便故，三具大悲故，四以一切财而兴供养，未将为喜，正行供养方欢喜故。由佛如是其佛所说法毗奈耶亦可归依，非余天等。

    已辩佛教，今次当说真如法性,佛教究竟真如为本故。

    云何真如?谓空无我所显法性，有、无、俱非，心言路绝，与一切法非一、异等，理非妄倒故名真如，真以简妄如以别倒，此中如者显如实义。复次，真者真实显非虚妄，如者如常表无变异，谓此真实于一切位常如其性，故曰真如，即是湛然不虚妄义，于佛法中此最无上，第一希有，谓是不共世间外道之所知故，三乘圣果依此差别而差别故，又此为缘能生出世无漏智故。然极微细极难了知，极微细故诸佛世尊现正等觉，以无量门显现开解、施设照了；极难了故一切异生于佛所说如是微细甚深境界，寻思比度终不能达。

    云何空、无我所显法性耶？谓观空者，空有二种:一者生空,二者法空。生空者谓补特伽罗无我性,法空者谓法无我性,如是补特伽罗及法二种空无自性名空无我。空无我故能证微细甚深离一切相真如境界,是故真如说为空无我所显法性。世间外道于一切时执实有我、执实有法，执实有故不解观空，不观空故法性不显，由是不能信解佛说真如。如《解深密》世尊告法涌菩萨曰，“譬如有人尽其寿量习辛苦味，于蜜石蜜上妙美味不能寻思、不能比度、不能信解，或于长夜由欲贪胜解，诸欲炽火所烧然故，于内除灭一切色声香味触相，妙远离乐，不能寻思、不能比度、不能信解；或于长夜由言说胜解，乐着世间绮言说故，于内寂静圣默然乐不能寻思、不能比度、不能信解；或于长夜由见闻觉知表示胜解，乐着世间诸表示故，于永除断一切表示，萨迦耶灭究竟涅槃不能寻思、不能比度、不能信解。”由是譬喻、由是道理，世间外道于其长夜增长二执，于空无我所显真如不能寻思、不能比度、不能信解当知亦尔。

    以何道理应定信有真如法性？谓一切法略有二种：一者有为，二者无为，真如法性无为所摄，余一切法有为所摄。如是若不信有真如法者，应说何法无为摄耶?若复不许有无为者，应更问彼一切法中为有寂静法相不耶？若言有者，有寂静相非有为摄，不许无为不应道理；若言无者，有为已灭及未生时无寂静相，不应道理。由是当知于其一切有为法中，未生已灭应有所显寂静自性可得。如是比知于有为法现正生时，彼虽不显，应亦定有寂静自性。譬如虚空无有翳障，其性清净，有翳障时清净不显，然不应说无清净性。真如亦尔，本来寂静，自性涅槃，遍一切位遍一切法，唯是一味无有变易。我法未空，彼虽不显，然不应说无寂静性、无涅槃性。由是譬喻，由是道理，于佛所说真如法性应决定信，不生诽谤。

    云何有、无、俱非心言路绝耶？谓真如性离有、离无、离俱有、无、离俱非有、无，心行处灭，言语道断。如有有情闻佛所说诸行无常是有为相，住无变异是无为相，有为、无为二差别故，便随言执离有为体有实无为是真如法，如是所执不离有过。复有有情闻佛所说一切诸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便随言执拨一切相皆是无相，无真如体，如是所执不离无过。若有有情为避前过，或闻佛说一切法无二，便随言执谓真如体亦有、亦无，或非有、无，法无二故，如是所执有过同前，何以故?亦有、亦非无，同前有过；亦无非有，同前无过故。若谓有、无、或非有、无，不别说者当知唯是假说而无实义，不见一法或俱有、无、或俱非有、无故。若尔，真如应成虚幻，非实有法。由此圣教为遮如是种种异执，故于真如作别别说，遮执为有故说为空，非言为空而体即空，体实非空、非不空故；遮拨为无，故说为有，体实非有、非不有故。遮谓虚幻，故说为实。然体非实、非不实故，当知此中说空、说有、及说非空、非不空，非有、非不有乃至说实及说非实、非不实者，但为遮遣言词随觉，不同前执有实诠表，是故无过。由是道理诸有智者于前异执应遣远离，于圣言辞应善通达，乃能于真如性离有、离无、离俱有、无、离俱非有、无，如是微细秘密之义思惟解了。言心行处灭者此显真如超过一切寻思境相，如《解深密》世尊告法涌菩萨曰，“我说胜义是诸圣者内自所证，寻思所行是诸异生展转所证，是故法涌，由此道理，当知胜义超过一切寻思境相。法涌，我说胜义无相所行，寻思但行有相境界，是故法涌，由此道理，当知胜义超过一切寻思境相。法涌，我说胜义不可言说，寻思但行言说境界，是故法涌，由此道理，当知胜义超过一切寻思境相。法涌，我说胜义绝诸表示，寻思但行表示境界，是故法涌由此道理，当知胜义超过一切寻思境相。法涌我说胜义绝诸诤论，寻思但行诤论境界，是故法涌，由此道理，当知胜义超过一切寻思境相。乃至广说。”此中胜义谓即真如，但是真如差别名故，是谓真如超过一切寻思境相。言言语道断者此显真如离言法性。如《解深密》“解甚深义密意菩萨谓如理请问菩萨曰，一切法者略有二种：所谓有为、无为。是中有为非有为、非无为，无为亦非无为、非有为。言有为者乃是本师假施设句，若是本师假施设句即是遍计所集言辞所说，若是遍计所集言辞所说即是究竟种种遍计言辞所说，不成实故,非是有为,若言无为亦堕言辞，设离有为无为少有所说其相亦尔,然非无事而有所说。何等为事?谓诸圣者以圣智圣见离名言故，现正等觉,即于如是离言法性为欲令他现等觉故，假立名相谓之有为。言无为者亦是本师假施设句,若是本师假施设句，即是遍计所集言辞所说,若是遍计所集言辞所说，即是究竟种种遍计言辞所说，不成实故，非是无为，若言有为亦堕言辞。设离无为有为少有所说其相亦尔,然非无事而有所说。何等为事？谓诸圣者以圣智圣见离名言故，现正等觉，即于如是离言法性为欲令他现等觉故，假立名相谓之无为，乃至广说。”此中无为谓即真如，无为无相，无生灭故，所谓真如离言法性。然有有情是愚夫类闻说真如离言法性及说真如超过一切寻思境相，便随言执，不立言论、不起寻思、不闻三藏、三乘、十二分教、不修三十七菩提分法，谓彼经典皆堕言辞，谓彼行法皆为慢缓，我今一向降伏自心，不须经典及彼行法，速疾能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如是所执，虚自计度，谓能离言而实不离。何以故?闻说离言起离言执,还堕假立名言中故。

    复次，当知于一切法皆有离言法性可得，不应执唯真如自性。又虽真如遍一切法，然非离言法性无有差别,谓如前说有为无为皆别说有离言法性,由彼离言法性有差别故,乃可假立有为、无为名相。若不尔者，离言法性既无差别由何而说差别名相，若说离言法性虽一，而可建立种种差别者，是别有为无为，其体无异，然不应许。有为无为相违法故，其相异故。如是离言法性道理于诸处中诚证非一，如《瑜伽论•真实义品》广说应知，然文难解今略引释。《论》云，“以何道理，应知诸法离言自性，谓一切法假立自相，或说为色或说为受，如前广说乃至涅槃。当知一切唯假建立，非有自性亦非离彼别有自性，是言所行、是言境界。如是诸法非有自性，如言所说，亦非一切都无所有，如是非有亦非一切都无所有。云何而有？谓离增益实无妄执及离损减实有妄执，如是而有即是诸法胜义自性，当知唯是无分别智所行境界。”此中所显假言说相，有其二种：一者有，二者非有。云何为有?谓说为色或说为受，乃至广说谓为涅槃,如是等类是诸世间共了诸法假说自性是名为有。言非有者，谓说诸色假说自性乃至涅槃假说自性，无所依事无所依相,都无所有是名非有。当知所说一切有者谓假建立，非即如言而有自性,亦非离彼色等法事别有自性，是言所行是言境界。何以故?能诠所诠非即离故,若言即者，应说火时火烧于口,然彼不尔;若言离者，应召火时而得于水,然彼不尔。如说为有，非有自性，如是诸法非有自性，若如言说亦非一切都无所有。有既如是，非有亦尔。亦非一切都无所有。说有、非有，皆不称体，理随所应而遮遣故。如是已说有及非有假立自相。次更应知有非有中所有诸法离言自性,如是自性云何而有?谓离增益实无妄执及离损减实有妄执，如是而有即是诸法胜义自性,当知唯是无分别智所行境界。云何增益实无妄执及损减实有妄执耶?谓有二种人于佛所说法毗奈耶俱为失坏,一者于色等法、于色等事谓有假说自性自相，于实无事起增益执,是谓增益实无妄执;二者于假说相处，于假说相依，离言自性胜义法性，谓一切种都无所有，于实有事起损减执,是谓损减实有妄执。前增益执由说有起,后损减执由非有起,如理应知。彼《论》又云，“若于诸法诸事随起言说，即于彼法彼事有自性者，如是一法一事应有众多自性。何以故？以于一法一事制立众多假说而诠表故，亦非众多假说诠表，决定可得。谓随一假说于彼法彼事，有体有分有其自性，非余假说。是故一切假说若具不具，于一切法于一切事皆非有体有分有其自性。”此中更破所执有二差别：一于彼法彼事有自性执，二于彼法彼事有体有分有自性执。初且非理，所以者何？一法一事应不说有众多自性，若随言说有自性者，一法一事立有多名，体便应多。次亦非理，所以者何？一法一事虽有体分，然不应说一一多名于彼体分有其自性，若随一名有体自性，既尔，便应非分自性，或所余名有分自性，既尔，便应非体自性，乃至一一分差别中，若随一名有其自性，应非所余更有自性。由是众多差别假说，于彼法事亦非诠表决定可得。彼《论》又云，“又如前说色等诸法，若随假说有自性者，要先有事，然后随欲制立假说。先未制立彼假说时，彼法彼事，应无自性。若无自性，无事制立假说诠表，不应道理。假说诠表既无所有，彼法彼事，随其假说而有自性，不应道理。又若诸色未立假说诠表已前，先有色性，后依色性，制立假说摄取色者，是则离色假说诠表，于色想法，于色想事，应起色觉。而实不起。由此因缘，由此道理，当知诸法离言自性，如说其色，如是受等，如前所说乃至涅槃，应知亦尔。”此中更显诸法诸事随言执着，复有多种不应道理。谓如前说色受乃至涅槃等法，若随假说有自性者不应道理。所以者何？要先有事为假说依，然后随欲制立假说，若不尔者，先未制立彼假说时，彼法彼事应无自性，若无自性无所依事，而许制立假说诠表，不应道理。若许假说诠表，既无所有而复说言彼法彼事，随其假说而有自性，不应道理。又若说言诸色未立假说诠表以前，先有色性,后依色性制立假说摄取色者，亦不应理。所以者何？未立假说诠表以前，于色想法、于色想事，虽现证知不起随觉谓之为色，待诠表已方起色觉。若如所说先有色性，是则离色假说诠表，于色想法，于事想事应起色觉，而实不起，故不应理。余文易知不劳跟更释。由前教理知一切法皆有离言法性，诸法自性，皆不可说，不应执此谓是真如自性。问：若如是者何因缘故于一切法离言自性而起言说？答:若不起言说，则不能为他说一切法离言自性,他亦不能闻如是义,若无有闻则不能知此一切法离言自性。为欲令他闻知诸法离言自性，是故于此离言自性而起言说。

    云何与一切法非一、异耶？谓一切法略有二谛：一世俗谛，二胜义谛。一切行相世俗谛摄，真如法性胜义谛摄。然不应说胜义谛相与诸行相都无有异，亦不应说胜义谛相与诸行相一向定异，如《解深密》广说其相，“谓若胜义谛相与诸行相都无异者，应于今时一切异生皆已见谛，又诸异生皆应已得无上方便安隐涅槃，或应已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然彼不尔，是故胜义谛相于诸行相都无异相，不应道理。若胜义谛相与诸行相一向异者，已见谛者于诸行相应不除遣”，不除遣故应于相缚及粗重缚不得解脱。“由于二缚不解脱故，已见谛者应不能得无上方便安隐涅槃，或不应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然彼不尔，是故胜义谛相与诸行相一向异相不应道理。复次，“若胜义谛相与诸行相都无异者，如诸行相堕杂染相，此胜义谛亦应如是堕杂染相”，然不如是，是故胜义谛相与诸行相都无异相不应道理。“若胜义谛相与诸行相一向异者应非一切行相共相，名胜义谛相”，然不如是，是故胜义谛相与诸行相一向异相不应道理。复次，“若胜义谛相与诸行相都无异者，如胜义谛相于诸行相无有差别，一切行相亦应如是无有差别，修观行者于诸行中如其所见、如其所闻、如其所觉、如其所知，不应后时更求胜义。”然皆不尔，是故胜义谛相与诸行相都无异相不应道理。“若胜义谛相与诸行相一向异者，应非诸行唯无我性，唯无自性之所显现是胜义相，又应俱时别相成立谓杂染相及清净相”。然皆不尔，是故胜义谛相与诸行相一向异相不应道理。“如螺贝上鲜白色性，不易施设与彼螺贝一相异相，如螺贝上鲜白色性金上黄色亦复如是，如箜篌声上美妙曲性不易施设与箜篌声一相异相，如黑沈上有妙香性不易施设与彼黑沈一相异相，如胡椒上辛猛利性，不易施设与彼胡椒一相异相，如胡椒上辛猛利性，诃梨涩性亦复如是。如蠹罗绵上有柔软性，不易施设与蠹罗绵一相异相，如熟酥上所有醍醐不易施设与彼熟酥一相异相。又如一切行上无常性、一切有漏法上苦性、一切法上补特伽罗无我性不易施设与彼行等一相异相。又如贪上不寂静相及杂染相不易施设此与彼贪一相异相，如于贪上，于瞋、痴上当知亦尔。”由是道理，胜义谛相不可施设与诸行相一相、异相，如此中说非一异相当知非即离等其相亦尔。

    如是略说真如相已，应知要勤修习空行乃能通达真如实相，何以故?修空行故远离诸见,远离诸见故修行正道,修行正道故，便能如实通达真如。当知此中远离诸见谓即遣除诸见所有诸相，譬如有人于眠梦中，自见其身为大暴流之所漂溺,为欲越渡如是暴流，发大精进,即由发大精进故,歘然便觉,既得觉已，于彼暴流都无所见，除相道理当知亦尔，如《解深密》“慈氏菩萨复白佛言，世尊！修奢摩他毘钵舍那诸菩萨众，由何作意何等云何除遣诸相？佛告慈氏菩萨曰，善男子！由真如作意除遣法相及与义相，若于其名及名自性无所得时，亦不观彼所依之相，如是除遣，如于其名于句于文，于一切义当知亦尔，乃至于界及界自性无所得时，亦不观彼所依之相，如是除遣。世尊！诸所了知真如义相，此真如相亦可遣不?善男子！于所了知真如义中都无有相，亦无所得,当何所遣。善男子！我说了知真如义时能伏一切法义之相,非此了达余所能伏。”此中真如作意者谓无相心，除遣法相及义相者，法谓能诠，义谓所诠，此即显示真如作意除遣遍计所执之相。若於名等无所得时，亦不观彼所依相者，谓於所执名及自性无所得时，亦不观彼所执所依依他起相。《七十四》说，遍计所执以依他起相名分别，为所依故。《对法•十四》六种知境中，说所执性名为迷乱，依他即是迷乱所依，故知依他名所依相。所言界者谓五种界：一者器世界，二者有情世界，三者法界，四者所调伏界，五者所调伏方便界。又彼《经》云：世尊，如是了知诸法，菩萨为遣诸相勤修加行，有几种相难可除遣，谁能除遣？世尊谓以十八空别除十相，一一如彼《经》中广说。然有有情闻如是义便起妄执，作如是言:空即真如，谓一切法皆无所有,此不应理，如《涅槃经•第二十六》，高贵德王菩萨问佛言，一切诸法性自空耶？修空故空耶？若性自空，不应修空然后见空，云何佛言以修空故而见空也?若性不空，云何修空而见于空。世尊解云:善男子，如盐性咸能咸异物,石蜜性甘能甘异物等,菩萨修空亦复如是。以修空故见一切法，性皆空寂。高贵德王复云:若盐能令非咸作咸，修空三昧若如是者,当知是定非善非妙，其性颠倒。若空三昧唯见空者,空是无法，为何所见?佛言:善男子！贪是有情非是空性,贪若是空，众生不应以是因缘堕於地狱。又善男子！色性是有，所谓颠倒,以颠倒故，众生生贪。若是色性非颠倒者，云何能令众生生贪，以生贪故当知色性非不是有，以是义故，修空三昧非颠倒也。此解意云:贪等染心,性不是无，色等诸境亦是幻有,然由有情执境执心，遂生贪等颠倒烦恼,于能、所取，由观空故，依空证理，能断颠倒，故空三昧非颠倒也。故此下云:善男子！一切凡夫若见女人即生女相,菩萨不尔,修空三昧,虽见女人不生女相,以不生相，贪则不生,贪不生故，非颠倒也。又彼《经•第三十八》，迦叶问言：世尊！智者观食作不净相，为是实观虚解观耶?若是实观，所观之食实非不净，作不净解如何名实?若是虚解应是颠倒,何明善相?佛言，善男子！如是相者亦是实观，亦是虚解,能除贪食故名为实,非虫见虫故名虚解,观诸法空类亦如是。法虽不空,由观空故能障于倒,明正观也。如是空义应善解了,若于实事起损减执，说一切空，是则名为坏诸法者,如《瑜伽论•三十六》云，“如有一类，闻说难解大乘相应、空性相应，未极显了密意趣义甚深经典，不能如实解所说义，起不如理虚妄分别，由不巧便所引寻思，起如是见、立如是论：一切唯假是为真实，若作是观名为正观，彼于虚假所依处所实有唯是，拨为非有，是则一切虚假皆无，何当得有一切唯假是为真实。由此道理，彼于真实及以虚假二种俱谤都无所有，由谤真实及虚假故，当知是名最极无者。如是无者，一切有智同梵行者不应共语、不应共住，如是无者，能自败坏、亦坏世间随彼见者。世尊依彼密意说言，宁如一类起我见者，不如一类恶取空者，何以故?起我见者唯於所知境界迷惑，不谤一切所知境界,不由此因堕诸恶趣,于他求法求苦解脱，不为虚狂不作稽留，于法于谛亦能建立，于诸学处不生慢缓。恶取空者亦于所知境界迷惑，亦谤一切所知境界，由此因故堕诸恶趣，与他求法求苦解脱，能为虚诳亦作稽留，於法於谛不能建立，於诸学处极生慢缓。如是损减实有事者，於佛所说法毗奈耶甚为失坏。”此中云何名为恶趣空耶？不善取空名恶取空，谓彼不解何处、何者、何故名空，唯说一切都无所有，是故名为恶趣空者。

    已辩真如，今次当说种性有无。若有种性补特伽罗乃能修习真如作意及能通达真如境故，非无种姓。

    云何种姓？依《瑜伽》等差别有五：一菩萨种性，二独觉种姓，三声闻种姓，四不定种姓，五无种姓。菩萨种姓者谓於能证无上正等菩提，有堪任性故。独觉种姓者谓於能证独觉菩提，有堪任性故。声闻种姓者谓於能证声闻菩提，有堪任性故。由是三种补特伽罗住自种姓为依止故、为建立故，若遇胜缘，所谓有佛出世、闻正法等，便有堪任，便有势力展转增盛，於其涅槃能得能证，是名三种决定种姓，决定堪任能证自果，非余果故。不定种姓者谓有声闻姓不定者，若闻大乘，便即回趣无上正等菩提故。无种姓者谓不堪任能证三乘菩提果故，彼若遇缘、若不遇缘，遍一切种毕竟不能得般涅槃。此中种姓即是种子差别异名，故《瑜伽》云：“诸有情类无始时来，如般涅槃法者一切种子皆悉具足，不般涅槃法者便阙三种菩提种子。”

    复次大乘种姓有二：一本性住种性，谓无始来依附本识，法尔所得无漏法因。二习所成种姓，谓闻法界等流法已，闻所成等熏习所成。如《唯识》说，应知此中习所成种，谓住种姓补特伽罗闻正法时，熏令本有无漏种子，展转增盛，入见道已无漏智生，由此为因乃能有力别熏新种，由是故名习所成种。故《唯识》云，“有诸有情无始时来有无漏种，不有熏习法尔成就，后胜进位熏令增长无漏法起，以此为因，无漏起时复熏成种。”若无种姓补特伽罗，既无本性住种为因，由何能熏习所成种。故《唯识》云“若本全无无漏法种，则诸圣道永不得生，乃至广说。”虽唯识家如难陀义，许能成立唯新熏种，说无漏种由熏习生；又说有情本来种姓差别，不由无漏种子有无，然不应理。故下护法正义破云，“若唯识起，有为无漏，无因缘故应不得生，有漏不应为无漏种，勿无漏种生有漏故。许则诸佛有漏复生，善等应为不善等种。”此中意显若唯新熏无本有种，即见道位有为无漏，无因缘故应不得生。若言有漏许能为因，然二相违，有漏不应为无漏种，若许有漏生无漏者，亦应无漏生於有漏，勿有此过。何以故？若许有漏生无漏，无漏生有漏者，便应诸佛有漏复生。又若相违得为因者，善等应为不善等种，然既不尔，是故若唯新熏无本有种，不应道理。

    由前诸义，应知一切补特伽罗有有种姓及无种姓决定差别，若有大乘二种种姓当能证得究竟佛果。如是佛果尚非独觉、声闻性所堪任，况无种姓。又无种姓尚不堪任独觉、声闻之所能证，何况佛果。然有有情不知如是有无种姓差别，从昔传闻一切有情皆得成佛，又《经》有云，一切众生悉有佛性，而自不能如理分别，遂执一切众生定有佛性，当得成佛。应问彼言：如汝所执定有佛性，为有为法名佛性耶，为无为法耶？若言有为，相差别故，一切众生法尔应有有、无种别，不应定说皆有佛性。以何道理不许众生无无种姓，《瑜伽•第六十七》广破其义，繁故不述。又《涅槃经》佛自说云，“善男子，若说一切众生定有佛性，是人名为谤佛法僧；若说一切定无佛性，此人亦名谤佛法僧。”是故众生有有种姓、有无种姓，不应一切定有佛性，若作定说不应道理。若言无为，性是一故，说诸众生应有佛性义则可尔，如《唯识》云，“涅槃有四：一本来自性清净涅槃，谓一切法相真如理，虽有客染而本性净，具无数量微妙功德，无生无灭湛若虚空，一切有情平等共有。”然不应说由无为法当得成佛，既说无为无生无灭非不生法，而能生起大菩提故。又现无灭，应说一切众生现皆成佛，亦应说佛犹是众生，若尔，便无成佛不成佛义，许佛众生无差别故，佛亦不应三无数劫修集无量福慧资粮，功用唐捐故，犹是众生故。然佛众生既有差别，是故若说由无为法许得成佛，不应道理。

    复有有情作如是说，一切有情心性本净，由一刹那无明起故，便为客尘烦恼之所染污，由染污故流转生死。若能了知心性本净，制伏妄念令不生起，由是便离一切客尘烦恼不为染污，不染污故还得自心清净本体，永断生死及成佛果。应问彼言：先无无明，心性本净应名佛耶，不名佛耶？若名佛者，佛无无明，不应刹那无明顿起，许，便诸佛还成众生，又今众生亦应先是诸佛，若尔，便成大过；若不名佛，便应后时心性清净亦不名佛，前后心净无异因故。又若心性本净，先无无明，由何而有无明生起?心性本净不应说为无明因故,若许尔者，心性净已，例应更有无明顿生,便无究竟得成佛者,又同前说诸佛还成众生等过。由是故知所说心性本净不应道理,若闻此者不应迷惑，於非义中持为是义。又此所说，应同数论所立道理及与次第,但除一一名数差别，彼立二十五谛总略为三:一自性,二变异,三我知。又自性摄，说有三德:一名萨埵,勇健义故;二名剌阇,微尘义故;三名答摩,钝暗义故，所谓彼立名数差别，彼云:自性本有，无为常住,由我起思受用境界，便从自性三德为因，转变生起大等变异二十三谛，如是三德是生死因,由所转变扰乱我故不得解脱,若知二十三谛转变无常，生厌修道,自性隐迹，不生诸谛我便解脱,是谓彼立道理及与次第。云何同彼道理及次第耶？谓此所说心性本净，同彼自性体是常一；此说无明顿起而有流转，同彼三德为生死因；此说若知制伏妄念令不生起，同彼若知转变无常生厌修道；此说便离一切客尘烦恼不为染污，乃至永断生死及成佛果，同彼最后自性隐迹，不生诸谛我便解脱。如是道理及与次第，此与彼义既无差别，不应爱憎而有取舍。凡所论议以理为衡故，当知不违法相、不违圣言之正教量不如是故，如《唯识论》广破其义，今当引释。《唯识•第二》云“分别论者虽作是说，心性本净客尘烦恼所染污故，名为杂染，离烦恼时转成无漏。故无漏法非无因生，而心性言彼说何义？若说空理，空非心因，常法定非诸法种子，以体前后无转变故。”此护法师难唯新熏无本有种，乘因广破分别论者，说心性净为无漏因，於中初难空理非无漏因，言空理者即是真如，真如是空所显理故。若心净言说真如理，彼空所显非无漏心生起之因。又真如理是常住法，常法定非诸法种子，以真如体无有生灭，若有烦恼若离烦恼，前后位中无转变故。彼《论》又云，“若即说心应同数论，相虽转变而体常一，恶无记心又应是善，许，则应与信等相应；不许，便应非善心体，尚不名善况是无漏。有漏善心既称杂染，如恶心等，性非无漏，故不应与无漏为因，勿善恶等互为因故。若有漏心性是无漏，应无漏心性是有漏，差别因缘不可得故。又异生心若是无漏，则异生位无漏现行应名圣者。若异生心性虽无漏而相有染不名无漏，无斯过者，则心种子亦非无漏，何故汝论说有异生，唯得成就无漏种子，种子现行性相同故。”此中次难心性本净不应生起诸不净心，若起不净便有多过，一一分析复有八难，随释出之。若言心性即是有漏能缘心体，不应有漏杂染相心而可转变成无漏相，若许转变应同数论所立大等诸谛，相虽转变而自性体是常是一，此即第一相转体常难。若彼救言：有漏为相，性是无漏者，若尔，恶、无记心又应是善，何以故？有漏善心许性无漏说名为善，不善、无记性亦无漏，亦应名善，无漏性同，理可应许相无别故，此即第二二性应同难。若许名善，应与信等心所相应，如余一切善心等故，此即第三恶与善俱难。若不许与信等相应便应非善心体，此不善心尚不名善，何况可许性是无漏，此即第四不俱非善难。若彼救言:不善、无记无信等故，性非无漏，余有漏善信等俱故，性是无漏，生无漏者，若尔，有漏善心为诸烦恼所缘缚故，既称杂染应如不善、无记心体，性非无漏，杂染类故，由是故不应与无漏为因，性相违故，勿由许彼令善恶等互为因故，此即第五例恶非因难。若有漏心性是无漏，应无漏心性是有漏，许相违法互为因故，若唯有漏性是无漏，非无漏心性是有漏，差别所以不可得故，此即第六治障性同难。又异生心其性本净，若是无漏则异生位应无漏现行，若尔，应如佛等亦名圣者，此即第七凡夫起圣难。若彼救言：诸异生心，性虽无漏，而由现行相有染故不名无漏，无斯名圣过者。若尔，现行由相染不许名无漏，则心种子亦应由相有染不名无漏，何故汝论说，有异生唯由相染而得成就无漏种子，非由相染亦得成就无漏现行，种子现行皆有性相，其类同故不应种现说有差别，此即第八现种应同难。彼《论》又云，“然契经说心性净者，说心空理所显真如，真如是心真实性故，或说心体非烦恼故名性本净，非有漏心性是无漏故名本净。”此申正义解心性净，有其二义：一谓真如，如文易知，二谓心体，即说心王自体非烦恼性，烦恼是彼相应心所，由是故说非烦恼故名性本净。下总结云：非有漏心性是无漏故名本净，由是应信诸有情类，无始时来有有种姓、有无种姓；有种姓者能生当来无漏现行，无种不尔，不应如前种种疑执。有种姓相、无种姓相如《瑜伽论•声闻地》中广说应知。

    已辩种姓，今次当说诸善巧义，此与种姓为胜缘故。

    云何善巧？谓若有法能令有情，随其种姓成熟解脱说名善巧，如《瑜伽论•第二十七》说有五种：一蕴善巧，二界善巧，三处善巧，四缘起善巧，五处非处善巧。谓由五种善巧为缘，能生如实了知善巧智故。云何蕴善巧？谓於五蕴，能善了知彼彼差别，离此蕴外无别有我，亦无少法是我所有，如是由蕴为缘即於无我而得善巧，是故说此名蕴善巧。云何界善巧？谓於十八界法，如实了知从彼彼界别别而转，如是由界为缘，即於因缘而得善巧，是故说此名界善巧。云何处善巧？谓於十二处，如实知彼与六识身，及相应法为增上缘及所缘缘，言增上缘谓内六处，是六识等而所依止故；言所缘缘谓外六处，是六识等所缘境故。诸内外处为依为缘，六识身等有流转，如是由处为缘，及於增上缘等而得善巧，是故说此名处善巧。云何缘起善巧？谓於十二缘起，如实了知唯有诸法滋润诸法，唯有诸行引发诸行，而彼诸行因所生故、缘所生故，本无而有，有已散灭体是无常，无常故苦，苦故无我。如是缘起种种行相为缘，即於无常、苦及无我而得善巧，是故说名缘起善巧。云何处非处善巧？当知即是缘起善巧差别，此中差别者谓由处非处善巧故，能正了知因果道理，平等平等，非不平等。若诸善法为因能感可爱果异熟法，若不善法为因能感非可爱果异熟法。如是由处非处为缘，即於因果平等道理而得善巧，是故名处非处善巧。如是所说五种善巧总名声闻善巧所缘，菩萨善巧当知胜於一切声闻独觉。如《瑜伽论•三十五》云，“声闻独觉於蕴界处缘起处非处中能修善巧，菩萨於此及於其余一切明处能修善巧。”一切明处者谓五明处，一内明处，二因明处，三声明处，四医方明处，五工业明处。如《瑜伽论•三十八》说，“彼诸菩萨求正法时当何所求？云何而求？何义故求？谓诸菩萨以要言之，当求一切菩萨藏法、声闻藏法，一切外论、一切世间工业处论。”此中菩萨藏法、声闻藏法是诸佛语言，说名内明论，於中显示正因果相及已作不失、未作不得相故。一切外论者略有三种：一者因论，二者声论，三者医方论。一切世间工业处论者，非一众多种种品类，谓金师铁师末尼师等工业智处，如是一切如其次第五明处摄。《瑜伽》又云，“菩萨何故求闻正法？谓诸菩萨求内明时，为正修行法随法行，为广开示利悟於他，若诸菩萨求因明时，为欲如实了知外道所造因论是恶言说，为欲降伏他诸异论，为欲於此真实圣教未净信者令其净信，已净信者倍令增广。若诸菩萨求声明时，为令信乐典语众生，於菩萨身深生净信，为欲悟入诂训言音文句差别，於一义中种种品类殊音随说。若诸菩萨求医明时，为息众生种种疾病，为欲饶益一切大众。若诸菩萨求诸世间工业智处，为少功用多集珍财，为欲利益诸众生故，为发众生甚希奇想，为以巧智平等分布饶益摄受无量众生。菩萨求此一切五明，为令无上正等菩提大智资粮速得圆满，非不於此一切明处次第修学，能得无障一切智智。”如是一切明处为缘，令诸菩萨能得自利利他善巧，不共声闻独觉所得，由是故说菩萨善巧。又《中边论》说十善巧：一蕴善巧，二界善巧，三处善巧，四缘起善巧，五处非处善巧，六根善巧，七世善巧，八谛善巧，九乘善巧，十有为无为善巧；如是十种能为对治十种我见。诸愚夫类不善了知蕴等十法，而於蕴等妄起分别，有十我见，今对治彼说无有我，唯是蕴等十法差别。若於蕴等如实知故，十种我见便即除断，有是十法名善巧法。十见者何?云何对治？一、执一性，谓有我见计蕴为我执体是一，今对治彼说蕴有五其体非一，体非一故非蕴是我。二、执因性、谓有我见计界为我，执能为因，今对治彼说因是界，非我为因。三、执受者性，谓有我见计处为我，执是受者，今对治彼说受是处而无受者。四、执作者性，谓有我见计缘起为我，执是作者，今对治彼说是缘生而无作者。五、执自在转性，谓有我见，计蕴等我有自在力，令法如是不如是等，今对治彼说处非处因果平等，而我於法无自在力。六、执增上义性，谓有我见计根是我有增上用，今对治彼说是根用而非是我。七、执常性，谓有我见计蕴等我其体是常，今对治彼说有三世而非常法。八、执染净所依性，谓有我见计我是一为染及净二别法依，今对治彼说於四谛，故有染净而非依我。九、执观行者性，谓有我见计蕴等我体是观者，今对治彼说於三乘，观有差别而无观者。十、执缚解者性，谓有我见计蕴等我有缚有解，今对治彼说有为无为，缚是有为解是无为，无解缚者。如是十见为所对治，缘蕴等法能起正知，是名对治十见蕴等善巧。

    由前教理应知善巧，随诸有情种姓不同有其差别，由彼彼法行相为缘，随应观得无我等智，从智善巧於彼彼法，说善巧名。是故若无种姓补特伽罗，虽闻如是蕴等善巧诸法，如理显示无我我所，而不能得微小发心、微小信解，况能获得诸善巧智。又若声闻独觉决定种姓成就薄悲，於说正法利有情事尚不爱乐，况能於彼获得善巧。唯诸菩萨种姓最胜，依内修证一切佛法，依外成熟一切有情，於一切明处皆修得善巧。然有有情不知诸法善巧及彼所缘熏习道理，而唯妄执非善巧法谓为善巧，或虽善巧而不审知种姓有多差别及彼相应修习道理，执善巧法若多若少，谓遍能令证得清净，如是等执皆不应理。如《瑜伽》说，“无处无位，毂牛角等而出於乳，必无是处，毂彼乳房，斯有是处。”今此中说诸法善巧，道理亦尔，谓於非善巧法而得善巧，必无是处，唯善巧法斯有是处。《瑜伽》有说，“无处无位，从余类芽生，必无是处；唯自种类，斯有是处。”今於此中种姓相应道理亦尔，从余种姓及不相应，余善巧生，必无是处，唯自种姓及相应法，斯有是处。

    已辩善巧，今次当说因缘业果是诸善巧所依处故。

    云何因缘业果？谓若有法能顺益彼即说此为彼因，若此与彼为生起依即说此为彼缘，若能造作说名为业，若所成办说名为果。此中一一复有差别，谓有十因、四缘、三业、五果。十因者：一随说因，二观待因，三牵引因，四生起因，五摄受因，六引发因，七定异因，八同事因，九相违因，十不相违因；四缘者：一因缘，二等无间缘，三所缘缘，四增上缘；三业者：一身业，二语业，三意业；復有三种：一善业，二不善业，三无记业；復有三种：一福业，二非福业，三不动业；五果者：一異熟果，二等流果，三离系果，四士用果，五增上果，如《瑜珈》等广说其相。

    云何因相？如《瑜珈论•三十八》云：“谓一切法名为先故想，想为先故说，此望彼法名随说因。观待此故，此為因故，于彼彼事若求若取，此望彼法名观待因；如观待手故，手为因故，有執持为因故，观待足故，足为因故，有往来业，观待節故，節为因故，有屈伸业，观待饥渴故，饥渇为因故，於诸饮食若求若取，随如是等无量道理应当了知。观待因相，一切种子望后自果名牵引因。除种子外，所余诸缘名摄受因。即诸种子望初自果名生起因。即初种子所生起果，望后种子所牵引果名引发因。种种異类各别因缘名定别因。若观待因、若牵引因、若摄受因、若生起因、若引发因、若定别因如是诸因总摄为一名同事因。於所生法能障礙因名相违因。此障礙因若阙若离名不相违因。”如是十因，应知能令杂染清浄事转，如彼《论》云：“又于一切杂染缘起，所有种种名想言说，谓无明、行、识、名色广说乃至老死、愁悲忧苦扰恼，即此望彼诸杂染法为随说因，如言无明缘行乃至生缘老死。如是等类种种随说观待境界所有爱味，於诸有支相续流转，即彼望此诸杂染法为观待因。于现法中无明等法所有己生己长种子，令此种子望于余生生老死等为牵引因。近不善士、闻不正法、非理作意及先串习所引势力生无明等名摄受因。无明等法各別种子名生起因。从无明支乃至有支展转引发，后后相续望于余生，生老死等为引发因。余无明支及自种子乃至有支能生那落迦，余无明支及自种子乃至有支能生傍生、饿鬼，人、天当知亦尔，即此望彼诸杂染法名定别因，即彼一切从观待因至定別因名同事因。此杂染法相违因者，谓出世间种姓具足、值佛出世演说正法，亲近善士、听闻正法、如理作意、法随法行及与一切菩提分法，即如所说种种善法若阙若离，是杂染法不相违因。如是十因应知能起一切有情、一切杂染，又于一切清净品法及灭浧槃，所有种种名想言说，即此望彼诸清净法为随说因，如言念住、正断乃至八圣道支，无明灭故行灭，广说乃至生灭故老死灭，如是等类种种随说。观待诸行多过患故，乐求清净、摄受清净、成满清净，彼望于此为观待因。安住种姓补特伽罗，种姓具足，能为上首，证有余依及无余依二浧槃界，彼望清净为牵引因。亲近善士、听闻正法、如理作意及先所作诸根成熟，名摄受因。种姓所摄一切无漏菩提分法所有种子，望彼一切菩提分法，为生起因。即自种子所生一切菩提分法渐次能证，若有余依、若无余依二浧槃界名引发因。声闻种姓以声闻乘能般涅槃，独觉种姓以独觉乘能般涅槃，大乘种姓以无上乘能般涅槃，彼望清净为定别因。若清净品观待因乃至定别因，彼望清净为同事因。种姓不具足、不值佛出世、生诸無暇处、不亲近善士、不听闻正法、不如理作意、数习诸邪行，彼望清净为相违因。此相违因若闕若离，是名清净不相违因。若杂染品诸相违因，当知即是清净法因。若清净品诸相违因，当知即是杂染法因。如是现有杂染十因、清净十因，过去未来曾当染净皆亦如是。一切唯有如是十因，除此無有，若过若增。”

    云何缘相？如《成唯识论•第七》云：“一因缘，谓有为法亲办自果，此体有二：一种子，二现行，乃至广说。”此中意显种子生现，现熏种子亲办果故皆名因缘，若有为法虽成办果，非是亲者不名因缘。彼《论》又云：“二等无间缘，谓八现识及彼心所，前聚於后自类无间，等而开导令彼定生。”此中言八现识及彼心所者，意显唯心心所说有此缘，言前聚于后者显心心所前为后缘，非倶时及后为前缘，言自类无间者，显非他识相望为缘，唯自类识，又非于中有余间隔可说于后前为此缘，唯无间隔。言等而开导者，开谓避义，与后处义；导招引义，谓若前法迁避其处招引后法可令生故，等者显前灭一心为后一切心心所缘，或前一切灭心心所为后一心缘，意即齐等而开导故名等开导。非定心所自望为缘，心王望彼亦为缘故，心心所法和合似一，于所引生势力等故。言令彼定生者，即显后果虽经久远如经八万劫，前眼识望后眼识亦许为缘，以彼后果当定生故。唯除最后入无余心，无果定生故非此缘，虽有开义无导引力故。彼《论》又云：“三所缘缘，谓若有法是带己相，心或相应所虑所讬。”此中谓若有法者，谓非徧计所执，所执无体不能发生能缘之识，故非是缘。若依他起及无为法可有力用发能缘识，名为缘故，是带己相者，带有二义：一带似义，二挟带义，己者境体。相亦二义：一相分义，二体相义。若缘依他即能缘心，有似所缘境体之相状生，如是言带是带似义，如是言相是相分义。若缘无为即能缘心挟带真如之实相起，如是言带是挟带义，如是言相是体相义。言心或相应者显所缘缘果，唯心心所法，前言有法显是缘义。言带己相是所缘义，缘既能生，能生于谁，又望于谁与为所缘说带己相?故今此句显唯是心或彼相应是所缘缘果,色不相应非能缘法，故此不与彼为所缘。《三十八》说，唯望心心所为所缘故。言所虑所讬者，所虑即前所缘义,所讬者即前缘义,设此为彼所虑非所讬者不名为缘,如和合假等;设此为彼所讬非所虑者不名为缘,如镜水等，谓镜水等所照外质，虽能为缘生镜中影，然彼镜等既不能虑，外质便非镜等所虑，不名所缘,不同心等，虽无分别亦能虑故,此中虑者谓缘虑义。彼《论》又云：“四增上缘，谓若有法有胜势用，能于余法或顺或违。”此中谓若有法亦是有体,此简所执;有胜势用者谓为缘义，即有为无为皆有胜势用;能于余法者简其自体，显不同前所缘缘故。或顺或违者，显与顺违，说能为缘,谓与后生或顺或违异法为缘,非前灭法能顺违故。如是四缘，因缘一种亦因亦缘，余唯是缘;又前三缘亦是增上，而今第四除佊取余，为显诸缘差别相故。

    云何业相？谓若法生時造作相起，及由彼生，故身行语行，于彼后时造作而转是名为业。《成唯识论》云：“能动身思说名身业，能发语思说名语业，审决二思意相应故说名意业；起身语思有所造作说名为业。”此中显业体即是思，思有三种：一审虑思，二决定思，三动发思;初二种思但意相应故名意业，后一种思动发身语名身语业，是谓三业。復有三业：一善业者谓无贪无嗔无痴,为因缘业;二不善业者谓贪嗔痴,为因缘业，三无记业者谓非无贪无嗔无痴为因缘，亦非贪嗔痴为因缘业;复有三业：一福业者，谓感善趣异熟及顺五趣受善业,二非福业者，谓感恶趣异熟及顺五趣受不善业,三不动业者，谓感色无色界异熟及顺色无色界受善业。复有差别，如《瑜珈论》一一广说。由如是等业差别故，于诸有情或为损害或为利益，及于自身感种种果，或爱非爱或为异熟、或为等流、或为增上、或现法受、或顺生受、或顺后受，随应当知。

    云何果相？《瑜珈•三十八》云：“诸不善业于诸恶趣受异熟果，善有漏法于诸善趣受异熟果是名异熟果。习不善故乐住不善不善法增，修习善故乐住善法善法增长，或似先业后果随转是名等流果。八支圣道灭诸烦恼名离系果。若诸异生以世俗道灭诸烦恼，不究竟故非离系果。诸有一类，于现法中依止随一工巧业处起士夫用，所谓农作、商贾、事王、书画、算数、占卜等事，由此成办，诸稼穑等财利等果，是名士用果。若眼识等是眼根增上果，乃至意识等是意根增上果，众生身分不散不坏，是命根增上果。二十二根各各能起自增上果，当知一切名增上果。”此中言善有漏法者简无漏善，以无漏善不感报故。古师有谓，一切善不受报者，非也,言似先业后果随转者，谓如杀生得短命报，由令他命短，自命亦短，义相似故假名等流。据实而言，果不似因非是等流，增上果故。言二十二根者谓五色根五、男女根二、命根、意根，五受根五、信等根五、无漏根三是谓二十二根。余文易知。

    复次，当知前说十因，二因所摄：一能生因，二方便因。《瑜伽论》中《菩薩地》说：“牵引种子、生起种子名能生因，所余诸因名方便因。”又四缘中“若能生因是名因缘，若方便因是增上缘。”是故一切有为染净诸法，非无因缘及増上缘，而能生起诸现行果。言因缘者谓自种子，增上缘者谓所和合自众缘法，非余能生及相应故，如说生起，如是证得道理亦尓。《瑜珈•第五》云：“问:以谁为先、谁为建立、谁和合故、得何法耶？答：声闻独觉如来种姓为先，内分力为建立，外分力为和合故。烦恼离系证得涅槃。内分力者谓如理作意、少欲知足等内分善法，及得人身、生在圣处、诸根无缺、无事业障，于其善处深生净信，如是等法名內分力。外分力者谓诸佛兴世、宣说妙法、教法犹存、住正法者随顺而转，具悲信者以为施主，如是等法名外分力。”此中种姓即因缘种，内外分力即增上缘，与自种姓为增上故。

    由是应知，若无种姓、无因缘故，毕竟不能证得涅槃。若有种姓，而未具足内外分力为增上故，亦不速证。然有有情，不审了知因缘差别，作如是言，一切众生悉有佛性,皆得成佛,若尔,圣教应不立有三乘种姓及无种姓,此中亦不应说声闻、独觉、如来种姓为先，然既不尔故不应许。复有有情，不审内外分力有定齐限，不于内分如理作意，而唯信仗佛外分力，谓佛悲愿及大神威，决定能令速疾成佛。若尔，圣教应不说佛于诸具障闕因有情无自在力，亦不应说不听闻正法、不如理作意，望清净法为相违因，此中亦不应说内分力为建立等。然皆不尓，故不应许。

    复次，应知凡诸世间所有士夫补特伽罗，现所受苦，为唯宿业所作耶？为唯现法所招耶？若唯宿业所作，便同一类外道宿因论者，应不精勤修现方便，现不转业，为业转故，然圣不尔；若唯现法所招，便同一类世间断见论者，应不积集修诸妙行，此不能感当来果故，然圣不尔；是故二种俱不应理。《瑜珈•第七》云：“或有诸苦唯用宿作为因，犹如有一自业增上力故，生诸恶趣或贫穷家。或复有苦杂因所生，谓如有一因邪事王，不获乐果而反致苦，如事于王，如是由诸言说商贾等业，由事农业，由劫盗业，或于他有情作损害事，若有褔者，获得富乐；若无福者虽设功用而无果遂。或复有法纯由现法功用因得，如新所造引余有业，或听闻正法于法觉察，或复发起威仪业路，或复修学工巧业处，如是等类，唯因现在士夫功用。”此中所说有三句别，最为尽理。然诸有情不了如是有多差别，或执一切宿业所作，于现所受灾害诸苦，不能如理思择彼相，令其缘阙而得远离，但谓宿业之所成就，应受如是衰损痛苦，此愚痴类诚可悲悯。或有唯执现法所招，不信业因能感诸果，恃自聪敏可获富乐，谓多功力可定成就，由是放逸于他有情作损害事，而无怖畏。此邪见类，触大业障，如是等执非理应知。

    已辩因缘业果，今次当说唯有识义。因缘业果皆识相故，不了唯识，因缘等义不究竟故。

    云何唯识？识谓了别，了别别境名为识故。识有八种：一者眼识，谓依眼根了色境故；二者耳识，谓依耳根了声境故；三者鼻识，谓依鼻根了香境故；四者舌识，谓依舌根了味境故；五者身识，谓依身根了所触境故；六者意识，谓依末那了法境故；七末那识，依阿赖耶了彼境故；八赖耶识，依於末那了三境故。此中末那翻名为意是思量义，思量赖耶度为我故，言彼境者彼谓赖耶，末那依彼亦缘彼故。梵阿赖耶此翻名藏，是藏隐义，藏隐身中同安危故。言三境者：一谓种子，性坚持种令不失故；二谓根身，由能执受不坏烂故；三谓器界，即外五尘随因缘变，有实用故。如是八识名曰心王，为主义故。主有所属名曰心所，助伴义故，一一心所有五十一，总有六位：一遍行位，一切心中遍相应故，此位心所有其五种：一触二作意三受四想五思；次别境位，缘别别境而得生故，此位亦五：一欲二胜解三念四定五慧；次善心位，唯善心中可得生故，此位心所有其十一：一信二惭三愧四无贪五无嗔六无痴七精进八轻安九不放逸十行舍十一不害；次烦恼位，性是根本烦恼摄故，此位有六：一贪二嗔三痴四慢五疑六恶见；次随烦恼位，唯是烦恼等流性故，此位心所有二十种:一忿二恨三覆四恼五嫉六悭七诳八谄九害十骄十一无惭十二无愧十三掉举十四昏沉十五不信十六懈怠十七放逸十八失念十九散乱二十不正知;后不定位,於善染等皆不定故:此位有四:一悔二眠三寻四伺；如是六位五十一心所，一一行相一一业用，差别繁多不能具述,如《瑜伽》等广说应知。今言唯识亦摄於彼,非无心所名唯识故,若无心所，心於所缘唯取总相，不应而有悦不悦意，领纳等别;又无心所助成心事，心性本净不应说有善染等摄。《唯识•第五》云，“此六转识，若与信等十一相应，是善性摄。与无惭等十法相应，不善性摄。俱不相应，无记性摄。”此中所言虽唯六识，然理准知七、八亦尔，於异生位七名有覆，四惑俱故;八唯无覆，善染诸法不相应故。由是应知，心所於心令成善染，有胜势用,故唯识言非无心所。

    复次,应知现见色等器世间相，识所变故、亦识为体故言唯识，非无色等名为唯识，违世间故、违现量故。《成唯识论•第二》云，“所言处者谓异熟识，由共相种成熟力故，变似色等器世间相，即外大种及所造色。虽诸有情所变各别，而相相似处所无异，如众灯明各遍似一。”此中道理诸始学者，乍闻难悟，皆由无始迷执颠倒，正为障故，今设问答，略辩其义。谓有问言：现器世间为有为无？应答彼言，依色等立相有体无，诸色等相现量证故，不应拨无故言相有，然如幻事托众缘生，无自然性不应执有，故言体无。问：若尔，彼所有相谁为所依？非无所依而有相故，若有所依应必有体，其体为何？答：识为其体，以色等相识上现故，识所现相识体变故，如梦中相非离识有。问：若识为体识所变者，识不起时相应不有，然彼不尔，现见色等，识起不起其相常住，非识起时其相方有，云何可言为识所变？答：汝所言识为是何识？若眼等识，说起不起义则可尔，有间断故，若赖耶识命根所持，一期生中任运而转，一类相续无有间断，不应说言有起不起，彼若不起命便断故，器世间相彼识所变，眼等五识依之而转，非谓色等眼等识变，是故无过，不应为难。问：若色等相识所变者，能变识体相续而生，何缘色等其相常住，非相续起？答：一切有为生已即灭，不应说言有常住法，色等相续一类而转，似住相生而实非住，犹如灯明油力所资，前后相续一类而转，由彼相续及一类故，相若暂住而实无住，刹那刹那油渐尽故，今此道理当知亦尔。阿赖耶识无始时来，积集无量色等种子，由是色等前后相续一类而转，由彼相续及一类故，相若常住而实无住，刹那刹那种子灭故。问：若尔，色等诸相应言种子所变？非识所变？答：阿赖耶识名种子识，故名识变，此识持种亦种亦识故，余识非种，故此不说余识所变。问：能变识种由何而有？为何相耶？答：种由现行熏习而有，然离本识无别有性，本识是种所熏处故，如谷麦种非离谷麦别有自性，望能生芽说名种子，非於其中磨捣分析，寻求种相有所得故。今此亦尔，阿赖耶识体受熏故，能持所熏生后自果差别功能，如是功能说名种子，非於其中别有实物性可得故。问：阿赖耶识一切有情为共不共？若言共者，一切有情应无苦乐受果差别；若言不共，应唯受用自识所变，不应所变器世间相可供受用。答：依阿赖耶立有情体，此有情体当言不共。《唯识论》言，一切有情各有八识故，然由自他起同事欲，熏相似种，於现所变相似相生，相相似故，说有相似共受用义，於理无违。问：若尔，一切有情无始时来，於五趣中轮回生死，应有五趣相似种子可得，若外器相种子所变，应一刹那而有五趣相似相生，何故不尔？答：一切种子有其二位：一未成熟位，二成熟位。阿赖耶识虽能任持一切种子，而由五趣所依别故，非於此趣所依未舍，余趣种子可生现行。由现所依能为障故，令彼缘阙不成熟故，由是种子若成熟位可生现行，非未成熟，故难非理。略辩义己，应释《论》文。所言处者，处谓处所即器世间，是诸有情所依处故。言异熟识即阿赖耶识，从果为言名异熟识，此是能引诸界趣生善不善业之异熟果故，果不似因名异熟果，阿赖耶识，因唯善恶果是无记，故名异熟。言共相种者简不共种，彼唯变似色根身故，以不共他名不共种，今外器相是诸有情相似业感，可共受用名共相种。言成熟力者简未成熟一切种子，彼无力故、性安住故，今此不尔，力能生故。变似色等器世间相者，器谓器具，资生处故；世谓三世迁流为义，堕世中故名为世间，依色等法假立此名，显色等法迁流无常，是诸有情资生处故，如是色等无自然性，唯相显现故置相言。又色等言唯假安立，离色等言说所依事名似色等，显所依事，不如言说有实色等，但相似故。如是等相非离识有，识为能变如彼幻者，相为所变如幻所作，是故言变，即外大种及所造色者，大种谓地及水火风，所造谓色声香味触，色通大种及所造言，总名色故，外亦通二，皆外处故简非内处，是故言外。虽诸有情所变各别，而相相似处所无异者，此中正显唯识所变之义，一切有情识个别故，所变器相理亦个别。若尔，应唯受用自识所变，不应所变余共受用，然此所说不遍一切，但约因缘不共余故。若增上缘虽自他识所变个别，然相相似可随顺转，不相障碍同在一处，何理不许互共受用，现见自他所变依身，能互受用增上事故，如按摩等，况外器相，《论》所显义如是应知。如众灯明各变似一者，此举喻显前所说义，喻相相似谓外器相，如小室中众多灯明，喻外器相，言各变者，各喻有情所变各别，遍喻处所无异，言似一者多灯明，共在一室各各遍照，由各遍故，虽照各别其体非一，然相涉入不相隔碍，处所无异故见似一，器世间相道理亦尔。问：如《论》所言，即外大种及所造色，为在识外名为色耶？为不尔耶？若识外者应非唯识，许，离识外有色境故。若不尔者何故言外？答：论言外者，为简内处说在外处，非表离识实有外境，若在外处即外境者，外处所摄第六法境，意识所缘，宁许外境，故圣教中说似外境，非实在外，然愚夫执是实外境，当知唯是遍计所起，故《唯识》云，“色等外境分明现证，现量所得宁拨为无？”此先问起，下正答云：“现量证时不执为外，后意分别妄生外想，故现量境是自相分，识所变故亦说为有，意识所执外实色等，妄计有故说彼为无。又色等境非色似色、非外似外，如梦所缘，不可执为是实外色。”如是色等识所变故、不离识故名为唯识，应可审知。

    复次，应知阿赖耶识有三种相：一者自相，谓能摄持一切因果法故；二者果相，一期生中恒时相续异熟果故；三者因相，能遍执持诸法种子令不失故。彼能持种为诸法因，由是而生诸法现行，所谓眼识缘色乃至意识缘法，及彼随应五十一心所法和合而转，是名现行。相显现故、现在前故说名为现；刹那刹那迁流无息说名为行，此简种子，相微隐故不名为现，性安住故不名为行，如是现行名为彼果，种所生故。然於如是果现行时，现行势力复能为因，於第八识熏成种子，如是种子是现行果，现行为因而熏起故，既熏种已，望后现行复能为因，如是种现展转相生互为因果，无有穷尽恒常而转，故《唯识颂》喻如暴流，彼《论》释云，“恒言遮断转表非常，犹如暴流因果法尔，如暴流水非断非常，相续长时有所漂溺，此识亦尔。从无始来生灭相续，非常非断漂溺有情，令不出离乃至广说如是法喻，意显此识无始因果非断常义，谓此识性无始时来，刹那刹那果生因灭，果生故非断，因灭故非常，非断非常是缘起理，故说此识恒转如流。”此中道理文显易知。然有有情执业为因、执报为果，而实不了大乘因果缘起正理，作是难言，若如前说种、现相生互为因果，是则种、现二法俱名为因、俱名为果，应许因果非定有法，非定有故何成因果？应答彼言:此难非理,若许因果有定法者，应说种、现谁为因果,若但随显说种为因，现为果者，种但为因，因若灭已，应不更有，成无因过；现但为果，果若生时，应无有用，成无果过。若尔，因果皆成断灭，若复转言，种子不灭故常为因，无无因过；现行无用故常为果，无无果过者。若尔，因果应成常住。如是所说或断或常，岂符因果？非断、常义，现见世间谷麦等物，谷麦种生，谷麦生已复能为种，展转相生互成因果，不应起执谓定有法。由是当说：若有此法成办彼法，望能成办此为名因，望所成办彼名为果，彼成办此其义亦尔。如是种子生现行时，种能成办是故名因，现所成办是故名果。若现熏种，现能成办何不名因?种所成办何不名果?故《唯识》云，“缘起正理深妙离言，因果等言皆假施设，观现在法有引后用假立当果，对说现因；观现在法有酬前相，假立曾因，对说现果,假谓现识似彼相现，如是因果理趣显然，远离二边契会中道，诸有智者应顺修学。”此中意显种子生现，现熏新种，三法展转因果同时，是大乘说因果相续缘起正理，非离现在说有过未可成因果，但观现在诸现行法有能引生后法之用，即於后法假想立为当来之果，对彼当果说此现法之用为因，若观现在诸现行法，有所酬应前法之相，即於前法假想立为曾习之因，对彼曾因说此现法之相为果。如是因果唯属现在，於现在法取过未相名为假想，此中想者谓想心所，复言假者谓所取相，似过未故，彼相应识实现在故，由是论言，假谓现识似彼相现。余文可知，是谓唯识究竟了义因果道理。

    复次，业缘道理於唯识教究竟了义云何应知？且缘义者,谓一切法依众缘合方得现前。云何众缘？谓眼识生依肉眼说具有九缘：一空，无障碍故；二明，无暗蔽故；三根，生长门故；四境，所虑托故；五作意，警令起故；六赖耶识，根本依故；七末那识，染净依故；八意识，分别依故；九种子，亲能生故。若说天眼缘但有七，除空明故；耳识依八，唯除明故；鼻舌身三依七缘生，复除空故，以此三识至境方取故；第六意识依五缘生：一根、二境、三作意、四根本识、五种子；第七、八识皆四缘生：一俱有依根，二以随所取为所缘，三作意，四种子，此中俱有依根者谓决定有增上所依，俱时有故名俱有依，非离所依根有能依识故。如是一一识现行时，缘皆非一故名众缘。於中第八与一切法为根本依，染净诸识生根本故。如有《大乘阿毗达磨经》云，“无始时来界，一切法等依，由此有诸趣，及涅槃证得”。《成唯识论》释此颂云，“界是因义即种子识，无始时来展转相续，亲生诸法故名为因。”此释颂初句，言种子识赖耶异名，意显识种为因缘义。彼《论》又云，“依是缘义即执持识，无始时来与一切法等为依止，故名为缘”，此释颂次句，言执持识梵名阿陀那亦赖耶异名，但赖耶名唯异生位，阿陀那名通无漏位，是二差别。意显此识与一切法为根本依是增上缘义，未成佛位此识杂染，杂染法生；已成佛位此识清净，清净法生，由是此识名根本，依诸法染净，此为根本故。言等为依止者，等谓平等，平等为依止故。彼《论》又云，“谓能执持诸种子故，与现行法为所依故，即变为彼及为彼依，变为彼者谓变为器及有根身，为彼依者谓与转识作所依止，乃至广说。”此中广解前说缘义，谓能执持诸法种子故者，此显与种子法为缘，由能执持令不坏故；与现行法为所依故者，此显与现行法为缘，由为所依彼得生故，即变为彼及为彼依者，彼谓现行。由所持种为因及与所生为依，二缘义故，此执持识即变为彼现行诸法，及能与彼现行诸法为所依止。当知此中变为彼者，变有二种，一因能变，谓所执持种子为因，变生现行果故；二果能变，谓由现行识果为体，变似相分用故；种子、识体皆为能变，现行相分彼二所变，若阙一者不变为彼。为彼依者，依亦有二:一种子依谓所执持种，为彼现行依故，诸现行法皆托此依，离自因缘必不生故；二俱有依谓执持识，决定俱起为现行依故,诸心心所皆托此依,离根本依必不转故,种子及识皆为所依，彼现行法依此二依,具此二种说为彼依。由是论文，於此句前双说故字,显二义故,然下论文,解为彼依但显俱有依，不说种子依者，以种子依因缘依故,此显增上，是故不说。今於此文总略说中，非无其义，故应具二,又种望现，虽为因缘，约执持说亦是增上,故义无违,此应思审。谓变为器及有根身者，器谓器界,即外大种及所造色,如前已释;有根身者，身谓大造合聚为义,或依止义亦得名身,身即一形之总称也,总身之中有别根故，名有根身。此言变者是变现义,由自种子转变现行，随现行识而有变现器身等相,是名相分,亦名所缘,以自所变为所缘故。此中道理前已略显，今不更述。谓与转识作所依止者，此言转识谓前七识,前六间断故名转识,第七末那虽无间断，而於见道位有转易，亦名转识，故转识言总摄前七。云何与七转识为依止耶？谓前五识皆依自五色根而转，此五色根是执持识之所执受，由执受故色根不坏，根不坏故五识得生，是谓与前五识作所依止。第六意识依末那转，此执持识与末那识为俱有依，由此依故末那得转，末那转故意识得转，是谓与第六识作所依止。末那、赖耶更互为依，末那为依赖耶得转，赖耶为依末那得转，所谓与第七识作所依止。由是道理，故有颂言：“阿赖耶为依，故有末那转，依止心及意，于转时得生”。彼《论》又云，“由此有者，由此有识，有诸趣者有善恶趣，谓由有此第八识故，执持一切顺流转法，令诸有情流转生死，乃至广说。”此中解颂第三句，显与流转作依持用，颂中“有”字有能所别，为执持识说为能有，诸趣及涅槃证得为所有，即一有言贯此二处。言流转者亦有二法，一种子、二现行，现行染法名为流转，种子染法名顺流转；成有漏法皆名流转。由有此时，执持一切顺流转法杂染种子，辗转熏增，种得成熟生染现行，染现行故令诸有情流转生死。是故应知有情生死由染现行，染现行生由种成熟，种赖执持由有此识，若无此识皆不得成。彼《论》又云“及涅槃证得者，由有此时故有涅槃证得，谓由有此第八识故，执持一切顺还灭法，令修行者证得涅槃，乃至广说。”此中解颂第四句，言还灭者，还即道谛，灭即灭谛，身中无漏种子名顺还灭法，谓无漏种顺现行道能证灭故。由有此识执持一切顺还灭法无漏种子，渐熏增故种得成熟生无漏道。后复由此渐次修习展转增盛，令修行者证得涅槃。是故应知涅槃证得由无漏道，无漏现行由种成熟，种赖依持由有此识，若无此识皆不得成。如是前说此执持识，执持种故、现所依故、由有流转故及有还灭故，当知一切染净因缘皆依此识，故起契经说，心杂染故有情杂染，心清净故有情清净，此中心者即第八识。《成业论》说无量种子所集起处名为心故。

    已辩唯识，今次当说清净土义。随识清净土清净故。

    云何净土？谓诸如来清净国土，于此国土无那落迦、傍生、饿鬼可得，亦无欲、色、无色界系及诸苦受可得，唯清净僧于中止住故名净土。又此净土亦名佛土，于此土中佛为主故，余为辅翼及眷属故，如《佛地经》广说其相，净土有三：一法性土，二受用土，三变化土，初二唯净，后通净秽，如来三身所依止故。云何三身？一自性身，体常不变故；二受用身，此复有二：一自受用身，二他受用身，能令自他受用种种大法乐故；三变化身，为欲利益安乐有情示现种种变化事故。虽净法界体性无别，而有三身种种异相转变不同，故有如是三名差别，如《成唯识论•第十》云：“如来法身有三相别：一自性身，谓诸如来真净法界，受用、变化平等所依，离相寂然、绝诸戏论，具无边际真常功德，是一切法平等实性，即此自性亦名法身，大功德法所依止故。二受用身，此有二种：一自受用，谓诸如来三无数劫修集无量福慧资粮，所起无边真实功德，及极圆净常遍色身，相续湛然尽未来际，恒自受用广大法乐。二他受用，谓诸如来由平等智示现微妙净功德身，居纯净土为住十地诸菩萨众，现大神通转正法轮，决众疑网，令彼受用大乘法乐。合此二种名受用身。三变化身，谓诸如来由成事智，变现无量随类化身居净秽土，为未登地诸菩萨众二乘异生，称彼机宜现通说法，令各获得诸利乐事。”如是三身依止三土，初自性身依法性土，二受用身依受用土，三变化身依变化土，身相有别土随亦尔。当知此中所谓土者即佛最极自在净识为相，唯有识故，非离识外别有其土。谓法性土识实性故，自他受用及变化土识所变故，如前所说器世间相，异熟识变，非离识变能受用彼。今此净土，净识所变道理亦尔。由是应知诸菩萨众、二乘、异生于佛所变彼彼净土，当自具足无漏或漏能观净识，乃能随应见彼他受用土及变化土，故契经言：若欲勤修严净佛土，先应方便严净自心，随诸菩萨自心严净，即得如是严净佛土。如见彼土，见佛闻法当知亦尔。今设譬喻，喻见佛义，如拍照者以镜照物，于照物时审谛视察，光若相值其影便现，若镜不明或光不值，虽物在前而影不现。诸佛如来久住世间，一切佛事无有休息，若诸有情伏断烦恼，常求亲近，由是修得随应福慧，诸佛身相即便现前，若不尔者，由诸烦恼为障蔽故，如不明镜，不求亲近无随应慧，如光不值，虽佛常住，是故不见。

    然今有情于如是义多不信解，或有一类，由自及他不见佛故，谓实无佛，或佛已灭，及不见佛所变土故，执唯此土余土都无，如是有情，当知唯是烦恼弊垢之所缠覆，彼闻佛说尚不能信，何况见佛及见彼土。复有一类虽信有佛及佛所说，然不解义，不能引得如理分别，唯作是执，佛大悲愿、佛大神通，但发愿者皆令得见，我今发愿勤自策励，当能见佛及见彼土，如是有情当知唯是贪妄见取之所执持，于佛所说尚不解义，讵能见佛及闻说法？虽有有情，谓自见佛放大光明，及彼莲华微妙香洁，当知唯是闻少分义，虚构熏习之所显现，非现量证，如《瑜伽》云：“无处无位，于如来所，不舍诤见、诤欲、诤心，若不开许而能正面睹于如来，无有是处，若舍若许斯有是处。”此中诤者谓即烦恼，如是有情既未多闻熏习智生，决定不能舍烦恼见及贪欲等，彼未舍故，无见佛义，亦不应说由佛开许，无由知故。又不应说由愿力故佛应开许，虚自计度不决定故，然或有疑此所说义，应但称名唯心净土，非佛所说西方净土，以彼经中无是义故，如《阿弥陀经》言：“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乱，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舍利弗，我见是利故说此言，若有众生闻是说者，应当发愿生彼国土。”此中要义，唯是发愿执持名号，一心不乱，而不说余严净方便、及舍诤见、诤欲、诤心。又《无量寿经》说法藏比丘四十八愿中言：“设我得佛，十方众生至心信乐愿生我国，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觉，唯除五逆诽谤正法。”此中要义，十念为因即得往生，亦不更说修余众行，由是故知此种法门，唯以发愿为其因缘，即能速疾横超三界而生彼土，不由三无量劫修集诸行而得成佛，以是彼佛大愿之所化故。今依圣教当破此疑，前说净土不离唯识，非彼所谓唯心净土，彼说唯心约散意识所现影故，但假想故，此说识性及识所变名不离识，皆现量故，谓法性土即法性心，自受用土第八识变，他受用土第七识变，其变化土前五识变，如是识变皆智相应。如《成唯识论•第十》云：“又自性身依法性土，虽此身土体无差别，而属佛法相性异故。”此谓身土即真如理，故二无别而属佛法，相性异者，谓以义相为身、以体性为土；以觉相为身、以法性为土故。又云“自受用身还依自土。谓圆镜智相应净识。由昔所修自利无漏纯净佛土因缘成熟，从初成佛尽未来际，相续变为纯净佛土，周圆无际众宝庄严，自受用身常依而住。”此之净土唯佛所知，尚非十地二乘境界，况非圣位有寻思者之所能知。又云：“他受用身亦依自土。谓平等智大慈悲力。由昔所修利他无漏纯净佛土因缘成熟，随住十地菩萨所宜，变为净土。或小或大，或劣或胜，前后改转。他受用生，依之而住。”此之净土佛所变者，定唯无漏。菩萨见者通有、无漏。第八五识唯是有漏，未转智故。第六意识或第七识，及彼所变，通有、无漏，圣道现前不现前故。又云：“若变化身依变化土，谓成事智大慈悲力。由昔所修利他无漏净秽佛土、因缘成熟、随未登地有情所宜，化为佛土。或净或秽、或小或大、前后改转。佛变化身，依之而住。”此净秽土佛变唯无漏。余有情变通有、无漏。第六识及所变通有、无漏。余识及所变唯有漏。诸佛净土唯有尔所。及彼一切，皆不离识。余有情变，道理亦尔。随应彼识，漏无漏别，所见土相，亦各异故。西方净土既为阿弥陀佛为化有情之所示现，当知唯是彼佛平等性智或成事智，大慈悲力之所变有及彼所变，应唯他受用土或变化土。于中生者，亦应唯有十地菩萨，或彼声闻独觉异生，如前道理皆应准知。依《义林章》，西方净土为他受用或变化土，有其二说：“一云准摄大乘，西方乃是他受用土，《观经》自言阿鞞拔致不退菩萨方得生故，非以少善根因缘而得生故。又说阿弥陀佛身量豪相如五须弥，非他受用，何容乃尔。又《观音授记经》云，阿弥陀佛灭度之后观音菩萨次当补处，十地大形说当补处，非他受用，是何佛耶。二云，西方通于报化二土，报土文证如前所说，化土证者，《鼓音王经》云，阿弥陀佛父名月上，母名殊胜妙颜，有子有魔，亦有调达，亦有王城，若非化身宁有此事，故《观经》说九品生中有阿罗汉、须陀洹等，故生彼者通有三乘，其土通是报化二土，二释任情取舍随意。”今取后释，谓同此土若十地见即是报土，二乘等见即是化土，虽在一处不相障碍，漏无漏识随应现故。言十念往生者非谓十念即得往生，《义林章》说：“《摄大乘》云：非唯由愿方乃得生，别时意故，如以一钱货得千钱，别时方得，非今即得。十念往生亦复如是，十念为因后方渐生，非由十念死后即生，为除懈怠不修善者，令其念佛，说十念因，生净土故。”又《瑜伽论•七十九》说：“清净世界，已入第三地菩萨，由愿自在力故于彼受生，无有异生及非异生声闻、独觉，若异生菩萨得生于彼。问：若无异生菩萨，即非异生声闻、独觉得生彼者，何因缘故，菩萨教中作如是说，若菩萨等意愿于彼，如是一切皆当往生。答：为化懈怠种类未集善根所化众生，故密意作如是说。所以者何？彼由如是蒙劝励时便舍懈怠，于善法中勤修加行，从此渐渐堪于彼生当得法性。应知是名此中密意。”此论所言清净世界谓他受用土，无异生声闻、独觉等故。言第三地于彼受生者，以第三地定增上故，理实初地亦得生彼，证法性故，然由此证佛说净土，应知密意。十念往生道理亦尔。又彼《经》言：“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应非唯愿即得往生，言善根者即五根、五力等。五根者何？一信二精进三念四定五慧，由五能生诸善法故，增上义故是名为根。云何为信？谓于诸法实事理中深信忍故，及于三宝真净德中深信乐故；又于一切世出世善深信有力能得能成，起希望故。云何精进?谓能断恶修善，性勇悍故。云何为念?谓于曾习所受令心明记不忘故。云何為定？謂觀得失等境令心專注不散故。云何为慧?谓能简择德失等故。言五力者即前五根，由根增长力能屈伏一切烦恼，不为烦恼之所屈伏，故转名力。如是根力通漏无漏，皆是严净自心方便，由此能舍诤见、诤欲、诤心及修众行。自心严净故外感器界一切皆净，舍诤见等故，可能正面睹于如来，修众行故，能为积集福慧资粮。若不尔者，谓能见佛及生净土，无有是处，故前说义此皆具有。由是应说善根福德为往生因，及发大愿为往生缘，若随阙一必不往生，因缘具足方感果故，不应谓佛具大悲愿，虽无如是善根福德为因，而仗佛力亦得往生，诸圣教中不许此故。若许此者因缘道理、诸法性相皆失坏故，现见世间谷麦等物，非无自种而由士夫能令生故。又若无因，缘亦应无，以虽发愿，无所资故。又所发愿不清净故、不自在故。又若唯愿，前文善根应云何通？不应唯取后句而为断故。若谓佛愿，唯除五逆诽谤正法，非要一切皆集善根。或除五逆诽谤正法，所馀有情，善根本具，非要熏习积集方有，故唯发愿即得往生者，此亦不然，一者违文，二者违理。世尊既说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不可言辞，非不决定，不应转换圣教，谓非一切，此违文过。言违理者，谓诸有情有多差别，或有一类先集善根，而由恶缘，今造五逆诽谤正法者，为造彼业善根即断，故佛愿中，说除此人不得往生。或有一类今虽未造五逆诽谤正法，而彼先时未闻圣教，未集善根，于佛愿中虽不说除，而理同彼断善根者，亦不往生。以二种人阙因等故，不应说除五逆等人，馀诸有情善根皆具，此不定故，是故违理。复次，前说由此法门，佛愿力故，能令有情横超三界者，理不应许。当知三界安住无量，不应计度上下重叠，竖穷为难，横超为易，计边无边，符外道故，佛不记故。然圣教中说清净土超三界者，非谓超过三界之外别有净土，以于此中所化有情三界摄故，若超界有，三界有情应不往生，超离三界无生死故，言西方者为令众生厌离于此，起欣彼心，故别指彼，而说是言。《义林章》云：“随心净处即净土处，化土必随三界处所，任物化生即便现故。”古人于此种种分别，三界之外别有处所以为净土，理必不尔。所化必有异熟识在，异熟识在必三界摄，何得出界？由非界系言超三界，非处有别随所化故。又前所说不由三无量劫，修集诸行而得成佛者，理亦不然。一切菩萨皆经三无量劫修无边因，乃能圆满证得佛果，不因彼土可减彼劫。《璎珞经》说：“若上上精进，或转众多中劫，或有转多大劫，决定无转无数大劫。”释迦菩萨言超九劫、或十一劫、或十二劫，但说中劫非无量劫。若谓“刹那便经长劫”，如《摄论》说，“处梦谓经年，寤乃须臾顷，故时虽无量，摄在一刹那”者，当知劫数时位差别不由计度而可增减，然由菩萨勤精进故，时虽久远谓如刹那，非谓刹那便减长劫，有违论意，故理不可。

    由前教理，当知一切有情，于三界中展转生死，未断烦恼终不出离，未行难行终不圆证，虽或有情根有利钝，而在圣教无顿渐别，不应计度胜劣难易，妄情取舍，增长法执。佛说净土为令有情闻说是利，未具善根者速集善根。故世尊说：“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已具善根者令发大愿求生彼国，得不退转。故世尊说：“若有人已发愿、今发愿、当发愿欲生阿弥陀佛国者，是诸人等皆得不退转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谓此中所有密意，又于如是已具善根有情，说唯发愿十念往生亦不违理，非无因故，愿自在故，非余一切，求往生者应如是知，于诸圣教皆不相违。

    已辩净土，今次当说能成佛义。由纯净土，佛自在识随应变故。为令所化展转增上能成佛故。

    云何名佛。《瑜伽论•三十八》云，“於能引摄义利法聚，於能引摄非义利法聚，於能引摄非义利非非义利法聚，遍一切种现前等觉故名为佛。”如是佛名随德立称，更有余名：为薄伽梵、如来、應、正等觉、明行圆满、善逝、世间解、无上丈夫调御士、天人师，皆是如来功德名号，一一差别义繁不述。非无如是十种功德而可称说十种名号，当知建立如是名号，为令有情随念功德，能修正行兴供养故。念谓明记不忘为义，非但称诵说名为念，性无记故、但随转故、无殊胜思相应意故。由是当知佛大菩提为不思议，超过一切寻思道故，为无有量，无边功德所集成故；为无有上，生成一切声闻独觉及与如来诸功德故。是故唯佛所证菩提，最上、最尊、最胜、最妙。云何菩提?谓略说二断、二智是名菩提；二断者，一烦恼障断,二所知障断。二智者，一烦恼障断故，毕竟离垢一切烦恼不随缚智；二所知障断故，於一切所知无碍无障智。复有异门谓清净智、一切智、无滞智，一切烦恼并诸习气无余永害，遍一切种不染无明，无余永断，是名无上正等菩提。此中云何名清净智？谓由一切烦恼并诸习气毕竟断故。云何名一切智？於一切界、一切事、一切品、一切时智无碍转故。界有二种：一者世界，二者有情界，事有二种：一者有为，二者无为，即此有为无为无量品别名一切品，谓自相展转种类差别故、共相差别故、因果差别故、界趣差别故、善不善无记等差别故。时有三种：一过去，二未来，三现在，即於如是一切界、一切事、一切品、一切时如实知故名一切智。云何名无滞智？谓暂作意时，遍於一切无碍速疾无滞智转，不由数数作意思惟，依一作意遍了知故。复有异门，谓百四十不共佛法及如来无诤愿智、无碍解等是名无上正等菩提，百四十不共佛法者，谓三十二大丈夫相、八十随好、四一切种清净、十力、四无所畏、三念住、三不护、大悲、无忘失法、永害习气、一切种妙智，此略举名，义如《瑜伽•建立品》中广说其相。

    如是无上正等菩提谁能成就？如何成就？如《瑜伽论》广说次第一一应知，今略引述。谓诸菩萨要先安住菩萨种姓，乃能正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既发心已，方正修行自他利行；於自他利正修行时得无杂染方便；无杂染故得无厌倦方便；无厌倦故，得诸善根增长方便；於诸善根得增长已，能证无上正等菩提。又於如是自他利加行无杂染方便，无厌倦方便，善根增长方便，得大菩提中，将修行时，先於甚深广大正法，安立信解；立信解已访求正法；求正法已，广为他说，亦于正行自能成办；於成办时，若由此於此为此应行，即由此於此为此而行；由此於此为此行时，如令福德智慧增长所应行者，即如是行；福德智慧既增长已，於不舍离生死方便能正修行；即於此中正修行时，能行生死无杂染行；即於此中正修行时，能於自乐行无著行；即於此中正修行时，能於无量生死大苦，能正修行无厌倦行；由於生死无厌倦故，能正访求种种异论，於一切论得无所畏；善知论已，复能了知所应为说、所可宣说，应如是说；由此智故善知世间；如是菩萨善知诸论及世间已，复能如理访求正法；既访求已堪能善断一切有情一切疑惑；如是堪能断他疑惑，令自福德展转增长，福德资粮渐得圆满，令自智慧亦转增长，智慧资粮渐得圆满；二种资粮既圆满已，于谛行相菩提分法无倒修中能勤修行；于修方便能正了知，即持如是正勤所修回向大乘般涅槃果，不求声闻及独觉乘般涅槃果。既得如是方便善巧，能于一切菩萨语言听闻受持，依修力故于昔未闻所有诸法一切种相皆能辨了，于陀罗尼无碍辩才皆得圆满，为欲永断一切障故，精勤修习三解脱门。即于此中正修行时，为断自他一切颠倒增上慢故，勤修正行，如是能于一切种相正行圆满；如是正行得圆满已，于一切有情及声闻独觉皆为殊胜，所谓正行功德殊胜及可称赞功德殊胜；由得如是殊胜名故当知获得诸菩萨相，诸相所相，成就其相。能成就已正行坚固，于诸善品获得一向增上意乐。从此已上，故作意思受诸有生，于彼生处，常得值遇诸佛菩萨，及能起作一切有情诸饶益事，恒常无间蒙佛菩萨无倒教授、任持善品，领受殊胜证得分位；由领受故，于可称赞摄受殊胜证得分位，能正安处，如己舍宅；住此位已，能于后后殊胜分位一切种相觉慧升进，渐次乃至到于究竟，于其中间不生喜足，如是升进证得究竟，从此不求其余上地，已到究竟极边际故名得无上。如是次第、如是成就一切菩萨皆无超越，若有如理勤精进者，尚当经于三无数劫，何况懈废不如理者而谓速疾所能成办，定无是处。

    如是道理皆依了义，非不了义，为此了义，于出要道明了开示，无迷惑故。若诸有情求大菩提，应于如是大菩提相得如实知，成就此相可名为佛，若未成就不应名佛。又成佛前菩萨地中，一一皆有渐次诸相，谓从初地何行、何相、何状乃至十地何行、何相、何状，若已得、若未得，若已圆满、若未圆满，若有退转、若无退转，如是一一应如实知。若能成就何地诸行相状乃可名为何地菩萨，若未成就应不名彼。又于菩萨地前胜解行住，若加行位、若资粮位亦有诸行相状应知，若成就者乃可名为加行菩萨、或资粮菩萨，若未成就不应名彼，如是乃至菩萨初发心相住种姓相，一一应知，道理亦尔。由是应说若无菩萨种姓相者，知无种姓，无种姓故不能发心，此不能故，何况说彼已住胜解、已备福德智慧资粮、已起顺抉择分加行，此不能故，何况说彼已入初地，证得清净意乐乃至十地，已得大法灌顶，此不能故，何况说彼已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故有情不应于此一一诸相，未得言得起增上慢，亦不应依起增上慢众所知识补特伽罗。论说菩萨以理为依，不依补特伽罗故，以彼补特伽罗不为如来及诸菩萨诸相所相故，诸异生位烦恼具缚，非少修行，可于现法圆满菩萨地义，次第而成佛故。故《瑜伽》说：“无处无位未具资粮，于现法中证学无学，究竟解脱，无有是处，已具资粮，斯有是处；无处无位未得圣道，能证涅槃，及证声闻独觉菩提，若证无上正等菩提，无有是处，已得圣道，斯有是处。”

如前九义，已辩究竟，今更应说成立宗义。为今有情，于菩萨藏所有正法，不能乐闻受持读诵，法随法行。如来教义，多所隐没。像似正法，转得兴盛。于像似法，或自信解，或随他转。如盲引盲，增长邪执，衰损恼坏，深可悲悯。云何名为像似法耶？谓彼所有开示建立，但有虚言而无实义。又随意乐，有多相违。谓或现量相违，或比量相违，或自教相违，或世间相违，或自语相违。如是相违，若有随一，即便为失。况多相违！谁听闻此而能信受？！然由有情自内贪妄所蔽。闻说此胜，能得清净，一切凡夫，慧唯钝浊，不应疑谤。由是随转，遂为见取之所执持种种计度，不能超越。虽多违理，不能思择。如是一一，展转相引，故得兴盛。诸有智者，应于佛说证成道理，善多思择。善思择已，于菩萨藏所有正法，能善观察，应可修习。于诸外道像似正法，能善观察，不应修习。如《解深密经》第五云：“证成道理者，谓若因若缘，能令所立所说所标义得成立。令得觉悟。如是名为证成道理。又此道理略有二种：一者清净，二者不清净，由五种相名为清净，由七种相名不清净。云何由五种相名为清净:一者现见所得相,二者依止现见所得相,三者自类譬喻所引相,四者圆成实相,五者善清净言教相。现见所得相者，谓一切行皆无常性，一切行皆是苦性，一切法皆无我性，此为世间现量所得，如是等类是名现见所得相。依止现见所得相者，谓一切行皆刹那性，他世有性，净不净业无失坏性，由彼能依粗无常性，现可得故；由诸有情种种差别，依种种业现可得故；由诸有情若乐若苦、净不净业，以为依止现可得故；由此因缘於不现见可为比度，如是等类是名依止现见所得相。自类譬喻所引相者，谓於内外诸行聚中，引诸世间共所了知所得生死以为譬喻，引诸世间共所了知所得生等种种苦相，以为譬喻，引诸世间共所了知所得不自在相，以为譬喻，又复於外引诸世间共所了知所得衰盛，以为譬喻，如是等类当知是名自类譬喻所引相。圆成实相者，谓即如是现见所得相，若依止现见所得相，若自类譬喻所得相，於所成立决定能成，当知是名圆成实相。善清净言教相者，谓一切智者之所宣说。如言涅槃究竟寂静。如是等类当知是名善清净言教相。善男子，是故由此五种相故，名善观察清净道理。由清净故，应可修习。如是证成道理，由现量故，由比量故，由圣教量故，由五种相，名为清净。云何七种相名不清净：一者此馀同类可得相，二者此馀异类可得相，三者一切同类可得相，四者一切异类可得相，五者异类譬喻所得相，六者非圆成实相，七者非善清净言教相。若一切法意识所知性，是名一切同类可得相。若一切法相性业法因果异相，由随如是一一异相，决定展转各各异相，是名一切异类可得相。善男子，若于此馀同类可得相及譬喻中，有一切异类相者，由此因缘于所成立，非决定故，是名非圆成实相。又于此馀异类可得相及譬喻中，有一切同类相者，由此因缘，于所成立不决定故，是名非圆成实相，非圆成实相故非善观察清净道理，不清净故不应修习，若异类譬喻所引相，若非善清净言教相，当知体性皆不清净。”应知此中证成道理，于五明处因明处摄。言若因若缘者，谓即因喻，此能成故。言所立、所说、所标者谓即是宗，此所成故。言令得觉悟者谓即悟他，能令敌者解所宗故。言清净相者即正比量。言不清净者即似比量。言此余同类可得相者，此谓所立，余非所立，同类通二。言此同类即此同品。言余同类即此异品。若此所立同类可得，此同品故可证所立。若余所立同类亦可得者，由余同类，此异品故不证所立，成非所立。由此因缘，或证所立、或非所立，故成不定，此当因明六不定中第三不定、或第五不定。言此余异类可得相者，此余同前。异类通二，言此异类，即此异品。言余异类即此同品。若此所立，异类可得，此异品故应非所立，不证所立。若余所立异类亦可得者，由余异类，此同品故，亦证所立，非非所立。由此因缘，或非所立、或亦所立，故成不定，此当因明六不定中第四不定、或第五不定。言一切同类可得相者，六不定中当彼第一。言一切异类可得相者，六不定中当彼第二，余文易知。因明道理玄妙难究，然知邪正，舍此无由，故《地持》云：“菩萨求法，当于何求？当于一切五明处求。求因明者，为破邪论，安立正道。”《瑜伽•第十五》言：“云何因明处？谓于观察义中诸所有事。”所建立法名观察义，能随顺法名诸所有事，诸所有事即是因喻。为因照明观察义故，妙吉祥菩萨谓陈那菩萨曰，为广利益者，当传慈氏所说《瑜伽论》，匡正颓纲，可制因明，重成规矩。陈那敬受指诲，作《因明正理门论》。正理者诸法本真之体义，门者权衡照解之所由。门人商羯罗主以旨微词奥，恐学难穷，乃综括纪纲而为《因明入正理论》，谓由此论能入因明正理门故，如是等论皆应修学。今诸有情于如是义多未穷讨，故昧正理无所权衡。谓如有一或取正法少分道理，随自计度执为最胜，即此最胜标名为宗，如是名宗，当知非理。所以者何？宗名所立，因、喻名能立，非无因喻而可成宗，无能立故亦非因喻，不离诸过而可成宗，有过因喻非能立故，又于所立，亦非有法及法，随一或俱有不极成而说名宗，所依无故。又五相违亦不名宗，一现量相违不名为宗，乖正智故。二比量相违不名为宗，乖道理故。三自教相违不名为宗，无凭据故。四世间相违不名为宗，非共知故。五自语相违不名为宗，义乖角故。又义相符不名为宗，无所诤故。又立宗者对敌申自，非无敌者而自申宗，无所对故。今彼所立、所说、所标或无因喻，或有因喻而不离过。何成为宗？又于所立有法及法随一或俱有不极成，或五相违、或义相符、或无敌对，如是等类何名为宗？是故非理，故《瑜伽》云：“问：以谁为先，谁为建立，谁和合故，何法成耶？答：所知胜解爱乐为先，宗因譬喻为建立，不相违众善抗论者为和合故，所立义成。”诸立宗者，应如是知。(十义量终)

序	世间有情义第一	佛教义第二	真如义第三
种性义第四	善巧义第五	因缘业果义第六	唯识义第七
净土义第八	成佛义第九	立宗义第十	后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