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言宝藏论释
作者:萨迦班智达造颂 索达吉堪布译释
格言宝藏论释    
    译者言

    萨迦班智达根嘎嘉村(公元1182-1252年),是萨迦派五祖之第四祖,幼时依止伯父广学显密教法,通晓十明,二十三岁时获得西藏第一班智达之殊荣。1244年,应窝阔台次子阔端之请,携侄八思巴及恰纳至凉州(即今之甘肃武威县),始于汉域弘法。

    据历史记载:克什米尔大班智达夏加西尔在印度时,得观音菩萨授记:“你所不能调伏的汉地和蒙古之众生,将来你的一位藏土弟子——文殊菩萨的化身,能调伏彼等。”又,夏加西在斯里兰卡时,有一位具六神通之阿罗汉送他鲜花,并说:“此花何处开,彼处有文殊。”后至萨迦地方,果见那里盛开此花。燃灯尊者亦有授记:萨迦班智达根嘎嘉村是文殊菩萨的化身。再,菩提幢等众多弟子曾亲见其现文殊菩萨身;在印度金刚座的门上也自然显现出梵语之尊者名。由此,印度诸人常称尊者为文殊菩萨的化身,藏地亦公认其为三大文殊之一。华智仁波切说:“五明通晓开显萨班尊,显密善说之源宗喀巴,一切佛法教主龙青巴,雪域三大文殊我顶礼。”颂中所赞之“萨班尊”即为本论之作者。其辩伏外道、造论说法等希有广大的弘法利生事业,均在其传记及其它历史中有详述,于此不赘。

    此《格言宝藏论》,虽有1979年中央民族学院王尧老师之译本(书名为《萨迦格言》),但鉴于当时特定的历史条件因素,其未将本论之前后礼赞、回向等颂译出,也未按原版藏文字数相同的格式翻译,且所译用语与原版藏文特指的佛教用词之含义(内涵)差距甚远。是故,笔者今将此格言按原本风貌译出且与有幸之士见面,具慧之士,当善辨之,去粗取精,对症下药。

    凡真欲为佛门弟子者,或欲为真人者等,均当先将此格言熟读,凡依此而为者,将会对汝之修行及人格增上有极大利益。是故,欲求解脱者,应将此视为无比珍宝也。

    古今之世,愚者视财宝为贵重,智者视法宝为贵重,故欲为智者,皆应捧此格言学习一番——

    人均为之今来悉成诸世安泰何愁不至

    不知世法何证空性设无人品何有修证

    人身难得万法无常因果不虚轮回皆苦

    恒依三宝发心利众忏净诸罪积资福慧

    恳依善师勤修深密顿悟觉性广弘显密

    一九九六年元月三日

    第一品观察学者

    格言宝藏论释

    萨迦班智达造颂

    索达吉堪布译释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梵语:思布克达拉呢德纳玛西章

    藏语:拉巴夏巴仁波切爹意夏为敦觉

    汉语:格言宝藏论

    本论作者萨迦班智达根嘎嘉村,是文殊菩萨的化身,与无垢光尊者、宗喀巴大师一同被尊称为雪域三大文殊。

    本论共分九品,下面解释论名。“格言”也称善说,有广义和狭义之别。广的来讲,释迦牟尼佛所宣讲的经典以及高僧大德所造的论典都可称为格言。狭义方面:即不违世间法,阐明真理的善妙语言。比如龙树菩萨的《智树论》,贡唐仁波切的《水树格言》以及全知麦彭仁波切的《君规教言论》和《二规教言论》等。“宝”是指如意宝,人们祈祷如意宝能圆满世间的一切愿望,通过学习本论能具足智慧而成办一切世间法。佛教经论中用“宝”作比喻时,一般具有六种意义。弥勒菩萨在《宝性论》中讲:宝具难得、无垢、具力、严世、殊胜、无变之义。难得:在世间上珍宝是希有难得的;无垢:无污无秽,如黄金、白银等珍宝;具力:珍宝各具一定能力,如如意宝能赐予一切世间欲愿;严世:珍宝可作为一切世间的庄严;殊胜:珍宝比世间一般物品更具殊胜性;无变:珍宝的性质稳定、恒久不变。“藏”意为仓库、物品集聚之地,在这里意指“宝库”。“论”是文章的体裁形式,祖师大德的著作一般都以“论”为名。

    顶礼圣者文殊室利童子

    文殊菩萨是诸佛之师,是三世一切如来的智慧总集,乃至轮回未空之际,常常化现形色殊妙的童子身相救渡众生,因此又尊称为文殊童子。萨迦班智达在著论之初顶礼圣者文殊室利童子,也即是顶礼了一切诸佛菩萨,这是总顶礼。

    胜天龙王成就持明主,广成蚁穴足目仙人等,

    皆以欢喜顶宝礼佛足,诸众主尊遍知吾顶礼。

    一切世间胜者的天众、八大龙王、得成就的持明主以及广成和足目等仙人,他们都以无比欢喜之心顶礼释迦牟尼佛——具足尽所有智和如所有智而遍知一切的主尊,如是作者也恭敬顶礼!

    “胜天”是指帝释三十三天、梵天等诸天众。“龙王”指莲花龙王、护宝龙王和护财龙王等八大龙王。“成就持明主”是指云行大王等转轮王及世间的成就持明者。“广成”即广博仙人,又称为毗耶娑仙人,是印度六大哲学派之一吠檀多学派的创始人,他编著了吠陀经典。“蚁穴师”也是古印度一哲学派的创始人,他本来是一位婆罗门仙人,专门在蚂蚁洞穴处修苦行并得成就,因此他所创立的宗派称为蚁穴派。“足目仙人”是释迦牟尼佛成道以前的一位宗派创始人。很早以前,足目仙人曾是大自在天天妃的侍卫。一次,大自在天外出,因仙人长得英俊,天妃生起贪恋,故意做出种种妩媚的姿态挑逗、引诱仙人。但仙人毫不动心,双眼一直盯视自己的双足,始终保持清净心。大自在天回来后,得知事情经过,非常满意,赞叹仙人持戒精严并赐给他悉地(成就),由此获得了足目仙人的美称。他所创立的宗派也因此命名为足目派。以上众多仙人创立的宗派都是外道,他们的观点乃至修行始终未超出三界。是故无论是人、天、龙众还是外道仙人,都以欢喜之心,用尊贵的头等五体投地顶礼于释迦牟尼佛之莲足下,作者在此特别顶礼了本师释迦佛陀!

    按照佛教造论的规矩,必须在正文前有礼赞词,之后有回向文。这也是区分内道和外道的标志,历代高僧大德都是遵此造论的。而现在的许多佛教文章,既无顶礼句也无回向文,分不清作者的身份以及他造论的目的。所以,我们写文章或造论必须按佛规行事。

    以理观察不违法,亦能善成世间法,

    如何行持正士行,此说格言宝藏论。

    在做任何一件事情时,都要以正理来观察,既不能违背佛法,又要能够善巧成办世间法,应该怎样行持正士的行为呢?为此而宣说《格言宝藏论》。

    作为佛教徒,无论在家出家都要持守清净的戒律,断恶行善。然而生活在凡俗世间,接触的一般都是社会常人,许多事情又必须按世间法规办理。对于看似相违的世间法和出世间法,学佛之人多不能如理抉择,故而感到举步维艰,迷惑不已。为了解决这些问题,萨迦班智达从深广的智慧海中精选出数百条处世至理汇集成册,令我等学人能将世间法和出世间法圆融一味,循高僧大德之足迹行持,故这些道理非常重要。

    现今有些高僧大德之所以不具足弘法利生的能力,其主要原因就是于世间道德法规不甚精通。如果不按常情世理办事,又怎能引导世间人皈信佛法呢?怎能弘扬佛法呢?六祖惠能大师曾言:“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犹如求兔角。”全知麦彭仁波切在《二规教言论》中也说:“下品高尚世间规,上品高尚圣者道,世法即是佛法根,若无世间高尚行,则彼始终不容有,殊胜佛法之规故,如无树根即无茎,或如无福即无财。”所以不违世间法规非常重要。在没有达到远离一切净秽善恶分别执着的境界之前,就不要空讲什么舍弃世间法规俗约。假如你不如法行持、放荡不羁,今生就可能光顾监狱或被人间“开除”,后世也将乘坐宇宙飞船到三恶趣“旅游”。为了以上诸多目的而详细地宣说人们交口称赞的格言宝藏。

    第一品观察学者

    智者即是学问库,彼等收集格言宝,

    如海即是江河库,是故百川流大海。

    真正的智者是一切学问的宝库,他们精勤收集众多善说,犹如大海是一切江河之库,所以百川都要汇入大海一样。

    颂文前两句为喻体,后两句是喻词。(这种写作方法叫对举喻,即先叙说所比事物,随后举出比方,两相对照,由语势明其相同的修辞方法,是譬喻修辞法之一。)本论中多处使用这样的写作手法。这里智者比喻为海洋,学问比喻为江河,收集格言即百川流大海。真正有智慧的人,无论世间法(声明、工巧明、医方明等)还是出世间法(显密佛法)都很精通,即便所知甚广,但对各种学问仍是兴趣盎然,听闻收集众多善说。如德巴堪布,他通晓许多技艺,诸如绘画、造佛像、诵经、敲打法器等无所不能,而且对显密教法尤为精通,但他并不以此为满足,还想通过各种方法来了解新的科学知识。老堪布如此希求世出世法,真是当代希有难得的高僧!

    佛陀住世时,在古印度北方国有位公主,南方的国王欲聘为妃。北方国王踌躇不定,于是就去请问佛陀。佛开许以后,公主就嫁到了南方国。公主到南国后,茶饭不思,郁郁寡欢。王臣上下都惊疑不安,便请问公主是何原因。公主回答:“南国物产丰富,应该懂得供养。”国王说:“我国上下都在供养婆罗门。”“这种供养意义不大,应当供养世尊。”“世尊远住北国,又如何供养呢?”“我可以在屋顶燃香唱香赞,迎请世尊。”佛陀得知公主迎请一事,告知众罗汉弟子准备同行。有一位不具神通的比丘也想去应供,因众罗汉不同意,他便暗暗精进修持,仅两天即得神足通,于是与众罗汉一同前往应供。南国君民见诸圣众无所障碍地从虚空中飞行而来,生起信心皈依佛门。这时国王问公主:“谁是世尊?”公主回答:“这些都是世尊的弟子。”话音刚落,世尊驾临。王臣、公主欢喜雀跃,大兴供养。佛陀为他们广宣佛法,并予以回向。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如果具有广博精深的智慧,任何事情都可操办成功。如故事中的比丘精进修持得到神通而任运自在。又如那位公主在佛法的边地仍能迎请世尊圣众降临,普渡无量众生。

    无论有或无学问,能知取舍为智者,

    犹如铁屑混灰尘,磁石方能吸出彼。

    无论有学问,还是没有学问,只要能知道善恶的取舍就是真正的智者,比如混于灰尘中的铁屑,只有磁铁才能把它吸出来。

    没有学问不一定是愚者,有学问也不一定是智者。二者的差别关键在于取舍善恶业的能力。当你对一件事情一筹莫展的时候,如果去请教一位智者,肯定能得到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若是请教一位愚者,则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你感到更迷惑。

    古印度有个国王名叫达瓦,他精通咒术,擅于幻变。王宫的侍卫都是他幻变的,寝宫护卫也是具力持剑的猿猴。当时有一位婆罗门穷困潦倒,欠债累累,因无能力偿还债务,便去王宫盗宝。他凭借着机灵善巧躲过了各种机关,摸到寝宫,见国王已鼾然入睡,旁边有猿猴持剑护卫。这时一条毒蛇悄悄爬到了国王的身上,猿猴瞥见,举剑欲劈。婆罗门暗想:宝剑锋利无比,劈蛇的同时定会断送国王的性命。于是挺身而出,奋力拦阻。正与猿猴撕扯之时,国王被惊醒,抖开被子,毒蛇也随之被抛开。国王见到婆罗门,质问缘由。婆罗门如实回答后,国王觉得有理,非常感激即以重金酬谢。国王感慨万分:“智者即使成了怨敌,与之交往也对己有益,愚者即便成了亲人,与他相处也会后患无穷。”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是非取舍只有智者才能履理而行。

    智者以慧知格言,然而愚者非如是,

    犹如阳光普照时,鸱鸮皆成盲眼也。

    智者能以智慧理解、运用格言,然而愚者却恰恰相反,如同鸱鸮,当阳光普照时,它却成了盲眼。

    鲁钝无学、胸无点墨又刚愎武断的愚者,在没有知识的痴暗中,浑浑噩噩地生活。即便懂得些相似的学问,但对格言曲意妄解,颠倒行事,误了别人也误了自己。进一步讲,格言不仅是出世佛法,也是世间的处事哲学。只有具足智慧的正士才能了知格言的真意,比如阿底峡尊者初来藏地时,见一户人家的门上有幅字联,是他的上师念智尊者留下的格言。寻问旁人,无人知道格言的内容。尊者心中顿觉悲哀,痛哭了许久,认为藏地人福报太浅薄。因为念智尊者是印度东西两地最极希有的班智达,怎么来到藏地却因缘不契,而放牛十几年!

    古印度有位梵施国王,他身边聚集了许多能言善辩的婆罗门。其中一位名叫神安,智慧深广,辩才无碍,深得国王器重,并将公主许配给他。婚后不久,公主觉得自己的智慧远远超过丈夫,逐渐变得傲慢起来,处处鄙视神安。神安觉察后,心想:应该惩罚一下这位骄慢的公主。于是他四处寻觅一个愚夫,终于发现在一棵即将被砍倒的大树上有一人正嬉笑玩耍,无动于衷。经打听得知此人以放牧为生,神安断定他是真正的愚人,然后把他带回家,给他沐浴,穿上班智达的衣服,教他诵妙音天女心咒。

    过了一些日子,神安对公主说:“几天以后要举行辩论法会,我的上师将要参加,他如果获胜,你就嫁给他。”神安暗中又嘱咐牧人:“你在辩论法会上,只能对国王说‘索瓦索得',对其他人的问题都不用回答。”辩论开始后,牧人面对国王万分惊恐,胡言乱语。在场的人听罢都面面相觑。这时神安坦然解释:“我上师的言语密意深刻,不是常人能了知的……。”由于他系铃解铃,左右逢源,人人都觉得牧人的智慧高深难测。公主有些怀疑,上前启问了几个问题,牧人默然不答,神安说:“你的问题太过愚昧,我上师怎会轻易答复呢?”公主信以为真,便嫁给了牧人。

    一日,公主和牧人一起进入佛殿。牧人见到佛像时表情木然,但见到轮回图案当中有牛的形相时,却惊喜交加,大呼:“牛!牛!……。”公主才知自己原来嫁了个愚夫,无奈只好教牧人修妙音天女法。但修了很长时间也没有丝毫长进。公主又让他每天在妙音天女像前作祈祷,同时令侍女隐藏在圣像后面。当牧人前来祈愿的时候,侍女向他身上吐水,口水自天而降落,洒在牧人的身上,他以为得到了佛母的加持,倍生敬信……后感得妙音天女真实加持,得到语自在成就。从此以后,牧人将侍女的名字“南莫科”命为己名。他精通诗学,察事料事非常准确,人称班智达南莫科。古印度诗学有三大派别,他所传的诗学即是其中一派。

    当时,有位国王为了选出真才子,于是出了一道题:“水中莲花为何颤动?”并告示全国:善答此问者重赏。王舍城中没有一个学者能作出让国王满意的答案。正好南莫科云游至此,在一家酒店见到考题,挥笔将答案写了出来。女店主知道了他的身份,顿起歹心,暗杀了班智达,然后自己持答案到王宫领赏。国王看了答案,非常满意,但疑心这样的妙论不像是女店主能作出的,于是就随便提了几个问题,女店主不能作答。国王更加怀疑,将她处以刑罚拷问,随即派人搜察酒店,终于在店中挖出了班智达南莫科的尸体。国王闻知,万分悲痛,不能自己。后感得大梵天降临,赐予回生甘露而使他复活,于是南莫科在印度大弘诗学。

    鸱鸮即是猫头鹰,又名鬼鸟,它的眼睛只能在漆黑的夜晚看东西,而白天阳光普照的时候,却象瞎子一样什么也看不见。愚者不懂格言正如鸱鸮有眼不见阳光。故尔,只有真正的智者,才能了知深奥格言的意义,而伪装智者的人,最终都是枉费心机,徒劳无益。

    智者能除诸过患,然而愚者非如是,

    大鹏能啄有毒蛇,乌鸦不能如是行。

    智者能断除一切身口意的过患,然而愚者却恰恰相反,比如大鹏鸟能啄食毒蛇,但乌鸦却不能如是随行。

    世间上有两种人极其可怜。一种人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妄加点评某某大德如何如何,由此造下诽谤的恶业,终将堕入地狱感受无边苦报。如济公和尚饮酒、谛洛巴大师食鱼、马尔巴大师指示弟子杀生等,实际都是圣者菩萨以大悲心度化众生、摄受弟子的种种善巧方便。还有一种人,没有正知正见,以各种烦恼为因,杀盗淫妄无所不为,又美其名曰修持甚深密法,普摄群生。然而这样的“修持”、这样的“度生”只能引导自他堕入恶趣无边痛苦之中。他们非但不能防患于未然,而且行为举止放肆无度,毫无克制,更谈不上“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了。

    曾经有一个国王的大臣,命令自己的儿子去放骡子,想借此来锻炼他。一日,国王外出巡察,发现大臣的儿子竟骑在父亲的背上,并不断地用鞭子抽打。国王震怒异常,对这“大逆不道”的小孩说:“这个世界上应该恭敬的对象,除了三宝以外,就是今生的父母,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父亲呢?”小童反问道:“世上所有的父亲都值得尊重还是只有我的父亲值得尊重?”国王说:“当然是所有的父亲都值得尊重,因为两相比较,父亲比儿子要殊胜得多!”这时小童指着一头驴子和一头骡子说:“这头驴是不是这头骡子的父亲?”“是的。”“那么请国王您观察一下,父亲和儿子哪一个殊胜?”国王经过仔细观察,发现骡儿子的确比驴爸爸好看,而且无论从力气或价值来比较,骡子都胜过驴。国王从这个比喻得知小童要表达的真正意思是:我这个儿子要比父亲更招人喜欢,也比父亲更有智慧,我骑在父亲身上的这一切正是为了说明这一点。国王觉得这个小孩与众不同,是个很有智慧的人,于是把他带到王宫,封他做了大臣。

    当然这个故事不值得我们推广和赞叹。因为小童的行为不仅违背了世间孝道,也与佛法教义相左。然而这是个特殊的例子,所以我们要用特殊的态度来对待和分析它。故事的含义与颂词“智者能除诸过患”正好相符。

    小童是位智者,他以智慧和方便善巧摆脱了大逆不道的罪名及与国王争辩所带来的过患,既保全了自己,也使自己能更多地利益他人——充当了国家大臣。正如高僧大德能以饮酒、杀生等方便来实现自他二利的事业。但是愚者千万不能跟随而行,否则必将感受各种过患所致的痛苦,正如乌鸦不能效仿大鹏的行为。大鹏梵语为“揭楼罗”,也名金翅鸟,具有捕食、摄伏龙蛇的能力。凡是被龙类侵害而导致的麻风病等都可修金翅鸟法来对治。如果呱呱叫的乌鸦也去效仿大鹏鸟的行为,那它只有死路一条。藏地有条谚语,也说明了这个道理,即“海边的青蛙不要学林中的老虎。”虽然青蛙和老虎都能跳,但青蛙即使用尽全力也不能与林中的老虎相比。就算青蛙鼓足勇气去效仿老虎,最后肯定是摔入深谷而粉身碎骨。

    智者即使受挫折,彼智更加成顽强,

    犹如兽王饥饿时,速能撕裂大象脑。

    智者即便身处逆境,屡遭挫折,仍是不屈不挠,以智慧力使自己变得更加顽强,犹如兽王雄狮,在饥饿难忍时也能迅速撕裂大象的脑袋。

    愚钝懦弱的人,遇到违缘总是叫苦不叠,怨天尤人,更甭提重振旗鼓。而有智慧的人遭受坎坷时毫不软弱,于行为上更加严谨,洞察形势,伺机重振。比如在文革期间,清定上师受诬陷入狱二十年。上师在狱中仍然坚持茹素,半月长净、三月安居等未曾间断,如法如律地行持正常僧人的生活。上师把牢房作为闭关房,潜心修行,经常连续数日禅坐,不饮不食。二十年如一日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最终获得了不可思议的大成就,普渡了无量的众生!

    从前,雪山上住着一只狮子,山下的森林中有大象、狼、狐狸等很多动物。一天,饥饿至极的狮子抓住了狐狸。狐狸惊恐万分,请求饶命,并许诺将大象供养给狮子作为报答。狮子答应后,狐狸跑到大象面前说:“大象,我俩是好朋友,作为好朋友,应该不惜身命地互相饶益,对吧?”大象点头表示赞同。狐狸又说:“我可以把身体供养给您,但您不必供养我,您把身体供养给狮子好了。”大象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于是它俩一起来到狮子面前。狐狸对狮子说:“大象愿意把身体供养给您。”狮子十分高兴,虽然它已经饿得更加厉害了,但仍然奋起神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裂了大象的脑袋,把它吃了下去。

    这里并非赞叹狮子的凶残和狐狸的狡猾,而是用雄狮在十分饥饿之时,不但没有倒下,而且能以超凡的力量成办自利。以这一坚强不屈的特征能恰当比喻智者所拥有的殊胜品质。

    不询不辩于学者,不知学识之深浅,

    犹如槌子不擂鼓,彼与余物有何异?

    对待智者,如果不询问也不辩论,就无法了知他学识深浅的程度,譬如最好的鼓,若不用槌子来敲打就不能发出声响,那么与其余的杂物又有什么差异呢?

    这里将智者比喻为鼓。真正的智者只有通过处理关键性的问题才能表现出他的聪明才智,如同鼓的好坏要通过所发声响来了知。所以,当我们遇到事情无法抉择时,应该虚心地不厌其烦地向善知识询问、请教。作为智者对于他人的请教、询问,一定要耐心地解答,以慈悲心尽力去帮助、引导他人。一方面可以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和处事能力,另一方面帮助他人能积累善法资粮,同时也能迎得他人的信任和恭敬。

    这样的道理,每一个人都应该了达。对一般的人来说,凡有所学若不能询诘辩论或以善巧方便来体察鉴别,又怎能知道你学识水平的高低以及素质的优劣呢?在藏传佛教的许多寺院里,僧人们每天都要依教理进行辩论,以讲考、笔试、著论来肯定修学的成绩,促进闻思修行。

    不学不辩的人智慧很容易退失。曾经有一位中学教师,才多识广,教学有方,深得学生的爱戴。后来中国大陆掀起了“改革开放、搞活经济”的热潮,这位老师无法抵挡金钱的诱惑而弃教从商,发挥才智自办公司。正在他春风得意,飞黄腾达之时,却因种种原因公司倒闭。无奈又回到学校就职,因在商场滚打了几年,他的学识、修养等各方面已远不如从前,不再受欢迎而被迫“下岗”,只得另谋生路。世间的学问尚且如此,更何况我们学佛修行的人。所以,应该以温故而知新的态度不断闻思,不懂的多向善知识请教,道友之间也要互相辩论、研讨,以求共同进步。

    即使明早要死亡,亦应学习诸知识,

    今生虽不成智者,来世如自取储存。

    具有智慧的人,即使死亡明晨将至,也会只争朝夕地精进学习各种知识。今生虽然不能成为智者,但来世再修学时,即如取用自己储存的东西一样,能轻而易举地掌握。

    红原有一名格邓洛吾的老堪布,从幼年起阅读佛经论典,每天手捧经卷认真学习。如今已是老态龙钟仍孜孜不倦,道友们故意戏言:“您现在已口齿含混了,学得再好又有谁听您讲法呢?”他却郑重其事地回答:“即使明早要死亡,亦应学习诸知识,理应活到老学到老。”所以我们应向老堪布一样孜孜不倦地学习。明日会不会死谁也无法把握,抓住当下的时间,精进学习善法,活到老、学到老,死期将至愈加勤奋,这样度过的人生才真正有意义。但现在一些人,却是贪图享受,懈怠懒惰,找个学也没用的理由来推脱了事。却不知,死神就在身旁,你快要开始新的旅程了,然而却没有旅费。

    我们前世学修佛法所积累、储存的福慧资粮用于今生则如从银行提取存款一样,再学修时方能轻车熟路地加以掌握。印度南卓寺,有位叫让哥的活佛。他从小未曾广学密法,但是密法的经卷一经阅览就能立刻通达。他说:“可能我前世不太注重显教,现在看显宗经论就是记不住,而密宗法要随便一看就能了知。”据宁玛巴史书记载:大成就者布玛目扎曾当过五百世的班智达。萨迦班智达在《量理宝藏论》中也讲过,他自己生生世世学过许多教理,因此今生成为班智达。

    世上有两类人极为可悲。一种人因找大德、空行母授记“于何年可得大成就”,故由喜而慢,由慢而惰,认为已得生死自在可高枕无忧了。孰不知一切证悟都依滴水穿石、日积月累地修行,才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天下哪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呢?另一种人散慢放逸,不问生死而虚度人生,真可谓是堪悲愍者。如《法句经》云:“这少闻之人,如牡牛般长大,只增长肌肉,不增长智慧。”

    三界轮回的众生,沉湎于财色名食睡,却不知唯有依靠善业和智慧才能得到暂时和究竟的安乐,所以断恶行善积聚福慧资粮才是我们时刻必办之事。

    设若具有真知识,众人自然会集聚,

    犹如香花虽远方,蜜蜂环绕如云集。

    如果一个人学识渊博,并且显密佛法圆融无碍,众人必定会如众星捧月般集聚在他身边,犹如香花绚烂的地方,无论花丛多远,都会引来蜂蝶如云团一般集聚。

    古代文人刘禹锡于《陋室铭》中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同理,一个具有真才实德的人,无论身居何处都会受到世人的青睐。正如足智多谋的诸葛亮,虽然深居俭出,却仍有刘备三顾茅庐奉为军师。在教育界,有能力学识的教师无须自我宣传,学生会主动找上门来求取学问,也有社会各界人士登门造访、讨教、学习,比如孔子、孟子、老子等诸子大家。只有具足智慧、圆满功德的圣者,众人才会克服一切危难、欢喜地依止在他身旁。法王如意宝常时安住藏地雪域,然而在他周围却聚集着几千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弟子。他们不畏迢迢千里之途,不惧高原天寒氧缺,如蜜蜂逐香般汇集在法王身边,如饥似渴地学修显密佛法。还有远方暂不能至的信众,仍深怀敬仰之心遥祈法王赐予加持。这一切都是因法王聚悲智于一身,实证圆满,所以才成为众生的依怙,而普渡无边众生。高僧大德就象一块巨大的磁铁,凡是希求善法渴望解脱的人都会被吸引过去。真正具足德智的高僧还有很多,如白玉县的阿秋喇嘛,身边也围绕着千名徒众学修佛法。印度南方胜乘解脱佛学院,也有数千名僧侣随贝诺法王学修。又如汉地清定上师,许多海内外的信众为了一睹尊容得到加持,也是不远万里前来拜访……。

    比如鲜花烂漫的地方,无论多么偏僻都能引来成群结队的蜜蜂和蝴蝶。因为盛开的鲜花常时散发阵阵芳香,随风一吹,四处飘散。而蜂蝶的嗅觉特别灵敏,也就能寻香而至。在花丛中各种鲜花皆有优劣之分,优者自然更能吸引蜂蝶。依止善知识也是如此,所以,我们应该选择学识渊博、实证圆满的高僧大德作为依怙主。

    智者学习诸知识,究竟一门通世间,

    愚者虽是见识广,不能照明如星光。

    聪明的人精勤学习所有知识,且深入究竟地通达一门,依靠这一门学问也就能通晓一切世间事。愚者虽然见多识广,但未能精通其中一门,即如满天的星光却不能照明一样。

    “究竟一门通世间”有两种含义:一、通达佛经论典能于今生来世自利利他;二、精通世间的某类学问,圆满今生暂时的利益。于出世间法来说,佛陀应众生不同的根机而宣讲了八万四千法门。哪一种法门相合您的根机,就应深入其中以求究竟通达。其道理与《中观四百颂》中所讲的“一法之空性,即诸法空性”相同。对于世间法也应如《二规教言论》中所说:“一旦胸怀极宽广,具有广大见识时,方能列位正人中,是故广见极为要。”现今社会,学科纷立,在大学中各系各专业广而专一,这也是“专有其长”的一种表现。无论世间学问,还是出世间学问,都应该象遍知无垢光尊者讲的那样:“所知如空中群星,纵学亦无尽头,于己有利一门,必须精通无碍。”

    而当代的世间人,忙碌于平凡琐事,贪求名利,却又不明事理,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些为父母者,望子成龙心切,违背事物发展的规律,大有拔苗助长之势,将年仅五、六岁的儿女同时送去学英语、美术、音乐、武术等。小小的孩童已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而结局却往往事与愿违。这种蜻蜒点水似的学习方式,即便是广猎群学,获得一些知识,但对自他也没有什么作用,就象闪烁的星光遍满整个虚空,也不能照明,因为它们没有驱除黑暗的能力。所以,我们学佛的人,既应广学显密又应精通某种契机的法门。

    某些佛门中人,不论学习佛法还是亲近善知识,都是见异思迁。今天发誓学藏语,明天起誓习中观,后天又立誓修密法,真可谓多多益善为异想,事事立誓属妄言。如《法句经》中所说:“即使愚人尽其一生亲近智者,亦不能知见真理,如勺子不知汤的味道。”所以我们依止上师应该专心一意,凡有所学而力求精通一门,否则荒废人生实在可惜。

    智者知识虽渊博,亦取他人之微德,

    长期如是行持者,速成一切智智位。

    智者虽然拥有渊博的知识,也会虚心地吸取他人微小的功德,以弥补自己的短处,如果能这样长期行持的人,定能迅速地获得一切智智的佛位。

    一个有智慧的人,无论是精通世间法还是出世间法,他绝不会以自己某方面的特长作为骄傲的本钱,而是广泛地采纳他人的长处来充实自己,正如孔子所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例如:某位堪布精通中观,但对俱舍稍有疑惑,他就到通晓俱舍的堪布座前去请教。又如龙树尊者,虽然已是初地以上的大菩萨,却虚怀若谷、不畏艰险地四处寻求利益众生的善巧法门。一次,他听说远方的海岛上有位婆罗门具有能利益众生的某种窍诀。于是他修成树叶飞行法,依靠两片树叶飞到海岛,请求婆罗门传授窍诀。婆罗门说:“往昔求法的人,都对我作大供养。你又用什么供养来求窍诀呢?”龙树菩萨问:“您需要什么样的供养呢?”婆罗门说:“只需要你的树叶。”菩萨暗想:如果我把两片树叶都供养上师,那就无法返回本处。于是他用一片树叶作了供养。婆罗门接受树叶后,十分欢喜地给他传授了窍诀。龙树菩萨圆满了所学,返回印度,广利众生。

    然而,一些庸俗肤浅之人往往自以为这也精通那也在行,再也没有什么可学了,将芝麻大的学问和功德作为自慢的资本,实是坐井观天,作茧自缚,使自己失去了发展的机会。所以,我们应该进入智者的行列,取长补短,持之以恒,定能成就一切智智的果位。

    智者以慧护自己,怨敌虽多亦无奈,

    如吾仗那婆罗门,彼子一人摧敌众。

    聪明的人能依靠智慧来保护自己,虽然有许多怨敌来危害,却也无可奈何,如同吾仗那国的婆罗门子,凭他一人之力安渡群险,摧伏了所有的怨敌。

    智慧是人类精神领域中的瑰宝,缺乏智慧的灵魂是僵死的灵魂,但若以学问来加以充实,它就能恢复生机,犹如雨水浇灌的土地。如是以智慧武装起来的人是不可战胜的,任何时候,面对任何强暴的怨敌,他都能运用智慧武器巧妙地惩治、摧毁敌人。即使敌人率领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前来攻击,只要拥有智慧,哪怕仅仅一个人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制服。而敌人却如何也伤害不到智者,因为智者有一件百邪不侵的“防弹衣”,总会使自己处在最安全的位置上。

    从前,在吾仗那国有一位婆罗门子,幼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他们的家境非常贫寒,只有一头山羊,村里人都鄙视、欺辱他们,其中有个盗贼尤为猖狂。婆罗门子忍不下这口气,于是准备惩治这个恶人。首先,他借了很多财宝放在家中最显眼的地方,然后请盗贼来做客。盗贼看到财宝,贪心大起,一边吃饭一边打主意如何窃为己有。夜晚,盗贼潜入婆罗门子家,刚下手就被藏于暗处的婆罗门子抓住,并扬言要将他交给国王处治。盗贼非常害怕,主动交出五百个金币做罚金,请求饶恕。婆罗门子已达到目的,就把他放走了。

    此后,婆罗门子认识到家乡人的心机险恶,准备和母亲一起迁居他乡。当经过一位曾经欺负他们的财主家门前时,婆罗门子心生一计。他把羊牵到树林里,用树叶把所有的金币包起来让羊吞到肚子里,然后到财主家请求借宿。首先财主不肯答应,正要回屋时,瞟见婆罗门子手中牵的羊肚子特别大,就问是什么原因。婆罗门子告诉他:“这是如意宝羊,能够随意赐予财物,所以和俗羊不同。”说罢就以木杖敲打羊的肚子,羊就从口中吐出了几块金币。财主见此,深信不疑,愿意用一万个金币买下这头宝羊。婆罗门子假装不肯,经财主再三请求,才勉强同意卖给他。于是交钱授羊,双方皆大欢喜。

    婆罗门子得到金币以后也不留宿,即刻离去。财主也怕他呆的时间过长会将宝羊讨回,故未挽留。婆罗门子走后,财主迫不急待地敲打羊肚让羊吐宝。哪知羊吐出几百块金币之后,再也没有金币可吐了。财主十分焦急,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最后,这头“宝羊”被折磨得忍无可忍,拼命冲出大门,飞也似地跑掉了。

    再说婆罗门子和母亲一路奔波,来到鹿野苑。婆罗门子为了找水进入森林,不料遇到“人熊”,无奈只得和人熊大战,身上的金币落得满地都是。他和人熊打斗了很长时间都不分胜负,便各自倚在树上休息。这时,当地的暴君独自游玩来到林中,见婆罗门子气喘嘘嘘地靠在树上,就问他原由。因婆罗门母子也曾受过这个恶王的欺凌和刑罚,所以就骗他说:“我在这里修‘财神本尊',得到了悉地,本尊赐予我很多黄金。”国王一看,哟!果不其然,在远处站着一个怪物,可能就是‘财神本尊'吧!它面前遍满了金币,肯定是本尊所赐。国王生起贪心,请求婆罗门子传他“本尊修法”。婆罗门子哪里肯传,百般推诿。后来国王愿意将身上价值连城的珍宝连同骏马一起供养,婆罗门子才勉强答应。他说:“算了,就让你讨一次便宜吧!不过,这个法只能一个人修,你等我走了以后,就到本尊面前五体投地地礼拜,然后请求本尊赐予悉地,这样,你就可以拥有如多闻天子般的财富了。”说完婆罗门子拿起珍宝,跨上骏马带着母亲远走高飞了。

    婆罗门子虽然身单势孤,但却以智慧打击了那些仗势欺人的邪恶势力。智者深谋远虑,能以殊胜的智慧来保护自己的身心,即便怨敌众多,诽谤如云,他也能以善巧方便转危为安。所以有智慧的人才是真正的勇士!

    愚者争吵哄闹时,智者设法使之静,

    如水浑浊不清时,澄清宝珠能清之。

    愚者于小事争吵闹事而乱成一团时,只有智者才能以善巧方便让他们安静下来。比如水浑浊不清的时候,只有澄清宝珠能使它清莹明澈。

    智者与众不同的智慧力能解决各种棘手的问题。在生活中,人与人之间因一些小小的摩擦而生起是非争端时,一般的人对这些束手无策,只有智者才能理智地予以平息。或化干戈为玉帛;或调停争端,求同存异;或在事端未爆发前,即消于萌芽状态。这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皆大欢喜的局面也只有智者才能承办。比如在藏地,家族与家族之间,部落与部落之间经常发生一些纠纷乃至于战争,这种情况只有高僧大德才能劝阻、调解。因为藏地全民信奉佛法,而这些大德又是具悲智于一身,修证圆满的圣者,深得百姓敬仰、爱戴,所以一经调解,再刚强的藏民也会毕恭毕敬地伏首听令;再大的仇恨也能冰消瓦解。这样的智者正如《二规教言论》所讲:“语言庄重如仙人,众所信任具欢喜,性情稳重如珍宝,降临自他之所欲。”应该特别注意的是,切切不可让那些耍小聪明又没有德行的假智者来处理任何纷争。因为他们这些人本身即是烦恼粗重,没有辨别取舍的能力,即便遇到一些小麻烦也是纠缠不清,又怎能善决大是大非呢?

    澄清宝珠是一种如意宝珠,在人类福深德厚之时方显现于世,它有澄清浊水的能力。夏季,暴风骤雨之后,山石倾泻,泥沙飞流,诸江之水浑浊不堪,此时若将澄清宝珠放置其间,霎时便令河水清澈见底。同样,真正的智者即如澄清宝珠一样具有神奇的功用,能平息争吵打斗的恶浊场面,调伏粗暴之人。

    智者无论再计穷,绝不迈步愚者道,

    犹如燕子虽口渴,绝不吸饮落地水。

    即便智者身处逆境、计穷力竭,也绝不会迈步愚人苟且偷生的道路。比如燕子,无论怎样口渴,也绝不会吸吮落在地面的脏水。

    品行高尚的智者纵遇命难也不会丧失自己坚定的信念,更不会步愚者后尘。所以,患难可以考验一个人的品格,非常的境遇才能显示出非凡的气节,浩劫来临的时候,也只有大智大勇的人才能抗争。在那众所周知的苦难岁月里,造反派们企图让一位老喇嘛放弃自己的信仰而诽谤三宝,否则便以肉体折磨相要挟。老喇嘛却平淡地说:“我的身体已经布施给你们了,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是要我舍弃三宝,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造反派们气急败坏,声嘶力竭地咆哮:“你不怕死?”老喇嘛依旧坦然地回答:“即便是死,我也绝不会舍弃上师三宝。”就这样,老喇嘛被折磨死了。这正如作家海明威所讲:“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你尽可能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在佛教历史中,还有着许许多多为信仰而献身的光辉事迹感人至深,催人泪下。

    据《法句譬喻经》中所载:有两位新学比丘行脚前往祗园精舍拜见佛陀。时逢大旱,水泉枯竭,当他们经过荒无人烟的旷野时饥渴难当、步履艰难,历尽周折方于一口枯泉中发现了一点生虫的水。其中一位比丘喜出望外,迫不急待地将水捧到嘴边,却被另一位比丘拦住,劝言:“水中有虫,我们不能喝。”那位比丘说:“还是保命重要,我们是专程来拜见佛陀的呀!”“喝这有虫的水就会违背佛的教诫,那么拜见佛陀又有什么用呢?”二人各执己见,为了保命之人不听劝阻饮水后继续赶路。另一位虽然渴死荒野,但因持戒的功德转生于忉利天。成为天人后感知佛的恩德,立即手持香花瞬间来到佛陀面前,顶礼供养,尔后那位饮水的比丘才匆匆赶到。

    古印度中部曾经有一位胡涂的国王,他竟然重用一个渔夫来作国家的大臣。这位渔夫大臣种姓极其恶劣,篡国弑君,自己当了国王,紧接着又驱摈先王的两个王子流落他乡。这一系列恶劣的行为,使得臣民上下怨声载道。渔夫王又命令一位前朝的元老给自己当大臣,而这位元老品性高洁,宁死不屈。渔夫王无计可施,只好假心假意地暂时将他释放。随后元老大臣就逃离本国,历尽艰辛终于寻到两位王子。他们共谋大计,发奋图强,最终消灭了渔夫王,这也说明高风亮节的正士是不会和愚者同流合污的。

    燕子又名喜雨雀或等雨雀,生性高洁,它们饮用的水都是清净而甘美的。降雨之时,它们便会张开嘴仰望虚空,直接享用老天赐予的甘露,雨过天晴之时,地上虽淤积着雨水,但它们绝不会去喝。因落地之水秽浊至极,若饮用会有害于它们的健康,故无论怎样口渴它们也不会去喝落地的雨水。可见燕子尚有坚贞不屈的美德,我等为人且具智慧,在绝望之险境怎能经不住考验呢?

    智者虽然被人骗,亦不入迷诸事业,

    含生蚂蚁虽无眼,较与有眼者更快。

    即便智者被他人谋害诓骗,但对各种事业从原则上仍是不昧因果取舍的。蚂蚁虽然没有眼睛,但比其它有眼的含生跑得更快。

    刚正不阿之智者常以己心度他腹,思善择善,即使有时中人奸计而身陷危谷,但于大的事情上却能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做自己该做的事,绝不含糊。西藏佛教史上著名的大译师贝洛扎那,因笨波教徒的排挤而远走嘉姆察瓦绒(马尔康地区),译师先后被当地的国王投入青蛙、蛇四壁游走的洞穴以及虱子、臭虫不计其数的洞窟数日。圣者对此未受丝毫损伤,而是以超凡的行为于苦厄的环境中唱起道歌,因而感化了国王和他的臣民皈依佛门。从此大译师于当地广弘显密教法,使那里成了行持白业的佛国。

    智者就算被别人谋害而遭遇各种危难,但他也能巧设方便以计脱险。从前,印度有一位非常富裕的婆罗门,家里有一口如意宝池。一天,婆罗门准备宴请国王,却被他那才思聪颖的女儿劝阻:“国王贪心猛烈,如果请到家中,一定会引出祸端。”老婆罗门心意已定,照请不误。国王见到他家的如意宝池,顿时生起贪心,他命令大臣前去警告婆罗门:“限期内献出宝池,否则严惩不贷。”这消息好比晴天霹雳,令婆罗门惊恐不安却又无计可施。正在他痛苦不堪的时候,他的女儿前来安慰:“父亲不用悲伤,我有一个办法,能避免这件祸事。您可以告诉大臣,‘请人必须派人前来迎接,招象也要用象来引,这如意宝池也应该以水池作迎请,否则宝池定毁无疑。'”婆罗门欣喜万分,立即转告大臣。大臣们共同商议,却没有可以作为迎请的水池,他们寻思:如果宝池迎请不到,一定会遭国王杀害,与其遭杀不如去杀国王。下定决心后,大臣们齐心协力,最后将国王杀死。婆罗门女无权无势,在国王的威逼要挟之下,却以聪明才智战胜国王,解除了家人的危难。所以,智者纵然遭遇杀身之祸,也能以巧计脱险。

    比如蚂蚁是一种身体极其弱小的昆虫,它的复眼不能现见外境,其辨认外境的工具是生于头顶的触角。但在它行进时,触角能准确地判断前方有无障碍、能否通行等,机灵敏捷,比一些有眼的小含生跑得更快。

    若二智者共商议,则将生出善智慧,

    姜黄硼砂配一起,便会变出余色彩。

    在处理一件事情的时候,如果两个具有智慧的人共同商议,肯定能得出新见解、新主张。比如把姜黄和硼砂调配在一起,一定会产生另一种更美丽的色彩。

    智者与智者相处共事,则能如虎添翼,显出超人的能力,遇到任何问题都会互相商量,得出妥善的方法后才开始承办。世间上的各企事业单位在每一件事情进行之前,领导都要召集“骨干”共同协商办事方案;在抉择国家大事时,首脑们也是常常开会,集合诸智囊发表意见……。佛法方面,法师们为了更好地培育僧才而互相交流,研讨教学方案,学僧们为了进一步掌握所学的知识也会互相辩论、请教。所以,智者共同商议能得出更殊胜的智慧。

    在藏王赤松德赞发愿兴建桑耶寺时,从印度东方萨霍地区迎请了大堪布菩提萨垛(即静命菩萨)作为净地上师(修建寺庙等建筑物之前举行的一种密宗净地仪式)。但在修建的过程中却遭到了恶龙、人非人等鬼神的严重违害。魔军总是在夜晚将人们白天辛辛苦苦修砌的建筑摧毁无余,并将所有的土石归回原处。后来依大堪布的教言,从印度金刚座迎请化身莲花生大士,次第降伏了藏地所有的鬼神,圆满地建成了三层桑耶自成寺。之后,堪布菩提萨垛传讲戒律,弘扬显宗教法,阿阇黎莲师弘扬密法,使显密教法在藏土生根发芽,并结出了丰硕的“成果”——度化了无量的众生。

    没有多大智慧的人,如果能和智者长期交往定会有很大利益。华智仁波切曾说:“接触智者,能增长智慧;接触具有大悲心的人,能增长慈悲心;接触贪心大的人,会助长你的欲望……。”法王如意宝也说:“当你无法对治烦恼的时候,可以去和那些行持好的金刚道友交谈,那样对你的闻思修等各方面都会有很大的利益。”即所谓“交友需胜己,似己不如无”。

    姜黄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叶大、根茎椭圆,深黄色,开黄花,根茎可以入药,也可以做黄色的染料。硼砂是一种粉末状的非金属元素,呈暗棕色。姜黄与硼砂都是很一般的染料,而把它们善加调配就会变出美丽非凡的色彩。同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识、智慧,若能聚众商议,定能产生更殊胜的智慧,再大的难题也能迎刃而解。

    具备智慧造福者,一人亦能胜一切,

    犹如狮子转轮王,彼等不需友相助。

    具足智慧和福报的人,仅凭一人的力量就能战胜一切敌人。犹如狮子和转轮王,他们不需要友伴帮助就能任运成办一切事业。狮子因具有与众不同的能力而成为兽中之王,转轮王是人间的主宰者,具足轮王七宝。《俱舍论》中讲:由轮力能统治一切众生,故曰转轮王。既有智慧又有福报的人,也就象兽王雄狮和转轮圣王一样具有很大的威摄力,能尊胜诸方,任运自在地成办一切事业。反过来讲,那些缺福少慧的人聚集再多也不能成办大事,仅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从前,印度有位叫格士腊的国王,头顶长着一个肉髻。他既有智慧又有福报。后来,从国王的肉髻中降生一位王子,自小灵俐过人,而且心地善良,性格淳厚,人人都尊称他为顶生王子。国王请来一位婆罗门给王子看相,相师欢喜地告诉国王:“恭喜陛下,顶生王子将来一定会作转轮王。”国王听后很欢喜,随即委任王子掌管一个小国。多年以后,老国王离开了人间,臣民上下派出一些使臣到小国迎请顶生王子回本国接位。顶生王说:“如果我具足福报和威德,那么臣民们自然会聚集到我的身旁,否则,我回去接替王位也没有什么利益。”后来,真如顶生王说的那样,臣民百姓都陆陆续续地迁移到他的国家。一天,顶生王外出巡察,发现本国百姓耕织劳作、辛苦不堪,于是生起很大的悲愍之心并发愿:“如果我具足福德,祈求三宝加被,愿我的臣民眷属都不用辛勤劳作而自然圆满具足衣食住房,乃至种种受用。”以顶生王谛实语的加持,于八万四千年间,全国人民不需勤作自然丰衣足食。这以后,顶生王次第安住北俱卢洲十八万年,西牛贺洲、东胜神洲各若干年。再后来,又受帝释天邀请,一起掌管三十三天,共同享受天人供养。一次,阿修罗与天人发生了争战,诸天眷属久战不胜,惊恐不安。这时,顶生王说:“如果我具足福德,愿阿修罗众不战自退。”果然,如他所愿,阿修罗众全部退出天界,回到自己的领地。这就是智者以自己的福德力保护一切众生,广作利益的事例。

    若有善巧方便法,役使大者亦不难,

    如同大鹏高本领,亦成毗纽天之骑。

    如果智者懂得运用善巧方便的法门,就能轻而易举地差遣那些地位显赫的大人物。如同大鹏鸟虽然本领高强,却有勇无谋,反倒成了毗纽天的坐骑。

    社会上的某些达官贵人不懂因果,不修善法,常常仗势欺人,到处称王称霸,残害百姓。如果一个智者能采取些善巧方便的法门去降伏、差遣他们,利用他们的权势定能为众生做许多有利益的事情。王臣将相皆是地位显赫之人,统领诸军百姓,呼风唤雨等能力非同一般,故谓大者,彼等若为善则功德不可估量;若为恶定是疲惫兵民,罪不可赦。而历代的许多高僧大德,实证圆满,世出世法圆融一味,具有种种善巧方便,摄伏了众多王臣将相,利用他们的权势广行弘法利生的事业。

    毗纽天为印度三大尊神之一,属保护神。相传大鹏鸟和毗纽天作战时,以高超的本领大败毗纽天并得意洋洋地将他压在身下。虽然毗纽天凭自己的能力很难取胜,但抓住了大鹏鸟骄傲的特点而施以巧计。他对大鹏说:“我俩交战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得到什么利益,不过,我认为我比你殊胜,你不如向我求个悉地。”大鹏一听勃然大怒:“我倒觉得我殊胜无比,而且屡战屡胜,你应该向我求悉地才对。”毗纽天又不慌不忙地说:“我身体高大,本领高强,你只有骑到我的身上才能显出点威风。”大鹏嘿嘿冷笑,趾高气昂地说:“我的本领大,你才应该骑在我的身上。”毗纽天顺水推舟,趁势说:“好吧!你的本领确实高强,那我只好骑在你身上喽。”是故具足智慧和善巧方便是多么的重要啊!

    求得今生来世乐,皆为依靠智慧力,

    达瓦王子用智慧,拯救暂桑今来世。

    要想得到今生和来世的安乐,唯有依靠智慧力才能成办。具有智慧的人,能自利利他,如菩萨化身的达瓦王子以智慧拯救了吃人魔王——暂桑的今生和来世。

    一般的人依靠智慧能使自己得到今生和来世的安乐,即便福报欠缺的人,如果依靠世间的智慧,深信因果,取舍善恶,则能圆满暂时的所愿。而究竟的安乐必须依靠出世的智慧也就是空性慧,从修行角度而言,欲求今生成就必须证悟空性慧。若求究竟的佛果,必须具足两种因:生起空性慧自我解脱因以及悲智双运广利众生之菩提因。下面讲一个释迦牟尼佛在因地以智慧力救度众生的故事。

    古印度有位叫暂桑的国王。一次,他到森林中打猎时与一头贪欲猛烈的母狮邪淫。后来母狮生下一个男孩,他的身体智慧相似于暂桑王,但身毛须发以及暴烈的性情却有母狮的特点,故取名为狮子暂桑。

    暂桑王去世后狮子暂桑继位,也名暂桑王。一天他对刹帝利种姓和婆罗门种姓的两个王妃说:“明天你俩谁先到花园,我就和她一起游玩。”第二天一早,二位王妃穿著华丽的衣服,骑着骏马赶往花园。婆罗门王妃因顺路礼拜供养了土地神祭坛而耽误了时间。而刹帝利王妃已提前赶到花园和国王游玩了。婆罗门王妃因受到冷落而迁怒于土地神,就派人拆毁了土地神祭坛。土地神心中愤恨,观察祸害源于国王,便伺机报复。国王有一位特别敬信的婆罗门,一天早上,他有事外出,土地神便变成他的模样,进入房内吩咐侍者准备肉食。这位婆罗门常用素食,今天突然要改肉食,所以侍者不敢作主,于是去请问国王,得到国王开许后,即献上肉食,土地神吃完后欢喜离去。中午时分,婆罗门回到家中,见侍者献上的竟是肉食,勃然大怒,责骂道:“我历来吃素,你今天胆敢献肉食?”侍者很害怕,又不敢说是你让我献的,无奈只好说是国王命令的。婆罗门恼羞成怒,对国王发了一个恶愿:“愿这个恶王在十二年中都吃人肉。”

    不久,当地来了一位比丘,宣讲吃素的功德并劝人戒杀行善。全国人民依教奉行断绝杀生,从而在全国境内找不到一个卖肉的。

    国王因没有得到比丘教化而仍旧吃肉。一天,他的侍臣跑遍大街小巷都买不到肉,怕空手回去挨骂,只好在尸陀林割了一块刚死的小孩肉,带回王宫善加烹调献给了国王。国王一吃,鲜味可口,就问侍臣是什么肉?侍臣不敢回答。国王说:“你尽管说,赦你无罪。”侍臣这才如实回答。暂桑王高兴地命令他每天献上小孩肉,侍臣为难地说:“今天小孩肉是偶然得到的,以后到哪里去找呢?”国王说:“你可以把乡村的孩童骗到宫中杀死。”侍臣奉命而行。从此以后,国中的小孩连连失踪。当侍臣再一次诱拐小孩时,正好被隐藏在暗处的人民捉住送到国王面前,请王治罪。暂桑说:“放了他吧!是我命他捉小孩给我吃的。”臣民知道事情真相后都非常愤慨,追到王宫要杀死暂桑。当暂桑王逃到王宫顶端无路可走的时候,只好大声呼叫:“若我相续中有吃人肉的习气,就变成吃人魔王吧!”因婆罗门的诅咒以及他吃人肉的业缘,话音刚落立刻变成吃人魔王,腾空飞到了另一国家,四处捉人次第残食。

    这时在印度北方国有位达瓦王子(即释迦牟尼佛的前世),从小深信三宝,具足无量大悲。他听说暂桑国王已变成魔王残害众生,于是赶往暂桑王所在的地方欲以悲心调化。途中遇到一位婆罗门,王子在他面前求得四句佛法,正在法喜充满细细思维之时,魔王飞来将他抓进了魔窟。王子暗想:“死并不可怕,只可惜刚得了四句佛法还没来得及供养婆罗门上师。”于是非常内疚而泪流满面。暂桑见后高兴地说:“这次你死定了,哭也没用。”王子答道:“我并非怕死,只因刚才闻受佛法却未供养上师而悲伤。”于是王子请求暂时放他回去,等供养上师以后再返回受死。暂桑不相信:“你离开后就不会再来了。”“我的心是端直的,和你完全不同。”暂桑暗想:这里还有很多人可供我食用,就算他一去不回我也能把他抓住。于是放他走了。王子回国后用一千两黄金供养上师。当他返回魔窟时,暂桑正在烧火,见他回来非常惊讶,却仍然说:“你虽然信守诺言,但今天我还是要把你吃掉。”王子毫无畏惧,坦然地说:“我已供养了传法上师,现在死也无憾。”暂桑寻思:佛法倒底有什么好处,竟然使他乐此不疲,连死也不怕呢?于是说道:“现在趁火还没有烧旺,你赶快给我讲一点佛法。”王子回答:“你品格下劣,不是法器。”暂桑好奇心大起,连着请求了三次。王子见时机成熟,便教他搭起高座并如理如法地听闻。王子上坐后,先讲佛法基础知识,然后次第开示甚深缘起性空等窍诀。暂桑以三宝的加持和自己的皈依愿心,立即摆脱魔躯恢复了人形。王子将暂桑送回本国,臣民得知他已皈信佛法,就请他继续当国王。暂桑复位后,大兴佛法,广做善行,使全国上下都步入了善道。

    即使英勇又顽强,若非智者难得盛,

    即使获得诸财富,若无福份岂能常?

    没有智慧的人,仅凭匹夫之勇,再顽强也不能成办大事,更不能令事业兴盛。有的人利用种种手段得到些财富,如果没有福份,又怎能得以常久呢?

    有些英勇善战的人,即便得到权势,如果没有智慧,不懂得善巧方便,也很难令事业兴盛。比如历史上的一些英雄豪杰,凭着他们那万夫难挡之勇率领民众起义,出征打江山,历尽千辛万苦而登上国王的宝座。但因有勇无谋,不擅于治理国家,短短的时间内又被别人推翻,甚至杀害。又有些没有福报的人,纵然得到一些财富,也不能长时享受安乐,有的反而遭受种种痛苦。譬如佛陀住世时,一天,佛带领比丘行至郊外,见到一大块金子。佛陀教诫弟子:“那是毒蛇,不要看它!”一位农夫听见后,想前去看个究竟。结果没有发现毒蛇,反而看到一大块金子,惊喜交加,立即据为己有。当时王宫被盗,农夫所捡的金子正是国库的财产,被查出后差一点判处死刑。所以,没有福报的人,偶然得到些财富,非但不能享受安乐,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

    智者依靠智慧和精进能成办一切事业。《百业经》中有这么一个公案:佛在舍卫城时,给孤独施主广作供养积累了无量的福报。另一位施主想胜过他,于是从大海中取回很多宝藏以作上供下施,但仍然不能超过给孤独施主。于是他去请问舍利子尊者:“我为什么不能胜过给孤独施主。”舍利子告诉他:“给孤独施主具有很大的福报,能了知并得到有主或无主的水陆等宝藏,而你却没有这样的福报和能力,要想胜过他,唯有在佛的教法下出家,以你出家的功德才能超胜于他。”施主听后立即在佛前剃度出家,并精进修学证得了阿罗汉果。在他的境界中,黄金与牛粪等同,虚空和手掌无别。给孤独施主前来礼拜、供养他说:“圣者您获得了阿罗汉果位,我在有生之年愿供养您一切财物资具。”所以人生最重要的是智慧和觉醒,而不在于欲求和得到。

    谁能了知过与德,智者方能辨彼二,

    从牛挤奶皆能会,由水分奶唯天鹅。

    谁都能了知显而易见的过患与功德之差别,而功过参半之事却只有智者才能明确辨别。譬如从母牛身上挤奶人人都会,然而从水乳相融的汁液中分取纯奶,却只有天鹅才有此能力。

    佛经记载,天鹅具有将奶汁和水分开的能力,因而享有“吸乳鹅王”的美称。这里喻为智者在一切行为中,能正确了知是非功过,遇到既有功德又有过患的事情,也能善巧取舍,明德而行。而一般人很难分辨了知,更不懂得去实行。如《法句经》中说:“智者渐渐地、一点点地、刹那刹那清除自己的污垢,如同金匠清除银或金的杂质,而愚者随着自己的欲流而去,如蜘蛛投向自己所结的网。”明朝莲池大师的《缁门崇行录》中有这样的公案:宋朝光孝安禅师住持清泰寺。一天,他在定中见到两个僧人倚着栏杆交谈,开始有天神护卫并恭敬谛听,后来天神离去,不久便听到鬼神在旁不屑地谩骂他们。禅师出定后追问原由,得知两位僧人刚开始讨论佛法,所以天神护卫恭听,接着叙旧事,拉家常,最后谈到接收财物供养,于是天神不愿听而离开他们,甚至连鬼神都不愿意听并且不屑地唾骂。从此之后光孝安禅师终身不再谈世俗琐事。古人为生死大事而行脚参访,遇到堪为师友的人便急忙讨教佛法解脱之事,哪有时间谈论其它的琐事。而现在的出家人却整天无益杂谈,也不想想鬼神时刻在身旁,他们又会对你作什么表示呢?实在可怕,修行人时刻都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即使嘱咐又催促,虽是旁生亦能知,

    他人未说亦未催,自觉领会方智者。

    即使是旁生,若常常对它嘱咐催促,也能了知人的意图,而在他人既未劝说又未督促的情况下,能自然心领神会才算是真正的智者。旁生虽然不懂人的语言,但是当主人以各种方法驯养它们时,畜生们都能知道哪些应该做而哪些不应做。马戏团里,各种动物在驯养师的辛勤培训下,能做出许许多多精彩的表演:猴子骑车、熊猫滚球、狗钻火圈……。

    反观我们灵长类中最高级的动物——人,如果不明白什么事当做,什么事不当做,而且在他人的善语劝导、反复催促之下,仍然无动于衷的话,岂不是连畜牲都不如,那就太有失为人之资格了。当然,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聪明的人在处理任何一件事时,都能审时度势,明察秋毫,正确取舍当做不当做之事,根本不用他人的规劝、催促。而愚者,就算对他百般劝导,反复教化仍然起不了作用。

    曾经有个傻子,他的父亲是个渔夫。一天父亲准备出海打鱼,就叫傻子去看风向。儿子跑出去看了半天,才回来问父亲:“怎么看风向?”于是父亲教他辨认风向:“你抓一把草往空中扔,草往东落刮的就是西风,若向西落便是东风……。”傻子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跑出去抓起一把草狠命地向空中抛去,因为当时没有刮风,所以草落到了他的身上。他欢天喜地的跑回去说:“父亲,我知道了,今天刮的是天风。”又如一些世间人,既没有文化,又没有信仰,当佛教徒劝导他们断恶行善时,他们总是不屑一顾地说:“我才不信你这套!修什么忍辱,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弄不好命都搭上了;又做什么放生,简直是把钱往河里扔,世上再也找不到象你们这样的大傻瓜。”这种自以为是的“聪明人”真是太可怜了。

    从前有兄弟二人,财富充溢,哥哥一心向善学佛修行,而弟弟却贪执家业不求善法。哥哥多次劝弟弟修学佛法,而他非但不听反生嗔恼。父母过世后,哥哥便出家为僧,依止善知识精进修持而证得了阿罗汉果。证果以后返回家中教化弟弟,不但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反而受到弟弟无理的指责与谩骂,并被赶出了家门。弟弟贪执财物、不信三宝、轻慢僧众、不修善法反造恶业,命终后转生为牛,数次被商人贩卖,终于积劳成疾倒地不起。在它奄奄一息之际,阿罗汉哥哥从空中飞来对它作了加持,使这头牛能忆念前世,故而深深自责,悲泪纵横,后悔自己未听兄长的劝告。阿罗汉知道“牛”生起了惭愧后悔之心,就给它传授佛法,牛便在闻法时死去,依此功德却往生到了忉利天。

    若具智慧虽不说,表情亦能知所想,

    未尝尼泊尔之榴,看色亦能知滋味。

    在有智慧的人面前你虽然不说话,他从你的态度、表情上就能推知你的所思所想。比如尼泊尔出产的石榴,虽然从未品尝,但观察它的色泽就能判断滋味鲜美与否。

    智者洞察世间、辨别是非,了如明镜;观察每一个人都是善恶分明,准确无误。他们察人断事时,仅依智慧来作评判,绝不是启用神通来了知的。例如法王如意宝,他摄受了千千万万的弟子,就算你一言不发,稳然不动,但通过你所流露的表情,上师即能准确地了知你的内心世界,是善非善,修行层次如何等等,容易得就象看尼泊尔石榴的颜色便能了知它的味道一样。上师这样观察以后,便能清楚地了知弟子是否堪为法器。在密乘里上师需要观察弟子,弟子也要观察上师,这是必不可少的先决条件。

    有智慧的弟子在依止上师时,通过上师的表情、简单的动作或片言只语,能准确地了知上师的密意,从而得到甚深的妙法乃至成就。譬如佛陀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众人都不能领会佛陀的密意,唯有摩诃迦叶尊者破颜微笑,印佛心印,成为禅宗的初祖。又如六祖惠能依止弘忍大师。一次,大师到碓坊(舂米的场地)见惠能正在舂米,便问:“米舂好了没有(意即你修禅的功夫成熟没有)?”答言:“米早已舂好,只等着用筛子来筛(意即功夫早已成熟,但未得善知识印证,还有见思的烦恼没有完全断除)。”于是五祖用禅杖,在石碓上敲了三下,然后将禅杖背在身后离去。惠能立即明白了师父的用意,即于当晚三更天从后门去面见五祖。五祖为他秘密传讲《金刚经》,当听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惠能便豁然大悟,通彻一切万法不离自性。这就是心心相印的道理。

    智者离开自处境,至于余处更受敬,

    犹如外地宝畅销,岛上岂有彼销售?

    学识渊博的智者,离开自己长期居住的地方而辗转异地他乡,就会更受人恭敬。犹如海岛盛产的宝物远运到内陆则极为畅销,而在海岛上却没有销售的地方。

    世间上的许多物品在其出产的地方往往都不太珍贵。比如珊瑚珍珠等宝物,在产地海岛上显得平平常常,几乎没有销售的地方,即便有售也是价微物贱,无人问津。然而在内地却倍受青睐,而且价高物贵,供不应求。只需略作观察,就会发现这类事例在实际生活中比比皆是。同样,某些高僧大德因长年累月居住在自己的家乡,久而久之,周围的人便觉得他功德平平,与常人没有什么两样,甚至于身边的弟子也因朝夕相处而习以为常,往往看不到上师的功德。一旦这些大德离开自己的家乡远赴异地,广行弘法利生的事业时,便会受到更多信众的恭敬顶戴。凡是他所结缘、摄受的弟子都喜泪盈眶,大有“久慕其名而今始谋面”的感觉,依止他后更是如获至宝,并如侍奉真佛一样毕恭毕敬地对待。例如莲花生大士贵为王子,因生起猛烈的出离心,不愿当国王而触恼了父王并被驱逐出境。他于八大寒林(尸陀林)等地苦修而证得金刚持的果位,次第到乌仗亚那周围的诸多国家弘扬佛法,受到弟子们众星捧月般的恭敬。后来应藏王赤松德赞邀请远赴佛法的边地——西藏,降伏众魔,建立寺庙,终于在那里树起了正法的宝幢,成为藏传佛法的祖师。

    还有人们对自境的大德有平常易见的感觉,所谓“拉萨老妇未见圣像”的事例值得深思。曾经有一位长期居住在拉萨的藏族老人,她常常见到不远万里来朝拜释迦牟尼佛圣像的信众络绎不绝。有步行来的,磕大头来的……虔诚至极,感人至深。这位老人也颇感兴趣,但认为自己身居拉萨,福份很大,用不着马上朝觐,而且日子还长,机会也多,以后再拜也行。这样“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也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这位老人仍然没有去朝拜圣像。到头来,她突然患了重病,很短的时间内便过世了,留下了身居拉萨未朝觐圣像的遗憾。

    智者学时即困苦,贪乐安住不成名,

    贪图微小逸乐者,彼将不会得大乐。

    智者在学修阶段都会备尝艰难困苦,如果贪求安乐享受就不会功成名就。那些贪图微小逸乐的人,绝不可能得到究竟的大安乐。

    无论哪一种学问,在学修期间都必须要经历千辛万苦,身受种种磨难。古往今来的名人志士是多么的荣耀,多么的令人羡慕啊!然而他们的学识、名誉、地位又有哪一样不是经过废寝忘食的勤学苦练才得来的呢?世间智者也有善说,如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以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世间的成就都要经历这般难忍的苦行,更何况追求究竟解脱的大成就呢?历代的高僧大德,都是在饱经磨难后才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成就。比如佛祖释迦牟尼,曾于尼连禅河边经历六年的苦行,衣不蔽体,不避风雨,每日只食一麻一麦,渐渐地七日食一麻一麦,最后不饮不食。又如米拉日巴尊者在苦行时,采食荨麻使身体肌肤也变成绿色。再如法王如意宝于十八岁时到石渠江玛大学校求学,常常穿的是粪扫衣,夏季每日仅靠学校分发的少许酸奶充饥,最后获得大成就。真可谓“未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所以佛家以“慎勿放逸”来警戒学人。求法者要为法而忘却身躯,利益众生者要为众生而忘却自己。然而某些修行人却只顾追求外在的享受,忙于世间琐事,虽然物质越来越丰富,但向道之心却越来越淡薄。莲池大师曾说:“现在的出家人,吃得很丰盛,穿得很华美……一如富贵人家,而不知惭愧,佛法末落了,实在令人惋惜!”这类人非但不会成为智者名扬四方,而且会落得“欲求解脱,反堕轮回”的结局。智悲光尊者也曾讲:“吃穿受用圆满,此人未成佛已成魔矣。”生活条件各方面越优越,修行人越容易生起贪心和傲慢心;如果各方面条件都很差,修行人就容易生起出离心。《二规教言论》中说:“贪等愚痴所惑众,沉溺恐怖轮回泥,若尚未止贪痴心,则成卑劣入恶道。”那些贪图现世微劣安乐的人,迷醉于眼前暂时的享受,他们绝不会得到今生的长久安乐,更不会得到来世往生极乐世界以及究竟成佛的殊胜大安乐。

    若具智慧虽弱小,有势怨敌亦无奈,

    兽王虽有强势力,具智兔儿谋杀之。

    具足智慧的人即便弱小,势大力强的怨敌却也对他无可奈何。比如兽王雄狮虽然具有强悍威力,但仍被具有智慧的小兔子谋杀了。

    智慧即是力量,也是成办自他二利一切事业的如意宝。即使没有显赫的地位、强大的势力以及富甲一方的财产,只要具足智慧也就拥有了一切,无论多么强大的怨敌都害不了你。比如前面所讲的吾仗那婆罗门子,以智慧战胜众多劲敌的故事。甚至在动物的世界里也有许许多多以弱胜强的精彩故事。

    在一片森林中住着一只凶狠的狮子——兽王,它每天都要残食各种动物,而动物们却敢怒不敢言,只有心惊胆颤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后来它们商量了一个办法,请求狮子按顺序分食动物,众动物也自觉地按顺序到狮子面前受死,狮子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请求。一天,轮到小兔子了,这只小兔非常聪明,不愿白白送死,一心想以计谋杀死狮子,解救其它动物。于是它绕道前往狮子处,一则拖延时间,二则观察地形,寻找对付狮子的办法。当它走到一口深井边时,不禁喜形于色,跳了起来,终于有了个好主意。赶到狮子处时,兽王大发雷霆,责骂它来得太迟。兔子假装受了委曲,哭着说:“我一大早就来了,但在途中遇到一头和您长得一样的猛兽,非常凶暴,也极其傲慢,将我抓住了。我向它解释说,我是您的部下,今天要把身体供养给您食用,请它释放。可是它一点都不怕,还说要和您较量,想替代您作森林之王。现在它正等着您呢。”狮子听后怒不可遏:“无知狂徒,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即令兔子带路前往。到达目的地,兔子指着深井说:“那猛兽就在里面。”狮子扑到井边,俯身一看,果不其然,井里有一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猛兽,也正在向上张望。狮子猛吼一声,抖动鬃毛,龇露獠牙,作出种种凶猛的姿态,想先吓唬对方,没想到井中“猛兽”也不甘示弱,对着它张牙舞爪,准备搏斗。狮子忍无可忍,大吼一声直扑井中,挣扎了一阵就沉到水底淹死了。

    所以真正的勇士在于有无智慧,否则仅凭强大的势力是不可能常时取胜的。

    若知所作同他人,和睦相处即智者,

    即便傍生同类众,岂非类聚住一群?

    如果自己所作与他人所行相近,并且懂得彼此和睦相处,那才是真正的智者,即便是旁生不也是同一种类的聚住在一起吗?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讲的也即是这个道理。马投马群,牛入牛族,鸡随鸡跑,狗追狗叫……动物们自己也知道分类,何况为人——万物之灵。我们在闻思修等善法方面应该亲近如理如法行持的人,并且使自己的所作所为尽量和他们保持一致,和睦相处,这即是智者最明智的选择。但是切切不可与那些缠绵世间法、说是道非、背离解脱道的低劣士夫“亲密无间”,当以“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对待他们。修行人若能追随高僧大德,精进修持而不离左右,无论你学识是否渊博、修行是否有成,别人都会认为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修行人,也很愿意与你交往。反之,一个具足慈悲心、有学问的人如果常常和一些行为不轨或头脑有问题的人交往,别人都会认为他也人格卑劣,没有修行,甚至怀疑他是否也是个神经不正常的人。犹如吉祥草扔到粪坑中,臭不可闻,人见人厌,然而放在檀香木中,却能自然生香,增上吉祥。

    然而世事多变,无奇不有,即使佛法在严整戒律之时,也应倡导因事制宜的变通之道。那种机械乖戾之徒往往行事呆板,难以迎合世人千奇百怪的民俗。很久以前,有兄弟两人各置办了些货物出门做买卖,当他们行至裸人国时,弟弟说:“这儿与我们的风俗习惯截然不同,要想在此地做好买卖可实在不容易啊!常言‘入乡随俗',只要我们小心谨慎讲话谦虚,依照他们的风俗习惯办事,想必也能成事。”哥哥却说:“无论到什么地方,礼义不可不讲,德行不可不求。难道我们也光着身子与他们来往吗?这可太伤风败俗了。”“古代不少贤人,虽然形体上有所变化,但行为却十分正直。所谓‘陨身不陨行',这也是戒律所允许的。”“那你先去打探一下情况。”“是。”于是弟弟先进入裸人国城门。过了十来天,弟弟派人来告诉哥哥,一定得按当地的风俗习惯,才能办得成事。哥哥听后非常生气:“不做人,要照畜生的样子行事,君子耻之,我绝不能步弟弟的后尘!”裸人国的风俗每月初一、十五的晚上,大家用麻油擦头,用白土在身上画种种图案、戴上各种装饰品,敲击石头,男男女女拉着手唱歌跳舞。弟弟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欢舞其间。裸人国的人们无论是国王还是普通百姓都十分喜欢他,相互关系非常融洽。国王把他带去的货物全部买下并付给了十倍的价钱。不久哥哥也坐车拉货前来,他满口仁义道德,指责裸人国的风俗,违背民心,引起国王及人民的愤怒,将他抓来狠狠地揍了一顿,全部财物都被抢走。亏得弟弟说情才保住小命,弟兄二人准备动身回国之时,裸人国的人都热情地跑来为弟弟送行,对哥哥却骂不绝口,哥哥气坏了却也无可奈何。此中的弟弟可谓是识时务之智者。

    必定发生之事前,对此研究则分清,

    智者愚者之差别,事后观察即愚者。

    无论何人在必定发生之事前,对其研究分析而作抉择,以此则能分清智者和愚者的差别,如果事情发生以后才去观察、分析则定是愚人无疑。

    做任何一件事情之前都应察因辨理,对事情进行深入透彻地分析、研究,了知可行与否,进而制定一系列的办事方案。萨迦班智达在《量理宝藏论》中说:“愚者信许后测察,智者测察后信许。”智者对一件事进行周密细致地观察、分析,其主要目的是了知此事对自己和他人有无利益、违害。如果利大于弊就会竭尽全力去操办;如果弊大于利则偃旗息鼓完全放弃;若利弊参半则按兵不动,审局而定。

    比如南北朝时期的宋文帝,他虔信佛法,三皈五戒之后欲严持净戒,但身为一国之君,受着种种局限,无法满愿。文帝踌躇不定,遂启问了一些善知识,皆未得一个满意答复。元嘉八年,世出世法圆融无碍的高僧求那跋摩大师来到建业。文帝获悉恭请入宫,请大师指点迷津。跋摩大师告言:“帝王和平常百姓的修行方法有所不同,小百姓福份浅,名份微,所以应该刻苦耐劳,勤俭修行;而帝王掌管天下百姓,如果施行仁政,则臣民自会欢欣拥护,龙天护法也会乐于随顺,恒时护持。用刑而不滥杀,征役而不剥榨百姓。如是定能感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样的‘斋戒'堪称大斋戒、大功德;这种‘戒杀'方是持不杀戒之极致,也是最大的慈悲。”从此文帝依教奉行,舍弃自己严持斋戒之小发心,而生起殊胜菩提心,以佛法治理国家,号召臣民奉持佛法,使大家获得暂时和究竟的利益。文帝即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智者,他知理、循理、依势、治势、权衡利弊,得出妥善的决断后才励力奉行。

    而愚者却恰恰相反,事前不加考虑,事发时又惊恐万状,事后却大放厥词,如马后之炮,极其卑劣。这种人在行事过程中,外表显得很沉稳,一言不发,实际已是六神无主,呆若木鸡。事情结束后,又上窜下跳,指手划脚,品头论足,还妄想鱼目混珠,诈显其能。曾经甘孜炉霍地区发生地震,震前没有得到任何观察预告,震后却纷纷报导:可能明天仍有地震,需要特别注意……。

    智者若以善观察,精通知识是学者,

    鉴别牦牛之大小,愚者亦能非学问。

    聪明人通过善巧观察精通一切知识才称得上是学者。鉴别牦牛的年龄大小愚者也会,故不能算作是学问。

    智者不仅要具足擅于观察、取舍善恶因果的能力,而且要精通显密佛法等真正的学问,对自他暂时或究竟都有利益的知识才是真正的学问。社会上工、农、兵、学、商等各阶层所拥有的知识,无论有多高的声誉,也仅仅是维系国家、社会、家庭和自我生存的一般技能。物质文明高度发展的今天,科学知识并没有给人类带来幸福,反而制造了更多的祸端,盲目发展,毁坏了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先进的杀生工具对其他动物则大有赶尽杀绝之势,心性乖戾,手段残忍而不自觉,岂不是将地狱迁到了人间吗?就核弹而言,一刹那间便可摧毁整个地球……。试问这些学问带给人类的是福还是祸?

    所以能成办自他二利事业、引渡众生趋于解脱的佛法,这才是真正的学问。它总摄了一切世间法,是了彻宇宙人生真理的出世之学。佛祖释迦牟尼经过三大阿僧祗劫的修行历程,而证得了一切智智的果位,为了引导世人离苦得乐,广转三次*轮,宣讲了八万四千法门。而今佛陀虽已离开了我们,但却留下了浩如烟海的佛经教典,供后人学修。这些都是了义的学问,依此能使自他一切众生得到究竟的大乐。

    总之,世间上的一切学问,诸如农耕纺织、铺路架桥等都是一般知识,仅仅是延续人类生存发展的一种手段,相比出世之显密佛法,即如鉴别牦牛年龄大小的学识一样,太过一般了。对于放牧的人来说,观察鉴别牦牛的年龄就象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就连三岁的小孩看到牛群都会叫嚷:“大牛!小牛!这是牛妈妈,那是牛宝宝。”所以这种能力算不上是学问。推而广之,仅了知世间一般学问的人也算不得智者,若只依靠世间的学问又怎能实现“舍小我证大我”这一宇宙人生真理的目标呢?若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学者,就应当舍弃对一切世间法的执着,而致力于崇高的出世学问。

    大海不厌河水多,国库不厌珠宝多,

    欲者不厌受用多,学者不厌格言多。

    汇集所有江河之水,大海也不厌其多;广集天下的珠宝,国库也没有装满的时候;再多的受用对于贪欲者也是无有满足;再多的格言对于学者也是没有满足的时候。

    大海身居低位,所有山川湖泊、大江小河的水都会自然而然地向它流去,但它从来都没有说:“水太多,我容纳不下。”国库是专门用来储藏珍宝的,珠宝越多它越欢喜,由此可使国家更富强。若国库空掉则预示这个国家濒临灭亡。对于贪欲猛烈的人,即便是财、色、名、食、睡等受用圆满无缺,他仍是贪得无厌,无有满足。

    而学者堪称是知识的宝库,即便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他也会虚心精进地吸取其它知识。麦彭仁波切说:“智者不厌足格言,正士不厌足学问,大海不厌足江河,凡夫不厌足欲妙。”大文学家高尔基说过:“人的知识愈广,人的本身就愈臻完善。”在我们身边,不难发现那些学识渊博的智者,虽然掌握了世、出世间丰富的知识,但仍在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学习。正如斯宾塞所言:“知识愈多,愈觉学问的不足。”世间上的大学生、研究生、硕士以及博士都算得上学业有成吧!然而他们并不满足于自己的学识,还进一步地学习、研究出世佛法。他们与一些普通的学佛人共同研讨,背诵佛经教典等;在法师面前恭敬谛听,象刚入门的小学生一样认真、仔细。而那些佛学造诣很深的高僧大德,甚至也会在他的弟子跟前学习世间的科学知识,诸如英文、计算机操作等等。

    再看那些胸无点墨、愚痴无智的人,他们对待知识又是怎样的态度呢?这些人不学无术,自以为是,认为这不用学,那也不用学,好似“潇洒一生”,实际上一事无成。某些人没有闻思的智慧,反而觉得修行不错,一切都不执著了,安住在“大中观”或“大圆满”的境界中,而最终只是自欺欺人,永转轮回罢了,这些人是多么的可悲、可怜啊!

    另一类人,虽然能力、知识欠缺,但却有自知之明,他们默默无言,暗自用功,以百般精进逐渐掌握了许多知识,最终登上了智者的宝座,这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即使由从孩童前,智者亦要闻格言,

    气味芬芳之麝香,虽在兽脐亦取之。

    格言即使出自小孩口中,智者也会认真听受。气味芬芳的麝香虽然藏在兽脐中,人们也要设法取出。

    智者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即使学问从小孩的口中讲出,他们也会认真对待,谦虚听取。某些科学家、发明家的科研成果便是从小孩的游戏、天真烂漫的话语中得到启发而发明、创造出来的,如听诊器、电话等。学者对于学问就象人们寻求麝香一样,麝香虽然生长在獐子的肚脐处,人们为了得到它,再脏再臭也毫不顾忌。

    全知麦彭仁波切的根本上师蒋扬钦哲旺波尊者,他所处的时代是教派分歧十分严重的时期,由此导致多种宝贵的佛法传承濒临中断的危机。尊者痛心疾首,发起“不分教派”的强烈呼吁,身体力行地广泛听闻各宗各派的教法传承。只要听说某人确实拥有某一传承,他就会不分贵贱、高低、长幼而去躬身听受。据说有一位目不识丁的牧民拥有某一法门的清净传承,尊者立即前往,亲自安排食宿,首先教牧民识字,直到牧民能够流畅地阅读经文后,才在他面前恭敬地闻受传承。就这样,尊者集各派教法传承于一身,在他有生之年,广作弘扬,将濒临失传的各派教法重新继承下来,并发扬光大。

    通过第一品对学者的种种观察,我们已清楚地了知学者的法相,继而应如真正的学者精勤地学习各类知识,尤其是佛法。一提到学习,许多人都会表情怪异,皱起眉头,认为已经学够了,情愿去实修。其实学习也是修行,学习佛法与学习世间法有很大的差别。佛陀说:“如果我们学习或教导一句佛法——仅仅是一句,所积的功德将远远超过供养一切宝物的功德。”依此可以增长智慧使我们变得更加敏锐,这样对真理实相的了解与证悟就更近了。

    第二品观察正士

    正士特意常宣扬,所有高士之功德,

    马拉雅山檀香味,被风传送于十方。

    正士常常以谦卑心,特意宣扬所有高尚人士的功德。好比印度马拉雅山的檀香味被风吹送传于四面八方一样。

    正士和学者从广义上讲,没有什么差别,作者将正士和学者立为二品,主要是从狭义方面的细微差别来区分的。学者是从具足智慧方面来讲,正士不仅要具足智慧,而且还要具足身口意各方面的美德,如善法圆满,具足悲心,性格谦善,行为端直等。作为正士不会有嫉妒心和傲慢心,能常常发自内心地赞扬所有德才兼备、善法具足的能人志士,甚至于看到那些微乎其微的善行,也会大加鼓励赞许。若是发现某人学识、功德优于自己或是与自己相当,正士更会极力赞扬,广宣其德且虚心讨教。阿底峡尊者便是一位正士的典范,每逢见到具足功德的高僧大德时,他就会五体投地、虔诚顶礼并且大加赞叹。再如汉地已故的一位老法师,精通显密教法,摄受了许多弟子。信徒常常在他面前询问其他一些法师的修行、功德等,他总是赞不绝口:“这个法师了不起,持戒清净、德才兼备、年青有为……。”对一些修证圆满的密宗上师,他更会向信众宣扬:“佛法难闻,善知识难遇。这位上师可是真正的成就者,真正的佛啊!你们要好好依止……。”在他的口中从来没讲过别人的半点过失。即便是一个冒牌的大德或不守清规的沙门,他也不会去揭他们的短,尽量保持沉默,不发表意见。

    “马拉雅”是梵语,意为檀香山,地处印度境内,是闻名遐迩的宝山,山中盛产各类檀香,其价高昂,深受世人喜爱。在山中,檀香树芳香浓郁,随着风起,香味四处飘散,传于十方,凡所到处,泌人心脾。古印度的诗学家常以马拉雅神山的檀香来比喻高僧大德严持戒律以及度化众生的功德,而正士即如温煦和风,常时传扬着所有高尚人士的功德。

    若立正士为高官,既能成事又得乐,

    如宝供于幢顶上,智者称颂境吉祥。

    如果让正士官居显位,既能顺利成办国家大事,又能使百姓安居乐业,自他共获安乐。如同将如意宝供奉于佛幢顶端,既会得到智者的称赞,又会使所在的境域增上吉祥。

    正士具有智慧和崇高的人格,以及广利群生的大悲心,这样的人一旦为官,必定能对国家的建设、社会的发展作出巨大贡献。他们治国有方,自然会感得国富民强,幸福安康,可谓“上益于国,下利于民”。正士又分两类:一类是信奉佛法,皈依三宝,以善法统摄人民者,例如藏王松赞干布和赤松德赞等。另一类是外不显信佛形式,内实以佛法来管理国家、教化人民,即如当今社会的某些政治家等。立正士为官犹如在佛幢顶端供奉如意宝,能够满足人们世间的一切愿望。佛幢代表兴盛佛法之义,并且能赐予加持使家乡吉祥,所以古人常用如意宝镶嵌在佛幢顶端作为庄严。

    古印度有个叫泽巴的国王,他为政仁慈正直,一心为民,使国民上下安居乐业,深受百姓的爱戴。当地有个叫拥巴坚的婆罗门,家境贫寒。一天,他向富有人家借了一头耕牛犁地,去还的时候,主人正在吃饭,他把牛赶进院子,想等主人吃完饭后再作答谢。可是等主人吃完饭后,牛却丢失了,主人硬拉他到国王处评理。途中,一匹受惊的马朝他们奔来,一个人大喊:“快拦住它!别让它跑了。”拥巴坚立即捡块石头朝马扔去,却把马腿打断了,马主人要他赔马,并拉他去见国王。拥巴坚边走边想:要是国王怪罪下来,我怎么也赔不起呀!还是趁机逃走为妙。于是,他翻身上墙,倒霉的是墙那边有对夫妻正在织布,当他跳下去时,刚好踩死那家的男主人。正在他惊魂未定之时,纺线女尖叫着扑来:“赔我丈夫!”那女人不由分说拽着他去找国王评理。这时,原来跟他一起的两个人也赶来了。他们走到一条河边,见一位木匠嘴里叼着一把斧子,双手挽着裤子蹚水过河。拥巴坚便问:“喂,朋友,水是否很深啊?”“很深”,木匠话音未落,斧子便掉进水里去了,木匠气急败坏地抓住拥巴坚,要他赔斧子。又走了一段路,他们来到一座小城,个个累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拥巴坚向一位卖酒的老板娘讨酒喝,好心的老板娘盛了一碗酒还招呼他进屋慢慢喝。拥巴坚道了声谢,看也没看就坐在屋角的一张床上。几声凄惨的哭叫,被窝里老板娘刚生下不久的婴儿被他压死了,老板娘哭天喊地,痛不欲生:“赔我儿子!”就这样,倒霉透顶的拥巴坚被牛主人、马主人、纺线女、木匠以及酒店老板娘夹在中间,骂着、推着上路了。

    经过森林,在一棵树上,一只乌鸦得知他们去见国王,便请拥巴坚代口信:“帮我问问国王,为什么我在这棵树上叫的声音悦耳动听,而在其它树上叫的声音却非常难听。”在一处荒地,一条蛇挡住了去路:“请转问国王,我从洞中出来时心情舒畅,可回洞时却烦燥不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来到一座村庄,一位少妇也请拥巴坚代问国王:“我住在娘家时,想回丈夫家,可是和丈夫住久了,又非常希望回娘家,这是为什么?”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到了王宫。当泽巴国王了解事情的经过后,便作了以下的裁决:拥巴坚还牛却没说明情况,应把舌头割了,牛主人没有察明牛是否回来,应把眼睛剜去;马主人说过不要放跑马,把他的舌头割掉,拥巴坚用石头打断了马腿,应砍断他的手;又判拥巴坚给纺线女做丈夫。至于木匠,国王说:“任何东西都应扛在肩上,你却把斧子叼在嘴里,判你敲掉两颗门牙,拥巴坚明知你的斧子叼在嘴上还要问话,应割断他的舌头。”接着又对酒店老板娘说:“判拥巴坚做你的丈夫,你们再生个儿子不就行了吗?”众人一听纷纷请求撤诉。国王告诉那五个人,拥巴坚并非有意伤害大家,然后又嘱咐拥巴坚今后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并要求他向大家道歉。接着拥巴坚又向国王转达了乌鸦、蛇以及少妇的问话。国王也合情合理地一一做了解答。最后,国王语重心长地对拥巴坚说:“虽然你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但念你是个老实人,就赦你无罪吧。”

    这个故事中的泽巴国王即是公平正直的伟人。他以德为政,不驱役人民,且能以甚深的智慧,种种善巧方便耐心地调解民众恩怨,使大家安居乐业,和睦共处。正士国王就象如意宝一样,能使国家增上吉祥。

    若被暴君残害时,则彼更为念法王,

    犹如众生受疫时,心里总是念雪水。

    如果遭受暴君残害时,人们会更加思念正士法王。如同身体遭受疫病酷暑时,心里会倍加思念清凉的雪水。

    这里讲的法王,一种是信奉佛教的国王;另一种是具足法相、显密圆融、广利众生的佛教领袖。前一种法王,如斯里兰卡、泰国、缅甸等国家的国王,他们不但皈依佛教,而且经常供养、顶礼三宝。例如泰国是著名的东南亚佛教古国,从皇室到民间,全民都信奉佛法。素可泰王朝的第五代——利太王,曾出家受戒,开创了泰国君主出家的先例,并在国法上确立了每一个君主必须皈依佛教并短期出家的机制,后来通过历代君主对佛法的大力弘扬,使短期出家的习俗变成了泰国每一位男性都遵崇的风俗,从而致使泰国成为举世瞩目的佛国天堂。藏地雪域也是一个全民信奉佛法的净土,在法王松赞干布以及赤松德赞时期,佛法是何等的兴盛、人民是多么的幸福啊!生长在佛国的宠儿,一旦去了无有佛法的异国他乡,遭受种种限制、四处碰壁时,就自然而然地思念自己的国家和尊贵的法王。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佛法也曾遭到劫难,暴君酷吏走火入魔般地损坏寺庙、佛像、经书,摧残折磨虔诚的信众,那时人们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多么渴望正士法王——贤良君主的救护啊!

    雪水清凉甘美,可以解除酷暑疾疫的侵扰。多年以前,一位雪域的友人前往印度朝圣,当时所在地新德里气温高达40℃,人们无可奈何地感受着炙热的痛苦。这位朋友也病了,浑身火炭一般,那时他万念俱寂,唯一思念的便是家乡的雪水和那潺潺流淌的清泉,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回故乡。时过境迁,如今依然是佛法兴盛的时期,藏汉高僧大德也正在弘扬显密教法,具足各方面的顺缘,佛刹的骄子有条件亲近法王和诸多善知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要珍惜现在的美好时光,应该加倍努力学修佛法才是。

    遭受暴君迫害时,人主法王特护之,

    如当恶魔缠身时,密咒上师会摄收。

    人们遭受暴戾君王迫害时,人主法王会特别地护持,如同恶魔缠身的病人,密咒师会摄受、利益他。

    当边境的百姓遭到他国暴君的侵扰、财产被掠夺、身心遭受迫害的时候,人们所敬仰的怙主——正士法王,一定会垂念护持。或出兵征战,或周旋安顿,临危解难,或引至安全地带,从各方面加以关心爱护。例如,雄狮大宝——格萨尔王时期,岭国的百姓频频受到四方四魔的危害。格萨尔王便率岭国军队四次远征,以神通力次第降伏北方的妖魔和霍尔,南方的姜国和南门。保护了行持善业的百姓,惩制了黑方妖魔,使百姓都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同样,被恶魔伤害的人,若依止密咒金刚上师便能遣除魔障,转危为安。譬如法王如意宝是一位精通显密、实证圆满的密咒金刚上师。在他赴新加坡弘法期间,信徒带来了一个着魔发疯的人,他们祈求法王赐予加持。当时,好几个人都控制不住那个病人,法王加持后不久,他便乖乖地安睡了。过了一段时间,这个病人逐渐好转,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这类病症即是妖魔作怪,横加骚扰,经过具德密咒上师的加持是会好转的。然而有些却是定业果报,纵是佛陀亲临、莲师再来也不一定痊愈。这类被恶魔侵害的病症,在全知麦彭仁波切的密咒仪轨中有许多不同的对治方法。若有兴趣可深入研究。

    正士断除微小罪,劣者大罪亦不断,

    犹如奶酪清除尘,酒中特为放酒曲。

    正士对于自身微小的罪过也精勤断除,低劣士夫却恣意妄为,再大的罪过也不知断除。犹如在奶酪中要清除尘埃,而酿酒时却要特意添放酒曲。

    正士所作所为都会极力与佛法相应,按因果规律抉择善恶之行。不仅不违犯清规戒律,而且身口意对小小的过失也是防微杜渐,不越雷池半步;对于白业,更是不遗余力广行众善,随喜他人的善举,而且连微不足道的一些善业也要躬身行持,这即是正士的风范。《贤愚经》中说:“罪恶纵微小,勿轻谓无伤,余烬虽云小,能烧积山草。……善法虽微小,勿轻谓无益,水滴若集聚,渐次满大器。”甚至扫地也有极大的功德,如《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记载,世尊住在逝多林时,见地面不清洁,便亲自洒扫林园。舍利子、大目犍连、阿难陀、大迦叶等大阿罗汉见后,也纷纷与佛陀一同打扫林园。当日,佛告众比丘:“凡扫地者,有五胜利:一者自心清净,二者令他人心清净,三者诸天欢喜,四者植端正业,五者命终之后当生天上。”又如阿底峡尊者,他说:“乃至行住坐卧,当邪恶妄念刚生起时,应取一曼茶盘,立即忏悔禁制勿犯。”尊者常用泥土塑造佛塔,弟子们见后要求替他做。尊者严辞拒绝:“我吃饭你们也能代替吗?”正士不仅严以律己,而且更能因势利导,劝诫他人,明信因果,断除罪行。

    奶酪又称为酸奶,是一种乳制品,洁净如雪。在制作时,哪怕微细的尘渣落入其中,也极易被人发现而立即加以清除。然而酿酒的人,在酿酒时,却必须往酒中添加酒曲。在此奶酪比喻为正士,酒比喻为卑劣之人。前者洁白无暇,容不得半点污垢;后者肮脏秽浊,纵然再添加不净物也毫不在乎,甚至以恶为恶,以烂为烂,反而觉得非常合适。

    有些人口口声声自称是佛教徒,而行为上却处处违犯佛规,大罪不除,小罪不断。这些人貌似学佛,实则不守戒律,恣情放逸,饮酒贪欢,虐待动物。别人好意劝阻,他非但不改,而且狂傲至极,恶语中伤规劝他的人,此种人实为典型的劣者。另一些人虽然犯了戒律,但能以诚挚的心猛励忏悔,励力改正,仍不愧是一位智者。

    正士虽然遭衰失,行为显得更如法,

    犹如火把向下垂,火焰一直向上燃。

    正士虽然遭受种种危害与损失,但他的行为反而会显得更如法。犹如火把虽然倒垂着,但它的火焰却一直向上燃烧。

    正士气节崇高,虽然身陷困境,或被摧残,或遭掠夺而穷困拮据,或受诬陷,诽谤如云,但他们仍能处之泰然,对上师三宝的信心会更坚定,行为更如法。因为他们深知因果报应丝毫不爽,如是因必得如是果,且万法都是无常的本性,便也无所执着。

    正士荣耀之时,不喜不慢;遭逆缘时,不悲不叹,尽显圣人本色。如俗语:“落地黄金,光映上空。”所以,金只有凭火炼才知是否纯正,人也只有通过各种考验,才能了知是否为正士。从前,我等大师释迦牟尼佛在因地时曾转生到地狱,与一位叫嘎玛热巴的同伴一起拉马车。因他俩力气小拉不动车,狱卒们便用炽燃的兵器捶打他们,感受着无量的痛苦。当时他暗想:与其共同感受痛苦,不如我独自拉车承担一切痛苦,让嘎玛热巴获得安乐。于是对狱卒们说:“请将他的绳子拴在我的颈项上,由我单独拉车。”狱卒却愤怒地说:“众生感受各自的业力,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说完又用铁锤击打他的头。结果这一念善心使他从地狱转生到了天境。再翻一翻高僧大德的传记,如帝洛巴、那洛巴、米拉日巴等大成就者,他们在身遇坎坷时所表现的高风亮节,正如火把的火势,誓不向艰难困苦低头的风范。

    火把即火炬,是古人照明行路之灯,今人将它视作吉祥、兴盛、辉煌的象征。如历届奥运会开幕初时便是传递圣火点燃巨型火炬,熊熊燃烧直到闭幕。人手持盛燃的火把,其把柄虽然向下垂,而火焰却一直向上燃烧,永远也不会改变这“崇上”的本性。

    正士虽然住远方,亦会守护自眷属,

    天空密布浓云时,地上庄稼更增长。

    正士虽然远居他方,也会以加持力和善巧方便来护持他的眷属。犹如天空浓云密布的时候,即是天降雨露的喜兆,因此田中的庄稼会长得更茁壮。

    具法相的上师摄受弟子时,即是以周遍的大悲心为基础,普降法雨甘露,对那些有缘又有信心的徒众更会特别予以垂护。如“千江有水千江月”,有一份信心就能得到一份加持。例如法王如意宝摄受的弟子遍及天涯海角,他虽长期居住在偏远的藏地雪域,但却无时无刻不在加持护佑着远方的弟子,令他们遣除一切违缘,修法精进,功德圆满,菩提早证。还经常号召在学院长住的四众弟子诵经加持,并以善根回向一切众生。

    圣者的加持是大悲周遍的,不可能受时间和区域的限制。诸佛菩萨虽已远离娑婆,但其加持却是永恒的,《入中论》云:“如是佛住法性身,现前虽然无功用,由众生善与愿力,事业恒转不思议……此寂灭身无分别,如如意树摩尼珠,众生未空常利世,离戏论者始能见。”又如莲花生大士在其圆满雪域度化众生的事业,欲前往罗刹国度化众生时说:“具有信心善男女,莲生不去何处住,吾寿无有殁尽时,信士前我各现一。”的确,莲师虽已不舍肉身飞往西南方的罗刹国,但却无时无刻不在意念加持吐蕃的子民。有一部伏藏品《莲师祈请颂》中讲到:藏历每月初十莲师将亲临藏土加持所有弟子。故宁玛派的寺院无论大小,每月初十都要举行会供迎请莲师。有信心者皆能得到不可思议的感应,颇有修证之瑜伽士还能亲见莲师。

    比如天空密布浓厚的乌云时,即表示天将降甘露滋润大地万物,由此田中的庄稼会长得更迅捷,更茂盛。天空降雨也是无有偏袒,普降于四方八隅,天地之遥无以计量,但天雨却自然会降到地面。同样,正士虽然与眷属遥居异地,仍能对眷属普施加持。

    名声今生欢喜因,福份来世欢喜因,

    此外惟有凭财富,智者绝不生欢欣。

    好的名声是成就事业的助缘,所以是今生欢喜之因,积累广大的福德资粮却是来世欢喜之因。除此之外,光凭财富享受,智者绝对不会生欢喜心。

    对正士而言,拥有好的名声将对他弘法利生事业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正所谓“美名传千里,不请自来众”。远方的众生一听闻正士的功德美名,便会生起景仰和依止心,自然而然地从四面八方云集到正士的身旁。同时,积累福德是来世欢喜之因。从前,有一对以乞讨为生的夫妻,他们除了一件衣服外再也没有其它的财产,谁出去乞讨,便穿上那件衣服,另一人就藏在草堆里。一次,妻子说:“我俩往昔没有积累福德资粮,因而今生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我们应该把这件衣服供养佛陀以积累福德吧!”可丈夫却不以为然。一天,妻子看到了一位比丘,便委托他将衣服供养佛陀,而她自己只好躺在树叶下面。依此功德,那位妻子死后转生为一富裕施主的女儿,相貌端严,与生俱来身着珍宝白衣,因此取名为白母。她虔信佛法并于释迦牟尼佛前出家,当时珍宝白衣也随之变成了法衣,她精进修持后证得阿罗汉果,以前世供弊衣的福德感得了今生的寂灭大乐。

    戒律清净、修证圆满的高僧大德,如果将其美名远扬,令功德广为人知,则定能摄受、度化许多弟子。如法王仁波切,悲愿深广,功德事业兴盛广大,名扬海内外,而今,他身边聚集了七千左右的僧侣,创办了世界上最大的佛学院。同时,他以不共同的善巧方便渡化、接缘的众生更是数不胜数,并且使大家都获得今生来世的无比欢喜。又如汉地的清定上师、在美国的宣化上人……。

    贪图财富、安逸享受,又无功德智慧的人,这与吝啬鬼、守财奴又有什么差别呢?更有甚者,花天酒地、挥霍无度,沉迷于现世享乐,不修来世安乐之因,犹如行尸走肉,愚昧无比,福尽而堕于三涂,便无有安乐可言了。所以,有智慧的人不仅身口意善加护持,珍视名声,而且精进修持善法,积累福慧资粮,使今生、来世都获得安乐自在。

    往后应有远目光,忍苦耐劳不放逸,

    勤学稳重机灵者,即使奴仆亦为官。

    正士对自己的前途应有长远的目光,做一切事都要精进,忍苦耐劳、不放逸,而且要勤学苦练,稳重善巧地行持。这样的人,即便现在身为奴仆,而将来必定会平步青云出人头地。

    正士的法相大致有七种。深谋远虑:操办一切事业,具足远大的目光。忍苦、耐劳:事业进行的过程中,自然会遇到重重困难,每行一步都会遇到坎坷荆棘,必须忍受痛苦、耐心操劳,才有成功的机会。不放逸:事业的成果当以百般精进,勤勉不放逸,抓住机遇,迎头猛进。勤学:自身的素质、品德修养等也很重要,当勇于改正缺点,精勤学修,不断提高自己的学识。稳重:无论为人处事,还是对于信仰、事业的态度,都应以稳重为基础,这样才会在相处中取得别人的信任,也只有稳重才能坚定自己的信念。聪明才智:在成办整个事业的过程中,要有足够的智慧去辨析、抉择一些问题,才能使自己遇难能解,随机应变。具足上述法相的正士,即便身份卑微,出生贫寒乃至为人奴仆,但总有一天,机缘成熟之时也能登上高官宝座,比如古时的韩信与近代的彭德怀将军等。

    以上七项是成办世间事业必不可少的,而且对于学佛修法的人来说则更为重要。尤其是不放逸,我等学人特别应该加以熏习。智直庆仁波切单贝尼玛,从六、七岁就开始讲经说法,后得大成就。从他的著作中很容易看出,他是一位具足圣者法相的高僧,他在平常的行为举止中常观己心,解决任何事情时都能以清净心仔细观察,如理抉择。

    此外,稳重也是极其重要的。《大圆满心性休息》中特别强调修学者当“稳重如山王”。待人处事,只有性情稳重才能取信于人,博得助缘,信仰、事业等也只有稳重坚毅才能持之以恒。若其它条件不具足,仅仅具足稳重这一项也能通过学习逐渐圆满一切法相。

    老实又稳重的人,终究会得到一定的成就。且不说大成就,最起码今生对上师的信心不会退转,其它方面也会有所收益。反之,不稳重的人,犹如“墙头草,风吹两边倒”,极易受人利用,而失去信心,最终一事无成。也有一种人貌似稳重,实际上却是顽固不化。他们主观我执严重,邪见、偏见反执为佛见、正见,此等“稳重之人”绝非我们学者所应效仿的。

    恒时欢喜发施者,名声如风传诸方,

    如同乞丐聚施处,愿意赠者将更多。

    经常乐善好施的正士,其名声犹如风吹送香气一样,传于四方八隅。就象穷苦乞丐聚集的地方,只要有人乐意施舍,乞丐便会聚集得更多。

    布施于六度中居首位,也可以说是其它五度的基础。依靠布施可以断除相续中的吝啬心,也可与众多有情接上殊胜的缘份,同时也能积累福德资粮。如果常常欢喜地发放布施,那么受施的人都会生起无比的欢喜心,互相传颂恩人的功德,正士便美名远播了。就如温馨的香气,被风一吹而溢满四方。只要正士愿意布施,受施者也会成为他的眷属,而且越集越多。

    高僧大德大多以财法二施摄受弟子,他们含辛茹苦地创办道场,摄受弟子,一方面传授殊妙的佛法知识(法施),另一方面操劳于弟子的衣食住行等生活琐事(财施)。如台湾的某位大法师,开办了许多慈善机构,乐善好施,济贫救灾,真实而无偏袒地利益所有众生。因而“慈济”闻名遐迩,于整个世界享有盛誉,同时亦得到佛教内外各届人士的大力支持,使其事业日益兴盛。世上缺衣少食者众多,能得他人惠赠而解决暂时的痛苦是何等喜悦啊!中国的大地上,乞丐也可谓遍迹天涯海角,去到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觅见他们的踪影,然而随着受施的多寡,他们的分布也有差别。常常有人布施的地方,乞丐自是络绎不绝,越聚越多。丝毫没有财物布施的地方,乞丐是呆不住的。所以喜欢发放布施的人,其名声便会被前来求施的乞丐广为传颂。

    若已施舍不收回,能容劣者之侮辱,

    受恩虽小亦不忘,此等即是圣者相。

    正士布施财物,既已施出绝不收回;他宽宏大量,愚劣者怎样侮辱都能容忍;即使是曾经受过别人的小恩小惠,都能时刻铭记而不忘怀,这些就是圣者的法相。

    这里所讲的圣者,并非是指登地菩萨,而是指具有功德的正士。正士的法相不可计数,萨迦班智达归纳成三条而作宣说。

    (一)行布施而不收回:正士通过谨慎思索,将财物布施他人,是以欢喜心而行持的,无论出现任何情况,今后也不会索还收回。真正的布施即如《入中论》所云:“施者受者施物空,施名出世波罗蜜,由于三轮生执着,名世间波罗蜜多。”既然已作布施,便不要去执着布施的对境和布施的物品。而某些人,盲目求法,不加观察,请一些不具法相的“上师”传法,并大兴供养。事后却见到“上师”的诸多过失,而生后悔之心,甚至前去索还供养,这就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愚昧本相。

    (二)能容劣者之侮辱:对于愚劣人士的诽谤、抵毁等种种侮辱,正士不起嗔恨心,不去责怪、反驳,反而以悲愍之心修习安忍。正所谓“君子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三)受恩虽小亦不忘:古人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正士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忘记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尤其是身处逆境,而蒙他人相助,更是铭铭难忘。从世间法的角度来讲,应该恩怨分明,从学佛修行的角度来讲,应知一切众生都当过自己的母亲,理当报众生之母恩,岂能恩将仇报?记住别人对自己的恩惠,忘记别人对自己的损害,这样行持才是佛弟子具足功德的标志。

    正士学问虽隐藏,声望传扬诸世界,

    犹如密藏豆蔻花,芬香遍于诸四方。

    正士虽然尽力隐藏自己的功德、学问,但他的声望美名仍然会传扬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犹如香气袭人的豆蔻花,虽然秘密隐藏、遮盖,但花香仍会飘溢四方。

    高僧大德学问深广、具诸功德,却从不以己之德作宣扬,或隐深山,或入川林,或没于井市俗如常人,他们谨慎严行,处处隐藏自己的学问、能力和功德,从不自我宣扬,在寂静山林中过着隐姓埋名的苦行生活。但因龙天护法的推崇和护持,而自然名声广大、如日中天,人们都自愿地传颂他们的美名。

    反之,目前社会上涌现了一些狡诈的人,自我标榜,大势宣扬,唯恐别人不知他是某某菩萨的化身,或具足如何殊胜的功德、神通,或是哪个法门的龙象……鱼目混珠,龙蛇混杂,使得一些愚夫愚妇上当受骗。但是粉刷的乌鸦白不久,明眼善察的人就能辨析取舍,做到心中有数。这些“大德”不具任何功德,未证言证,他们“招摇撞骗”而“吹”出来的名声如水泡般不会持久,两三次后定会露出马脚。所以,奉劝这些人,一定要悬崖勒马,否则地狱的大门已向你敞开,阎罗狱卒也在向你招手呢!

    真正的高僧大德在弘法利生时绝不会通过卑劣的手段博得他人拥护。即便有人启问他的功德,他也会藏而不宣,纵有神通自在,他也会默口不言。

    豆蔻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外形似芭蕉,花色淡黄,果实扁球形,种子象石楷子。豆蔻花有浓郁的芳香,无须风的吹送,其花香便会融于空气中溢散四方。就算有人将它秘密隐藏用布匹等遮盖,那也是徒劳,其花香无孔不入、无孔不出,仍会浸透覆盖物,显露于外。同样真正有学问的正士,无论他怎样谦虚,其功德如何隐藏,他的声望也会象豆蔻花的香味一样传扬诸世间。

    国王仅在本国大,智者处处受人敬,

    花朵仅是一天饰,顶宝永时受供奉。

    国王只有在本国才能拥有显赫的地位、权势、荣耀,而正士智者走到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受到别人的恭敬。犹如再美艳的花朵也只能做一天的装饰,而顶髻宝却永远受人珍视供奉。

    智者即如龙王顶上的如意宝,恒时处处受人恭敬、尊崇。西藏的一些高僧大德不但在本生的故乡受人尊敬,去国外弘法时,也会受到他国信众的热烈欢迎。有些在异国的大德们,以高深智慧和殊胜功德赢得了广泛的敬奉拥护,而且把佛法传扬到了世界的许多地方。

    国王的势力范围极其有限,福报也是一定的,他只能在本国显威风,国民仅是敬畏他的权势、制罚罢了。一旦下台或到了其它国家,就不一定受人尊敬、为人服从。假如此国王具足贤善德行,仍会得到一些恭敬,如果是庸庸昏君,劣行劣绩则定会如“丧家之犬”让人不屑一顾。对世间一般人来讲,国王是很伟大的,他所拥有的地位和权势都是令人羡慕、梦寐以求的。孰不知,国王权势无恒久,如娇美的花朵,霎时凋零。如果为王不仁,徒造诸多恶业,终将堕入三涂无有出期。

    所以,那些具有善法、智慧崇高的人才真正是最伟大的人。因为他们自利利他的功德永恒持久,乃至生生世世都会具足不缺,能真实地为自他所有众生谋福造利。相比之下,那些显赫一时的总统及首相倒值得可怜同情。每当选举之时他们为了不落选,就会兴师动众,瞻前顾后,显出百般伎俩,好让百姓“看中”他们!

    弯弯树木果实多,雅驯孔雀尾屏美,

    驯良骏马行道快,诚挚温和智者相。

    如同枝干弯曲低垂的果树,才会有累累的果实;温顺柔和、步态优雅的孔雀,尾屏才极其美丽;驯良的骏马,才会疾行如风,脚力持久;同样,诚挚温和即是智者的法相。

    这里采用三个比喻进行类比推理,以此说明智者的殊胜法相。

    (一)优良的果树一般都枝干弯曲、参差不齐,果实结得越多,树枝就被压得越弯,在果园里看到的往往是低矮弯曲的果树,其枝叶隐藏处挂满了丰硕的果实。而那些高直挺拔的树木一定不会结出如此多的果实。

    (二)孔雀能给人带来美好的享受,其羽毛也有避秽的作用,世人常常用孔雀羽毛作装饰品。然而孔雀有两种:一种行走迅速,飞行疾厉,这种孔雀的尾屏不一定很美丽;另一种温顺柔和,步态轻盈,优雅翩翩,这种孔雀不仅性格调柔,而且尾屏美丽,光彩照人。

    (三)马也可分为两类:一类性急暴躁,脚力不佳,又不擅于疾行,即是人们说的劣马;另一类是骏马,也称良马,其性和顺沉稳,擅于疾行,脚力持久。

    以上三种相互比较,各类的优劣便一目了然。同理,智者独特的风采即是坦诚、真挚、无有偏执、不计得失,慈悲、善良,常以温文尔雅之态迎待他人,这些都是智者的美德、法相。而有些愚蠢粗野的凡夫,即是脾气暴烈,骄横拔扈,自以为是,如同不结果实的树木,又如尾屏不美的孔雀,更如暴烈难驯的劣马。了知此理后,应如理取舍,精进行持,以期早入正士的行列。

    正士常人同做事,彼二报恩却不同,

    于田撒下同种子,长出庄稼不相同。

    为正士和平常的人同等地做事情,所得到的恩惠和报酬却截然不同,如以同样的种子分别撒播在肥沃和贫瘠的两种田地上,长出的庄稼却各不相同。

    正士对于他人的恩情有两种处理方式:一是知恩、念恩、恒时不忘,但因缘时机尚未成熟,苦于无法对恩人作回报;二是知恩、念恩,时机成熟便立即回报。

    劣者受恩不报恩,也有两种:一种是受别人恩泽,非但不知恩,反以为是自己的福报显现所得到的便宜,也就谈不上将来报恩;另一种是不知恩,不报恩,甚至恩将仇报,对恩人加以诽谤抵毁,显尽内心恶劣的本性。法王仁波切常以此理开示弟子:“要结交正人君子,知恩报恩;尽量忘记受恩不报反加损害之人的恶行。”可是现在许多人常常把坏事铭记于心,好事忘于脑后。萨迦班智达也曾说:“作事交友,依靠知恩报恩这一准则可推知所交往之人的品格。”正士为良田,劣者即荒野。同样的种子,若播在肥沃的良田中,则生长旺盛,丰收有成;若撒于贫瘠的荒野,无论怎样精勤耕种,也难以萌生苗芽,即使稀稀疏疏地冒出几颗也终究不得收获。

    若于圣者作贤事,无论再小亦有果,

    犹如施一油柑果,法王待彼若王子。

    如果对圣者作贤善利益之事,再小也会得到回报。比如一人在国王感受饥渴时,供给了一个油柑果,事后国王将他与王子同等对待。

    这里讲的圣人泛指具足智慧、人格高尚的正士。下面用一个故事来阐明上述道理。

    从前有父子二人,父亲具足智慧,精研佛学,掌握了很多世间和出世间法的知识。父亲去世时,留给儿子一份遗嘱:“辅助善国王而远弃恶君,聘娶贤妻而勿娶劣女,结交忠义友而舍弃劣友。”但儿子年少气盛,想验证父亲所说的是否在理,于是他侍奉一位昏君,娶一位劣妻,也结交了一位善友。

    一天,他陪国王进山游玩,晚上他俩住在一个山洞里。深夜时,一头猛虎闯进洞来,眼看就要吃掉国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挺身而出,举剑杀死猛虎,救了国王。事后他对国王说:“我今天救了你的命,往后可要报答我啊!”国王于虎口脱险,高兴之极,连连点头答应。后来,国王一直没有酬谢他,连提也没提过,似乎早已忘记了诺言。他非常气恼,于是将国王最宠爱的一只孔雀偷来杀死,和妻子一起分享了孔雀肉。然后又将经过告诉了善友。国王丢失了孔雀,非常着急,悬赏追寻孔雀的下落:若是男人就赏给半国的财产,若是女人,则封为王妃。他的好友忠义善良,未去告发,而他的妻子却卑劣无耻,为做王妃而向国王告密。国王立即将他抓获并要治罪。他对国王说:“孔雀虽然是我杀的,但看在我救过你一命的面上,请饶恕我吧。”国王狞笑道:“我眷属众多,哪能一一报恩?你杀了我的孔雀,今天必死无疑!”而他的好友提前入山,捕获了一只孔雀,与国王那只极为相似。正在紧要关头,好友献出孔雀说:“国王息怒,孔雀在此。”国王得到了孔雀也就不再计较了。

    经过这场风波,他又作了相反的试验:即辅助善国王,娶一贤妻,而交一恶友。

    这天,他和国王骑马郊游。国王的马受惊狂奔不已,致使他俩迷了路。正在饥渴难当之时,他将身上带的两个油柑果分给国王食用。国王欢喜承诺:“我一定要报答你的恩德。”后来他们寻到归路,顺利返回王宫。为了考验国王,他故意把国王最宠爱的小王子骗回家,将衣服脱下交给恶友,告知:“我已将小王子杀死。”然后让贤妻看护好王子。国王痛失爱子,于全国贴下布告,重赏知道王子下落的人,恶友闻讯立即将他出卖。国王半信半疑地传他来问话,他面不改色,坦然地承认了,并请求国王饶恕。国王哀叹:“可怜我子命薄,就算现在把你杀死也于事无补,且恕你无罪,也算对你报恩吧!”如此这般,他深深感悟到这位国王确实是位知恩报恩的有德贤君。于是将事实和盘托出,同时让妻子把王子送还国王。两种截然相反的经历,令他感触颇深:“父亲的忠告是多么的正确啊!”

    所以,切切不可与那些卑鄙小人结交,一定要亲近人格高尚、忠义贤良的正士。如《大善权经》所载交友的三大法则:一见有过失,转相谏晓;二见有好事,深生随喜;三若于苦处,不相弃舍。

    行为护持高门阀,若失行为则无义,

    诸人喜爱檀香味,烧尽成炭谁需之。

    具足高贵门第或种姓的人,应以贤善的行为来维持其身位,若行为不如法,则徒有虚名,无甚意义。比如人人都喜爱檀香木的香味,但当檀香木烧成炭后,又有谁会需要呢?

    不论什么人,从外表很难了知他的内心世界,只有通过他的语言和行为来作推断。所以那些与生俱来贵为王族或被认定为转世活佛的人,必须要有后天的善良行为来维持,如果行为与他高贵的门第不相适合,则空有虚名而无实义。

    曾经有个人被认定为某寺院的转世活佛,因此以后他便认为自己已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成就,就什么都不执着了。再加上别人的赞誉、奉承,他更被冲晕了头脑,骄傲自满,不精进于闻思修,不持守戒律,于上不恭敬,于下不慈愍,最终落得身败名裂。又如一些王族后裔,虽贵为王族,但行为举止卑劣,骄奢淫逸,放荡不羁,纵然继承了王位,又怎能得以长久呢?大文学家塞万提斯说过:“血统是从上代传袭的,美德是自己培养的;美德有本身的价值,血统只是借光。”以前锡金本是一个拥有完整主权的国家。但因国王嗜酒如命,不问国政而导致整个国家的政治、经济急剧衰落,最终被印度侵占,沦为“亡国之君”。相反一些出生贫寒的能人志士,以长期的艰苦奋斗换得了崇高的地位,成为高官乃至国王。正如奥维的一句名言:“使一个人伟大,并不在富裕和门弟,而在于可贵的行为和高尚的品性。”

    比如檀香本为树中极品,其味幽香、淡雅,既可调心安神,又可入药疗治诸疾。檀香价格高昂,但人们也不惜重金求购。然而不知檀香价值的愚者却将其烧成灰炭,此时便毁掉了檀香的价值,成为人们舍弃的废品。同样,拥有崇高地位的人也是如此。古人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即便有人已成为高僧大德或寺院的住持、执事以及社会上的首脑领袖,如果他们的行为不如法,自会让人唾弃,使其事业、地位日益衰败,如夕阳残落。如果行为相符于名声、地位,则如日中天,能为自他广做利益之事,前者即如烧成炭灰的檀香木,无人理会;后者却如馨香浓郁的上等檀香,令人追寻。

    大者暂虽受衰失,不必为彼生忧伤,

    月亮暂被罗睺食,立即将会得解脱。

    崇高而伟大的人,虽然暂时身受磨难,处境极危,但能逆水行舟,所以不必为他们担忧。譬如月亮暂时虽被罗睺所食,但很快能得解脱而普照世间。

    伟人不会因逆境而生烦恼,一蹶不振,一旦因缘成熟,就会再创自他二利之宏业。在文革期间,多少高僧被关入狱身受囚禁,事后却能重振佛法,广利众生。又如,我们的法王仁波切虽然显现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但不必为此而担忧。因为法王曾经发愿,要代受南赡部洲所有众生心脏病之疾苦,对此许多经续中也有授记。

    《贤愚经》记载:古印度鹿野苑有二位太子,哥哥格登(意为善义)乃菩萨种姓,对三宝具足信心,智慧深广,悲心淳厚。弟弟都登(意为恶义)心性恶劣,五毒俱全。一日,格登出游,见民众四处奔波,辛苦万分,仍然缺衣少食,不得安乐。他悲心难忍,回宫请求父王开国库广行布施。得到了国王的准许,于是格登大开国库,将所有的财物都布施给了人民。当时举国欢庆,无不赞叹他的功德。

    国库空虚,如何能维持国政的正常运行呢?于是国王召集大臣商议。格登请求入海求取如意宝,以解除国家和人民的疾苦。国王和王后担心太子入海遇难,若都登临政,国家则永无安宁,人民也会更加痛苦。故而强烈地反对。但太子心意已决不可阻挡。

    大海茫茫无际,必须有一位向导引路。太子便请求一位曾多次出海、经验丰富的老翁同行。老人身体衰弱,恐有去无回而极力推脱,经过太子反复劝请才勉强答应。而王子都登担心哥哥取宝大功告成之时,必定会登基为王,于是向父王请求同哥哥一起入海取宝。

    二位王子和五百眷属乘船离开本国,驶向宝洲。一路风平浪静,经过七昼夜的航行,大船抵达宝洲。众人登上宝岛,见金沙遍地,到处是奇珍异宝。老翁告诉大家:“我与太子到龙宫去取如意宝,你们选择一些值钱而质轻的珍宝带回陆地,记住不可贪多,否则太重船会沉海。”言毕就与太子赶往龙宫。半路老翁身力耗竭,生命垂危之际告诉太子:“我不能陪你去龙宫了,你一直向前走可以到龙宫。如果大门紧闭,就用门上的金刚杵打开门进去,如果遇到凶恶护法不必惊惧,直接面见龙王请求赐予如意宝。你要记住,除了龙王耳朵里的如意宝外,其它的都不要,因这个如意宝的能力最大,能满足众生一切愿望。你回国以后,一定要以行持善法来报答我。”说完闭目而逝。

    太子经过一番周折,得到了龙王耳中的如意宝,回到岛上与五百眷属及都登王子一起登船回国。因都登贪心猛烈未听老翁的劝告,在船上装满了各种珍宝,船不堪重负在海中沉没了。五百眷属遇难身亡,二位王子幸免于难,抱着木板漂到陆地时已精疲力尽。都登心怀鬼胎决定杀死格登,夺得如意宝,就对哥哥说:“已经天黑了,哥哥你先睡吧!我来看护如意宝。”格登毫无怀疑,将如意宝交给他,便安然入睡。都登见时机已到,就将两根削得十分尖锐的竹笺,用力刺入格登双眼之中。剧烈的疼痛使太子顿时醒来,他以为是强盗来夺如意宝,忍痛拔剑准备搏斗。这时一位神灵告诉他:“太子,不是贼人,而是你弟弟干的。”太子听罢,不忍加害弟弟,就弃剑倒地。都登见状,认为他必死无疑,就连夜赶回本国,告诉国王:“哥哥及五百眷属都已遇难,只有我携带如意宝侥幸归来。”国王王后听到爱子死讯,顿时悲痛欲绝。而都登缺福少德,且对如意宝的能力抱有怀疑,所以如意宝未能满他所祈之愿。

    话说太子昏迷于旷野之中,以他的福德力自然聚来了几头牦牛。牧人寻牛而至,把太子背回家中,并为他治疗眼伤。太子眼伤痊愈后,对牧人说:“非常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现在我已双目失明,不能长期在此打扰你,请你为我准备一把琵琶,送我到京城,我就可以自食其力了。”牧人照他的话作了安排。

    太子在京城卖唱为生。不久,有位好心人把太子接回家,让他看守果园。主人在果树上挂一些铃铛,将拉铃铛的绳子放在太子身边,他过一会儿拉动一下,就可以惊飞吃果实的鸟雀。于是太子结束了卖唱生涯,安住在果园之中,空闲时仍旧弹一弹琵琶,唱一些自己编的歌曲。太子的歌喉甜润,词曲优美,引来了很多听众。国王的公主是最忠诚的听众之一,每天准时到太子座前听歌,逐渐对他产生了爱慕之心。有一天,公主启问太子的经历。格登太子感到公主对自己很好,就不再隐瞒,将自己的身世及经历详细地告诉了公主。公主听后惊喜交加,因为她和格登太子早已订婚,只是未曾谋面。前段时间传来消息,说太子在海上遇难,现在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格登太子,怎能不高兴呢?公主问道:“你的弟弟使你落到这步田地,你会对他报仇吗?”太子说:“我不会报仇。”公主不信,太子说道:“如果我没有一点报仇的心,愿三宝真实力的加持,使我双目立即复明,倘若我有一点报仇之心,愿我照样不见天日。”话音刚落,太子双目立即复明。

    公主高兴地回宫见过父王便问:“格登太子您认识吗?”国王说:“当然认识,不过已经落海死了,真可惜!”第二天,公主带着格登太子来见父王。国王见真是格登太子,顿时大喜,一面派人马上将此消息送到鹿野苑,一面为太子更衣洗浴,亲自送太子回国。

    太子的父母知道事情真相后,立即将都登关进监狱。太子回国,全国上下一片欢腾,都争先跑去迎接。太子在所有人中没有发现弟弟都登,就追问他的下落。当得知弟弟正在监狱受苦时,马上请求父王将他释放,并说:“这是我的业力,一切都是随因缘而转,不要怪他。”格登安慰弟弟后,拿到如意宝供于幢顶,心中生起令一切有情得到安乐的大悲心而祈请如意宝赐予财物。如是祈祷之后,天降各种珍宝,空虚的国库也已充满。人民随意得到各自所需,丰衣足食,过上了安乐的生活。全国臣民都皈信三宝,修持善法,得到了今生和来世的安乐。

    贤善的格登太子虽然受到了一些痛苦,但总的来说,我们不必为他担忧,因为以他的福德和智慧最终能得以解脱,圆满一切所愿。正如皎洁的明月被罗睺星所食,那仅是一种短暂的月食现象。月亮不可能长时陷于危难,以其自力,很快就会从罗睺星的恶口中得到解脱,所以人们也不用担心月亮的安危。

    大者仁慈诸怨敌,则能制服怨敌众,

    众人敬王护他众,故彼推选为国王。

    古往今来的高僧大德和仁慈伟大的国君们,能以仁慈感化摄伏一切怨敌。如古印度的“众人敬王”,以慈悲心爱护每一位民众,所以被众人推选为国王。

    真正慈悲的伟人,不仅能以世出世的智慧和各种善巧方便摄持眷众,同样也会以仁慈之心摄受怨家仇敌。因为他们知道冤冤相报无始无终,当以慈悲心修习忍辱,并以布施等来安抚化解彼此之间的矛盾,最后感化其心而制伏众多怨敌。此窍诀在《入行论》中也再三强调:以消灭方式不能彻底灭除怨敌,只有对治自己的嗔恨心,才能对治自己的烦恼并外伏怨敌。遵循佛迹的高僧大德,他们并非只精通某一派教理并真修实证,而是广学各派教义,慈悲摄受一切众生。对挚诚的弟子尽心尽力摄受、谆谆教诲,对那些不明世理教法的人,也是平等摄受,并以种种方便赐以相应的教言,仁慈地调伏了烦恼众生之怨敌,故而远近的众生也自然把他作为自己心灵唯一的依怙。

    具足悲智的正士不但能制伏怨敌,而且能得到怨敌发自内心至诚的信服和崇敬,所以众人把他们推选为国王。正如“众人敬王”的来由,众人敬王是古印度历史上的第一位国王。很久以前,众生福报圆满,皆以禅悦为食,神通自在,既没有国王也不需要国王的保护。爱而后来,因众生福报消减不得不以农耕谋生,由此产生土地粮食的分配纠纷而不得安宁。此时有一个人,悲智具足,淳善公正,仁慈民众,便被众人推选为首领。这个首领以慈心行持善法,摄受亲眷,而且对待怨敌也如亲人一样。遂而众多远方的人民都来投归于他,于是成立了国家。这位首领被众人拥戴为国王,号“众人敬王”。这一史实可详见于多罗那它尊者的《印度佛教史》和土官大师所著的《明镜史》。

    正士无论再困苦,不吃杂罪之食物,

    狮子无论再饥饿,不会食用呕吐物。

    正士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和困苦,也不会食用那些杂有罪业的食物。犹如兽王狮子无论多么饥饿,也不会食用呕吐之物。

    此颂所明之理与前文“智者无论再计穷,绝不迈步愚者道”的意义相近。说明了正士知世理明因果,其行为也是如理取舍,应止则止,应持则持。他们不会接受丝毫掠夺盗窃之物以及杀生而获得的财食,并以“吃清净饭,穿清净衣”为准绳,其衣食住行所需资具皆不违因果,顺应善法所作而善得。

    大德正士常严以律己,以德服众,从不以邪命为生。邪命有五种:1.诈现异相令俗人心生敬仰;2.说自功德,令闻者心生信敬;3.占相吉凶;4.高声现威令人畏敬;5.说所得利以动人心,所得利即所受之供养。以此五种邪法受取利养而活命即为五邪命。为此唐朝道宣律师为我等后学能识别因果并了知真实,而描述了以邪命养活的形象比丘为:净治洒扫自之住处,百般严饰所在道扬,罗列种种幡幢及诸庄严品;数数洗刷资具,袈裟不离身,威仪齐整,缓行直进,低声软语或复静默,执着律相,然其内心常求名利,受人敬重,性多嫌恨。此貌似修行之人佛在《贤愚经》中曾以外熟内生的芒果而作比喻。由此晓知那些卑劣愚人,即使正处在春风得意之时,也是多以罪业谋生,倘若稍受违缘,就更会做出违背因果、伤天害理之事。而正士的行为与此恰恰相反,且不说以手段谋财取食,即使是份内的享用也毫不贪求,如华智仁波切游化藏地时,常以乞丐形象度化众生。一次,尊者超度亡人后,施主供养时,他说:“我不需要任何供养,有三匹马就会有三匹马的烦恼。”古人也说:贫者不受嗟来之食,更何况正士大德,又怎么会食用杂罪之食物呢?

    同样,雄狮无论是怎样的饥饿难忍,它宁死也不会吃那些肮脏得如呕吐之类的东西,这种行为并非如乌鸦狗猪之类专食不净物所能比及的。同理,那些以罪业谋生的人也不能与严持净戒的正士相提并论,此等人虽得到了一个人身,但不能利益今生与来世。

    正士即使遇命难,亦不舍弃善本性,

    真金无论再烧砍,彼色总是不会变。

    贤良正士即使遇到生命的危难,也根本不会舍弃他本有的善良本性,犹如真正的金子无论怎样烧炼砍割,也不会改变它金黄的本色。

    此颂与上面一偈是以递进的方式来说明正士的德行。正士不但能经受得了平常的违缘,乃至于最严峻的生死考验也同样能克服、忍受。对上师三宝有不变的信心及对众生有永恒的悲愍心,是检验修行好坏的标准。修行人因根基的差别而有了人格上的贤劣,有些人闻思佛法的信心和精进始终如一,无论受到什么恶缘,都不会触恼上师和一切众生;而有些人则恰恰相反,无论怎样善加劝导调教,他们的心犹如磐石难以转变向善,这样的人纵想修法,但因人格恶劣难以成就。如《胜利道歌》中所说:“当勤心善禀性直……此名人道规范法,三世诸佛方便道,是为四摄法之精。”即表明佛法之基础乃为善良的人格。

    在文革时,有多少高僧大德被残暴拷打,愚昧残暴的人以种种刑罚,逼迫他们弃僧返俗。而这些刚正不阿的正士们宁死亦不改初衷,有些被残害失去了生命,有些忍受着痛苦的煎熬,最终得到解脱而广利一切众生,再度兴盛弘扬佛法,正如“真金不怕火炼”。黄金无论是作供养还是丢于粪堆垃圾中,都会发出它本具的金色,安然如初。正士也是如此,历史上的那些高僧大德,无论是在监狱还是在深山中,纵遇命难也不会舍弃上师三宝,也没有忘记悲愍众生。所以高尚的人与卑劣的人是很容易区别的。人格的稳定坚毅将决定一切世出世法的成就与否,虽然有俱生与后学之别,只要接受智者正士的教导而不断熏习,持之以恒,表里如一,自然能成办一切暂时与究竟的安乐事业。

    卑者虽嗔高尚士,正士不会复发怒,

    胡狐发出大嚎声,兽王于彼起可怜。

    卑鄙小人虽然习惯于以嫉妒和嗔恨的态度对待高尚的正士,而正士决不会对卑者发怒报复。犹如狐狸发出大嚎叫的声音时,兽王雄狮会默默地用慈目垂视着它,并发起悲愍之心。

    高尚的善贤正士常以悲心宽宏大量地待人,面对任何困难都是百折不挠,坚韧不拔,并不会因外境而改变自己的慈悲心,而那些卑劣小人常善于使用各种伎俩来诬蔑陷害正士,说长论短,不容正士的存在。对于这些人的丑恶表演,正士不会以嗔恨去报复、诤辩等,只是以缄默来悲愍回向他们。正如《入行论》中所说:若对菩萨做违害之事,也是接上了解脱的因缘。虽然愚者本性卑劣,但菩萨常以大悲心来摄受宽容他们的行径。正士所持的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常行沙门四法:他人辱骂,我不还骂;他人欧打,我不嗔打;他人嗔恨,我不生嗔;他人寻机挑畔,我不寻过反争。沙门意为修善,凡皈依佛门修持善法的人都应如是奉行,逐渐改掉恶习,以入慈悲之道。

    狐狸常在狮子面前狂乱嚎叫,而狮子却悲愍地望着它。同样,正士对小人的嫉妒嗔恨也是如如不动的,并将自己的善根回向给他,愿他的罪业悉皆消除,生生世世能常行菩萨道。曾经有位大德,他摄收了,,很多信众并拥有很高的威望。在他的弟子当中,有位姑娘私下与一位青年相爱。后来她有了身孕,而那位青年逃到远方去了。父母责问对方是谁,这位姑娘怕伤害情人,于是诬陷这位大德,心想父母绝不会伤害皈依师父。当时所有的信众都仇视这位大德,姑娘生下孩子后,她的父母将婴儿交给大德。他只好耐心喂养,并时时遭到众人的辱骂。后来那位男青年回家询问孩子下落时,事情真相大白。姑娘的父母及所有信众都来向大德忏悔,这位大德只是淡淡地说:“孩子交给你们就好了,本来一切都是因缘,你们没有任何过失。”看看世间,人与人相争,国与国的战争,都是把“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作为座右铭的恶劣果。此乃颠倒之行,应当明白,争斗是不能泯灭是非的,应以安忍方能从根本上平息纷争,而进入平等慈悲的高尚境界。

    众人寻察智者过,常人不会有如是,

    如于珠宝寻瑕疵,谁管烬薪有裂痕。

    凡夫众生喜欢寻察智者的过失,对平常的人却不会有这样的观察,就好象人们习惯在珠宝上寻找一点点微小的瑕疵,然而对柴薪上再多的裂痕也根本不会去留意。

    智者以其广博的学问、深邃的智慧以及诸多功德而被尊为人上人,名望和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也是异于常人,他们就象璀灿的明珠一样能成为世间的庄严。一种追求完美的心态促使人们对智者尤为关注,无论功德与过失都将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智者虽然行为严谨戒律清净,但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缺,总有这样或那样的少许过错与不足,所以恭敬他的人或不恭敬他的人乃至凡夫常人都会擦亮敏锐的眼睛加以观察,吹毛求疵更是家常便饭。作为高僧大德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虽然他见解高深,行为如法,一旦言行稍有不妥,马上就会招来众人的闲言非语,并在茶余饭后评论一番。曾有一位法师,学识渊博,常被佛学会及大小道场邀请传讲经论。每到一处,信众皆前呼后拥,从头到脚地审视法师,赞美声与议论声交织在一起“瞧,法师今天剃了头,真亮,噫?怎么有股香味,莫不是涂了什么香油?”“这叫戒定真香。”“哦?听说他与一位女居士交往甚密,那能算戒律清净吗?”“对呀!戒律不清净怎么会有真香呢?”其实众人议论的女居士实为法师的亲妹妹,常为法师料理生活琐事。后来法师得知众人的非语,便与妹妹划清界线,不可随意亲近,前来朝见也须两人作陪。于是法师给自己制定了一项又一项清规,出入皆以小车代步,众人除了在法堂上一睹尊容,其余时间则是难得一见。如此众人又说法师变得傲慢起来,行为怪僻,不随顺众生等。凡夫就是这样,把寻察智者的过患作为生活中的乐趣,常习惯于用分别心去推测、臆断智者的行为,并把子虚乌有的事说得象真的一样,若真实发现智者的过错便如获至宝,四处传扬,大有“智者也不过如此”的感慨。当嫉妒心强的人知道后更是手舞足蹈,连唱带跳,大摆喜宴以示庆贺。

    然而一般常人却不被人重视,即使违背世规和佛规,浑身都是过失,人们也不会对他品头论足,总是听之任之无动于衷。于关注智者的过失形成鲜明的对比。如同“白衣上的一个黑点十分显眼,而黑衣上的黑点再多人们也看不出来。”也如同罕见难得且价格昂贵的珍宝,人们对其喜爱和慕求自是与日俱增,在购卖珠宝之时,人们精挑细选,小小的瑕疵也不会放过。在展览珠宝的盛会上,人们更会戴上放大镜或是显微镜加以观察评定。

    不因赞称而高兴,不因辱骂而忧伤,

    善持自之功德者,此乃正士之法相。

    不要因为他人的赞扬而高兴,也不要因为他人的辱骂而忧伤,要好好保持自己的功德,这就是正士的法相。

    一般的人都是喜欢受到表扬而讨厌批评指责。一听到别人夸赞自己有才能有德行,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也不管是真是假,立即就会沾沾自喜。如果稍有能力的人更是眉飞色舞,“云里雾里忘乎所以”,那得意劲儿真比吃了蜜糖还甜。而当他人讥讽辱骂自己无德无能或刁难挖苦时,诸如“你真笨,这点小事都不会;头脑简单,傻得出奇……”这时立即就会嗔怒于心,愤怒至极,甚至与对方吵骂争斗。而正士却是“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八风:利、衰、毁、誉、称、讥、苦、乐),他们以自己圆满的修证、崇高的德行,向世人显示着圣者的风采。

    在此,我们应该学习正士不为世法所动的品行。对于他人的称赞,要反省自己有没有这样的功德,即便有也是学修而得,更何况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而应谦虚、谨慎,争取更上一层楼。如果没有这样的功德,就更不应以虚夸为荣,当精进学修。对于他人的讥毁,应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态度来对待。如果自己真有那样的过失,就应感谢他人的指点,努力改正;如果没有,就该引以为诫,没有嗔恼的必要。《入行论》中讲:“一嗔能摧毁,千劫所积聚,施供善逝等,一切诸福善。”所以,我们应从各方面善加护持以保护自己的功德。

    依罪武力所得财,怎能算为真财富,

    犹如猫狗虽充腹,皆是无耻之经历。

    依靠罪恶和武力得来的财富,怎么能算作真正的财富呢?就象猫和狗,虽然能填饱肚子,但它们获得食物的途径,却是卑劣无耻的。

    社会上的恶霸奸商、贪官污吏,依靠欺骗、杀生、偷盗、强抢豪夺、残酷剥削等卑劣的手段得到一些财产,这些不是真正的财富,而是无耻的罪业,最终会为他带来难忍的苦果。某居士讲述了这样一段经历:我家附近的别墅区搬来了一位陌生的邻居。他并没有从事任何正当或不正当、可以搛钱的行业,但一家人吃喝玩乐,过着豪华奢侈的生活。他家的钱财多得花不完似的,令人莫名其妙。然而好景不长,一个来月后,那令人羡慕的花园别墅却被公安人员层层包围。原来他是某财政局局长的儿子,当父亲的一手遮天,贪污了国家巨额公款,让子女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如今已被查处,局长老爸判刑入狱,财产自然是全部没收。

    又有一位姓曹的生意人,以贩牛为生。曹某有点小聪明,往往会利用各种手段来贩卖牛。每当农夫前来选购牛时,他为了展示所卖的牛强壮有力,便故意将牛牵到烂泥田中,让其拖运满载货物的车。牛拖不动时,他就以针暗刺它,牛痛楚不堪自然向前猛冲。这样,买主便以为是头身强力壮的牛,于是会以高价购买。在暴利的引诱下,曹某不顾牛的死活,经常给即将卖出的牛灌下米糠水,直至肥大好看为止。若不小心,将水灌入牛的肺部,牛便会呼吸阻塞窒息而死,牛所遭受的虐待真是苦不堪言。曹某正在为自己高超的赚钱手段而得意忘形之时,冥冥之中的恶业果报却接二连三地降临到他家。首先,曹某忽然得了重病,没多久便哀号呼叫而死,死时两眼瞪大如牛眼,那种凄惨的景象,令人见了毛骨悚然。四年后,他妻子的两脚忽然无缘无故地不能动弹,整天在床上痛苦呻吟,拖了数月才一命呜呼。他唯一的儿子本来事业还不错,但后来却不务正业,终日饮酒买醉,一日,迷迷糊糊地坠落桥下,死时才三十八岁。

    以非法手段所谋取的不义之财,即便可以暂时享用,然迟早都会出现各种违缘疾苦,甚至殃及子孙,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这样反倒不如一个流浪汉快乐自在。获得那些不清净的财富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非但今生难享快乐,而且下世也要做牛做马来偿还呀!更何况还有那地狱的痛苦。

    再反观我们修行人,如果以邪命为生,岂不是猪狗一般低劣无耻。所以受人供养当如经中所说:“受檀越食,如饥馑世,食子肉想;受施主衣,如热铁缠身;入房舍时,如入铁炉;受床坐时,如热铁床;宁破此身犹如微尘,不以破戒之身,受人供给……。”

    眷属若得诸圆满,此乃长官之光彩,

    为马严饰缨络者,岂非主人之庄严?

    眷属如果获得幸福,一切圆满,那便是其主人——长官的光彩。正如为马严饰种种缨络,那难道不是马主人的庄严吗?

    在赛马场中,骏马都被主人用金银珍宝等做成的缨络装饰得有如天界的神马下凡一般,真是华丽无比。但马儿竞相争艳,纵然被评为第一等的宝马,众人也不会以为马有什么光彩,却纷纷夸赞其主人的福报,成为主人的荣耀。同样,作为一个国王或总统,如果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让人联想到的肯定是国王、总统施行仁政、广行惠施等功德所致,并颂扬其宏伟的业绩。就如各阶层领导乃至家庭主人,如果其眷属团结合和,幸福圆满,那么世人定会公认是其主人的功绩伟大,英明盖世。

    在佛教团体中,高僧大德们主持着许多道场、佛学院。他们摄受了众多海内外的弟子,弟子越多,素质越高,越显示出上师的浩瀚功德。法王如意宝便是这样一位典范,他培养了许多德才兼备的大堪布。这些大法师不管派到哪里弘法,都会受到热烈的欢迎,信众更会忆念法王的功德:“法王太伟大了,他的弟子都这样了不起……。”真可谓“名师出高徒”。如今佛法遍及世界各地,圆融甚深的教理、威仪具足的沙门、虔诚至极的居士等等,这无一不是在诉说佛陀的功绩和伟大。甚至世间上稍有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佛教的创始人——释迦牟尼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他的教法流传了几千年,必有它存在的价值,影响之大,范围之广,信徒无量无边不可计数。一代代的佛弟子,不断显露出他们高尚的人格、广博的学识、令人神往的修证神通功德等,这些圆满的眷属,岂不是教主的威德显现吗?

    长官如何以大恩,爱护一切诸眷属,

    如是所有眷民众,亦对长官敬服待。

    做为长官,如何以大恩德爱护所有眷属,那么他的眷属、臣民也会对这位长官恭敬承待、忠心耿耿。

    一位领导,不管地位、权势高或低,都必须以慈悲心和善巧方便去摄持爱护他的一切眷属。这样才自然会得到人们的爱戴拥护,也就会政通人和。“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要具足,众人依此才能齐心协力,所谓“上施以令,下助以功”,一切事业都会圆满承办。那么具体应该怎样对待自己的眷属呢?又怎样才能深得民心受到拥护呢?古人说:“身先足以率人,轻财足以聚人,律已足以服人,量宽足以得人。”即是做任何事都要起好带头作用,身体力行地去做,才能统领大众;不要在财产、受用上斤斤计较,应善待自己的属下,这样人们才会紧紧地聚集在你的身旁;要求别人怎么做,就必须严格要求自己也那样做,这样属下才会心服、口服,听从安排;对待属下要宽宏大量,不可于小事上添枝加叶、过于苛刻,这样才能深得人心。所以不管什么人,上级对下级,都应该如父爱子,切不可高持“人民的公仆”这一美名,反倒让人民做奴仆。如果为官不仁,必定会让人唾骂,甚至危及地位和生命,如历代的暴君酷吏都没有好下场。同样,高僧大德也应以慈悲之心关怀爱护弟子,以善巧方便调化开示徒众,那么肯定会获得弟子们的恭敬拥戴,继而能促进弘法利生事业。

    圣者居住之住所,谁有尊敬余学者,

    太阳照射天空时,星星虽多亦不见。

    在圣人居住的地方,又有谁会去尊敬其余的学者呢?当太阳照射天空的时候,星星虽然有很多,但却不见其踪迹。

    在高僧大德没有出世或未涉足的边地,所谓的学者异常活跃,他们欺世盗名以邪恶卑劣的手段得到一些名誉、地位。打着某某高僧大德的旗号,为自己大肆宣扬,想方设法包装、推销自己:“我是某某菩萨的转世,某某大德亲自授与我‘大法师'的学位,某某佛经中对我有如何如何的授记……。”又摆出一大堆“堪布”和“活佛”证,好让人们“认准商标,谨防假冒”,可怜那些没有正知正见的信徒,“病急乱投医”非但不能趋入解脱正道,反而令自己更增烦恼痛苦。但是当真正的高僧大德莅临之时,佛光普照大地,温暖每一个众生的心田,俱生的佛种开始发芽。所谓的学者们顿时黯然失色,已享受到旭日光辉的人们,又有谁会再去追随那些如星星般的学者呢?黎明前那漆黑的夜,繁星闪烁,遍满虚空,但当曙光来临,旭日东升之时,群星便自然隐没踪迹,再亮的星星也不复寻觅。同理,圣者大善知识住世时,稍有辨析智慧的人皆会前来皈投,绝不会有人去尊敬依止孤陋寡学之士。

    关于对“名”的态度,古人作了三种分类:上等德行的人已经忘掉了名声,致力体察事物规律,使言行符合道德规范,所以不会去执取名声;中等德行的人努力树立名声,以提高品德修养,慎重对待自己的行为,时时担心自己的荣誉不能显扬,所以他们对名声不会谦让;下等德行的人竭力窃取名声,貌似忠厚而心怀大奸,求取浮华的虚名,所以他们也得不到好名声。第一类即是具足法相的高僧大德,他们不求名声,而自然名满天下,得到众多信徒的恭敬、顶戴,人们不惧千山万水,前来拜见依止他们。在这些圣人居住的地方,第三类的“学者”无有立足之地,而自然消声匿迹。另有一种人,假借我是某大德劝请而来“弘法利生”的名义,四处诈骗,虽获得一些名闻利养,但又怎能长久呢?假的真不了,纸怎么能包得住火呢?久而久之,假面具自然会被揭穿,名利越求越不可得,反而会臭名远扬。“名如好听之歌,听过便空,利如昨日之食,食过便无,而求取时却殚智竭虑,不得喘息。”所以,修行人切切不可为名利左右而耽误修行。如云:“不修身而求令名于世者,状貌甚恶而责妍影于镜也。”我们应该以此为鉴,通过对正士的观察,应谨记这一条条喻事于理、入木三分的训示警言,当清除习气烦恼,勤习正规与有益的学士,以充实身心,陶冶情操,使自己逐渐成为一名德才兼备的正士。

    第三品观察愚者

    这一品作者为我们展示了形形色色的愚者之相。学人应以此为诫,亲近善人正士,远离恶劣小人。并且自我观察,是否具有愚者之相,如果有,就该加以改正,努力成为智者善士。

    恶人尽管得财富,行为变得更恶劣,

    瀑布无论再阻挡,然彼一直往下流。

    恶劣的人尽管以各种手段获得了财富,然而他的行为却会变得更卑劣可恶。就象飞流而下的瀑布,无论怎样阻挡,它总是一直向下流淌。

    这里所讲的愚者是那些不信因果、诽谤三宝、性格恶劣的人。他们以不正当的手段获取财富后,行为变得更加恶劣,其贪心也会剧烈地膨胀,嗔恨心也会更加厉害。恶人的本性即是罪恶的根源,财富反倒成为助桀为虐的动力,其贪心又成为罪恶的增上力,嗔心成为显现恶人内在卑劣本性的最佳导演。如此恶性循环,自始至终都是恶,使他们越陷越深,直至地狱。

    人们晓知了恶人的丑恶嘴脸,那么是否能以方便法门拯救他们悔恶向善呢?大多数恶人都是顽固不化、难以改变的,就如同一泻千丈的瀑布,我们又如何能加以阻挡,使其不往下流呢?一般的修行人若是自不量力地去挽救那些恶人,则必然形成“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惨局,将被罪恶的瀑流击得一败涂地,非但不能救渡恶人趋善趣,自己反而被恶人渡化过去,成为“魔”的眷属,实在令人惋惜。所以,我们修行未到一定境界之前,应该远离这样的恶人,一心修学佛法才是。

    劣者有时变善良,此为即是伪装相,

    玻璃涂上珠宝色,遇见水即露本相。

    恶劣的人偶尔也有变得善良的时候,但只是他为了某种目的而做的伪装。比如把玻璃涂上珠宝的色彩,但一遇到水便立即露出它的本来面目。

    那些罪业深重、贪嗔痴烦恼粗猛的人,当某种因缘契合的时候,他们也会变得行为端善。这要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幸遇善知识,得到开导训示,恶劣者也想趋入善法,虽然暂时能显现善行,但其内心深处不信因果,且对三宝有邪见,所以善行也保持不了多久,一遇违缘马上就会恢复本来面目。另一种是为了获取名利等目的而巧装伪善,他们或诈现布施财物,修法闭关,勤闻习学,谨持戒律等行为。恶劣者的种种伪装即如涂上珍宝色彩的廉价玻璃,怎么也不是真正的珠宝,如果遇到水等溶解液马上就会现出玻璃的本色。

    某些刚入密乘的人,得知密法是如何殊胜后,那“发心”可是广大:我一定要即生成就,要得至高无上的果位。于是不愿闻法、诵经、念咒等,一心想找个寂静的山林闭关一辈子或三年五载,摆出一付“大修行者”的姿态。可是好景不长,没过两三个月,人就不见了,跑到大城市里去闭“城市关”了。还有些刚受戒的人,口口声声持戒,连走路都不敢走,饭也不敢吃,唯恐触犯了戒律。可是一段时间过后,就逐渐放松,若遇上违缘则连根本戒都保不住。

    还有些人为了显示自己的修行,跑到荒无人烟的山林中修习“忍辱波罗蜜多”,在他“大修”一番之后,遇上怨敌时,却立即喷出嗔心怒火。难道他修的“忍辱”是不包括怨敌在内的吗?另一些人安住在寂静的山林倒也修行得不错,很少有烦恼。可是一回到红尘中,又恢复本来面目,还是烦恼粗重。所以修行来不得半点虚假,应脚踏实地的行持一切善法。

    愚者虽然完成事,亦是运气非本事,

    如蚕会吐丝抽线,并非彼之巧本事。

    愚人虽然也能完成一些事业,但仅仅是运气,而并非真本事。就如同蚕会吐丝抽线,仅仅是它自身的本能,而不是技能,算不得机巧本事。

    有些愚人偶尔也能成办一些事业,但并不是以聪明才智和实际本领来完成的,而是歪打正着,运气绝佳碰巧了。这种人极不可靠。古时候,有一个懒惰的农夫,一天,他在田中锄草,干了没几下就在地头休息。这时,田垄上一只兔子飞奔而来,一头撞在他身边的树樽上死掉了。见此情景,他真是喜出望外,心想:真是老天爷在助我呀!他提起兔子回到家中美美地吃了一顿。从此以后,他每天都坐在田埂边上等着撞死的兔子。任何凭靠他人之力和祈盼“天空掉馅饼”的行为,都是我们于世间成办事业的反面教材。比如蚕一生的使命便是吐丝作茧,这谈不上是精巧的本领。蚕有家蚕、野蚕之分,前者又叫桑蚕,吃桑叶长大,后者又叫柞蚕,以柞树叶充饥。蚕在生长过程中要经过四次蜕皮,彼时不食不动,俗称为“眠”。四次蜕皮以后,蚕就开始吐丝,制作蚕茧将己身团团围住,蚕在茧里变成蛹,蛹变成蚕蛾破茧而出复又繁衍后代。这即是蚕的一生,其吐丝即如人类吃饭一样为己生活所需,也是其生灭发展的必然,故无人称赞它这“巧本事”。

    懂得了这个道理后,就要善加开发智慧,广习佛法,切实从身心内外改造提高自己各方面的能力,不仅在出世间法方面趋向解脱,在世间法方面也应有所成就。不过,事情成功之后应反思、观察,此事是依靠自己的能力还是“碰运气”呢?抑或是二者兼具?无论怎样,我们都应时时谨慎,不应该生起傲慢之心。

    大者精勤成协议,恶人一瞬便摧之,

    农夫累时种庄稼,冰雹一瞬即毁尽。

    伟大的人士精勤努力而达成的协议,恶人一瞬间就能摧毁。农夫们成年累月耕种的庄稼,冰雹一刹那间就能摧毁无余。

    高僧大德或世间的伟人志士,他们经过长期酝酿、磋商和筹划而操办的事业,往往于行事过程中或成功在望之际,遭到歹毒恶人的破坏而功败垂成。这些搞破坏的人即如冰雹一样不吉祥。农民们辛辛苦苦耕地、播种、浇灌、精心护理的庄稼,在结出累累果实并准备收割时,突然降下一阵冰雹,将庄稼摧残殆尽颗粒无收。同样,恶劣的人在做违害时也显出无穷威力。又如一些佛学院,以严持戒律、精进闻思修为主培养着许多僧才,其严谨的学风及高僧大德的威德吸引了众多徒众前来修学。在弘法利生事业蒸蒸日上之时,却出现了几个“害群之马”,不知是嫉妒心作祟,还是受魔加持,他们开始对学院造各种违缘,诸如向上级污告,在上师与弟子之间或道友与道友之间挑拔是非等。就这样,一些佛学院被摧毁,人员分散。再如世间上的某些首脑人物,在竞选总统、首相、参议等胜利在望之际,若有人公布了一条竞选者的‘丑闻',于是前功尽弃,落选成了必然。以上种种卑劣的行径,对世、出世间事业都有很大的危害,所以我们要善加防范,铲除恶人,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

    劣者自己之过失,总是染推于他人,

    乌鸦自食不净嘴,使劲擦于干净处。

    恶劣的人对自己的过失,总是想方设法推诿给别人。就象乌鸦自己吃了不净物,却把脏嘴往干净的地方擦拭。

    卑劣的人在是非面前,往往“揽功于己,诿过于他”。在某一事业成功之时,围观者或与此事情稍有关连的卑劣者,便争先恐后地施展各种“外交手段”,或捧他人以抬高自己,或阿谀奉承为得到些利益,或诈显其能渲染他人而论作己功,或事先邀功以夺名声……。一旦事情失败或出现过患之时,卑劣者立即会推卸责任,或退避三舍,或事先声明脱离干系,或落井下石以显示自己的正直,或对办事人员横加指责,百般讥毁等等。有些恶劣的修行人,自己不持守戒律,反倒诽谤他人戒律不清净,他们自己做贼心虚,却把罪行强加于那些清净的行者头上,唯恐天下不乱。或者在承办某项事业之时,明明是自己的抉择和操作失误而导致的危害,却不愿承担责任,反推给自己的同伴:“我说不能这样做,你偏偏不听,现在可好,你得负责任。”其实同伴曾多次提醒他这是错误的抉择,但他贡高我慢不愿听取。如今遭受损失,非但不知反省却倒打一耙,这样的可怜人虽然暂时脱离困境,但因果丝毫不爽,自己酿造了苦果必须自己承担。更何况恶心诽谤他人,妄添莫须有的罪名,实为明知故犯,最终害人不成反害己。

    以上种种人,人格极其低劣,不用讲承办什么大事,就算最普通的小事也是以自己的利益为最基本的前提。与这样的人交往共事,会平添许多麻烦,使自己身陷维谷之境。所以我们要小心提防那些如乌鸦一般的劣者。乌鸦常常食用粪秽等不净物,其嘴也自然染上诸多不净。吃完以后它便会飞到一个高高的清净地,左磨右蹭,直到把自己的脏嘴擦干净才飞到远处去。它把清净之地弄得污秽不堪,并不以为自己的行为卑劣,反倒认为理所当然。

    若让愚者办事情,既是毁事又毁己,

    如兽狐狸立为王,众兽受苦自亦亡。

    如果让愚者去办事情,非但不能成功,反而会毁坏自己。比如将狐狸拥立为兽王,不仅让众兽受苦,自己也送了性命。

    愚笨人做事情不但不会成功,结局亦通常有三种:一种毁坏事情后,别人才了知他的无能;另一种不仅坏事而且还会给委托之人带来灾难;再一种不仅将事情败坏,而且还毁坏自己和他人。这里所讲的毁坏自己也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毁坏现世,伤人害己;另一种是毁坏后世,以今世的恶业为因来世感受种种痛苦。因此,办事择人千万不能委任愚者,否则会带来种种灾难和痛苦。

    很早以前,森林中的百兽过着闲逸、安乐的生活。因没有兽王,便商议决定寻找一个有资格作兽王的动物来领导群兽,于是四处寻觅。一天,有只狐狸跑到一家染衣坊寻找食物,不慎掉进了染缸。它惊恐万分,拼命挣扎,等到爬出染缸时,已是精疲力尽。狐狸再也没有心思寻找食物,落荒而逃。它在河边喝水时,见到水中的倒影,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颜色变得美丽异常,与众不同。狐狸自己知道那是在染缸里染上的。正在这时,寻找兽王的动物们发现了它,惊奇地问它是什么动物?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狐狸灵机一动,诈称自己是天帝派来作兽王的。群兽从来没有见到过它这样的动物,又听说是天帝派来的,便生起信心,拥立狐狸为王。

    当上兽王的狐狸,得意忘形,作威作福。它不但役使所有的野兽为自己做事,还忘乎所以地让狮子当坐骑,四处巡视游玩。照理说狐狸当了兽王,应该对自己的同类特别关照才是,但这兽王并没有这样做,反而痛恨狐群,百般加以折磨。动物们本以为有兽王领导,生活会更加幸福、快乐,没想到却落得如此痛苦。众狐狸更觉得是飞来的横祸,大惑不解,暗地里对兽王进行观察,它们怀疑这天帝所赐的兽王可能是狐狸装扮的。众狐狸找了个机会,偷偷地询问狮子:“每月十五,月圆之日,兽王是否仍要骑着你去游玩?”狮子说:“不,兽王每月十五都给我放假,它总是单独离去。”群狐说:“我们狐狸因为业力的关系,每到十五日就会昏迷一阵,好一会儿才能恢复。你可以在十五日那天跟踪兽王,看它是不是狐狸所扮?”

    等到十五日,兽王照常向远处跑去。狮子便悄悄地跟在后面,到了一个山洞里,果然看见兽王象死尸一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狮子这才知道动物们都上当受骗了,尤其是自己,居然被狐狸当坐骑戏弄了这么长的时间,狮子羞怒难当,一跃而上将这只狐狸吞食了……。

    群兽因为没有好好观察,让一只卑劣的狐狸当了兽王。最后的结果是让群兽都受到了莫大的痛苦,那自作聪明的狐狸也自取灭亡。同样,如果让愚者办事,其结果定是两败俱伤。

    愚者欲求为安乐,所作皆成为痛苦,

    如同有些遭魔者,为除痛苦而自杀。

    愚人欲求自己的安乐,而所作所为却成为痛苦之因,如同某些遭魔害的人,为了消除暂时的痛苦而自杀。

    佛经中讲:一切安乐都从利益众生的心而生,所有的痛苦都是从伤害众生的心而生。愚蠢的人不知苦乐的根源,又不顾及自己今生薄福少德的根本因,却妄求财富和身心安乐。通过正当的渠道,他们得不到财富,为了满足个人的贪欲便铤而走险,欺骗、敲诈、盗窃、巧取豪夺……。但往往又是财未到手,自己却锒铛入狱。即使是侥幸成功得到大笔的财产,因来得太容易也就不知珍惜,整日花天酒地、挥霍、吸毒自我麻醉,如此耗尽了钱财又令身体倍受毒瘾等痛苦,囊中羞涩之时便又故技重施。又有些人靠劳动赚了点钱,却以赌为乐,有的输光了全部家产,把自己的生命也变成赌本全部输尽。赢的人自是乐此不疲,妄想靠赌博大发横财,便以赌为业。还有些人以杀生为业,整日杀害无数旁生,仅仅为了吃穿二字,辛辛苦苦地造罪,孰不知来世将承受无边的杀生果报。

    这些利欲熏心的愚人,以各种恶劣行径终究未能填满无底的欲坑,反而堕入更加痛苦的火坑。世间本无真实的安乐,痛苦永远紧随那些私欲横溢的愚者。他们的行为与那些动辄自杀的人相同。轻生的人有的是忍受不了病苦的折磨,也惧怕医治的痛苦;有的被魔魇所困而恐惧万分。他们缺乏勇气和智慧,又不信因果,便作出了轻率的抉择。有的是因凭空而来的委屈侮辱、感情上的挫折、生存的逼迫等等。他们认为没有前生也没有后世,选择死便能一了百了。其实,死并不能了却他们的痛苦,自杀的人当中,有的欲死不成反落下残疾或留下其它的后遗症;有的虽然自杀而亡,但由罪业感召,将在无数劫中承受更大的痛苦。律藏中讲:学佛受戒的人自杀,则犯杀生的佛制罪和自性罪;一般的人自杀也犯杀生自性罪。当年米拉日巴尊者也想自杀时,上师为他宣讲了许多毁自身坛城的过失,详见《米拉日巴尊者传》。

    对学佛的人来讲,一切言行都应以佛法的教义来抉择,如理行持,切切不可步愚者的后尘。

    愚蠢又是憨直人,有者毁己有伤他,

    林中直树被人砍,笔直利箭会伤他。

    愚蠢而又憨直的人,有的会毁坏自己,有的会伤害他人。森林中挺直的树木往往遭砍伐,笔直的利箭一射出便会伤害他人。

    愚蠢的人已是够可怜了,如果他又性情憨直,那就更加可悲。从前,有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儿子又笨又憨而且十分听话。一天,父亲对儿子说:“今天,我的怨家会上门来闹事,不管什么样的众生只要伤害我,你就用斧子把他砍死。”于是那宝贝儿子将斧子磨得又快又亮,专心等待仇家的到来。可是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一个伤害父亲的仇人。那儿子有点着急了,左瞧瞧,右看看,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看见一只虱子叮在父亲的背上吸血,便立即举起斧头向虱子砍去。不知虱子被砍死了没有,而他的父亲却因此丧了命。这位憨蠢的儿子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另外还有一种人,憨愚得往往伤害自己。以前,炉霍有个力大无比的憨愚人,一天,他和一个瘦弱无力的人打架。那位力寡的人自知打不赢,便对他说:“我们不如互相砍杀,你先砍我一下,我再砍你一下,看谁先求饶。”憨愚人点头答应,举起大刀向对方砍去,而对方左躲右闪用刀对抗,未受丝毫伤损;轮到对方砍他的时候,他却自持身强力壮,毫不躲避,任由对方砍杀。最后力薄的人身无寸伤,憨愚的人却遍体鳞伤,血流不止。

    以上两个故事告诉我们心直而又缺乏智慧的人,不善取舍,象树林中笔直的树木一样,终究是被砍伐的对象;也如同径直射出的利箭,必定会伤害他人。一个人心直固然是好,但若缺乏智慧,反而会造成很大的危害。

    平日不为利他想,此人行为如牲畜,

    唯寻自己之吃喝,岂非牲畜亦能行?

    平日只顾自己而不为他人利益着想,这种人的行为便和牲畜没有什么差别。只顾为自己寻找吃喝,牲畜岂不也能这样做吗?

    很多人都有这样一个分别心:能知言解意、直立行走的高级动物是人;四足伏地,全身长毛的是畜牲。凡夫只能以身相、体形来区别人和畜牲,而作者却站在相当的高度,提出了耳目一新的区别方法,将是否具足利他之心作为衡量人和牲畜的标准。那些只顾自己吃喝享乐,不管他人死活的人,仅仅是外在的身体形状与牲畜不同,其本质却属于只求吃喝的牛马一类。牛马羊等牲畜,从出生那天起,就已具足寻吃找喝的本领,在它们的全部生命中,除了吃喝玩耍以外没有其它希求。同样,也有不少行为与牲畜相同的人。他们短暂的一生中,唯有拼命找钱,满足自己的吃喝享乐,从不会给他人施舍钱财,甚至点滴之物。为了吃好喝足,他们谋财害命……其无羞无耻的自利行为,常被众人唾弃。相反,那些以利他为主的人,却广为人们传扬。比如道孚县的一位医生,现于某甲亢医院工作。他的宗旨是工作第一,病人至上。为了减轻病人的痛苦,他废寝忘食地操劳、探访,对待每一位病员都象亲人一样无微不至。众人都欢喜地尊他为“菩萨”。又如中央电视台曾报导过的一位姓许的钳工,他几十年如一日地为周围的群众服务。其利他之心,感动了国家最高领导人,于是在全国范围内受到表彰,并号召人们向他学习。由此可见,有无利他之心也是世人分别善恶的准则。学佛的人更应具足利他心,一个人格都不完美的人,又怎么去圆满佛果呢?如今在这个精神荒芜的世界上,人面畜性的动物太多了!

    不察有益和无益,不求智慧不闻法,

    惟有寻求充腹者,真实一头无毛猪。

    不去观察分辨事物有益和无益,也不求智慧和见闻学识,唯有一心一意寻求吃喝填充肚腹的人,纯粹是一头不长毛的老猪!

    作为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应具足智慧。很多人都以为聪明就是智慧,其实不然。智慧的范围很广,通晓五明(五明:声明即语言文学;工巧明即一切工艺、历算等;医方明即医术;因明即考定正邪,诠释真伪的理法;内明即明自家之宗旨,指佛学)才算真正具足智慧的人,而愚蠢的人,不知寻求增长智慧的方法,也不懂得观察取舍,待人处事也自然不会抉择利弊,更不会顾及四周四邻的危害和利益。只要有吃喝,对自己有好处,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胡作非为。比如抗战期间出现的汉奸、卖国贼,他们引狼入室出卖忠良,危害乡邻,耀武扬威,人们对此痛恨至极,骂他们是披着人皮的狼、狗腿子、老猪等,这种人还能算是人吗?又如一位愚者想吃树上的果子,但树太高,他够不着,于是便把树砍倒来摘果吃,别人见了都耻笑他。对于智者来讲,与愚蠢的恶人相处,不如与一头猪相处,因为猪很听话,不会对与其相处的人造成威胁或损害。

    猪在人的眼中是最愚笨的动物,所以文人常把没有智慧的人比喻为猪,但有的愚者却连猪都不如,在其吃饱喝足的情况下,也不会学习一点新知识。人自称为高级动物,意即身形动作以及内在智慧等都圆满超胜于其它动物。在此,作者为我们剖析只为私欲而活着的人并不比动物高级,他们既无智慧又不学习,只凭借人的外形来自满自足,实际上是一头直立行走的无毛猪。所以,作为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学佛的人,必须不断寻求智慧。

    愚者之中欢欣游,学者之前怯而躲,

    颈无垂肉顶无峰,具有上牙黄牯牛。

    和愚人在一起能自在地欢游嬉戏,而在学者面前既畏怯又躲避,这样的人,虽然颈下没有垂肉,顶颈上没有肉峰,但却是一头长了上牙的黄牯牛。

    愚人与愚人相处是有共性的,他们会以各种庸俗方式玩耍戏乐,譬如赌博饮酒、吸毒斗殴等。对于诸多低级趣味的消遣、卑劣的行为,他们并不觉得羞耻,反以为是当今最时髦的风尚:人生在世吃喝玩乐,游戏人间“潇洒一生”。但他们在智者跟前却是又害怕又躲避,偶然碰上也会胆怯地哆嗦,惶恐不安,甚至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变个戏法逃之夭夭。在此,作者用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愚者就象具有上牙的黄牯牛一样,见人就躲。牯牛具足两种特征:一是颈下有垂肉,二是顶颈有隆起的肉峰。以因明的推理,满足这两种特征的即为牯牛,但牯牛不具备上牙,所以说,愚者是长有上牙而无垂肉顶峰的牯牛。他们仅具足牛的本性,而不具牛的形象,真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

    身为愚者却不自知的人,是难以引导促其觉醒的最可怜的人。他们于善法不学不闻,反倒觉得智者的勤学苦练是自讨苦吃,自我挟制,所以他们远离智者,并于背后讥议、诽谤。愚者之间有共同的语言、习气,能臭味相投;智者也只会和智者交往共事,他们绝不会与妓女屠夫等卑劣人为伍。在修行人当中,有的不精进于闻思修,整天游手好闲,一旦晃到主持大和尚跟前便会吓得瑟瑟发抖,无地自容。曾有一位大师持戒严谨,德高声隆,不苟言笑。调皮、贪玩的僧人都不敢接近他,无意中碰到,便会象木桩一样钉在那里,一动不动;若是问他两句话,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一有机会就溜之大吉。又如一些号称是宁玛派金刚阿阇黎的大气功师,他们在汉地带功传法,大肆宣扬、谋取信财,当宁玛派真正有成就的大德莅临之时,“大气功师”便闻风丧胆,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人要有自知之明,通过上述事理,应仔细观察,看看自己是否是一头具足上牙的黄牯牛。

    若有饮食至彼处,委托办事时逃避,

    虽能说话亦能笑,仍是无尾之老狗。

    哪里有吃有喝就往哪儿去,委托他办事时总会想方设法地逃避,这样的人虽能说话也会笑,但却仍然是条没有尾巴的老狗。

    无论是世俗人还是学佛的人,彼中愚者往往见好就上,见事就躲。一听说有好吃好喝或对自己有利益时,就会争先恐后地去享受、捡便宜。当某处大摆宴席,此类人往往不请自来,美美地享用佳肴后便一抹嘴扬长而去,连“谢谢主人”也懒得说。一有劳动或委托他办点事情,马上就会以种种理由推脱逃避:我现在有病、我很忙没空、我要闭关等。然后找一个清闲处蒙头大睡,一觉醒来闻到餐厅飘来的妙香,便大大咧咧地前往,遇见辛勤劳作,挥汗如雨的功臣毫无愧色。有关领导问及劳动情况时,他也能冠冕堂皇地来一句:“十分抱歉,前一次突击工作,我太卖力致使近日身体欠佳,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好好干,随喜大家的功德。”等到下一次劳动,他又会堂而皇之地推脱。这些空头支票开了一次又一次,又有谁会再相信呢?某些修行人也是如此,劳动场所总是隐身不见,而于斋堂饭厅以及分发单资却是从不缺席。比如发新的法本,或者传某个甚深密法、窍诀,这些人便立即出关,病体也不药而愈,再忙也空了。法本则是要了一本又一本,妄说给亲朋好友、师父、徒弟代领。听密法得灌顶时,一跃而上,冲到法座前的最佳位置,分发加持品时,也会蜂拥而至,高呼“多多益善”。此刻他们逃避劳动等事的推脱之词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样的人与狗有什么差别呢?当主人端出美味佳肴时,不需呼唤、狗便会闻香而至,对主人摇头摆尾,或牵扯、舔蹭,表示友好……尽其所能百般讨好主人仅仅为了获得那一顿美餐。待它吃饱喝足后,伸个懒腰,马上会找个舒适的地方打盹。这时,无论主人怎样呼唤,它也置之不理,继续美梦。性格好一点的狗也许会睡眼惺忪地看你几眼,顶多再摇几下尾巴算作了答复。

    的确,那些唯利是图的愚人和狗在心性上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前者无毛无尾,能说会笑,两条腿走路;后者有毛有尾,四条腿走路罢了,实为“形象有异,本质无别”。懂得这个道理后,我们即应克服改正缺点,尽快趋入智者之道。

    蹄窝易被水灌满,小库易被财装满,

    小田容易播种子,浅学之人易自满。

    蹄印容量太小,极易被水灌满,小仓库也很容易被财物装满,小块田地特别容易撒播种子,学识浅薄的人也非常容易自满。

    在此引用三个比喻来说明浅薄的人,不仅胸无点墨而且心胸狭窄,如果学了一点知识,马上就会自我宣扬,正所谓“半罐水响丁当”。他们以自满自足之态显示自己的学识,或者认为自己学识渊博,再无需求学。若有人请教,更是目空一切,自我推崇。或者修学外道邪法反执著自己所学是“放四海而皆准,亘万古而常新”的真理。别人好言相劝,辩其谬论,他也会以种种邪理百般狡辩,辩不赢时只好大发“泼皮”之气,责怪他人多管闲事。真如古人所言:“骄傲来自浅薄,狂妄出于无知。”浅薄的人求学问即如牛马等动物所踏出的蹄窝,一点点雨水就能灌满;如狭小的仓库仅能储存少量的财物;又如穷乡僻壤依山开垦出的梯田,有些仅有桌子般大,耕种时,只能撒播极少量的种子,而且很快很容易就能播种完。

    浅薄自满的人在我们身边随处可见。有些人刚学会几句英语,便认为可以和外国人对话,第一句“哈罗”,第二句便是“古德拜”,只能蒙骗几个没文化的人。又有些人得了几个灌顶,便认为已得到密宗的即身成就,于是对外行人宣称自己是“金刚上师”;或者闻受中观方面的某个论著,仅仅听了个传承,便自我标榜“我已通达了中观”,实际连“中观”二字都不会解释。这种人实在可悲,但他们却不知羞耻。古语说:“学海无涯苦作舟。”没有经过一番精勤的学修、苦练,怎么可能一下子通达中观和大圆满呢?只需提几个中观或大圆满中最简单的问题,他们就会瞠目结舌的。

    所以,奉劝诸位学人,千万不要自我满足,应时时刻刻观察提醒自己:“我学得太少,差得太远。”或者多看一些历代高僧大德的传记,彼此对照,才能知道自己所学仅是沧海一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应谦虚谨慎地学修一切知识。

    愚者傲慢轻诺者,势力再大亦失败,

    非天施给一步地,遍入天得三界也。

    愚痴、傲慢而又轻易承许诺言的人,哪怕权势再大也很容易失败。非天因为傲慢而随意施出一步之地,却让遍入天得到了整个三界。有些愚笨的人,偶尔凭运气会得到一些势力,同时极易滋长傲慢情绪,甚至妄夸海口,轻许诺言,尽显目空一切的狂傲本色,一旦机缘失去,他们必定会衰败。常言“谦受益,满遭损”讲的也是这个道理。从前,阿修罗王(非天天王)因时运强盛,霸占了整个三界,令诸天倍感忧虑。虽然阿修罗王势力强大,但智慧低劣又傲慢无比。遍入天抓住他的这一弱点,为了夺回三界,以神通力变化成一个矮小的天人,到阿修罗王前恭敬地请求赐予一块修行的静地。阿修罗王傲慢地说:“我拥有三界,随你所愿,要多少都可以。”遍入天说:“我只需要三步大的地方。”阿修罗王满不在乎地答应了。遍入天见时机成熟,遂以神变力化现出巨大无比的身量,一脚踏金刚地基,另一脚触无色界顶,仅仅一步就把整个三界都跨占了。此时,阿修罗王后悔莫及,只好让出了三界。这个典故表明愚笨的阿修罗王因傲慢无知而轻许诺言,最后惨遭失败的下场。

    同样,世间上也有许多人夸夸其谈,轻易许诺为他人承办一切事情,到头来,事情未办成,诺言变成了谎言。就象行路的人,一脚未踩稳,而另一脚已抬起,那肯定要摔跟头的。即便是有能力的人,如果骄傲自慢,轻易在他人面前承许诺言,也很容易令自己的事业衰败。许诺言的时候非常简单,一句话、一点头便能博得他人的几句恭维、赞扬,但具体办事的时候才知其难度,面对重重困难若不做,他人会催迫、嘲讽、辱骂,这骄傲自满的人怎么受得了?只好硬着头皮去做,打肿了脸也要充个胖子。许诺多了难免有失,也容易被奸险的恶人利用,又怎么会不遭衰损呢?

    所以,傲慢是人生的大敌,依此而毁坏自己。相反谦虚便成了良朋益友,依靠它可以增长许多知识,承办一切事业。随着智慧的增长也就有了取舍善恶业的能力,这样才能远离衰损而百战百胜。

    小人心藏怀恨时,害他之前露表情,

    恶狗已见怨敌时,咬人之前狂乱吠。

    阴险恶毒的小人暗藏怀恨之心时,谋害他人之前即会露出异样的表情,就如恶狗见到怨敌的时候,在咬人之前它总会狂吠乱叫一阵。

    一般的人,喜怒哀乐都会在言行上表露无遗,他们行于世间,面对各种顺缘或逆境都很难把握。别人通过他们的言行、举止、面部表情即可推知其是喜是忧、何思何想,所以,这样的人极难成就事业。其中一些人面对不共戴天的怨敌时,怒火中烧,双拳紧握或跃跃欲上,或横眉冷对。然苦于对方人多势众,若贸然行动,则无异于以卵击石。稍有自知之明者便会强压怒火,等待时机,图谋报复。尽管如此,他的表情早已暴露了复仇的心思,对方也会有所准备。即便仇敌没有察觉,但在他们筹备复仇的过程中也会因缺乏稳重而泄露机密,最终非但不能报仇,反倒被仇敌算计,遭遇不测。这样的人就象狂吠乱叫的恶狗一样,既害不了人,也成不了事。当小偷或强盗出没的时候,恶狗一叫他们便逃之夭夭,主人本想抓获、惩罚这些恶人,却不能成功。或者恶人听到狗叫便准备防范的武器,这样的狗不仅没咬成人,反而引来杀身之祸。正如俗人所言:“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

    讲这个道理并不是要教人如何复仇,而是告诫人们:为人处事,应具足稳重的性情,不可喜怒于形色。看看那些事业有成的伟人,在事业遭衰损时,毫不气馁,不断总结经验、教训,默默地用功、精进;当事业成功之时,不骄不傲,继续努力以期更上一层楼。再如修证圆满的高僧大德,他们对待好事不曾喜乐,对待逆缘也不曾忧愤,常人始终无法了知他的内心世界,总给人以高深莫测的感觉。所以,我们也应该坚稳如理地行持一切善法。

    愚者唯受积财苦,始终不得积财乐,

    又复寻求看守财,悭吝积财如老鼠。

    愚者唯一承受的是积累财产所带来的痛苦,自始至终都得不到积累财产的快乐,对于反复寻求财产而只知看守的人,悭吝积财就象老鼠一样。

    智者唯一重视的是法宝,而愚者却对财产特别重视,追求、积攒钱财是愚者生存的唯一目的。他们的一生充满了艰辛和痛苦,却未曾得到因财产增多而带来的快乐。初时他们白手起家,象拣芝麻一样辛勤地积累财产;其间得到一些财产,又担心他人掠夺破坏,不得不采用各种手段防范保护,同时又渴望得到更多的财富;最后财产被儿孙继承或被他人掠夺等,自己却在永无止息的追求、欲望中含恨而死。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愚者在积累财产的过程中,舍不得吃穿,唯恐财产消耗殆尽,一心钻进钱眼里,被财产束缚而成为财产的奴隶。比如一些牧民,他们拥有成百上千的牛羊,如果兑换人民币,起码也有几万或几十万。但他们却穿得破烂,吃得简单,住在四面吹风的牛毛帐篷里,其中也只有几样少得可怜的家当。一旦有钱他们也绝不用于改善生活,而是迫不急待地去买些价值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的珊瑚挂在身上,来炫耀家有万贯。又如马来西亚的一位商人,他起初制定了要积攒五万元的奋斗目标,后又计划十万,足十万之数后,又谋筹五十万,进而贪图一百万……未等美梦成真,他却一命呜呼。可谓“人心节节高于天,越是钱多越贪求”。他的儿子对此深有感触:父亲一生辛劳,却未享受一天的好日子。后来他的儿子深信佛法,从不以积累钱财为生活目的,一有钱就供养三宝,或用于学修佛法等生活所需。

    那些想方设法积蓄钱财的人就象老鼠一样,老鼠偷窃、储存许多吃的东西,把得到的食物藏到许多地方,并且随藏随忘,自己享受不到多少。老鼠具有小偷的习性,那些为积累财富而以偷盗为生的贼人,下世往往会转生成老鼠。

    贪执财产的人死后,中阴很难度脱。二十多年前,一位叫让洛的藏族人,家中牛羊成群,粮食堆积成山。当他临终之时,一直叨念“我的青稞、我的牦牛……”死时,鼻歪眼斜,两手抓空,好象要抓住他的财产。几年以后,有位具足神通的人说:“他太贪财,中阴时一直在仓库里看管财产,后来堕入恶趣。”于是人们给他诵经、印经旗等做了许多佛事,他才从恶趣得到解脱。据说有一位老喇嘛,把信众供养的银子藏在墙缝里,他死后变成一只蜘蛛看护着他的银子。人们常常听到墙角发出窸窣的声响,便请直庆仁波切观察。仁波切说:“老喇嘛执着心太大,转生成了蜘蛛。”当人们把墙拆毁后,果然发现许多银子,其间有个多脚的蜘蛛正来回爬动。

    通过以上的事例,修行人应引以为诫,切不可贪执财物。尤其在临终时,一定要放弃对人或物的执着,否则别说从轮回中解脱,就算往生善趣也很困难。

    学者处于愚者前,不如耍猴之高贵,

    耍猴之人得食财,学者空手而行也。

    处在愚者跟前的学者远远不如耍猴子的人高贵,耍猴子的人能博取愚者的欢心得到许多财产和食物,学者却什么也得不到,总是空手往返而行。

    清净戒律的比丘、知识渊博的学者,乃至断证圆满的高僧大德,如果来到不知取舍的愚人面前,非但得不到重视,连最起码的恭敬也得不到,更不用说供养了。甚至遭到轻蔑、讥毁和种种挖苦,说他们是“不懂得生活、享乐的书呆子;消极避世,不劳而获的‘寄生虫'”。在世俗人眼里,高尚人士显得一文不值,远远不如耍猴卖艺的人高贵。耍猴的人一出现,他们便聚集观看,眉开眼笑地大呼精彩,并报以热烈的掌声,摸兜掏钱,倾囊以赠。这些人的生活庸庸碌碌万般无聊,只好寻找种种刺激作为消遣。他们心胸狭窄,学识浅薄,即便学者不厌其烦地赐教,他们也觉得索然无味,或是习惯于放荡行为而不愿受约束,或觉言深难解又不愿显露自己的愚痴,干脆加以诽谤,以显示自己不同于学者的能力。

    同样,还有些学佛的人,追求神通,希望得到授记而一举成名。对于严持戒律、德行内隐、不示神通的大德常常是不屑一顾,不闻不问。他们认为显示神通以及给弟子授记的上师才是真正的成就者,今天皈依,明天就能开悟,后天就该为众生作“福田”而广纳供养。现在的社会一切都颠倒了,那些显示“神通”广为弟子“授记”的“活佛”,口口声声以“普渡众生”为己任,实际却欺诳哄骗:“你是观音菩萨的化身,你是益西措嘉空行母的转世……。”蜂拥而至的信众听到授记个个喜上眉梢,争先恐后地慷慨解囊,大兴供养。这些盲目崇信的人从不反省,眼见他人被骗,自己仍然心甘情愿地继续上当。相反,当真语、实语的高僧大德应机说法,传讲发菩提心、开示走向解脱的甚深法义和窍诀时,他们却不以为然,不会觉得殊胜,也就更谈不上恭敬供养了。这种丑恶的世态,真让人啼笑皆非。

    无有学问之士众,特别嫉恨有学者,

    冬天雪域长庄稼,诸人视为不祥兆。

    不学无术的浅薄之士,特别嫉妒、嗔恨有学问的智者,就象在冬天的雪域生长庄稼,那么人们一定会认为是不吉祥的征兆。

    没有闻思修和戒定慧的功德,而且懒惰放逸、业障深重的人,他们在待人处事方面最大的特征即是妒贤嫉能,不容有学之士并存,挖空心思制造违缘,甚至给学者加上某种过失,大肆诽谤。在他们眼里,学者即如冬天雪地里长出的庄稼一样不吉祥。西藏雪域,冬天气温下降到零下三十多度,滴水成冰,别说生长庄稼,即使青草也寻不到一根,如果一反常态地生长茂盛的庄稼,人们一定会惊恐万状,认为出现了违背常理的不祥之兆。同样,在遍满大地的愚人中,若出现了一位智者,愚人一定会以他为不祥之人。但是学者拥有渊博的学识、崇高的品格,无论愚者怎样嫉妒、陷害也危及不到他们,相反去到任何地方,都会受到善男信女的欢迎,仍然可以继续弘法利生的事业。比如大译师贝若扎那,当他从印度求学荣归西藏的时候,受到藏王的尊崇,因此引来卑劣大臣的嫉妒、迫害,最后不得不离开西藏前往嘉绒地区。他一边修法一边教化众生,显示不可思议的诸多神变,于神山的岩石上留下了许多身印、手印和脚印。又如六世DL仓央嘉措,也是非常了不起的智者,后来却被嫉恨他的人赶出了西藏。他潜行匿迹,在蒙古和五台山等地弘法,利益了许多有情。

    在汉地也有许多高僧大德被卑劣小人以各种手段陷害、驱逐,但是圣者有深厚的福报和善神的护持,别人越是陷害,他的事业、声誉越广大。在隋朝时,扬州白塔寺曾出现这样一则公案。白塔寺有一位名叫道契的人,容貌丑陋无比,言谈、性情粗俗鄙僻,虽居于寂静道场,却不求正法,浅识少慧。当时寺中住着一位叫德邻的出家人,精通三藏,勤修戒定慧三学。他谦善祥和,深受世人敬信,而誉望隆重。道契看在眼中,恨在心里,嫉妒之心日益弥盛,遂开始诽谤,以奸计谋害。德邻逆来顺受,反而对道契宣讲正法,诱导令生慈悲仁义之心。道契不知悔改,给德邻妄加种种罪名,诬告于地方官刘义处。刘义听信谗言,判处德邻还俗。几天以后,四大天神降临道契房中,各带众多将领,其中一天神怒目而视:“我是毗沙门,你残害善人,罪不可赦。”然后命鬼卒将道契倒提出屋。寺内僧人及周围百姓听到哀号之声都前去观看,只见道契倒立悬空,离地数尺,头手下垂,七窍流血,冉冉升空,仿佛有人提携。到大街上时忽然堕地,气绝复苏,喃喃几句便一命呜呼了。地方官目睹这一惨境,痛悔不已,立即恭请德邻回寺度化有情。

    因此,做为修行人一定要精勤闻思,努力提高自己的学识,切不可嫉恨贤良,但求念念清净,使嫉妒这一恶毒的火坑化为芬芳的莲池。

    有些学习邪道者,经常轻毁好学士,

    如同某些岛屿上,无瘿当为残肢者。

    有些学习歪门邪道的人,经常轻视、讥毁好学之士,如同在某些岛屿上,竟然把没有瘿瘤的人当作残废人。

    佛陀创立佛教以后,应众生的不同根机而派生出了很多传承体系,如南传、北传、藏传,每一体系又各有分支,但各宗各派的宗旨都是一样,即“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最终的目的都是引导众生离苦得乐,圆证无上佛果。除了佛教以外的宗派,所宣说的都是不了义的教法,甚至有些纯粹是邪教。时下不少人崇信魔力、鬼通等邪道,还利用鬼通作些伤天害理的卑劣勾当。他们大多心存邪见,却认为自己信仰的是无上正道,轻易地诋毁佛法,看到品德清廉的高僧大德也随意妄加诽谤,甚至残害。比如崇尚杀生的外道派,他们认为杀生越多福报越大,要是得知某人在一生中未曾杀害过一个生命就会认为这个人没有福报,也没有积累资粮枉活了一世。如果有人杀害一个高僧大德,便被尊崇为最有福报的人。他们不断杀生,以杀生为荣,毫不知耻。同时也对戒杀放生视一切众生如父母的佛教百般刁难,甚至扬言要消灭佛法。这些轻毁诽谤好学者的邪教徒众,实在是善恶不分,颠倒是非的可怜虫。他们真象在某些岛屿上生活的畸形人。据说某些海岛上的人都长着瘿瘤而且有恶形的疤痕,但他们却以此为美,视为崇尚。当他们见到不具瘿瘤的正常人时,仿佛见到了畸形的怪人,大呼小叫地辱骂其为肢体不全的残疾人。释迦牟尼佛在经中讲,南赡部洲的正常人具足头、双臂和双足。而那些岛屿上的人却把“瘿瘤”当作身体的分肢,凡不具足瘿瘤的人都是残疾人,实在颠倒得厉害。

    作为一个佛教徒维护自宗是应该的,但却不可轻率地批评否认他宗。更不应该在内教的各派中互相攻击,应知佛教派别都是观待世间人的不同根机而安立的,实际上各派互不相违。

    有些仪轨不全者,欺凌圆满仪轨士,

    犹如至于仔达地,凡长双足不算人。

    有些仪式轨范未完全掌握的人,偏偏要去欺凌仪轨圆满的正士,就好比在仔达地方,凡是圆满具足两只脚都不算作人。

    仪轨原指密续中所宣说的密印、供养、三昧耶、曼茶罗、念诵等一切仪式轨则,后泛指记述仪式轨则的经典。比如:秘密瑜伽观行仪轨、三摩地仪轨等;或者称为修行法、念诵法、供养法、三摩地法、密轨等。在此,仪轨还包括人的行为、言谈、道德水准规则等。真正学佛修行的人,对自己的言谈、行为都会严格遵循佛陀的教导,严持戒律,对于必修必学之法要,更是力求仪轨的圆满。但愚者大多都是仪式规范不全的人,他们对仪轨一知半解,或根本不寻求仪轨的圆满,甚至还妄称自己是具足仪轨的瑜伽士。

    愚者千奇百怪,内隐外现各不相同。为辨析智者和愚者,陈那菩萨在其因明著作中已做了详尽的宣说。在此,作者概括性地阐述了愚者的特征:即仪式规范不全的人,或者行为、言谈、道德水准等不如法、不合理、不全面的人。他们自己仪式规范不圆满,却轻视有学问、智慧、修养的善知识。此类愚者总是要诽谤、欺凌、辱骂智者,并且还以种种卑劣的手段对严守净戒、圆满通晓仪轨的高僧大德加以陷害。这些人往往愚不可及受人利用;或被邪恶势力所牵身不由己;或为了名闻利养自赞毁他;有的在正士跟前相形见拙而心持不平;有的为了招揽更多的徒众,尊己为有势的大德。于是,圆满仪轨的高尚人士,就成了他们见之即毁、听之即讽的对象。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普天之下唯我独尊”而瞒天欺世,或为所欲为,不受约束。这正如仔达地方的人,颠倒是非,不辨黑白的世态观一样。因业力所感,仔达地方的人都只有一只脚,便认为独脚才是人的法相。如果南瞻部洲具有双足的人去到仔达地方,当地人一定会觉得希奇,“快来看,这里有个奇怪的动物”、“说他象人吧却多长了只脚”、“两只脚很难看,也许是个不祥的预兆,快把他赶走”。正常人去到那个地方受尽屈辱不说,弄不好性命都难保。

    所以,无论世间的待人处事,还是修学出世间的佛法,都应当精进努力,增长智慧,切不可轻易讥讽、诽谤自己不了解的人。

    有些邪行仪轨者,辱骂正行仪轨士,

    如同自长狗头者,美男讥毁为女人。

    有些修持邪法仪轨而行为乖僻的人,常常恶心辱骂正行仪轨士,就如同那些自己长得狗头狗脑的人,反倒嘲弄、讥毁俊美的男士是女人。

    一个具足正行仪轨的人,定会谨守世间公认的法规和道德准则,或严持戒律,遵循佛陀的教导行事,力求圆满的仪轨。反之,那些与世间、出世间仪轨都背道而驰的人,即是邪行邪修的人。有的人入于外道苦苦追求魔力、神通,沉迷于各种邪门咒术以及所显现的威力。他们不懂佛教的精义,也从来没有闻思过佛法,但却自持异端,无故诋毁、诽谤如法修行的正士。佛教讲究以理服人,无论世间还是出世间的一切事理,都能圆融地加以论证和阐述。凡是认真学习或研读过佛经的人,都会被博大精深的殊胜佛法所吸引。真理不怕辩论,也不怕驳斥,反而会越辩越明。那些持邪见之人是不敢和正行仪轨者辩论的,因为他们所依靠的理论,相对于佛法显得立论不足而且漏洞百出。所以他们只能象小丑一样上窜下跳对正士作无理的诽谤,或言辞粗恶的辱骂。凡是追求真理的人,对于此等无稽之谈都是嗤之以鼻的。如同那些长成狗头狗脑的怪人常常不知羞耻地讥毁英俊潇洒的美男子说:“长得怪,真象女人。”现实生活中也出现过许多怪人。几年前,在四川省江油地区就发现了一个上半身为人,下半身是蛇体的怪人,他白天与正常人无异,晚上就变成人首蛇身的畸形人。这种自己长得狗头狗脑的人和辱骂正士者是同样的可怜而且不堪一击。

    为什么要将美男讥毁为女人呢?因为女身具有五种过患、五种障碍,相比男身较为低劣。五过者:思迁多即三心二意,胆量小,轻信他人之言,吝啬财物,思想主观即固执。五障指:(一)不得作梵天王,女人身器欲染之故。(二)不得作帝释,因为女人杂恶多欲,而帝释勇猛少欲,修持善戒才报为天王。(三)不得作魔王,魔王于因位具足十善,尊敬三宝,孝养二亲,所以才报生欲界他化身自在天而作魔王。而女子轻慢嫉妒,不顺正行,作魔王都成障碍。(四)不得作转轮王,因女人不具慈愍,无有净行,转轮圣王则于因地中行十善道,慈愍众生而得。(五)不得作佛,如来行菩萨道时,愍念一切众生,心无染着,乃得成佛,而女人之身口意三业恒受情欲缠缚故不得作佛。佛教的许多经典和世间的一些历史书籍都讲述了许多男女之间的性格差异以及女人不共的烦恼、弊病。女众修行人更应当坚定地走解脱大道,且发愿:乃至菩提果之间,生生世世出家持净戒,不转女身。总而言之,修行要远离邪修之士,选择正行的仪轨,更不可讥毁高尚人士。

    有些邪命养活者,特别蔑视穷学者,

    犹如老猴抓住人,嘲笑说他无尾巴。

    有些以不正当的手段来谋生的人,却对清贫的学者特别蔑视,就好象低劣的老猴抓住了人,反而嘲笑他没有长尾巴。

    依不正当的方法谋取财产而生活即谓邪命。邪命养活的人凭奸诈、骗取、掠夺、赌博等手段轻而易举地获得种种受用,他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而得意忘形。清贫的学者将丰富的学识、纯正的人品、如法的德行作为自己生活的基准,他们清净戒律,精勤学修,乐于苦行。但邪命者却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攻击、欺凌,唯恐不能显露蔑视学者的能力,并以讥讽挖苦、欺负贫穷的学士为一大乐事。比如当今一些勤工俭学的人,利用课余时间去打零工,为了多购买些学习所需的书籍,他们省吃俭用,拼命积攒那少得可怜的血汗钱。但那些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公子哥们却常常欺负他们,故意找岔、寻事斗殴,或嘲讽寻乐,毁坏他们视如生命般珍贵的书籍。又如一些清贫的僧人行脚参访,路经大城市时,现代的超级邪命者们抖抖笔挺的西装,掀起墨镜的一角用鄙夷的目光斜视一下,然后与他的同类交头接耳,时而狂笑:“哈!光头和尚。”一些摩登女郎则摆出种种妖媚的姿态,妄图试探:看这出家人是否真的看破了红尘。有的还把眼睛安到了头顶上,不屑一顾,甚至用手紧捏住鼻子,担心修行人的浩然正气会摧毁他(她)们的妖风邪气。他们也不想想自己在私底下那卑劣无耻的勾当以及黑暗里的罪恶,是多么的肮脏、污秽,这些邪命人的言行,就象猴子嘲笑人没有尾巴一样可笑可怜。

    曾经有一群猴子于山间嬉戏,遇到一位迷路的人,便把他抓了起来。群猴对这个人从头到脚仔细观察后哈哈大笑:“他是个没有尾巴的动物!”猴子以具有长尾巴为荣耀,却不知尾巴是低等动物的形体特征。可怜的猴子不知自己可悲之处,却愚蠢地嘲笑有智慧没有尾巴的高级生命——人。

    做为人,尤其是佛弟子,不能随意口出狂言,讥毁他人,而应当时时刻刻身处卑位,向所有优于自己的智者学习。

    若遭业力之逼迫,智者亦入愚人中,

    犹如芬香茉莉花,被风刮进粪中踏。

    如果遭受业力的牵转,智者也会被命运捉弄、逼迫而陷入愚人当中。就如同芬香扑鼻的茉莉花,被风刮进垃圾等不净粪中遭人践踏。

    佛经中讲业力不可思议。业力是造作一切的力用,即依善恶业而感受的相应果报。业有共业和不共业之分,不共业是众生各自所造、互相差别之业,能招感众生各自不同的身体以及受用等。共业为多数众生共同所造或各个众生所造业的共同性,能招感共业众生的共同享用及依止的器世间等。业又分为共中共,如山河大地等;共中不共如世界各地自然条件的差别等;不共中共,如各别众生的同类身体等;不共中不共,如各别众生身心资具禀性等。

    在业力面前人人平等,如是因必得如是果,这也是万有的因果规律所决定的。无论是愚人、恶人,还是有智有识之士,都必须承受自己造业而感招的果报。由于各自业力的支配,再加上共业的感招,某些德行高尚的智者,有时也会被逼入愚者的行列。在佛法惨遭衰损的苦难岁月中,不少修行人乃至高僧大德被迫脱下僧装,强离寺院,迁至牧场、农庄、工厂与世间俗人共同劳作,放牧耕种等。如一百多年前,藏地一位叫扎洛的活佛,初时精进于闻思修行,曾经在寂静的山林中闭关修行了十二年。后来他还俗娶妻,成为十二个孩子的父亲。为了养家糊口,他四处奔波,寻求谋生之路,历尽千辛万苦也没得到什么财产。一次他跑了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去给别人办事,才得到了五十斤青稞的报酬,欢喜之际禁不住热泪盈眶:回想自己在山里静修的情景是多么难忘啊!今后的路却是那样漫长而充满了痛苦。这位活佛虽然落入凡夫愚人之中生活,但他很自信地说:“我虽然成了在家人,但从未杀害过一个众生,依此不杀生和曾经出家修行的功德,我死后不需别人超度,可以把握自己往生的方向。”如他所言,死后出现了许多成就的瑞相。这一切可以说是他的业力,也可能是圣者的游戏。当他在寂静处修行的时候,深受人们的恭敬、爱戴,连牧民都不敢在他的茅棚附近放牧,唯恐打扰他的修行。但还俗以后,人们却看不起他,对他议论纷纷、指手划脚。不管怎样,他和一般凡夫毕竟还是存在着很大的差别。

    虽然智者也有与愚人为伍的业缘,但其本性和愚人却存在着根本的差别。正如被风吹刮的茉莉花也会落入不净粪中遭践踏,受污染。(茉莉是一种常绿的灌木,花色雪白,花形娇小,花香芬芳浓郁,常常用来熏制人们所喜爱的茉莉花茶。)茉莉花是那样的清香、净洁和高贵,而不净粪却是那样的肮脏污秽,可茉莉花也会落进了粪堆里。虽然这只是一种缘分或巧合,但茉莉花与不净粪仍然存在很大的差别,仅此一点便和智者落于愚人中的道理类同。

    精勤持执诸过患,不存毫许之功德,

    劣者即同滤水器,唯留渣滓漏精华。

    精勤地持执自己的诸多过患,自然就不能留存毫许的功德,这样的劣者即如同滤水器一般,把精华通通漏掉,唯有留存渣滓。

    滤水器在过滤的时候,将清净的水或有用的液体精华都放走,最终充满器皿的仅是些肮脏、杂秽的残渣。滤水器存在的唯一作用和表现是:漏流精华而留存渣滓。劣者就象滤水器一样,本性愚昧、劣缺,而且死命地抓住自己的贪心、嗔心、痴心、傲慢等烦恼过患,对于闻思修、持戒、六度四摄等善法功德却是不闻不问,无一遗余地舍弃。有些口口声声修学佛法的人,虽然远离繁城闹市到寂静的山林修行,但是经过很长时间,也得不到感应和功德,反而陷入更深的烦恼中。他们整天盲修瞎练,未生起丝毫的定解,人在深山心在闹市,不懂得对治烦恼,不明白修行的要领是调伏自心,对于自己的性格行为不作任何调整,相反时时增长贪、嗔、痴等过患。正如麦彭仁波切在《定解宝灯论》中所讲:“何故愚昧盲修者,并非断证之真因,阻障生起功德故,犹如汉茶过滤器,灭尽教证增烦恼,尤其因果退信心。”因为愚笨的修行人没有生起正知正见,也没有得到上师的加持等方便,他们一味地盲修,非但不能断除障碍,获得证悟的功德,反而会增加烦恼,障碍断证功德的生起,就好象滤茶器,茶水倒进后,可以饮用的茶汁都漏尽了,剩下的仅是茶叶的残渣。这些人以大修行者自居,行为上不修积世俗方便的福报,不对众生修慈悲菩提心,也不取舍善恶,常喜妄语、绮语等。他们嗔恚嫉妒同参道友、滥用僧物、侵损常住的利益等,却大言不惭:“我修的是最了义的法,一切不用执着。”口里宣称不执着,内心却对五毒烦恼深深地执着。这样的修行人得不到丝毫功德,反而会让自己生起外道的邪见,堕入轮回的深渊。

    了知上述道理后,修行者当精勤地断除过患,对治一切烦恼,持守、积累功德,切不可如同低劣的滤水器一般。

    无有辨别善恶者,学者之前受驱逐,

    整天谈论钱财食,此即双足之畜牲。

    不懂得辨别善恶是非的人,在学者面前躲躲闪闪,最终却被驱逐,他们整天只知道谈论钱财饮食等事,这样的人只能算作长有双足的畜牲。

    人世间存在好坏、善恶与美丑的诸多差别。正士慈颜善目,乐善好施,所作所为能饶益自己和他人;劣者恶贯满盈,无恶不作,其恶行所导致的尽是损人不利己的后果。有智慧的人,在欲言欲行之时或办事过程中,会明辨是非,取舍善恶。愚笨的劣者因缺乏智慧,而不懂得辨别善恶,更不会取舍抉择。他们遇到学识渊博的智者时,不敢前去拜问学习,而是惶恐躲闪,怯怕地避而远之,所以他们没有缘分依止善知识和学者。而学者们见到这种为非作歹、不求上进的愚者也会哀叹“朽木不可雕也”,并将他们从身边赶走,因为这些愚者从早到晚只知道讨论衣食或如何谋取财利等。愚人与愚人为伍,就象“乌龟恋王八,苍蝇恋粪堆”一样。比如有些商人,成天搅在一起互相算计,再多的钱也满足不了。有了财富,他们更会无停息的追求享受,讲求吃喝,互相攀比吃得如何丰盛,穿得如何华美,坐卧如何舒适等等,至于善恶、因果却是只字不提,毫不顾及。

    对于上述愚痴可怜之辈,作者给他们下了个定义:即是长着双足的畜牲。畜牲不懂得求善法,只求吃喝,好比猪、牛、马、羊等成日里吃了睡,睡了吃。所以说那些只知吃喝玩乐、一味追求钱财而不知善恶取舍的人,本性与畜牲完全相同,不同之处即是形体上前者具足双脚,后者拥有四足的差别罢了。

    小人即使再多聚,不能成办大事件,

    犹如芨草捆再多,不能作为大厦柱。

    懦弱的小人即便是聚集得再多,也不能成办一件大的事情,犹如芨草,捆得再多再大也不能充作大厦的顶梁柱。

    智慧浅薄的劣者或胆小怕事的懦夫都称作小人。这样的人虽然聚集很多,却不能成办一件大事,正所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因为大事的成办,需要以智慧来筹划、抉择并作周密的安排,行事的过程中要胆大心细,看准时机、合理运用人力物力。所以只有智勇双全且具有领导能力的人方能成功地操办大事。小人本性卑劣、浅识少慧,遇事不能如理地抉择,行事不会全面有序地安排,总是逼着公鸡下蛋,赶着鸭子上架。他们只有自私自利的发心,不可能为大事做出奉献和牺牲,遇到违缘六神无主,召集众多小人商议也得不到解决的办法,只会酿成“人多嘴多瞎捣乱”的局面。如果把大事托付于小人,只会将事情搞得一塌糊涂,甚至毁坏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如清王朝末期,由于政府的无能和腐败,使得众多小人登场逞能,割地赔款,签署种种不合理的条约等,使中国一败涂地,受尽侵略者的凌辱。

    相反,具足智慧的正士,一个人便能顺利圆满地成办一切事业。就如品质高尚廉洁的清官和德才兼具的高僧,他们治国有方,度生有道,懂得合理地运用人力物力,绝不会叫猴子去看果,更不会让水獭去守鱼。他们知道把钢用在刀口上,把劲用到关键处。所以成事在于顺天应人,古人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智者即是得道之人,他们成办事业的一切顺缘也因此而圆满具足。

    那些本性劣缺、浅识少慧的小人,成办事业的能力就如同芨草一样软弱无力。芨草是一种多年生的草本植物,其特点即质软而无力。将芨草扎成捆,无论捆多大、多粗都不能改变其本性,根本不可能作为大厦的栋梁之柱。若不加观察而强行使用,则非但建不成大厦,反倒会劳民伤财,受人唾骂而遗臭万年。所以选择成办大事的栋梁之材,一定要仔细观察,切不可轻信小人,否则终将毁坏所要成办的事业。

    未经观察虽成事,谁会当彼为智者,

    如虫咬出花纹时,虽成文字非书家。

    未经过观察研究而碰巧把事情办成功的人,谁会把他当作真正的智者呢?就如虫子无意咬出的花纹,即便形成文字但它们也不能算作书法家。

    真正有智慧的人,在行事之前总会仔细观察并抉择方案和途径。如果事先没有以智慧来观察,就算运气十足,无意当中成办了一些事情,人们也不会把他当作智者。然而这些人往往会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有智慧有能力,做出了如何的贡献等,实际上这些根本不值得骄傲。如果是做了手脚拉他人垫背给自己脸上贴金而欺世盗名,则太过卑劣无耻了。

    比如一些寄生在树皮里面的小虫,它们整日咬食树干。经过长期的啃咬,树干就自然出现一条条错综复杂的纹路。善于观察的人可以去验证一下,当你揭开一些半干半湿的树皮时,便会看见里面有很多又白又胖的小虫,它们置身于弯弯曲曲的花纹中,仿佛在迷宫里游戏。如果对这些花纹仔细观察,便可以在当中找出如汉文“人”字、“一”字,数字里的“2”字,藏文的“:”(啊)字等比较简单的文字,甚至还会发现几个只有考古学家才能认识的甲骨文。也许小虫们会因此而洋洋自得,但却无人称扬它们是高明的书法家。小虫不懂文字又怎么会书写呢?那只是“碰运气”在自己咬出的万条花纹中,偶尔会有几条碰到“文字”的一点边儿,而且还需要具有丰富想象能力的人去首肯。

    通过这个比喻就可以发现,愚人作事的态度和树虫“写字”竟是如此的相似。他们所作的事情失败了自然不会提及,偶尔成功一件便死死抱住,高高举起,借此宣扬自己是有能力的人。殊不知,智者已经在他们和树虫之间划上了“等”号。

    愚者所说之诳语,未经驯服之良马,

    掉落战场宝剑等,对谁有利尚不定。

    愚蠢的人说出的诳语,以及还没有得到驯服的良马和掉落在战场上的宝剑等,这一切究竟对谁有利尚不能作出决定。

    愚者缺少智慧,不能辨别取舍善恶,而且相续中自私自利的发心很重。所以从愚者口里吐出的诳语很难说对谁有利,对谁有害。有可能利益自己而伤害他人;有可能自他双方都受伤害;也有可能只伤害到自己。比如一些外道本师宣讲以火焚身供养天神便可升天享受安乐的窍诀,他们选择一个“吉祥”的日子,举行隆重的仪式,带领徒众高唱凯歌纵入熊熊燃烧的火坑。又如《百喻经》里的一个故事。从前,有个妇女生了一个儿子,可她还想再有一个儿子,于是向其他妇女询问方法。一个老太婆对她说:“我有办法,但必须祭祀天神。”妇人问:“祭祀需要什么东西?”老太婆说:“杀了你的儿子,用他的血来祭祀天神,肯定能再生几个儿子。”妇人言听计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这样的诳语者真是又可怜又可恶,而听信他的诳语去实行的人,则更可怜更愚痴。相反,智者通过观察以智慧抉择后说出的语言就是真实不虚的。比如释迦牟尼佛宣说行善可以得安乐,这就完全可以信赖,因为佛陀是通彻宇宙一切事物的智者。对于论典也有同样的观察方式,如果是得地以上的高僧大德所著,就可以学修。如果是凡夫人所造的“邪论”、“恶论”则要加倍小心,它们就象愚者所说的诳语一样,对谁有利尚不能决定。

    同样,未经驯服的良马,对谁有利也不能作决定。拥有良马固然是好事,但在没有驯服之前却是一匹烈马。主人也不敢去骑乘,即便趁马较温顺时骑了上去,也很可能被跌落、摔伤,因此而付出惨重的代价。再如掉落在战场上的宝剑,如果被敌人捡起反过来对付自己,就很可能成为自己宝剑下的孤魂野鬼。或者自己抢先拾起掉落的宝剑,挥舞、冲杀,幸许会反败为胜。因此,掉落在战场上的宝剑,对谁有利也是不一定的。

    世间上的万事万物不一定的情况有很多,作者在此仅例举了两个比较典型的事例,用来比喻愚者的诳语利害不定,有智者应谨慎对待。其它的就希望读者举一反三地去推理,道理都是一样,凡事都应以智慧观察抉择。

    无智愚者再众多,亦会被敌所制服,

    成群具势大象众,亦被一兔皆驱逐。

    没有智慧的人即便聚集得再多,也很容易被敌人制服。具有势力的大象虽然成群结队,却被一只具有智慧的兔子驱逐出境。

    通过前面的分析、观察,我们知道愚者在各方面都不善巧,尤其是缺少正确的辨别能力。这样的人聚集起来非但没有用,反而会弄巧成拙,一个聪明能干的人就可以把他们制服。譬如:古时候有些牧民曾因地盘纠纷而发起一场战争,炉霍和色尔坝的人各占据一个山头相对开火。色尔坝的军队战局了有利地形,火力猛烈,炉霍军队伤亡惨重,渐渐抵挡不住了。这时,炉军中有一位叫卓玛江的人出谋献策,他绕到阵地附近的一个森林中,乔装色军,用色尔坝的口语大喊:“炉军的大队人马从这里包围过来了,你们快来助阵。”色军信以为真,纷纷冲出战壕,向他喊叫的方向赶去,使身体完全暴露。趁此机会,炉军发起猛攻,最后击败了势力强大的色军。诚然战争不是件好事,它使交战双方都造下了很大的恶业。在此仅仅借用这个事例说明愚者聚集再多也只会一味地傻作蛮干,做任何事情都会惨遭衰损的道理。

    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从前,山里有个很好的水池。池水清澈透底,水味甘美香醇,四周果树环绕,青草铺地,鸟语花香,宛如一幅人间仙境的美丽画卷。一群小兔子便在这里悠闲地生活着。一年夏天气候特别炎热,几头大象为了躲避烈日的炙烤东奔西窜。无意中它们发现了这悦意的水池,便迫不急待地跳进去,池水被搅得浑浊不堪。继尔青草伏地,花朵折腰,顿时人间仙境变得凌乱不堪,触目惊心。兔儿们强烈地要求象群离开,而蛮横无礼的大象丝毫不把这些软弱的抗议者放在眼里,索性把兔儿们通通赶走霸占了水池。兔子们愤愤地离去,不甘心受屈辱便聚在一起想办法,其中一只特别聪明的兔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它让几只兔子重叠起来,把自己送到水池边一颗大树上。晚上大象又来喝水时,忽然听到空中传来一阵怒呵:“站住!不准你们再进水池!”象群有点惊讶,就问是谁在说话。那个声音说:“我是月亮派来的使者,天上天下的兔儿都是他的眷属,如今你们欺负地上的兔子,月亮非常震怒,命令你们将水池交还兔儿,马上离开此地。否则他今晚就要放出比太阳还要炽热的光把你们都热死!”大象本来怕热,又听说月亮发脾气要让它们晚上也得不到清凉,更加害怕起来。抬头一看月亮上果然有个兔子的形相,还有一棵树,接着那声音又响起来:“现在月亮缺了一道口,已经开始收回凉光了,以后月亮会一天比一天小,最后就要发热光!”大象们仔细一看,可了不得,月亮真缺了道口子,于是惊慌失措,纷纷求情,愿意马上离开,誓不再犯。那个声音又说:“我这就去回禀月亮,请他明天把缺口补上。”大象为了表示决心,在水池边一刻也不敢停留,全部离开这片森林。第二天正好是十五月圆之日,大象们见月亮“恢复”了圆满,个个欢喜不已,从此再也不敢侵犯那个水池了。

    就这样,聪明的兔儿以善巧方便,赶走了成群具势的大象,夺回了自己美丽的家园。

    无智光有财富者,多半对自无益处,

    犹如奶牛之乳汁,牛犊能喝极罕见。

    缺乏智慧仅仅拥有财富的人,多半对自己没有很大的益处,就好比奶牛身上的乳汁,牛犊能尽情地喝到那是极其罕见的。

    愚者拥有众多的财富,却不会正确使用。自己不享用又舍不得上供下施,整天患得患失,担心财产被他人劫夺或骗取。他们食不知鲜,寝不能安,死死地抱住这些财产,心甘情愿地当个守财奴。现在的一些老板虽然挣了很多钱,但却整日为保护财产而担惊受怕。他们采用一系列的措施:买保险柜,安防盗窗、防盗门,把自己“囚禁”在铁笼中,不得喘息,却仍然心神不定。然而“梁上君子”又技高一筹,轻而易举地破坏他们所设置的机关,将其财产一扫而光。家中无人还算幸运,否则定是凶多吉少。常言道“树大招风”,钱多了必然会引来许多麻烦,非亲非故的人也千里迢迢赶来认亲戚;沾亲带故的人看在钱的份上更是亲上加亲。他们几句甜言蜜语便会让你心花怒放,再加上阿谀奉承,讨好卖乖,便成为你最器重的人。然后他们以种种方便将你的财产名正言顺地据为己有,当你发现时已为时晚矣。即使报案打官司也于事无补,非但不能给仇敌治罪,反而会赔上所有的财产。比如一个愚笨的商人,他借给别人半个钱,很久都没有得到偿还,于是前去讨债。路上有条大河,要花两个钱才能摆渡过河。到了讨债的地方,竟没有找到债主,回来时渡河又花了两个钱。为了讨半个钱的债结果却用掉了四个钱,路上往返人又非常疲劳、困乏。他借去的钱很少,而讨债花费的钱却更多。没有智慧的人拥有财富又有何用呢?徒增痛苦!

    同样,夏天的母牛生下小牛以后,也为牛犊准备了丰足的乳汁,然而这笔“财富”小牛却很难享用到。狠心的牧民把母牛和刚生下来的小牛分开各拴一处,等牛奶挤完才把小牛放一会儿,晚上又将它们分开。牛奶本是母体的精华,牛犊命脉的根源,不幸的是这一切都被残酷地剥夺了。强壮的母牛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掠夺,小牛便被活活地饿死,或者一出生即死于屠刀之下。幸免于难者,也是瘦弱饥馑,行步萎顿,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真是惨不忍睹!而母牛也只能暗自垂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财富”被掠夺,自己毫无挽回的能力。(想想我们视为最佳营养品的牛奶和酥油完全是从小牛口中抢夺而来的啊!)再看看那些光有财富没有智慧的人不正如母牛一样可怜吗?

    学者处于愚者前,亦不一定会尊敬,

    犹如阳光虽明灿,岂非魔鬼皆逃避?

    愚者对于来到自己面前的学者,不一定会去尊敬和供养,犹如阳光普照大地时虽然光芒四射,明亮灿烂,但魔鬼难道不是都纷纷逃避开了吗?

    愚者本性恶劣,没有智慧学问却又骄傲自大。学者虽然具足无量功德,圆满各种法相,但愚者仍然对此无动于衷,不知学者的高贵,不起信心,也不恭敬。相反愚者对于自己却是“自我感觉良好”,他们满足于无德无能的现状,绝不会“屈驾”到学者跟前恭敬闻法。好心的人也许会劝他:“某某大德很了不起,讲经时听众暴满,座无虚席,我听了几次也觉得感受深刻,明天我们一起去听吧!”然而他立场坚定冷冷地回敬:“听经能填饱肚子吗?现在的时代,有钱才是好事,无钱寸步难行,少去跟人瞎起哄。”好心人碰了一鼻子灰,再也不敢劝了。又如一位初中未毕业便辍学的小青年,家庭虽然富有,但他在家闲不住,跑到社会上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依靠父母的钱财当上了“大哥”,到处惹事生非,搅得街坊四邻不得安宁。父母无耐只好出高价将他送回学校,没到一星期,他又从学校跑回家。后来他家一位当大法师的亲戚回到故乡,开办道场,讲经说法,摄受了许多弟子。他的父母皈依佛门后,也希望宝贝儿子弃恶向善,便将法师请到家里应供。父母又开始循循善诱:“好儿子,去学佛法吧!你看大法师多受人恭敬。你不是一直想驾驶父亲的小卧车吗?只要你皈依学佛,小车就归你管。”没想到他却一跳八丈高,指着父母和大法师劈头盖脸一阵乱骂:“哼!你们串通一气,想让我当和尚,没门儿!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偏要过我的独木桥,打死我也不学佛!”说完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可见,不尊敬学者的人往往都是刚愎自用、目中无人的愚者。

    愚者就象魔鬼见不得阳光一样逃避学者。当阳光普照大地时,为世间带来光明和温暖,大多数众生都会觉得舒适,都向往光明。但是魔鬼却惧怕太阳强烈的光芒,纷纷躲进不见阳光的阴暗角落。经中也说:魔鬼白天很少行动,黄昏以后夜行魔鬼、死魔、病魔等种种魔鬼就开始出来活动、伤害众生。所以许多人在晚上总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而白天这种恐惧感就会自然消失;又如一些病人,往往在晚间会病情加重,痛苦呻吟。无垢光尊者对出家人教导说:“何行长夜者,岂非是魔鬼。”即是说修行人不要象魔鬼一样夜里行走。又如猫头鹰也只在夜间活动所以称为“鬼鸟”。

    懂得这些道理后,切不可明知故犯自甘堕落,应恭敬一切学者和善知识,勇敢地追求光明。

    愚者唯顾积财富,此人怎有亲友念?

    苦罪积财如老鼠,终于人死财留世。

    愚者唯一顾念的便是积累财富,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亲朋好友的概念呢?在积累财富的过程中,他们既受痛苦又造罪业,就象老鼠一样,最后死的时候,财产全部留在世间。

    无论何时何地,愚者的欲愿即是积攒财富,遇到任何事情,他都想从中捞一把大发横财。甚至在梦中也盘算如何才能挣得更多的钱财,或到手的财物怎样才不会损减等。他们追求财富的欲望永时不得满足,坐在钱堆里还想钱。有的人珍爱财宝胜过自己的生命,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舍弃财富,宁愿为财宝献出宝贵的生命,即如世人所呵斥的“要钱不要命”。这种人怎么会顾及亲情呢?为了得到钱财,他们不择手段,不分对境,就算是父母兄妹等亲友的财产也会强抢豪夺,有的居然会杀害父母、妻儿以谋财产。更有甚者会把妻子、儿女也秘密地卖给人贩子而换取几个充满罪恶的铜钱。

    五十年代初,有一户两口之家,妻子非常富有,头上装饰的珊瑚、玛瑙等少说也值几万元人民币。丈夫一直想将这些财富据为己有。一日,他骗妻子说:“我带你到某某地方去参加集会。”妻子信以为真,兴致勃勃地用金银珠宝装扮自己,浑身上下洋溢着珠光宝气,喜滋滋地和丈夫骑马上路了。傍晚路经一个山洞,丈夫说:“今晚住在这里。”于是两人将马拴在洞外,生火烧茶。当日还有一个人住在那山洞里,因洞很深,夫妻俩一点儿也没发现。夜里,丈夫起身操起藏刀将熟睡的妻子杀死,割下她的头发,搜尽其身上的金银财宝,弃尸河中,骑马而逃。这一切被躲在山洞深处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却不敢吭声。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贪心的丈夫为了钱财竟狠心杀死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此人毫无夫妻情义,真是禽兽不如之辈。又如《大圆满前行》中所讲乐行王的儿子为了得到王位、财富,昧着良心杀害了父王,他又有什么亲情之念呢?

    只求财富不念亲情的愚人,虽然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财富,但同时造下了深重的罪业。他们在现世就会受到舆论的谴责、亲友的唾骂,后世必定会堕地狱,感受各种无法想象的痛苦。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逃脱了法网却逃不过因果,待到海枯石烂、斗转星移,他们也不能出离罪业的苦海。这些人就象老鼠一样,积累财富的同时也是在积累各种罪业“资粮”,用来购买飞往地狱的特快机票。老鼠原本是小偷的转世,于一生中辛辛苦苦地偷盗财物,积累罪业,自己却享用不了多少。罪恶的愚人和老鼠一样,都只能赤身裸体转到中阴下世,而他们的财产,哪怕一针一线也带不走。实际上,钱财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所以佛陀说过钱财是毒蛇,不可贪执,修行人当远离。

    恶劣愚者聚会中,有学之士怎受敬?

    犹如居住毒蛇处,灯火再亮不发光。

    在歹毒愚徒聚会的地方,有学问的智者怎么会受到恭敬呢?就如众多毒蛇居住的地方,再亮的灯火也不能发出亮光。

    愚者不懂得学问的可贵,对于学者也就自然不会去恭敬。他们的追求、嗜好与学者完全相反,再加上恶劣的本性,非但不会恭敬学者,反而还会加以毁损。这样的人若是聚集一处,便是同流合污,在学者面前耀武扬威,狂傲至极。若指望他们对学者稍作恭敬,那便是太阳从西边出来难得一见的事。即便真的恭敬,也很可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背地里不知又要耍什么花招。曾经有位持铜钵的比丘在林中静修。一伙强盗得知他出生富贵之家,便以为铜钵是金钵,于是前去骗取“金钵”,到修行人跟前,他们也合掌跪拜并请求开示。比丘说:“你们一个个酒气熏天,言行粗鲁,要想成为佛弟子应该……。”话未说完,众强盗已听得不耐烦了,其中一人抓住比丘的衣领恨恨地说:“臭和尚,敢教训我们。”其余的人则四处翻寻“金钵”,得手后便扬长而去。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以上愚人就象毒蛇一样卑劣恶毒。在毒蛇聚居的地方,再亮的灯火也显不出光亮来,因为毒蛇口里发出的毒气有很大的污染能力,灯火光亮也由此黯然失色。如果常常接触毒蛇的毒气,动物会慢慢灭绝,植物也会逐渐枯死。它的这种能力和当今的核武器、原子弹一样,一旦释放出来,旁边的众生自然死亡不说,甚至连草木都生长不起来。古人也说:“毒蛇过,草木枯,坏人过,百姓苦。”可见坏人和毒蛇一样令人憎恶。

    所以,学者在愚者面前是不会受到恭敬的,了知此理也就犯不着和他们计较,应以大悲菩提心慈悯他们,以善根普作回向。

    恶业深重悭吝者,有财亦无享受时,

    犹如葡萄成熟时,乌鸦经常生嘴疮。

    恶业深重又悭吝无比的愚者,即便拥有丰足的钱财也没有福报去享受。犹如葡萄成熟的季节,乌鸦的嘴却经常生疮而没有享用葡萄的口福。

    愚者以种种恶业积攒钱财,悭吝成性甘当守财奴,往往没有享受的机会。因累世造业而成为罪业深重的人,行于罪恶的生财之道,纵然腰缠万贯,也得不到幸福。他们总会忽生重病,或遭飞来横祸,或住院耗尽资财,或被人抢掠等遭破财之灾,或出车祸受皮肉之苦,终身残废乃至性命不保。

    曾经有一位从事杀鸡杀鸭的专业户,他日宰数千而不知疲厌,受到亲朋好友的夸赞,他便引以为荣越杀越起劲。逢年过节或重大假日,为了应付市场批发的需要,他就象机器人一样,两眼通红,不停挥刀割开鸡喉,不管有没有死,便往沸水锅中一掷。可怜的鸡鸭,除了刀割的痛苦之外,还加上沸汤煮泡之苦,真是活生生的杀戮、沸汤地狱!这位“职业杀手”两年时间便成了暴发富,但他并不满足于现状,用赚得的钱添置机器设备,形成屠杀鸡鸭的大厂家。新厂落成的第二天,他忽然由一个口才流利、滔滔不绝的青年变成讷讷不畅的半哑之人。接洽生意之时,许多动听的理由也无法畅所欲言地表达,为此他常常痛哭,却仍然执迷不悟。一个月中,经常喊喉咙痛,饮食困难,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食道癌,回家的途中又出车祸,最后成了植物人。

    这样的人积财如山仍不知满足,不用说布施供养,就是用在自己身上都舍不得,到头来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更何况后世还要光临地狱,其苦更是不堪设想。又有一位人事局的局长,托他办事的人常常给他送些名贵药材、滋补佳品、高档服饰等。他每次交给妻子时都说:“这东西很珍贵,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他自己舍不得用不说,连儿子也舍不得给,更别说布施外人了。等他死后,儿女翻箱倒柜,搜刮他珍藏的“老窖”,能吃的燕窝、人参、熊掌之类都已发霉、变色、腐烂了;新潮的服装已经过时,高档的丝绸却也被小虫咬得千疮百孔。真是可悲可叹!他们就象乌鸦一样,无法享用财富。秋天是葡萄成熟的季节,乌鸦早就对葡萄垂涎三尺,它们日日期待,好不容易盼来这丰收的时日,却因业力的显现嘴生泡疮,总不见好,只能望着水灵灵的葡萄哀叹。

    常依他人扶持者,一旦此人会遭殃,

    犹如天鹅携乌龟,终于摔死于地上。

    常常依靠他人扶持的人,总有一天会因失去依靠而遭殃,犹如被天鹅携带“飞”到空中的乌龟,最终摔死在地上。

    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常常依靠他人的扶持而生存、发达,其美景一定不会长久,终有一天会遭失败,甚至国破家亡。世间上,有许多人是依靠父母的地位而谋得一官半职,或一些好工作。但做父母的不可能和子女相处一辈子,到时定会撒手西去,更何况父母的地位也不是永恒的,怎么可能成为这些寄生虫般子女的永久依靠呢?做父母的也应反省,了知“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马牛”的道理。适者生存,劣者淘汰,这是世间万物生存的至理名言,只要有真才实学,去到哪里都能独创一片蓝天;否则,很难有长久的美景。

    从前,有两只天鹅和一只乌龟共同生活在一个悦意的水池里。一年夏季,天旱地裂,眼看水池即将干涸,三个伙伴愁眉不展,急得团团转。两只天鹅互相商量说:“我们不能在此等死,应该飞往远方的湖泊。”而乌龟却怒容满面,责骂天鹅无情无义。天鹅说:“我们有翅膀能飞,你不能飞,又有什么办法呢?”乌龟灵机一动说:“你俩口衔木棒各居一端,我口含木棒中间,这样就能跟你们一起飞行了。”两只天鹅觉得有理,点头同意。于是它们用木棒带着乌龟飞往远方的湖泊。当飞到一个村庄上空时,被几个顽童看见,觉得非常有趣,便拍手大喊:“天鹅天鹅真聪明,带着乌龟天上飞……”此时乌龟感到万分委屈,心想:这个“飞行”的主意是我乌龟想出来的,怎么会归功于天鹅呢?虽然心怀不满,却不敢张口分辩,只好忍气吞声,随着天鹅继续飞行。到了另一个村庄上空,又被一群小孩看见,欢蹦乱跳地追着它们边跳边喊,称赞天鹅聪明。乌龟听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平,不顾一切地张口大喊:“这个聪明的主意是我乌龟想出来的!”随着喊声,它飞落直下,“啪”的一声摔死在地上。

    这只乌龟的下场就如同依靠他人生存的人最终遭殃的结局一样,所以,任何人都应自立自主,努力提高自己各方面的能力。即如古人所言“秀才不怕衣衫破,就怕肚里没有货。”做真正的学者,走自己的路,以上所讲的衰损便自然与你无缘。

    不辨善恶忘恩惠,稀有谈论不生奇,

    现量所见亦询问,胆怯盲从愚者相。

    不知辨别善恶,又忘恩负义;对于因果报应等稀有的谈论也丝毫不会觉得希奇;亲眼目睹的事实也要反复询问;遇事胆怯逃避,抑或盲目愚从,这些都是愚者之相。

    前文已对愚者之相作了细致全面的宣说,在此作者又归纳为典型的六类,一一展示在我们眼前。

    (一)不辨善恶:愚者浅慧少学,不明因果,不辨善恶,往往是黑白颠倒,对善事不愿做,对善知识不恭敬不依止;对恶事笑脸相迎,做亦无悔。对待恶人则是一拍即合,亲上加亲,到头来是非难辨,罪业递增,只会变得更蠢、更恶、更痛苦。

    (二)忘恩惠:愚者只会记住他对别人的付出,而自己落难时得到的无论大恩小惠,皆抛于脑后。不知恩且不说,即便知恩也不知回报,更有甚者恩将仇报,即是“过河拆桥,上楼撤梯”之人。就象农夫和蛇的故事一样,农夫救活了冻僵的毒蛇,最后反被蛇咬而中毒身亡。

    (三)稀有谈论不生奇:愚者对善恶方面稀奇之事的谈论,从来都是无动于衷。当听到释迦牟尼佛在因地修行时以身施虎等种种事迹时,他们木然而立,既不会赞叹也不会随喜,更不会发心效仿。再听到有些人杀父杀母、诽谤上师时,他们仍是不惊讶、不愤怒,就象一个反应迟钝的人毫无所觉。有者竟以“小聪明”来辨别取舍,听到圣者的光辉事迹便认为是愚蠢的行为;听到恶人的劣迹,反倒以为是真正的“英雄”,随声咐和,跃跃欲试,也想显露一下自己“男子汉大丈夫的英雄气概”。这些丑恶的嘴脸实在叫人恶心。

    (四)现量见到也询问:现量是因明的术语,即知觉及其所得之识,比如眼根所见(知觉)而了知某物的色彩、形状(识)等。正常人所知中,亲眼所见的事物即现量见。古人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对于现量见到的事物应该值得肯定,不必予以怀疑询问。而愚者往往是自己亲历亲见之事物,仍然不敢肯定,也不思维辨别,反而会反复盘问。这些人就算到了黄河边也会不死心地反问:“这是黄河吗?”

    (五)胆怯:无论在世俗还是学修佛法,若想成就事业和圆满修行,不仅需要智慧,而且需要胆量和勇气。所谓“大智大勇”或“智勇双全”都是对仁人志士和高僧大德的褒奖之词。而愚者缺乏勇气,胆小如鼠,见事就躲,见难就逃。无缘无故地会觉得恐慌而萎靡不振,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不会成功,对于修行中出现的各种境界也会萎缩不前,惊慌失措。

    (六)盲从:有智慧的人对任何事情首先反复地思维、辨别,再作抉择。而愚者遇事遇人,不加鉴别和取舍,盲目愚从,人云亦云。往往败事毁己,无有适从,茫茫然荒废一生。比如一些修行人,听人说某某气功学了好,便舍弃佛法修学外道之法;外道本师说无因果轮回,杀生无过失,他也积极宣扬,励力随行。

    了知上述愚者之相后,聪明人自会反省、对比、取舍。能如理行持者,成功之路即在你的脚下。

    懦夫仅嘴说灭敌,远见怨敌恐叫号,

    战场遇敌敬合掌,返回家中说大话。

    懦夫说要消灭敌人,仅仅是嘴上逞能,老远看见怨敌就会惊恐地号叫,在战场上遇到敌人只会恭敬地合掌求饶,返回到家中却尽说大话。

    懦弱的人胆小怕事,只会在口头上说漂亮话,实际上任何事情托付给他都不能成功。特别是在面对是非恩怨和仇敌的时候,他们常常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没有面对个人或集体的怨敌时,他们表面一副满不在乎、英勇无畏的样子,其实内心充满了恐惧。为了显示顽强的“大无畏”气概,只好硬着头皮摩拳擦掌:“我要报仇,一定要杀了他”、“匹夫不可夺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好一派豪言壮语,若出于真正的英雄之口倒值得学习,由此可以鞭策我们处逆境而不变气节,只可惜是出自懦夫之口,顿时变得一文不值。他们远远地见到怨敌时,便吓得汗毛竖立,惊恐哀号,仿佛怨敌已来找他报仇了,于是象斗败的公鸡一样落荒而逃。在迫不得已逼上战场之时,尚未交锋便双手合掌跪到怨敌跟前求饶:“我投降!请给我一条生路吧,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们。”这样的人在历史中已屡见不鲜,诸如叛徒、汉奸等,在未遇敌人之时也能侃侃而谈,一旦上战场或与怨敌对峙之时马上会“威风”扫地,显得万般温顺恭敬,唯恐小命不保,他们丧尽天良,出卖国家、亲人等。当返回自方时,不管光彩与否,他们立即成立谎言出口公司,大言不惭地宣说自己如何英勇,立下了何等功劳等。真是场下的英雄场上的狗熊。

    古人言:“疾风知劲草,困难显英难”,困苦可以造就人材,磨炼意志。在修行的道路上,违缘是难免的,切不可象上述懦夫于逆境前束手待毙,一定要使自己成为一座冰雪压不垮的高山。

    懦夫商议时勇敢,一旦派差即算财,

    出征之时复生病,远见战场亦惧喊。

    懦夫在商议如何消灭敌人之时是勇敢的,一旦派遣时就开始盘算利害得失,待出征时他却突然生病,远远望见战场也会惊惧得失声大喊。

    人们在与敌方交战之前定会商议,抉择方案。此时,懦夫们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英雄气概,咬牙切齿的鼓动叫嚣:“我们要英勇顽强,彻底消灭敌人。”“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但派遣他上阵迎敌或打探敌方情况时,他马上就会在心里盘算利害得失,怎样才能得到功名利禄而又不危及生命呢?事成之后会得到什么奖励呢?……正式出征之时,如果知道敌众我寡或凶多吉少等,他便会卧床不起,诈称身患重病而加以搪塞,怯阵逃跑。为了假戏不被识破,宁愿施展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或吃些不危及生命的毒药等苦肉计。这种人不要说亲临战场,即便是躲在一个安全地带远远地观看激烈的战场,也会吓得惊恐万状,哭天喊地叫爹娘,风吹树枝响便认为埋伏有敌军而吓得抱头鼠窜:“救命呀……!”

    在此作者形象地为我们描述了懦夫的精彩表演,查看一些战争史例,他们的事迹是不难发现的。我们修行人面对五毒烦恼魔敌不也是常常需要出征应战吗?所以应反懦夫为英雄,誓不向邪恶低头。

    懦夫稍胜便自诩,一旦失败恨亲友,

    集会讨论引争论,秘密商议亦泄漏。

    懦夫稍微得到一点胜利就骄傲自满,一旦遭到失败就会怨恨亲人和朋友,在集会讨论的时候,他便起哄引起一些争论,并且对秘密决议也要泄漏。

    无论在战场还是日常生活中,懦夫们稍微取得一点胜利便会沾沾自喜,自吹自擂是如何英勇擅战或是如何精明能干。但在己方失利、事业衰败或所做不成功时则怨天尤人,将失败的理由强加在战友或同事的头上大加报怨。回到家中便大发雷庭,横挑鼻子竖挑眼,看谁都有气,仿佛亲人都是他惨遭失败的罪魁祸首,各打五十大板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如果众人聚集在一起商量事情,懦夫们绝不甘当沉默寡言之人,为了显示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喋喋不休地瞎起哄。此类人常常抓住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强词夺理,引起诸多不必要的争论。对于秘密商议得出的决议,他会毫无保留地泄漏给他人使其成为公开的秘密。他在告诉别人时会显出神密的表情,四处打探,觉得安全可靠后关窗闭门。首先给予警告:“此事是不能讲的。”然后又露出相信大度的姿态说:“我俩不是一般的交情,现在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千万要保密啊……”之后他又如法炮制纷纷告诉别人,似乎要以泄漏秘密作为交友的手段。藏族有句谚语:“话一开口,定能传遍全世界。”纵有千只手也难捂万人口,秘密便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泄漏。

    懦夫有如此多卑行劣迹,办事怎能成功?因此当反观自己,处处警鉴,争做高尚之士。

    沙场之上擦拭衣,遇见恨敌即躲避,

    亲近彼较敌生惧,武器送于怨敌前。

    懦夫在沙场上只会擦拭衣服,遇见深仇大恨的敌人就会设法躲避,亲近这样的人比敌人更可怕,他反会将武器送到怨敌的跟前。

    进入战场,每一个战士都应擦拭好武器,准备好弹药,而懦夫们却对自己的衣服百般整理,细细擦拭。不知他是笑对死神而作准备——迎接血与火的洗礼,还是已忘却战场而准备参加庆功喜宴。反正已是手足无措,却又尽量装出无事的样子。一旦开战,敌人猛冲上前,懦夫们一看便吓得魂飞魄散,左躲右藏,唯恐撞到枪口上。更有甚者一不作二不休干脆躺下装死。

    提起懦夫见敌就躲的本性,在此插一个秘密山洞的故事。以前有个喜说大话而胆量很小的藏族青年,名叫秘密。一次,两个村子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他远远看见敌人便吓得两腿直抖,于是背上枪躲进了一个山洞。等双方战斗结束,他假装打过仗的样子,就地摔滚几下大步流星地赶回村子,口夸此次战斗多么精彩、打得多么漂亮、降服了多少怨敌,而且越吹越起劲。在战斗前,为了开枪顺畅,人们都会在枪口擦酥油。当人们拿起他的枪,看到枪口擦的酥油尚存,便知他从未发射一枚子弹。真是“纸鸟经不住风吹,泥人经不住雨打”,在事实面前他无奈地低下了头。从此,他躲藏过的山洞就叫“秘密山洞”,延用至今。

    懦夫往往还有贪生怕死、卖友求荣的本性,与他们论亲交友倒不如结交怨敌显得安全。因为对怨敌早有防范,不至于出大差错,而对待亲人中的懦夫却难以把握,他随时都可能投敌卖友。表面上笑呵呵尽说好话,背地里一把刀坏事做尽,所以这样的人比敌人还可怕。为了个人的利益,他们绝不会顾全大局,投敌卖友时反把武器送到敌人跟前,妄图受嘉奖得重用。

    在此宣扬所谓“英勇顽强,消灭敌人”之事理,并非要求学佛人以冤报冤,以仇报仇,而是让我们认清懦夫的本性,对外加以防范,对内自我改造。在修行途中必须以大无畏的胆量面对一切困难险阻。

    列队上阵在排尾,凯旋归回在排头,

    若见吃喝拼命挤,遇见难事设法躲。

    列队上战场时懦夫们一定会排在最后,凯旋荣归之时却又排在第一位,如果见到吃喝等好事就会拼命往前挤,遇到困难的事情却又想方设法躲避。

    在上战场之时,军人都会排成整齐的队伍,懦弱的士兵一般都会磨磨蹭蹭地排在最后,即便长官事先点名将他排在队伍前面,他也会以各种方法拖到队尾去。而战争胜利以后,他便勇跃地排在最前面,以功臣、英雄、豪杰自居。雪域有个叫卓玛的地方,一次那里的人和其它村落发生争斗。卓玛地区的长官带领人马列队出征,行至途中,长官就对手下人说:“你们先去正面迎敌,我去另一个紧要的地方把守,到时我们内外夹攻,定能大获全胜。”说着他便往后山跑,躲进一个山洞里。等战斗结束,人们得胜回归的时候,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人们面前,耀武扬威地排在第一位,不失一位首领“风范”对乡亲们频频点头挥手,凯旋而归。

    象卓玛长官那样的人实在不少,他们会抓住各种机会在事后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在庆功喜宴上,他们更是挤在最前面,好吃好喝先享受,“荣誉勋章”高高举。好事一旦成功,他们就会不加思索地一口咬定:“这是我做的。”如果事情失败或遇到违缘,他便脚底擦油,或者向众人声明:“此事与我无关”,“不是我的责任”。这种好事向前挤、坏事推脱净的做法完全是愚者的本性,与他们交往肯定正事办不成。

    有智之正士却与上述愚者恰恰相反,他们遇事在前,荣归排后,好吃好喝让他人,困难险阻迎头上,错处过患自承当,这才是我们应学习的。

    如此凡是恶人相,虽有不可思议数,

    然谁愿掏脏水坑,智者谁尝呕吐味。

    如是等等恶人的体相,虽然数量众多,不可思议,然而有谁愿意再掏那肮脏的水坑,有智慧的人又有谁愿意品尝呕吐物的滋味。

    世间上恶人愚人丑恶之相无量无边。他们皆因烦恼粗重而广造恶业,沉沦生死,恶性循环。可怜的是他们竟不知何为烦恼,做恶而不以为恶,自甘堕落,不趋解脱。此等愚人的卑劣行径,丑恶之态就象臭水坑中的污秽物一样,有谁愿意去掏去看呢?掏粪是一项极其下劣的工作,往往出高价都找不到人做。别说让你亲自去做,就算远远见到掏粪工人拉着粪车走来,你也会紧捂鼻子匆匆躲避,之后还要恶心半天连饭都吃不下去。同样,卑劣的愚人也如呕吐之物一样令人厌恶。呕吐的滋味自然是不言而喻人人都经历过的,发作之时,翻肠倒肚似乎是在与死魔抗争,痛苦不堪,有人甚至会想:宁可被人痛打一顿,也不愿再尝此呕吐的滋味。至于呕吐出来的脏东西,没生病的人看了也会情不自禁地想吐。若逼着你去品尝那呕吐物,那更是不堪设想,可能只有严重的精神病患者和猪狗才会去享用,做为人特别是有智慧的人绝不会去品尝呕吐之物。因此智者也不愿过多地谈论愚人丑恶之相,否则也要恶心呕吐了。

    了知愚者和智者的差别后,我们即应勇于发现自身弱点,改正缺点,趋善避恶,做一个人格高尚的智者。

    为人指示撅嘴唇,说话之时仅眨眼,

    听闻传记出呻吟,此人亦具庸俗相。

    为别人指示时仅仅撅几下嘴唇,说话之时挤眉眨眼,听闻圣者传记却又长吁短叹地呻吟,这种人也具有庸俗的特征。

    从内容来看,本品于上一个偈子就可结束,而作者在此又补充一些通过外部表情来判断愚者的方式,也许是为了再次提醒我们。如果有人问点事情或打听道路等,愚者往往努努嘴就算了事,懒得出声或抬手,别人看了也要疑心他是否是哑巴。心存不满之时,撇撇嘴毫无指示便把人给打发了。他们在与人谈话之时,常常挤眉弄眼,上下眼睑频频扇动。这种状态一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洒脱”,二是遇到难题,为了不显露自己愚蠢的本性,便以挤眨眼睛之态来佯装“挖空心思”的考虑。在听闻正士、智者、高僧大德们的希有传记之时,愚者往往不被吸引,反而长吁短叹以“打哈欠”、“咳嗽”等方式哼哼哈哈地打扰宁静的气氛。不管他们是不由自主的生理反应,还是哗众取宠的故作姿态,总之一句话,都是愚者卑劣本性的暴露。

    以上愚者真是丑态百出,被作者描述得惟妙惟肖,淋漓尽致,仿佛上演了一部让人啼笑皆非的丑角电影。观看的同时,我们自当引以为诫,步步紧跟圣者的足迹“宁可正而不足,不可邪而有余。”应虚心接受他人的指责,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态度处事。遇到任何危难,都要坚持真理,心正、人正,走正道,正所谓“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欲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第四品观察多士

    “多士”是指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所具有的本性繁多不一,有善良的、卑劣的、聪明的、愚痴的、坚强的、懦弱的……本品即是从不同角度、不同层次来对他们加以分析和描述。

    劣者尽管具受用,被贫智者亦胜伏,

    如饥老虎一声吼,树顶猢狲皆落地。

    卑劣的人尽管具足财产受用,也会被贫寒智者制伏,犹如饥饿的老虎,只需一声怒吼,树顶上的猢狲们便会吓得纷纷落地。

    愚者纵然具足丰富的财产,拥有一定的势力、圆满种种受用,但因卑劣无智,一切都不能持久。他们的财产和势力往往会被贫穷但有智慧的人占有。

    从前,有个叫梅朵坚巴的美丽地方住着一位忠厚善良、聪明机智的人,名叫占赛。他家境虽然贫寒,但和妻子勤劳持家,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事也凑巧,当地酋长的名字也叫占赛,其家境殷实,奴仆前呼后拥,整天花天酒地享清福。一日,酋长和众嫔妃在花园中游玩,一个爱拍马屁的仆人告诉酋长:“大王,有个穷苦百姓居然也叫占赛哩!”酋长听了心里很不舒坦,随即派人找来占赛质问其为何要与酋长大人同名。占赛这才知道自己的名字惹恼了酋长,便回答说:“上至皓首老人,下至皓齿孩童,谁都知道您是占赛大王。小人我哪敢妄称占赛,那都是别人的戏言。”酋长指着自己脖子上的一块玉说:“听说你很有本事,我就和你打个赌,限你三天内偷走我的这块通灵宝玉!你若得胜,我就把一半的财产和属地分给你。否则,我要没收你的财产和妻子,挖掉你的眼珠!”即日,酋长派了四名精壮的骑士守卫王宫大门,四名咒师手持羊皮鼓守卫第二道宫门。并选派两名男仆日夜守候在宫内大膳食房,两名女仆昼夜守候在小膳食房,随时准备点火报警。戴着通灵宝玉的酋长则不出寝宫半步,周围由众多仆人护卫。

    两天过去了,没有丝毫动静,第三天晚上酋长便安心地睡起觉来。而仆人、骑士、咒师们更是困得东倒西歪,连眼都睁不开。此时占赛养足了精神,化装成一位少妇,背上一桶好酒,到王宫叫卖。骑士又冷又累,见到卖酒女一下子精神百倍,个个拿出随身酒壶灌满并放开喉咙猛喝一阵,之后便醉得像一团烂泥摊在地上,不省人事。占赛就扶着他们骑上宫墙,将其马匹拴在一旁的树上。他又到了第二道门口,咒师们见后说:“卖酒女过来,我们要买点酒。”占赛不慌不忙地说:“酒本是送给酋长老爷的,既然你们想喝,卖一些也行。”当咒师们醉倒后,占赛乘机在四个鼓槌上各插了一把锋利的小刀,之后又灌醉大膳食房的仆人,在他俩的长袖里装进了石块,且用绳子扎紧了袖口。到了小膳食房,见俩女仆正在灶前酣睡,就在她俩头发上系了许多麦草。最后他摸到酋长的寝宫,见奴仆们也呼呼酣睡,便轻脚轻手地将他们的辫子扎在一起。至于酋长更是睡得象死猪一样,占赛顺利地从他脖子上取下通灵宝玉,随即拿出一个羊肚子套在酋长的头上。为了证明自己拿到了通灵宝玉,占赛跑到王宫门口大喊:“我是占赛!酋长的通灵宝玉被我拿走了!”这时王宫众人才从梦中惊醒。酋长发疯似地喊:“不得了,通灵宝玉被偷走了,快去追占赛!”一摸光溜溜的脑袋大惊失色:“我的脑袋也没有了。”宫女们东奔西跑,但头发连在一起只能围着酋长打转转。小膳食房的女仆懵懵懂懂地对着灶门吹火时,头上麦草全燃了起来。大膳食房的两个男仆一见,甩起长袖去灭火,谁知袖筒里的石头把两个女仆打得头破血流。咒师们举槌一敲,鼓面就划了个大口子,墙头的骑士扬鞭催“马”,可这“马”就是不动。

    第四天,占赛带着通灵宝玉来到王宫,恭恭敬敬地说:“大王,您的吩咐我都办到了。”而酋长却叫来手下,扬言要将他砍头市曹。占赛见势不妙,取出通灵宝玉摔碎在地上,随着通灵宝玉的毁坏,酋长也口吐鲜血,栽地身亡。

    以上即是贫穷的智者以正义战胜邪恶的故事。象酋长那样恶劣的人,世上还有很多。在此将智者比喻为饥饿的猛虎,劣者比喻为树顶的猢猴。猢猴虽然以其特有的本领攀附在大树的顶端,但得意不了多久。当凶猛饥饿的老虎来到树下,只需长啸怒吼一声,群猴便会吓得昏死过去,纷纷从树上掉下来,成为老虎的美餐。

    愚者学问挂嘴上,智者学问藏心底,

    麦秸漂于水面上,宝石沉没于水底。

    愚者常常把学问挂在嘴上,智者却把学问默默地藏在心底。正如麦秸总是漂在水面上,而宝石却自然会沉没到水底。

    没有什么学问的人为了遮掩自己的愚笨无知,经常会把刚刚听到或看到的向人宣扬。有的仅得了点皮毛,却也如数家珍地挂在嘴上,以显示自己的见多识广,往往还张冠李戴,弄巧成拙,引来许多笑话。从前有个贫人,他的邻居是个大富翁,他常常听到富翁对仆人讲:“这些旧东西都拿出去扔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贫人听了便以为是句至理名言,认定是邻居富有的原因。于是他见人便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却没人理睬他,回到家中反反复复地对自己妻子说,并让妻子把旧东西也拿出去扔掉。因他家太穷,家产全是旧东西,扔完后却成了“旧的已去,新的不来”,落了个两手空空。有的愚人初学密法时刚知道一点大圆满的“本来清净”和“任运自成”就一天到晚不离嘴,见到一些初学密法的居士便迫不急待地炫耀一番:“快来,我给你们传宁玛巴最高的法……。”讲到“彻却(即直断)”他说是顿超,说到“托嘎(顿超)”他反说是直断,如是“诲人不倦”,口沫横飞地乱讲一通,真是“盲人骑瞎马,盲师引盲徒”,愚笨到如此地步却仍然振振有词,毫无自知之明。

    而智者却恰恰相反,即便样样精通,也不会把自己所学轻易示人,还常常向他人学习各类知识,经过自我消化成为自己真正的学问。他们深藏不露,谦虚谨慎,了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绝不在人前自夸。比如一些高僧大德和学识渊博的正士,他们总对人说:我的修持不好,我是凡夫,这个法我不太精通等。他的学问只有在某些特定因缘具足的情况下才会宣讲。

    所以,浅薄的愚者即如麦秸一般只能飘浮于水面,动荡不安。因麦秸质轻中空没有价值和作用,有如愚者的学问华而不实。而德才内隐的智者则如沉入水底的宝石一样稳重。宝石密度大于水自然沉于水底,其价高昂、用途繁多,有如智者的学问真实无虚。

    浅学之人极骄傲,学者谦逊又温和,

    溪水经常哗哗响,大海从来不喧嚣。

    浅学的人往往显得极其骄傲,有学之士却是谦逊、温和有礼。正如溪水经常哗哗地响,而大海却从来不喧嚣。

    学识浅薄的人,不仅行为举止轻浮,而且我慢心重,脾气急噪他们学知识时,仅是一知半解,马上就自满自足,觉得自己是世上最聪明、最有学问的人。有如古人所言“知识愈浅,自信愈深”。比如背诵过一些唐诗宋词的人,便以为自己也是一位诗人,去到哪里都要摇头晃脑地来几句诗词,却是东拼西凑,无病呻吟。又如一位刚受具足戒的比丘,自命清高,行路时见到地上落有一根女人的头发,便绕道折回原处,告诉同参:“前方是不清净之地,有女人头发,而某某比丘却毫不顾及。”言下之意即是自己是位多么清净的比丘。佛家以观自身他身的污秽而对治贪心、我慢等,这位比丘却只在表面作文章,自命不凡。

    真正的智者谦逊温和、行为稳重,待人处事坦诚仁厚。比如一位具足许多传承而且已得证悟的大法师,上对传承和根本上师保持猛烈的信心,恭敬承侍,下对道友信徒慈言善语,力所能及地为大众服务。他毫无大法师的架子,俯首甘当大众的公仆,人们恭敬、赞美他时,他却说:“我什么都不懂,我很笨,业障重,你们不必对我太恭敬。”这样的智者如大海般博大深广,大海纳百川而不厌足,发出的声音有节奏,显得沉稳、宽厚,却从来不会喧嚣呐喊。同时作者又将溪水比喻为浅薄之人,溪水相比大海之水,显得太少、太微,但它却哗哗地响个不停,显得急噪、嘈杂,仿佛在对全世界宣扬它的存在。当人们寻声而去打水的时候却大失所望,溪水太浅,打不起来。正如古人所言“讷讷寡言者未必愚,喋喋利口者未必智。”

    劣者轻蔑高尚士,高士不会如是行,

    狮子善护诸狐狸,狐狸之间互争斗。

    劣者总是轻蔑高尚人士,而高尚之士却不会象他们那样傲慢。犹如狮子对狐狸善加保护,而狐狸之间却常常争斗。

    卑贱之人经常对高僧正士表示轻蔑,从而采用诽谤和诋毁等手段对他们进行人身攻击。世尊于因地做忍辱仙人时,受歌利王轻蔑,被无端地割截身体,他却以平等慈悲心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以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的境界来“品味”佛法,以忍辱波罗蜜多平息纷争干扰。如果是一般的凡夫一定会暴跳如雷,拼个你死我活,或是发恶愿诅咒等。但世尊却以无伪的菩提心加持、摄受恶王,并发了殊胜大愿。世尊成道后歌利王即是初转*轮时度化的五比丘之一。

    狮子贵为兽中之王,它威猛无比,却从不会对可怜的狐狸施以欺凌。而狐狸却自不量力,还会对狮子作些小小的违害,狮子也不与它们计较,总是一笑置之,视如儿童的游戏,反以慈悲心来护持所有的狐狸。但在狐狸内部却是常起争斗,互相欺辱。事实也是如此,卑劣者之间虽然臭味相投,但因贪嗔痴烦恼炽盛,极易为己之私利而相互诳骗、欺诈、争斗,即如世人所唾骂的“窝里斗”。

    正士发怒敬而息,劣者发怒敬更嗔,

    金银虽硬可熔化,狗粪熔化生臭气。

    正士生气发怒只要对他恭敬就能平息,而劣者发怒时,对他恭敬越起嗔,就如金银虽然坚硬,但仍可以熔化,而狗粪熔化时却尽生臭气。

    正士发怒往往是因一些不如法的现象而起,看到某些人以卑劣勾当、恶劣言行惑导众生身陷危谷之时,便厉声怒吼力挽狂澜。而其内心并非真的生气,只要你改恶向善,恭敬忏悔,正士的怒气即会烟消云散。比如一些高僧,他们摄受弟子时,因某些人的业力和特定因缘以及戒律不清净时,他们也会显现愤怒本尊,以威猛之相加以调伏。这种生气都是以大悲菩提心摄持的,绝不会以分别心执着外相。那些犯戒或做了坏事的弟子,如果真心诚意到上师面前恭敬顶礼、忏悔祈祷,上师一定会反怒为喜,倍加护持的。

    对于卑劣之人,发脾气大多是因自己的烦恼而起,欲仗势欺人却反被制伏,故而心怀不满,大发泼皮之气。如果无人理会,他闹闹自会觉得没趣;若对他表示歉意和友好,反倒是火上浇油,使他更为愤怒。见别人说好话,他越是做作,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认为:“这件事我办得没错,不能饶他,趁此机会收拾一下他,以后肯定没人敢惹我。”这样,他们有意或无意都会表现出气上加气,如同发高烧打摆子的样子。此时的他,一如发狂的醉象,傲慢愤怒再加不满,鼻孔里一声巨响“哼”,甚至反咬一口。

    智者正士就如坚硬的金银,用火便能熔化,卑劣之人却象狗粪一样本来很臭,用火去烧时更是臭不可闻。他们没有能力智慧,只是气焰嚣张,动真格的时候只会四处躲藏。

    智者具足诸功德,愚者具有诸过失,

    宝贝能赐如意财,毒蛇唯能生过患。

    智者具足许多功德,愚者拥有的尽是一些过患、缺点。好比如意宝能赐给所欲的财物,而毒蛇只能给人带来灾患。

    德行高超的智者拥有各种功德,具足各种优点,诸如持戒清净、智慧圆满、学识渊博、乐善好施,其表里如一,言行一致,无论哪方面都值得世人夸赞、学习。唐朝有一位禅师,是一位开悟的大德,却以初入禅门的凡夫自居。他四处云游,行踪无定,一次,到一丛林挂单,一住便是数月。当家师见他身强力壮就安排他干种田、劈柴等杂活,他也任劳任怨。休息时,他常为人开示佛法,当家师得知后便请他升座讲经。一部《金刚经》讲下来,众人收益颇大,有如茅塞顿开,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都愿意请他当主持,这时他却悄声离去。

    愚者浑身上下却被诸多过患充满,做任何事都受人指责,嗤笑。曾经有一个师父患了脚病,就让他的两个徒弟每人负责一只脚,随时按摩。两个徒弟经常互相憎恶、嫉妒。大徒弟出去了,二徒弟就把大徒弟负责按摩的脚用石头打断。老大回来后,对老二做的事情非常愤怒,于是把二徒弟负责的脚也用石头打断了。愚人就是这样做事针锋相对,损人又不利已。

    在此如意宝比喻为智者,要什么有什么,能随人们的欲愿赐予世间的悉地。愚者喻为毒蛇,谁接触它都会引来各种祸患,因此人见人躲。

    恶人住林亦粗暴,正士住城亦温柔,

    林中猛兽常发怒,市里良马亦驯顺。

    恶人住在寂静的山林也会显得异常粗暴,正士住在宣嚣的大城市仍然是温雅又善良。正如森林中的猛兽会常常发怒,而闹市里的良马却非常温顺。

    即使远离闹市、趋入寂静的山林,恶人因为没有对治烦恼的智慧,常被痛苦煎熬,性格脾气也只能是越来越粗暴恶劣。比如一些烦恼粗重又没有闻思的修行人,他们去到寂静的山林而且信誓旦旦,不得成就决不离山。没过十天半月,他却坐卧不安,脾气更火暴,苦于没有发泄的对境。当亲人或信徒为他送去日用品时,终于“称心如意”了,人一进门便问:“怎么今天才送东西?”一把夺过行李查看一遍后:“全是破烂,怎么能用?”随手一扔没有好气地说:“你们倒好在城市里享清福,我在深山里苦修行,还受这份窝囊气,通通给我滚出去。”逐客令一下,随之“啪”的一声关了门。

    而正士大德则不一定要远避人烟入山林,他们常处繁华喧闹的大城市,随缘度化众生。面对世间形形色色复杂恶劣的人,他广为接触也丝毫不起烦恼,反而以此做为修道的助缘,时时反观自心,以佛经教理调伏自心,其性格会愈来愈和顺,待人会更加和蔼可亲。

    在此所对比的猛兽,如狮、虎、狼等,虽然深居寂静森林之中,没有其它野兽来打扰,但它们暴戾凶狠的本性不会因森林的静谧气氛而有丝毫的改变,仍然凶残无比,以饮血食肉为乐事,一旦其它动物撞上就立即会成为它们的美餐。与此相反,顺服的良驹却常常处闹市,与人为友,但它自始至终都会保持驯顺听话,甘当人类跨下之骑的良好性情。前者即如恶人一般,人们不敢接近;后者指三门调服的正士,常常受人恭敬和赞扬。

    圣士观察自过失,劣者观察他过失,

    孔雀观察自身体,鸱鸮给人起恶兆。

    高尚的圣士经常观察自己的过失,邪恶的劣者老是挑剔别人的过失,就象孔雀观察剔洗自己的身体,猫头鹰却总给人起恶兆。

    圣者大德以及人品贤良的高尚人士,他们从不去观察、指责别人的过失,而是从各方面来反观自己,身行如何、言语如何、意念分别如何等,并以善的三业对治恶的三业。比如嘎当派的一位传承上师,他每天都要观察自己的心念是善是恶,并以黑白两种石子作为善恶业对比的方便。当心里生起一个恶念或做一件不如法的事时就放一枚黑石子,当心里生起一个善念或做一件好事时就放一枚白石子。起初黑石多于白石,逐渐黑白各半,后来白多黑少,最后全是白石。他的修行终至究竟圆满。高尚人士就是如此,不仅注意言行向善,且连细微的分别念也严于防范,不出差错。

    与此相反,愚人劣者却是不察自己过,乐观他人非,他们的眼睛始终向外看犹如望远镜,只望到别人却看不到自己的污点。查找别人的缺点习以成癖,在观察他人的时候细致入微,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甚至戴上放大镜,企图在鸡蛋里挑出几根骨头。藏族谚语说:“不知自己脸上跑牦牛,却看到他人脸上有虱蚤。”此等诸人品格低劣,性情卑下,却毫无自知之明,他们对于别人的过失,稍有所得,就立刻充当“传话筒”,广为宣扬。对于别人的功德,他们往往视而不见,更不会随喜赞叹,一看到过失便如获至宝,兴奋至极。宣讲他过更是肆无忌惮,成为说是道非的“专业人才”。

    鸟中极品除凤凰之外即孔雀,其尾屏色彩斑斓,仪态万千,总给人以美的享受。如此美丽的孔雀常常漫步溪边,借水中倒影观察自己的身体,一有污点立即剔除,使身体保持艳美无暇的状态。而猫头鹰(即鸱鸮)却是一种不吉祥的鸟,它的声音常常会给人带来不祥的征兆。佛教和民俗都有这种说法:若闻鸱鸮之鸣叫,即是不祥之预兆,办事不能得成功,应念咒作祈祷。

    温柔正士护自他,固执愚者害自他,

    犹如果树利自他,枯树烧人又焚自。

    温柔的正士会保护自己和他人,而固执蛮横的愚者却常常毁害自己和他人。犹如果树能为自他作利益,而枯树燃烧时却毁灭自己和他人。

    谦逊温和、平易近人的高尚正士,能以智慧和善巧方便护持利益自己和他人。比如一些高僧,他们摄受徒众,孜孜不倦地引导,救渡落于烦恼火坑的罪苦众生,使其趋入涅槃大乐圣城。众生所得之利自是不可言说,大德们也会因此而圆满资粮,增上断证功德,获得众人的信任和恭敬。与此相反,蛮横的愚者总以自私自利为出发点,待人粗暴无礼,所做都是越轨之事。虽然一门心思追求享乐,但其行为往往给自己带来痛苦,同时也给他人引来灾难。曾有一个常行偷盗的无赖,不仅偷别人的财产,还偷自己家中的财产,所得资金却任意挥霍,尽情享乐,吃喝嫖赌无所不能,因此他自己也常常被送进监狱。

    比如果树常常结出丰美的果实供人食用,树荫也可避暑,为人类带来凉爽、舒心和惬意。以此人们也会倍加爱护果树,常常施肥、浇水等,辛勤地培育使其茁壮成长——这也是“自他二利”的典型吧!谈到枯树,给人的印象往往是衰败凄凉之感,不能给人带来丝毫的利益,它们身处荒山野岭,一遇火灾即成自他毁灭之因。

    有财之时皆为友,一旦穷困皆成敌,

    宝岛虽远皆来聚,海水干涸谁肯游?

    有钱财的时候到处都是朋友,一旦穷困落魄之时朋友都成为怨敌。正如宝岛,虽然远隔重洋,众人也会来此相聚,而海水干涸的地方,又有谁愿意去游玩呢?

    一个时运昌盛而拥有很多钱财的人,周围会聚集许多亲戚和朋友,其中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人都喜欢恭维和关心,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于是富翁们也乐于接受,听之任之,随其所需而施舍一些钱物。富人在世间办事也是“有钱吃得开,能使鬼推磨。”钱到事就成,同时也受到众人点头哈腰的奉承。然而世事多无常,富者不一定永远富有,贫者不一定永远贫穷。富翁一旦家境败落,穷困潦倒之时,朋友就会纷纷远离,甚至亲戚也顿时变成陌路人。比如众所周知的米拉日巴尊者,父亲在世时,是远近闻名的大富豪,每天都有许多亲戚朋友前来拜访,隆重节日朝贺者更是摩肩接踵,络绎不绝。父亲过世后,亲戚成为剥夺他们家产的怨敌,昔日的朋友也开始蔑视、凌辱他们。世俗人就是这样,有财富就能引来众多送礼的宾客,遇难时却得不到任何帮助反而招来冷眼。颠倒的愚人只管锦上添花却不知雪中送炭,即如古人所言“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又如藏族谚语所说“财运兴盛时,天鸟来帮忙,时运衰落时,儿孙亦远离。”

    富人即如具足珍宝的海岛,虽然地处茫茫深海之中,人们为了获取珍宝,还是不远万里,不畏艰险地来到宝岛。而贫困的人则如干涸的湖泊、海子,既没有珍宝也没有赏心悦目的美景,又有谁肯去游玩呢?目前藏地的一些寺庙、佛学院信徒众多,正是因为高僧大德的招感,人们才聚集一处求取佛法珍宝。一旦高僧大德不住世或去了遥远的地方,又有谁愿意到这个又穷、又冷、气候恶劣的藏地来呢?

    愚者得财心安乐,正士施财心安乐,

    癞者搔痒觉痛快,智者见癞心生惧。

    愚者得到钱财心里就会感到快乐,而正士布施财产,令贫者富裕,他才会觉得安乐。即如患癞病的人,搔痒会觉得痛快,而智者一见到癞者心里就会生起恐惧。

    愚者终生追求的即是财富,不管采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发财,他们就会精勤地努力,稍微得到一点利益就高兴得手舞足蹈。他们拥有财物后,即使不用,看着也觉得心情舒畅,喜不自禁,还会将财物展览似地尽数取出一一清点、抚摸,认为那也是一种享受。而正士了知一切世法皆为有漏,如烟云泡影,财物更是束缚众生轮回的铁镣,所以他们不以得财生喜,而以施财为乐。其原因即是布施后见贫者得衣,饥者得食,病者得药等,众生离苦得乐,他们正是以众生之乐而乐。对于高僧大德,无论拥有多少财富,都会以各种方式供养三宝、布施贫众,一方面利益众生,广接善缘;另一方面也是修持圆满的布施波罗蜜多,那才是永恒的财富。

    真正的修行人对财物的贪心是很少的。曾经有两位比丘偕同一个在家男子前往拉萨朝圣,置身拉萨繁华的街道,五花八门的商品充塞了整个市场,来往的游客左顾右看,忙得不亦乐乎。两位比丘毫无游览之雅兴,请了一尊精致的佛像并购买了一点做法衣的布料,便匆匆返回下榻之静地,途中还对贫穷的乞丐做了大量的布施。而那位男子却留连往返,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他眼花缭乱,精心地为妻子儿女选购大量的物品。同时盘算:这众多物美价廉的商品若是贩卖到家乡,一定能赚很多钱。想到钱他不禁眉开眼笑,两只眼睛眯成了两道缝,嘴角上翘,可以悬挂两只油壶。两者差别之大不得不令人深思。

    以获得财物为乐趣的愚人即如搔痒取乐的癞者,所得的财物即如身上所患之疾,财物越多越痛苦,但却以苦为乐。癞者奇痒难忍,便不断地用手去抓挠,享受那种“痛快”。此时此刻,愚者并不认为自己身患重病,反而觉得是一种享受。做为懂得事理的人,不要说自己生癞病即使见到生癞病的人也会畏惧万分,觉得浑身不自在。圣天论师也说过癞者常为人所弃。目前医学界对癞病的防治也没有一个很彻底的方法,只能把癞病患者隔离治疗,除此之外别无它法。可怜啊,患癞病的贪财愚人!

    智者遇难成助缘,愚者遇难成损害,

    如风助燃森林火,然彼吹灭小灯火。

    智者遇到违缘困难能使其转成助缘,而愚者遭遇危难却只能成为损害。犹如狂风能助燃森林的大火,然而又能吹灭小小的灯火。智者遇到任何违缘都能转为道用,,使其,成为行事、修道的助缘。《佛子行》中说:“贫穷恒受被他欺,虽遭重病及魔障,众生诸苦己代受,无怯弱是佛子行。”即凡行菩萨道的人,对各种违缘逆境都能以欢喜心承受,使之成为逆增上缘。遇到病苦则修自他交换菩提心;面对他人无理的谩骂、诽谤等则修忍辱波罗蜜多……。然而险难困境对于愚者往往成为衰败之因,会使其遭受更惨重的灾难。

    比如古印度的月光国王,生性慈悲,慷慨大方,一生勤修布施波罗蜜多。他所统辖的八万四千小国皆国泰民安,因为他以经天纬地之才能善理国政,弘扬佛法,同时言传身教,所行布施毫无偏袒,众生凡有所需皆能满愿,从而赢得臣民的拥护和爱戴。当时,一个偏远小国的君王对月光国王极其嫉妒,生起了强烈的嗔恼之心,久而久之成了心腹大患。遂于全国颁布告示:若人能以月光国王的头颅献我,则将半壁江山、国库财物的一半以及公主赏赐于他……。于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婆罗门揭旨前往,他抵达目的地之前,月光国王及其手下八万四千小国君王都于梦中显现月光王不久于人世的恶兆。不久,婆罗门来到皇宫门口,却被守卫大臣阻拦。当晚仙人于梦中点化月光王:“魔王的使者已经到达你的皇宫门口,他能助你圆满布施波罗蜜多的功德,只可惜被大臣挡在宫外。”第二天,月光王传令婆罗门进觐,并欢喜地对其作顶礼,询问所需。婆罗门说:“只想要你的人头。”王郑重地回答:“完全可以,七天以后,我会亲手将头献给你。”然后月光王告知国民,希望在布施身体时,全部臣民予以证明并随喜此善举。而全国上下听到这个噩耗,悲痛欲绝,有许多人当场昏死过去。一位叫达瓦的大臣用七宝做成五百个与月光王一样大的人头,欲换取国王的性命,却被婆罗门严辞拒绝。

    七天以后,王及眷属、大臣、众小国王等齐聚广场,婆罗门狡猾地说:“你的眷属臣民太多。我怎么能得到你的头?即便得手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不如我俩单独到一寂静山林去。”月光王欢喜答充,吩咐众人一定要发随喜心。到了森林的一棵树下,树神见此情景,十分愤怒,心想:这样的好人,为何要被砍杀?就用手拉婆罗门的耳朵,婆罗门被拉得脖子向后转,手脚散乱、失刀在地,动弹不得,这时国王就对树神说:“我从过去到现在于此树下曾用九百九十九颗头颅作布施,如今再施此头,数量就达到一千,以此,我将圆满布施度。你不要阻拦我求取正道之心。”于是婆罗门挥刀砍下了月光王的头颅,而国王竟以双手捧着自己的头颅恭敬地献给婆罗门。霎时,天空吉相纷呈,天人纵相宣告:月光国王已成登地的大菩萨了。嫉恼月光王的小国君王听到这消息后,气极身亡。待婆罗门把人头带回小国时,君王不复存在,大臣们责怪婆罗门惹祸,欲捕治罪,他只好四处逃命。最终,恶劣的小国王和婆罗门都在地狱中饱受着长劫的痛苦。

    以上事例中的月光王将违缘转为道用,圆满功德。而恶劣的小国君王和婆罗门却因此遭受更大的损害——害人反害己,于地狱偿报,即是智者和愚者鲜明的对比。在此狂风喻为违缘,森林大火喻为智者,小灯火喻为愚者。狂风怒吼之时,已经盛燃的森林大火,借其风力,火势被风越吹越猛;而微弱的灯火却是不堪一击,不用说大风,即使微风忽起,它也会因此而“丧命”。

    狭慧之人常辨别,此是朋友彼是敌,

    智者仁慈一切众,因谁有利不定故。

    心胸狭窄、智慧薄劣的人常常会辨别:这是朋友,那是敌人。智者却一视同仁,慈悲一切众生,因为朋友和敌人两者之间谁有利益还不一定。

    愚者往往仅图眼前利益,盲目地划分朋友和敌人,好说人事、妄加品评,“某某对我很不错,是一难得的知己;某某却是我的怨家对头,总跟我过不去,常常挑我的毛病,让我在大众面前下不来台,从来没有好脸色……。”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对别人的褒奖之辞自然不会有什么妨害,而对别人的恶言粗语却会被多嘴的八哥传遍天涯海角,从而引来困难和灾祸。以佛理讲,万法无常,敌可成友,友可成敌,所以亲怨都不是一定的。世间凡夫区分朋友和怨敌时,处心积虑,往往确定好后,又事与愿违,引发更多的烦恼痛苦。然而智者悲心平等,对待有情一视同仁。虽明了“善友相交结,恶友互远离”的道理,却高瞻远瞩,从长计议,不会从表面上清楚地划分敌友关系。他们维护众生的一切利益,对善友悉心关照,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对损害自己的恶人非但不计较,反而给予各种护持。麦彭仁波切在《君规教言论》中也讲,不能随意轻毁别人,因其有利或无益不定故。佛在因地行菩萨道时即是本着这种道理行持的。在世间说明以上道理的事例也是不计其数。历史上著名的“管鲍之交”即是一个蕴含丰富哲理的故事。齐桓公和公子纠既是兄弟也是政敌,管仲没有得志之时是公子纠的属下,曾于战场上用箭射中齐桓公,幸好没有射死,只中了衣带钩。公子纠死后,齐桓公问其手下的名臣——鲍叔牙:“要想治理好齐国,谁是最佳人才?”鲍叔牙即推荐了管仲。而齐桓公也言听计从,不记私仇,重用管仲这一难得的人才当了宰相。想想齐桓公也真是气度不凡,完全可以与汉高祖媲美,因此他获得了成功。

    世间人尚且如此,反观我们修行人更应以菩提大业为重,舍弃小我的执着。即如佛经所言:“慈爱自己灾害百损门,慈爱有情一切功德基”,平等地对待一切有情,把他们都观想成如来或自己的生身父母。同样的道理,对于佛法也不能有好坏低劣之分,一定要发清净菩提心恭敬受持。

    有学之士爱学问,无学之士非如是,

    犹如蜜蜂喜鲜花,苍蝇从不喜爱花。

    有学问的人酷爱一切知识,无学浅慧之人对知识却毫无兴趣。就象蜜蜂采蜜只喜爱鲜花,而苍蝇从来不喜爱鲜花。

    仅从对待学问的态度方面,世人大致可分为两类,一者有学问爱好学习,二者没学问厌恶学习。观察一个人对学问有无兴趣,只需看他的言行和居室就能了知一二,所谓“三句话不离本行”。爱学习的人家中摆满各类书籍,去到哪里最大的嗜好就是逛书店,买新书。与人交谈也是以学习为主,涉及自己不懂或不精通的学问,总是刨根问底,不耻下问。而没有学问的人却从不追求学问,居室也与前者大不相同,现代化的设施,高消费的娱乐,吃的喝的充塞了整个屋子,顶多能找到几本下三流的武侠、言情等小说或气功杂志,正规的书籍却是遍寻不见踪迹。他们大搞非法的活动,成为阻碍社会发展的沉渣烂泥。一个人品格的好坏跟他的历史串习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今世爱好学问,利益他人,那他前世也肯定是个行善积德有智慧的人。如果清净戒律,精进闻思修行,那他往昔肯定是个修行不错的佛门弟子。所以要想生生世世成智者,从现在起就应精进于闻思善法知识,培养良好的习气。

    世间名人也如此,比如中国历代的文学家和仁人志士,李白、杜甫、鲁迅、郭沫若等,他们热衷于知识,不懈地追求、进取,创作了许多不朽的诗词、文集,为东方文化增添了奇葩异花,并推动了社会的发展,影响甚巨。孔子的“学而优则仕”,也讲了只有知书达理具有才识的人才能参政,这也是社会国家管理的正统方式。古往今来的高僧大德都是世法和出世法圆融的人,他们遗留下来的佛教巨著,在当代的大文豪看来也是超类绝伦的精湛学说,文句之美,内容之深,赞叹、佩服之心也油然而生。多数人还因此而成为虔诚的佛教徒,精研佛法。蜜蜂为了酿造甘醇的蜜,而不辞劳苦追随鲜花的足迹,采蜜的时候专心至志,对鲜花爱不释手。而苍蝇从来不酿蜜,却乐意往粪堆里钻,逐臭而不寻香,它们对鲜花毫无喜爱之情,甚至懒得看一眼便匆匆飞去寻找不净粪。而学者与无学之士正如蜜蜂与苍蝇。古人也说:“学者如禾如稻,不学如蒿如草。”所以,学人应如蜂采蜜,采得百花,酿作佳蜜。

    智者总知学者贵,愚者谁知学者高,

    旃檀虽比黄金贵,愚者使彼烧成炭。

    智者知道学者的可贵,总是互相尊重,愚者有谁能了知学者的崇高和重要?旃檀虽然比黄金贵重,而愚者却把它烧成炭卖。

    有学识、智慧的人特别注重知识,尊重有才识的正士。因为人类心灵的黑暗必须要用知识来驱除,而学者正是与无知作战的勇士。他们能够诚实地爱人,尊重人的劳动,懂得赞赏伟人志士和美好成果,同时也是一个多宝的库藏,以此学者之间能互相勾通、学习和赞扬。只有懂得知识重要性的人才会去尊重学者,也才知道学者的可贵。比如一些智者在拜读鸠摩罗什和玄奘大师等高僧的传记和译作时,会被他们献身佛法、不畏难艰险阻的精神所感动,也会被他们博大精深的学识所折服,并肃然起敬,生起不退的信心。而愚者从来不会被高僧大德感人肺腑的事迹打动,丝毫不会觉得学者高贵,甚至会说:“放牛娃有放牛的传记,渔夫有猎渔的传记,世间上的人都有各自的传记,高僧大德的传记,又有什么新鲜呢?他们也是人,凡夫也是人,人人平等嘛!”不懂得学者的可贵自然也不会去恭敬,比如印度的高僧念智尊者到藏地以后,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恭敬,人们反而把他当作流浪的可怜人,安排他去放牧。

    学者好比价值连城的檀香,而愚者不懂得其珍贵,反倒拿去烧成炭。檀香种类很多,价格不等,其中一种叫格西香的檀香堪称檀香之王,价格比黄金还贵。从前有一个人拿运了许多格西香檀香到某地出售,他和一个卖炭的人共住一家旅店。他问当地什么货物最畅销?卖炭的人说:“炭最好卖。”当天他们外出做生意,晚上回来,卖炭的人炭已买光,得了许多钱,而卖檀香的人却两手空空,一笔生意也未成交。卖檀香的人心想:既然当地人喜欢炭,我何不将檀香烧成炭来卖呢?于是他把所有的檀香烧成炭,却只卖得了几个烧饼钱。真令人惋惜!

    智者自己能观察,愚者总是随声行,

    如同老狗狂乱吠,群狗亦是随声奔。

    智者能够对事物进行观察、独立思维,愚者却总是随声附和,如同老狗听到异响狂吠乱叫,群狗也附和老狗的狂叫跟着乱跑。

    能够独立思考,并以理智抉择事物的人,一言一行,稳重严谨,不论何事,都会首先加以观察分析,通盘考虑清楚后才做决定。即便附和他人也是“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而愚者做事盲目,说话没有准谱,听风就是雨,指鹿为马亦点头,总是人云亦云。比如有些人说没有因果,没有轮回……他马上就随声附和:“对!佛教都是迷信。”同时还付诸行动,不敬三宝,毁坏寺院、佛经等,任意妄为。又如沸腾了许多年的诺查丹玛斯的大预言:1999年有恐怖大王的降临,人类则面临灭顶之灾。人们提及此事便会谈虎色变,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之中,绝望又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他们奔走相告,闹得沸沸扬扬,实在是庸人自扰。事实胜于雄辩,神秘的面纱终于揭开了,并没有耸人听闻的恐怖大王,人类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是兴盛还是灭亡都取决于众生的业力。

    不明事理的愚者,行事之前不观察研究,往往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自己被邪说迷惑堕入罪恶的火坑却仍然执迷不悟,又四处游说,迷惑更多的人。他们就象疯狂的老狗,一有风吹草动便“汪汪”一阵,有时莫名其妙地也会乱叫一阵,无聊至极还会望着虚空中的烈日狂吼乱吠。随着老狗的叫声,其它的狗也纷纷前来报到,组成一支狗队,闭上眼睛自我陶醉地引吭高歌“汪汪汪”,叫了半天也得不到一个掌声,自觉没趣儿便垂头丧气地躲回自己的狗窝。可怜的人,可怜的狗,竟如此相似。这里还有个“咕咚”的故事也说明了同样的道理。从前,水池边成熟的水果掉入水中,发出“咕咚”的声响,小兔一听吓得撤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咕咚来了!”众动物听了也惊慌失措地跟着跑,跟着喊。最后碰到大智大勇的狮子才侦破了“咕咚”这一悬案。所以不论发生任何事情,即使听说“天要塌下来了”,我们也不必大惊小怪,重要的是观察思维,然后采取措施并付诸于行动。

    智者极为艰难时,亦以格言令人喜,

    愚者已成富裕时,唯以争吵毁自他。

    有学的智者在极为艰难的时候,仍然以格言安慰他人,令其欢喜。卑劣的愚人自己成为富翁时,仅仅以争吵毁害自己和他人。

    智者在名誉、财产、事业乃至生命遇到危难之时,能够泰然处之,非但不生烦恼,而且还会用善言嘉语来教诲鼓励天涯沦落人,以解除他人的忧恼、痛苦。因为他们深知人生道路充满酸甜苦辣、悲欢离合,世事都是变化无常的本性。身位显赫,德高声隆之时不会得意忘形;身位卑贱或惨遭毁损之时也不悲伤自哀,正所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身陷危谷之境时更能体现出他们的高风亮节。比如藏传佛教中的扬唐仁波切在“文革”时期被囚入狱,他却常常安慰狱友,并用佛理为他们讲述人生的道理。他说:“我们眼前受的这些苦比起造恶业下地狱的苦则显得微乎其微,大家不必痛苦,总有一天我们能重获自由。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即是祈祷上师三宝、多念心咒、好好修行。”他以身作则,率先而行,为了不让监狱的看守发现,就在嘴上戴个口罩。当看守询问戴口罩的原因时,他回答:“我嘴有病,不能摘掉的……”就这样,他瞒过看守,修诵了许多本尊心咒。直至今日他仍然深有感触地说:“把我关进监狱的那段时间,对我的修行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然而愚者即使成为富豪,无论多么富裕都不会利益他人,往往互相争吵,成为毁灭自他的助缘。比如一个糊涂的国王,他临终时将国家一分为二,由王后的儿子和爱妃的儿子分别掌管。然而这两位王子品性恶劣,互相算计,见面即吵。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便兴兵争战,一方想吃掉另一方。一场激烈的战争下来却不分胜负,双方损兵折将,势力大减,胸中怨气仍然不能化解。正在这时,邻国大举进攻,不费吹灰之力就侵占了这两个国家,两个王子也在战场上被乱箭射死。这即是愚者不知满足、不求善法、唯起争吵而自掘坟墓的悲惨结局。对此,我们应该反复深思,看自己身处逆境是否能将其转为道用。无论贫或富,修行人都应把利益他人放在第一位,切不可互相争吵、诋毁,而应互敬互爱,和睦相处。

    有些说后复办事,有些不说而干事,

    恶犬见敌即狂吠,鱼鹰猫儿潜伏击。

    有些人先说漂亮话,然后才办事,另一些人什么都不说却在干实事,犹如恶狗一见敌人就会狂吠乱叫,而鱼鹰和猫儿却潜隐自己,悄悄地伏击。

    愚笨的人总爱夸夸其谈,无论办什么事之前他定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自吹自擂一番,等舆论兴起,具体操办之时,他却悄无声息,什么事也不干。所以判断一个人的能力,不能光看他说得如何动听,关键还要看他做的怎样?否则一如纸上谈兵,定会误人也误己。从前,有个富翁的儿子,他很会背诵入海驾船的口诀,说到了大海中,有漩涡回流和礁石的地方,应该怎样驾、怎样撑、怎样停等。于是他常对人说:“入海驾船的方法我都知道了。”大家也信了他的话。一次,他和一些商人结伴去海中采宝,船到海中没有多久,船师得急病死掉了。这时,众人推荐富翁的儿子来驾船。到了有漩涡的急流中,他大声地唱着驾船的口诀,具体操作一点都不懂。船在漩涡里盘旋打转,无法继续前进,最后全船的人都落水死亡了。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看着容易,说着容易,做起来其实很难。

    具有真才实学的人从不自我宣扬,事情筹备到具体实施乃至最后成功,他都是默默地去做。正如一些大修行人,从不宣扬我要修什么法,要怎样利益众生等,他们总是保持沉默,于实际行动上修布施、忍辱等。再说世间的办事和出世间的修法,都不宜多开尊口,因为实事求是而不讲空话的人,一定没有许多话可说。况且,许多事情都需要保密,一旦泄露出去,就容易出现违缘和困难,影响事情的成功。所以大智者子思说:“有其言,无其行,君子耻之。”德谟克里特也说:“一切都靠一张嘴来做而丝毫不实干的人,是虚伪和假仁、假义的。”正如恶狗一看到怨敌就会狂吠不止,还自以为是英雄,然而通过它的叫声,对方知道有狗,立即能加以防范。狗也因此暴露出自己的身份,直接对怨敌作了提醒:“我老狗在此,你有本事就过来。”而鱼鹰和猫在捕食猎物之时,却是潜伏不动,静静地等待机会,看准时机,立即出击,手到擒来。愚者即如恶狗,智者则如鱼鹰和猫儿。因此,说空话不如干实事,这个道理非常深刻。

    高士责难亦有利,劣者亲近亦有害,

    圣神发怒亦护众,阎王发笑害他命。

    高尚人士即使责难也会对众生有利益,而劣者表现出很亲近的样子却对众生有害。出世神众即便发怒也是在护持众生,而阎王发笑之时却是在杀害众生。

    善良的智士,有时会显现愤怒的形象来调伏众生,但绝不可能对众生有丝毫的危害。因为他们以菩提心利益众生为前提,外显责难、不悦之色,内却深怀慈悯,目的是从根本上教化、引导众生弃恶从善。所以,在依止善知识的时候,遇到外显忿怒形相的大德,千万不要误解他怀有嗔恨心。他对我们某些不如法的方面加以指责斥骂,乃是恨铁不成钢,同时也是一种善巧方便,能促使我们尽快改掉习气毛病。正如慈父调教顽皮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用心良苦。又如世人所言,用清水不能洗净的衣服,应该用肥皂洗涤;同样,业障深重,恶习难改的人,如果用寂静、慈悲相无法摄受,那么只有显现忿怒相,用威猛法才能调伏。

    然而,卑劣的人表面上对你很亲热,行为上步步靠近,同时对你也很恭敬,但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对他作观察,了解其动机。藏族有句谚语“坏人头上并不长角”,即是说坏人从外表上很难区分,他的脸上不会刻有明显的标记:“我是坏人”。相反,他们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往往诈显慈悲恭敬之态,堂而皇之地亲近你。一如“糖衣炮弹”,当你接受他、欣赏他,进而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之际,他会突然“爆炸”,害得你措手不及。那时吃再多的后悔药也于事无补。所以,要时刻提防表面和善、内心狠毒的恶人,并且和他们保持适当的距离。出世间的神众,比如大威德金刚和普巴金刚等,他们显现上形貌恐怖,青面獠牙,愤怒至极的样子,令人望而生畏。事实上他们却是佛菩萨的化现,具足无量的悲心,即使降伏邪魔外道,也是以慈悲的善巧方便救渡他们,强迫性地送往清净刹土。神众发怒也是为了护持众生,然而貌似慈悲的阎王却总是在发笑的时候杀害众生。阎王是鬼道的帝王,他的职业即是在众生寿期将尽之时索其性命。所以,高尚的正士任何时候都是心地善良、慈愍众生,而劣者却恰恰相反,了知此理后,学人应特别注意,并正确取舍。

    高尚之士如珍宝,何时亦无稍变质,

    卑劣之人如小秤,稍有不平成高低。

    高尚的人即如珍宝一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质。卑劣的人却象小秤一样,稍微有一点不平,就会成高或低的局面。

    黄金等珍宝有稳固的本性,无论何时何地,它们都不变色,更不会变质。高尚的人就象珍宝一样可贵,他们气节崇高,意志坚定,有着大无畏的气概,任何艰难都摧垮不了。比如人格贤良、品性高洁的圣人,为了众生的利益,不畏千难万险,即使危及生命也不会背弃三宝,更不会退失利益众生的发心。当弘法利生事业兴盛、广大之时,一切名闻利养不求自得,但他们仍然是谦卑调顺,不变高尚的品行,毫无骄慢之心,稳固得就象须弥山王,不为“八风”所动。世尊正是一位最完美的高尚之士。他在因地苦修时,为了众生的利益置生死于度外,舍身饲虎、割肉救鸽等,从无悔心,坚毅顽强。圆满佛果时贵为三界导师,却更加精勤地救渡众生。他平等地对待一切众生,爱亲人、朋友,也爱冤家仇敌,无有偏袒,这种“博爱”才是最伟大的。

    卑劣的小人不要说遇到大风大浪的摔打,即使一点小事也会斤斤计较,如同小秤,物品重量稍有差别,马上就会显出高低不平的样子。他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面对上级点头哈腰,对下级或与自己相当的人则是昂首阔步,目中无人。当听到一句不入耳的话时会显出不悦之色,当听到甜言蜜语时又兴奋得眉飞色舞。他们的脸刹那变化即如藏地春天的天气一样,该喜庆的事他生气发怒,该悲伤的事他却欢欣喜悦。真是喜怒无常,颠颠倒倒,令人难以捉摸。

    同心虽远亦得益,异心虽近将远离,

    如同莲花泥不染,太阳时常抚育彼。

    同心的人虽然远隔重洋也会互相得利,不同心的人虽然近在眼前也必然要分离。如同莲花出淤泥而不受污染,也能时常受到太阳的抚育。

    两个人如果行为目标一致,同心同德,那么即使他们离得很远也会互相利益。比如师徒之间,道友之间,由某种因缘而远隔千山万水,但为了圆满菩提圣道共同发愿、互相鼓舞,广行六度四摄,精勤积累资粮。在殊胜时日,他们处异地而同行放生、供灯、回向等佛事,并相互告知共享法乐。不远的将来——功德圆满之时定能相聚在极乐世界,永不分离。正如古人之言: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然而社会上一般的人因为工作等关系而朝夕相处,但却常常出现矛盾,或者人与人之间关系淡薄,互不相干。其主要原因即是目标不一致,心思各异,难以勾通。这样相处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意义,最终都将别离。比如一些在寺院或佛学院暂时做工的世间人,面对成就的大德、活佛以及数量众多的僧众,生不起丝毫信心和恭敬心。他们虽然近在咫尺也得不到任何利益,短短的时间内便会各奔东西。又如共命鸟,一身二首,其中一个头常吃好果,使身体强健,另一头却生嫉妒心,说:“我吃不到好果,干脆取毒果吃吧。”结果两个头都被毒死了。两个头共用一个身体,世间可能再也找不出比这两个生命距离更近的了,但是它们终因不同心而匆匆别离,各赴中阴后世。

    如莲花虽然从淤泥中出生却不受秽染,正如心异身近之人。而遥远的太阳遍洒光芒,时常抚育莲花,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莲花就会竞相开放,即如心心相应的人虽远隔千里也能相互利益。

    乃至具有羞耻时,尔时彼有胜德饰,

    设若不顾羞耻时,则离功德增恶言。

    乃至具有羞耻之心时,这个人才会有殊胜的功德作为严饰,如果一个人不顾羞耻,那时他肯定会远离功德而增上恶言。

    不论是学佛的人,还是社会上的普通人,都需要具足羞耻心,这也是一项最重要、最基本的美德。孟子说:“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朱熹解释说:“羞,耻己不善也;恶,憎人之不善也。”所以说,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不如法,即应勇于发掘自己的缺点,不隐匿自己的短处,而且感到惭愧,同时也知道他人的作为是善还是恶,常常赞人之善,厌人之恶,这都是具足羞耻心的表现。这时,你就能正确取舍善恶,所作所为自然增上善业功德。所以说,知羞耻知惭愧的人一定具有殊胜功德的装饰。从功德方面讲,一个人发菩提心、戒律清净和精进闻思修等善业都是功德,但都是在具足羞耻的基础上产生的,也可以说知羞耻本身也是一个大功德。一个初学佛法的人,如果没有羞耻心,则连起码的人格都不具足,又怎么谈得上守戒和发心等功德呢?即使他在往昔修得了一些善法功德,若内心深处无廉耻,那些浮泡般的功德很快会被摧毁。未知取舍善恶,行非法之事,自然会受到世人的谴责,恶语的谩骂等。比如一个不知羞耻的人,认识不到三毒的过患,生贪心时,不论贪恋人还是物,他都会沉浸在贪心迷宫里,不管多少人议论、唾骂,他都觉察不到。当生起猛烈嗔心时,哪怕百人规劝,他也听不进去,肯定会造杀人、偷盗等恶业。此时功德会毫不客气地离开他,只有罪业和恶名伴随他堕落。

    藏族人对毫无羞耻的人也有一个精妙绝伦的比喻:“人若无羞耻,就像是老狗。”老狗是没有什么羞耻之心的,它不以吃大便为耻,反觉香甜,吃得津津有味。动物无善恶的分别,不知行为端正与否,而人却是能思维、有善恶之心的,应该有一个廉耻的执着才好!学佛之人,应经常自我品量,知惭愧,知羞耻,发现不如法的言行,应猛励发露忏悔才是。

    未托圣者亦善示,询问贱者反邪说,

    蔑视佛子亦仁慈,敬奉阎王反遭害。

    没有托付圣人任何事,他也会以善言开示、教导;如果去询问卑贱的人,他反而会胡言乱语地邪说。虽然蔑视具菩提心的佛子,但他却照样仁爱慈悲;如果对阎王恭敬供养则反会遭到违害。

    只要是对众生有利益的事,即使没有人委托、祈请,圣者都会主动地出主意筹办。比如高僧大德具足殊胜的菩提心,所言所行,任何时候都是为了众生的利益。他们自愿、自发、自觉地创建佛学院,摄受信徒,讲经说法,善导大众修法积资、放生忏罪等,不需他人托付和祈请。又如一些修持较好的佛门弟子,他们有慈悲心作前导,当道友生病或烦恼痛苦之时,无须别人的托付,即会主动前去探病、护理或尽己所能开导,帮助遭违缘的道友。

    如果遇到困难而去询问那些卑贱的人,却得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心血来潮时还会胡言乱语地讲些所谓真理的邪论。那些人无德无智,不管世法还是出世法都是一窍不通,委托他们办事,也是懒懒散散,脱脱拉拉。比如在问路时,人格好的人不仅详细指点,甚至不顾劳累亲自带路;卑贱的人也许会装作没听到,或者没有好气地吐一句“不知道!”甚至来个恶作剧,本应往东指他却指向西。又如一些人本想寻求解脱善法,不幸碰上了外道邪师,被邪说误导而落入痛苦的深渊。

    虽然有的人轻蔑大乘菩萨或作种种危害,但菩萨却不会生起丝毫嗔恼之心,反而慈悯这些卑劣无智的罪苦众生,仍然会尽心尽力地饶益他们。比如佛于因地行菩萨道时,曾化现为猴子菩萨,它在寂静的山林为群猴说法。一天,来了位寻找牛的迷路人,他饥渴难忍,爬到悬崖边的一棵长满果实的树上,摘食鲜果,不小心踩断了树枝,跌落到深崖之中。悬崖四壁陡峭,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那人掉在水中,挣扎着抓住一块木头爬上岸边,但没有能力攀登峭壁危崖。他绝望地放声哀嚎,惊动了正在不远处修行的猴子菩萨,它寻声赶来,了知情况后说:“我很想救您,但我身单体弱,能否将你背上来,没有把握。不过我可先试背一块与你等重的石头,如果半途出现危险,也伤不到你。”然后,它到渊底用藤条将一大块石头捆在背上,慢慢地攀抓石缝和小树枝条,艰难地向悬崖顶端攀爬。终于,它到了崖顶,稍加休息,又发起猛烈的精进之心,重新到悬崖底部,背上那人,一点一点向上挪动,经过很长的时间才爬到崖顶。

    那人获得新生,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猴子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因疲劳过度猴子有些体力不支,便对那人说:“我要休息一会儿,你帮我放哨,以免猛兽出来危害我们。”那人转了几圈,肚中饥饿,很想吃肉。看到沉沉入睡的猴子,顿生歹念:不如吃它的肉,吃不完还能带回家去。于是他拣起一块大石头,照准猴头砸了下去。因那人胆小如鼠,干坏事也畏畏缩缩,没有击中,仅蹭破了点皮。猴子惊醒过来,一看即明白了眼前所发生的事,那人却装模作样假惺惺地说:“不知哪掉下来的石头,你伤着没有?”猴子说:“你好没羞,恩将仇报,如果不忏悔将来要堕恶趣受苦的。”那人听了羞愧地低下了头,。想回家却找不到走出森林的路,只好又哀求猴子。猴子暗想:此人心行卑劣,靠近他定是凶多吉少。思量再三仍答应给那人引路,但提出了一个要求:“你必须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就这样,猴子菩萨将那人送出了群山峡谷,临分手时嘱咐说:“我救了你的命,你反起害心,一定要好好忏悔才行呀!……。”此中的猴子是一位了不起的大菩萨,它不顾个人安危,精勤地利益众生,虽受恶人危害,却仍不退失慈悲之心。

    如果对阎王等鬼类和邪魔外道的神灵去恭敬供养,反而会遭到种种危害。古代炉霍有一位国王,死后转生为饿鬼道的大魔王,它常常残害牲畜。当地有些人供奉它,以求人畜的平安,虽然暂时起到一些作用,过不了多久更会变本加厉地作危害。人们屡遭灾祸,供奉它也不灵验,就请具有神通的人观察或询问擅于占卜、打卦的人,所得的回答都是因那恶魔的违害。世间的鬼神护法不能随便供养,否则总有一天会倒大霉,因为供养它们就必须天天供,而且供品要洁净,如果你因事忘记(供养)或供品不清净等,这类鬼神护法就会发怒对你制裁。相反,出世间的护法神都是佛菩萨的化现,比如格萨尔王以及宁玛巴的三大护法神等,不管供养与否,他们都会精勤地护持佛法和修行人。所以应对他们恭敬供养。

    一方有利之事情,余方或许会有害,

    犹如升出月亮时,盛开睡莲闭荷花。

    对一方有利益的事情,对另一方或许会有些危害,犹如月亮升起的时候,睡莲会竞相盛开,而荷花却因此而闭敛。

    世间上的任何事物都是互相观待的,对某方面有利,而对另一方面则会有一定的危害。如古人有言:“有利必有弊。”比如说密法很殊胜,是一个方便、迅捷的法门。对具足信心而且是密乘根机的人传授密法的确如此,有可能今生获得成就,如果不能即生成就,那么在中阴或下一世也能得到解脱。然而如果将密法传给不具足信心和不持守密乘戒的非法器之人,则是误人误己,上师和弟子都会堕入金刚地狱。又如传授别解脱戒,如果求戒的人懂得戒律的学处,发心持守则利益很大,传戒师即是交给他一把开启解脱大门的钥匙。如果求戒的人不懂得戒律学处,不持戒反破戒毁戒,则传戒师无异是将一把利刃交给了疯狂之人,后果不堪设想。求戒人会堕恶趣不说,传戒师也因此而造了罪业。就佛法和世间法两方面讲,行事都要从大局出发,看有无大的利益和功德,再三衡量,趋利避害。比如修布施和持戒,一般都讲持戒的功德远远超胜布施的功德,但经中也说,如果是利益极大的布施,暂时可以舍弃微细戒相(非根本戒)。所以了知上述道理后正确抉择是很重要的。

    在此将利害得失比喻为月亮升起之时,睡莲即是得利益的一方,莲花却是受害的一方。睡莲又名邬波罗花,与古代诗人描写的“夜舒荷”相似。每当皎洁的月亮升起之时,睡莲马上就会盛开。在藏文辞藻学中睡莲被描写为“月亮的情人”、“月亮的亲友”等。相反,荷花倒成了月亮的冤家,在睡莲开放的同时,荷花即会悄然闭合,也不知它和月亮之间倒底有什么仇隙,但这必定是世法的一种规律。

    有些造罪虽成事,智者对此怎羡慕,

    若造善事成错过,智者对此不耻笑。

    有些造罪业的人虽然也能成办一些事情,但是智者对此怎么会产生羡慕之心呢?如果在做善事的过程中犯了错误或造成过患,智者对此绝不会耻笑。

    智者能掌握办事的规律和原则,他们事先会考虑周详,善行则取,恶行则舍。而愚者却没有这样的能力,他们从来都是轻举妄动,盲干瞎炼,东插一脚,西伸一手,往往搀杂各种罪业。比如有些人通过说妄语做生意挣到许多钱,还有些人通过杀生积累财富……。象这样的财富,积累得再多也是不清净,带染污性的。在智者眼里,这样的钱财即如粪土一般,肮脏污秽,对于以上种种邪命取财的事业,智者岂会羡慕?他们认为依靠造罪业发达、富裕的人不如一贫如洗未造罪业之人。因为智者所做所为都是为利益一切众生的。反之以损害众生的利益而获取财物的事业都是邪命养活,对于这种人,作者在前文已作了细致的观察和深深的呵斥,所以,智者对此绝不会生起羡慕之心。

    如果以慈悲菩提心为前导,在创办善事的过程中出现过错,致使事业不能成功,一般的人定会站在一边讥笑、指责。智者却不同,非但不耻笑,反而鼓励那些发心清净、行为也清净的人不要气馁,并帮助他重振旗鼓。此处也有“依靠一泥像,三人得成佛”的公案,说明发清净心做事则得善果的规律。以前有一个人在路边看到一尊小泥像,他想:这尊小泥像如果露天放置,很快就会被雨水淋坏。为了泥像不受损坏,就捡了块破鞋垫盖在它上面。又有另一人看到这种情景,认为肮脏的鞋垫盖在小泥像上面很不好,于是将鞋垫扔掉了。乍看来盖鞋垫和扔鞋垫并不是很如法的行为,甚至都有过失。但他俩和塑泥像的人都以清净的发心摄持,暂时得到王位等善趣的乐果,究竟播下了解脱的种子,逐渐也已成佛了。又如星宿婆罗门子长期在林中修持梵行,一次他去城中化缘,一婆罗门女对他生起猛烈的贪心,欲绝身亡。星宿婆罗门子生起大慈悲心,舍弃梵行,与她结为夫妻。表面上看来婆罗门子破梵行是一过失,但他以菩提心摄持救渡了婆罗门女,所以圆满了四万劫的资粮。对于这样的善行,智者怎么会耻笑呢?

    有些收益正收益,有些收益成仇怨,

    骒马怀驹增财富,骒骡怀胎则死亡。

    有些人的收益是正当的、真实的收益,而有些人的收益却会成为仇敌和怨恨。犹如母马怀驹能增加财富,母骡如果怀胎则会死亡。

    收揽财物,获取名誉、地位等收益,如果是依靠善业而得,没有搀杂染污心,也没有造下任何罪业,则是真正的收益。比如在国家一些正规的企事业单位就职的人,他们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工作,同时得到相应的报酬——国家所发的工资。有位局长常说:“国家把我养得这么胖,如果我的本职工作没干好,就对不起国家和人民。再者,我应该修持些佛法,因为得到一个人身不容易。我有两个愿望:一是忠于党,二是对佛法做贡献。”又如一些精进修学严持戒律的出家人,获得一些信徒的供养等。以上都称为正收益,亦如世人所说:“行得正,走得直,穿清净衣,吃清净饭。”

    另一些领导干部或工作人员的收益却很不清净,他们贪污受贿,损公肥私,尽干些投机倒把的勾当,拿国家的工资,却以种种不正当的手段谋取私利。为什么说不正当的收益反而会演变成仇怨呢?因为他们在行事的过程中,往往会引诱强迫别人,这样就播下了别人告发其罪行的种子。俗语说“没有不透风的墙”,罪业终有一天会暴露无遗,不但会招来他人的轻蔑、非议,而且必定要受国家法律的制裁……。又如偷盗的人,无论其罪行有没有被人发现,从佛教因果规律讲,他们即已和被盗人结下了怨仇,业果不虚,来世必定要偿报。同样,出家的修行人,如果未清净持戒,又以邪命养活,讲吃讲穿,无惭无愧,这样的修行人邪魔怨鬼定会与他亲近。正收益就好比母马怀了小马驹,它能给主人带来更多的财富,而不正当的收益则如母骡子怀孕,非但不能给主人增上财富,反而会带来损减的过患。因母骡没有生殖能力,一旦怀胎,母骡与腹中胎儿都只有死路一条,对主人来说则是钱财两空。而邪命所得之收益与母骡怀胎一样,最终的结果都是仇怨和痛苦。

    正士难分而易合,劣者易分而难合,

    树木难砍易生长,木炭易解难相合。

    高尚的正士很难分开而极容易相合,卑劣的人极易分离而很难相合。树木难以砍伐却极易生长,而木炭很容易分解却极难相合。

    正士交友坦诚相待,极易和他人结成良友。他们都是宽宏大量的人,爱心多于怨恨,有着崇高的品格,乐观、愉快、豁达、忍让而绝不轻易显现悲伤、消沉、焦躁、恼怒之态。对朋友的不足之处,以爱心劝慰,述之以理,动之以情,使听者动心、感佩、尊崇。这样他们之间就不会存在感情上的隔阂、行动上的对立以及心理上的怨恨。比如高僧大德,心胸宽广如大海,平等地对待一切众生,与他们相处极易亲近。无论是师徒关系还是道友关系,概括起来都可以称为朋友。一旦和高僧大德交上朋友,即如福星高照,终身受益,与他们产生矛盾却是很难,即使出现一些矛盾彼此也难以分开,只需讲明事情的原因,即能和好如初。就算你欲考验正士的修行而故意把事情闹大,所谓的矛盾也只能象肥皂泡一样立即破灭。古人言:“孤掌难鸣。”正士是相当理智的,怎么可能与你计较,当发现你的错误后,观察你的接受能力,和颜悦色地加以纠正,勉励你走上正道。

    卑劣之人却是“小人怨天,人人都嫌”。他们交友往往都是为了某种利益:金钱、名誉、地位、权势等。常常用富丽堂皇的语言打扮虚假的友情,因为他们对人不诚恳,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与他相处的人也是伪善、不诚恳。所以他们很难与人相处,更不用说结交朋友了。即使有朋友,也很容易分道扬镳。小小的矛盾,一句不好听的话,一个不好的脸色,甚至一个夸张的微笑都会促使虚伪友情火山的爆发。他们相互不能理解,在无法调和的情况下必须分手,并且孕育了深深的怨恨。

    柳树的生命力极强,长成大树后难以砍伐。即使把它砍倒,树根仍然会继续生长,不久便发出新芽,或者将砍下的树枝插到地里,也能生长。但木炭与其迥异,稍微受到外部的挤压或振动,就会散裂破碎。此时却没有办法将裂散的木炭重新组合,即使万能胶水也粘接不好。然而砍断的柳树枝杆重新包合,仍然能生长在一起。

    虽是弱者若谨慎,强者亦难以消灭,

    虽是大者若放逸,亦被弱者所摧毁。

    有些人虽然是弱者,若能谨慎地做事,那么再高强的人也难以消灭他。有的人虽然是强者,如果放逸不轨,也会被弱者所摧毁。

    如果弱者能精进努力,谨慎不放逸地做事,就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反之,一个强者行为不端,懒散放逸,却很容易被弱者摧伏。无论是个人还是国家都是一个道理,有的国家虽然很小,若政通人和,就不可能被大国所吞并。比如不丹是一个很小的国家,王臣上下都信奉大乘佛法,即宁玛和噶举两派。一九九零年法王仁波切应邀前往不丹弘法,当时的不丹正危机四起,周围的大国都想吞并它。君臣上下忧心重重,国王求教于法王,法王说:“只要你精勤地护持大乘佛法,再加上如理如法地治理国家,同时常常提高警惕,注意国防,那么你的国家肯定会兴旺发达,人民也会得到幸福。”国王虔诚礼拜,发誓依教奉行。时至今日,不丹未曾遭到毁损,正如法王所言,更加兴盛发达。放逸即是一切衰损、毁灭之因,《二规教言论》说:“孩童沉迷游戏乐,成年沉迷贪嗔境,老年迷惑身心衰,皆为放逸所迷住。……拥有宝座伞幡等,然而放荡不羁者,刹那堕入险恶处,如遭魔王铁钩牵。”以前有一位聪明能干的君王,名优陀羡王,统治着一个强盛的国家。后来国王对世间生起厌离心,立子为王,自己出家并证得了阿罗汉果。其子治国,信用谗佞小人,常时放逸不理朝政。他厌恶僧侣,谤毁佛法,听信谗言,甚至派人杀害了阿罗汉父亲,造了不可思议的罪业。最后业果成熟,王城四面落下铁门,天上降下土雨,整个都城被土填满成为土山。任意胡为、渐泯人性的暴君在佞臣的诱导下终于走向了彻底的灭亡。

    多财势力亦增大,耗财势力亦减弱,

    西瓦意单宝被盗,偷盗之力亦失掉。

    随着财富的增多,其势力也会相应地增大,当资财耗尽,其势力也会随之削弱。正如西瓦意单的宝贝被别人偷走后,他偷盗的能力也随之失掉。

    拥有的财富越多,势力越大,对个人而言即是有钱有势,对国家而言,则是国富民强。从世间法的角度讲,有钱就容易办事,有钱就必定有势力。钱和势力这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当财富耗尽的时候,势力总是保持对财富的忠诚而以身殉职。曾经有一个穷猎人,在干旱饥荒之年,他将家中仅有的一碗麦饭供养了辟支佛。尔后,他于田间寻找食物的时候,一具尸体扑到他身上,怎么也甩不掉。带回家后却变成一具金像,无论截割哪一部分,都会奇迹般地长还原样,他摇身一变成为当地的大富翁。从此他的身位提高了,势力增大了,左邻右舍皆对他刮目相看,最后还与国王交上朋友,成为皇亲国戚。

    目前社会上存在着一种扭曲的金钱关系,即是以种种非法手段谋取大量财富,继而又用这些肮脏的钱财去买个官职。目不识丁、毫无管理才能的人居然也当上了局长、县长、区长等,但是资财耗尽后,他们的权势也随之消失。此时,威望落地,昔日的属下反倒成了他的上司,再也没有人恭维他、听从他的调遣。

    在此用一个故事做比喻,进一步阐明上述道理。从前有一个叫西瓦意单的人,他有件偷东西时不被人发现的宝贝。他依靠这个宝贝偷了许多东西,因此他家越来越富,势力也越来越大。当地有位婆罗门对西瓦意单的暴富表示怀疑,于是他查看婆罗门教典。教典中讲,拥有什么宝贝的人就会变得越来越有势力。之后,他把怀疑之事告诉了别人。有些小偷听到了这件事,就去观察西瓦意单的行为,终于发现了他的宝贝,并将其偷走。西瓦意单丢失了宝贝,心里十分苦恼,其势力则日益衰减,因为他什么也偷不到了。

    依靠宝贝或某种加持力而具有神通势力的事例很多。色达县有一位名叫俄博的喇嘛,他出家以前一直担任约若村的会计。一九八零年,一次奇妙的经历促使他对佛法生起坚定不移的信心。当时他被色达境内冬青神山的山神携走,托他将一宝盒送到青海省班玛县境内的唐亚神山。两地相距几十公里,他携带宝盒前往唐亚神山,途中他竟能显现种种神变,十几米宽的大河一跃而过,身体变得高大无比,纵身一跳,即能腾空十几米,并停在空中做各种动作。而且还能隐形,他能看到别人,听其讲话,别人却看不到他。当他把宝盒寄放到树顶,自己如山一样宠大的身体即会显现出来,凡是见到他的人都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见到了魔鬼。最后他抵达目的地,见到唐亚山神与其母亲,于是亲手将宝盒奉上。这期间花了七天的时间,他未曾吃喝也不觉饥渴、疲惫,反倒认为是自己有生以来唯一最奇妙舒适的享受。使命完成后,他开始往回赶,那时才觉得饥渴,先前的诸多神变也荡然无存。渐至家门,听到阵阵僧众念经的声音,诧异之际他被人重重围住,亲朋好友们惊喜交加,七嘴八舌地说:“你突然失踪大家很担心,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问了法王如意宝,他老人家说你今天一定会回来。要是你今天不回来,明天就要给你做超度佛事了。”通过这一件事,俄博遣除了对因果轮回的怀疑,对法王生起了猛烈的信心,并于座下出家,如今他仍健在。

    造有福德施舍者,财富如雨而涌来,

    若无福泽唯积财,当思谁人会享受。

    曾经积累过福德而又愿意布施的人,他的财富就会象暴雨一样不断涌来。如果没有福泽,只知辛勤积累财富的人,应当思维所积之财由谁来享受?

    往昔行持布施等善法而积累福德的人,如果继续行善,上供三宝下施贫众,那么他的财富就会象夏天的雨水一样不断地涌进,而且无需勤作不求自得。比如给孤独长者,具足很大的福报,是佛陀座前首屈一指的大施主。他常常对佛和僧众做广大、丰盛的供养,同时又布施许多贫众,但他的财富却越来越多,怎么也用不完。有人心生嫉妒,想和他比试财富,却是望尘莫及。因为给孤独施主累世修积善法,成熟广大的福德因缘,能任运自在地开取世间宝库,取不之竭,用之不尽,无与伦比。时下也有一位正信的佛教徒,他每天念经修法,悠闲自在,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却相当富有。穿的是名贵服装,住的是豪华别墅,出门有高级轿车代步,浑身上下皆以金银珠宝装饰,俨然一副现代帝王的气派。他慷慨大方,乐善好施,常常对上师三宝作广大的供养,尽心尽力地护持佛法,对僧众作了许多利益的事,耗资甚巨,从无悔心。去拉萨朝圣之时,许多乞丐围着他,他毫不犹豫地从包里抽出一叠面额为十元的钞票,一一分发……。他的福报的确不可思议,这肯定与他往昔修习善法有直接的关系。

    但是没有福泽的人,一生勤勤恳恳地努力工作,积蓄一辈子却也得不到多少财产,更谈不上随心所欲地享乐。贫穷的人往往不懂得自己穷苦的原因,认为单纯的勤劳就能脱贫致富,他们一味地追求财富,哪知财富越追求越远离,苦恼至极,冥思苦想,希望找出一条致富捷径。有的人仅在梦里做了一夜富翁;有的人祈盼天上掉下金子,大发横财;有的人穷思竭虑地想拉个海外关系而飞黄腾达……。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以上的如意算盘却总是泡汤。自以为聪明的人就开始为非作歹,张开血盆大口“吞食”种种不义之财,而且来者不拒,一一“笑纳”。虽然他们也有了钱财,但不知满足,继续铤而走险。往往自己还未享用便已大祸临头,拥有的财产付之东流,并且要遭受无量的痛苦。没有福德唯一积财的人,赚得再多的钱财也没有享用的机会,顶多当个“守财奴”。所以说只有上行供养,下行布施才能生生世世具足财富,福德即是财富的源泉。

    高士暂时虽受衰,复盛犹如上弦月,

    劣者若遇一次衰,则灭犹如熄灯火。

    高尚之士虽然暂时受到衰损,但很快就能恢复往日的兴盛,就象月亮处在上弦的阶段一样。劣者如果遇到一次衰损,就象灯火熄灭一样黝暗。

    对于那些有崇高品格、深广智慧的正士来说,虽然遇到一些违缘致使事业衰败,但也只是暂时性的,他们绝不会气馁,仍以坚韧不拔之志抵抗狂风暴雨,以迎接那煦暖的阳光。他们能化衰损为动力,懂得“逆境能塑造伟人”这一道理。伏尔泰说过:“不经巨大的困难,不会有伟大的事业。”在衰损的铁拳击中要害的时候,也只有大勇大智的人,才能够处之泰然。他们视一切困难险阻为事业兴盛的逆增上缘。《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的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也说:“人的生命似洪水奔流,不遇着岛屿和暗礁,难以激起美丽的浪花。”所以高士能笑对衰损,短短的时间内,即能恢复昔日的风采。重新兴盛的事业就如初一到十五的上弦月那样,日趋圆满。世事都是无常的本性,上至高僧大德,下至贫民乞丐,一切事物都在不停地变化。高僧大德虽然示现无常,但多与众生业力有关,抑或是往昔愿力所致。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坎坷,他们内心都一澜不起,始终坚持“随缘不变,不变随缘”的原则。在经历各种考验后,依自己对佛法坚定的信心、完美的修持、百折不挠的精神和清净的戒律再次向他人证明了佛法以及学修佛法者的伟大。比如班禅大师曾被关押十多年,但他出狱后,更加受到人们的尊敬和爱戴。他的后半生致力于佛法兴盛的伟大事业,并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正如孙中山先生所言:“吾志所向,一往无前,愈挫愈奋,再接再厉。”

    但是,那些劣者如果遭到一次打击,一次衰败,他就一蹶不振,无从恢复。就如同熄灭的灯火,灯油已尽,怎么会复燃呢?凡夫遭衰损,只能被业力牵着鼻子走,毫无自在。他们的本性也是胆小懦弱,遇到一点点困难就会灰心失望,继而动摇,最后失败。比如一个胆小怕事的病人,虽然病不是很严重,他都会在病床上歇斯底里地狂叫,做出种种痛苦不堪的表情,拉着亲人拽住医生绝望地说:“这次我死定了。”大文学家、戏剧家莎士比亚说过:“懦夫未死之前,已死过数次。”这些人于事业生活方面遇到打击,就垂头丧气,好象面临世界末日的灾难一样,自暴自弃,不求上进,最终只能使损失更惨重,导致彻底的灭亡。他们一味地将衰败归罪于命运的捉弄,孰不知摧毁他的敌人正是自己的意志薄弱和愚蠢。

    智者宽待敌人故,最后怨敌被制服,

    愚者报复敌人故,遭受苦难无间断。

    智者懂得宽待一切人乃至敌人,所以最终怨敌会被制服。而愚者只知道对敌人作报复,因此会无间断地遭受种种苦难。

    智者有着高尚的人格、甚深的智慧、远大的目光、宽广的胸怀和慈悲利益众生之心,基于此,他们能平等地对待一切众生。高尚人士大多与世无争,根本不可能有怨敌或与之发生冲突。即使遇到刚强难化的怨敌,也能以悲心容忍他们,以善德和慈悯来感化他们,最终摄伏他们。更何况,人都有良善的本性,有意识、有头脑的怨敌迟早能悔悟自己的过错,明白之际,他会觉得惭愧内疚,自然会向智者求忏悔。佛陀时代拘尼弥国有一位婆罗门辅相,脾气暴烈,行为不轨。他的夫人也非常邪恶,与他不相上下。一次,丈夫对妻子说:“佛正在国中,如果他来,关上门不要开。”一天,佛刹那间出现在他们家中,那个妇人见到后沉默不语。佛说:“你这婆罗门女愚蠢而又持邪见,不信佛、法、僧三宝。”妇人听后,大为恼怒,自己拉断首饰,穿着脏衣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丈夫从外面回来问其原因,妇人哭诉着:“佛辱骂我。”丈夫说:“我要替你报仇。”第二天,他们敞开大门等待佛的到来。当佛再次出现时,婆罗门手持利剑对着佛一阵狂舞,却如砍虚空一般。只见佛飞身空中,显现种种神通变化。夫妻二人愧悔不已,五体投地,对佛说:“请世尊下来,接受我们的忏悔。”佛于是从空中降下,接受了他们的忏悔,并为其说法。夫妇二人皆得须陀洹果,并随佛出家。

    卑劣的愚者却不懂得心存善良慈悲心的重要,对待仇敌总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看到敌人时分外眼红,恨不得立即将其杀死。想尽种种办法,采取一些卑劣的手段企图达到消灭敌人的目的。如果运气好,有可能如愿以偿,若运气欠佳,则有可能被敌人消灭。从因果方面来讲,赢与输,都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所谓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就是这个道理。为此,你和仇敌将在生生世世纠缠不休。若心怀不满,外在的怨敌会有很多,你不可能一一消灭,何况怨敌各自又有许多眷属,如《入行论》所说:“顽者如虚空,岂能尽制彼?若息此嗔心,则同灭众敌。”如果愚者不考虑这个问题,仅以匹夫之勇盲目地去摧伏敌人,那么,他会遭受更多的苦难。性格乖僻的人,总以为这是敌人,那也是敌人。如此敌人自然是越来越多,从而把自己陷入恐慌的境地,只能在“刀光剑影”中提心掉胆地过日子。

    藏族有句俗语:“饮食越多越好,敌人越少越好。”聪明人自然会以熄灭自己的嗔心怒火来平息种种纷争,以慈悲心降伏一切怨敌。

    学者避开险恶境,此乃英勇之本志,

    狮子弑杀水牛时,躲开牛角岂胆怯?

    学者知道避开险恶的境地,那才是英勇本色,正如狮子在弑杀水牛的时候会躲开牛角的攻击,那怎么会是胆怯呢?

    有学的智者,对于外在环境有所思量,他一定会设法避开险恶和邪恶的环境。比如严持戒律的比丘,去任何地方首先都要观察这个新环境是否会有持戒和修行的违缘发生,如果觉得有障碍,就刻不容缓地离开,去寻找“安全”地带。对于每个人来说,肯定都会面临违缘的挑战。违缘的出现是不定的,如果事先预知有危险事情的发生,时刻谨慎小心并以善巧方便使之化险为夷,这样的人却可称得上是英雄。因为英勇不是蛮横逞狂,而是要斗智斗勇,只有战胜烦恼的人才是最伟大的英雄。世间论英雄,一般指两个人打架,一个把另一个打败打伤乃至打死,就讲这个人是英雄。实则不然,以嗔恚心引起的争斗,就算打得血肉模糊,同归于尽又有谁赞叹他们是英雄?

    对于学佛修行的人来说,最大的险恶环境在内而不在外,即是五毒烦恼。比如嗔恨心:只要稍稍生起一念嗔心,它便把你推到了地狱的边缘。若嗔心不断则如毒蛇盘聚在心头,不但伤人而且伤己,故应断除嗔心,以宽容心待人。即所谓“战胜自我”或“超越自我”。这个道理正如狮子杀水牛一样。狮子聪明又勇敢,它与水牛争斗时会巧妙地避开牛角。它深知水牛的角既尖锐又坚硬,如果碰到就会有危险。所以狮子不会正面应战,而是从侧后展开攻击,最终大获全胜。对于狮子避开牛角一事,有谁会说是狮子怕水牛而胆怯呢?

    毕竟一切不观察,盲冲敌众即愚蠢,

    飞蛾扑打油灯光,彼者岂能成英雄?

    任何情况不作观察,对待敌人只知盲目地冲杀,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犹如飞蛾扑打油灯的火光,难道会有人把它们当成英雄吗?

    有智慧的人做事常常会仔细观察,周详考虑,而愚者做事总是轻举妄动,不顾后果。诚然,战争是残酷的,会使作战双方都遭受巨大的损失,给百姓带来莫大的痛苦。此生虽然我们不曾亲临战场,但也可以想象战争的场面。一些战斗的影片中,在战场上总有一个指导员挥手高喊:“冲啊!……”然后百万大军随着冲锋号猛扑向敌人,浴血奋战,最后取得了胜利。获胜的关键在于指挥员,他需要对战况作细致周密的观察、分析,兵马未动,策略先行,时机成熟才谈得上冲锋陷阵,否则定会被敌方杀得片甲不留。所以说将不在勇而在谋,对于士兵来说必须听从调遣,如果不听指挥,见到敌人便热血沸腾,凭着自己强健的体魄任意冲杀,逞一时之勇,却成为暴露无遗的活靶子,那能算是英雄吗?实是位悲壮的蠢才!又如只有巴掌大、人口了了无几的日本帝国,以膨胀的贪欲为后备力量,妄图一股作气吞并幅员辽阔、泱泱数亿人的中国,不知分析自己的实际情况,在无后备军队补充力量的情况下深入中国腹地,终被中国人民赶了出去,最终落得人心涣散,经济萧条的惨景。所以对待敌人必须小心谨慎,若不观察而盲目行动定会招致损失惨重的后果。所以,做事情也不能盲目瞎干,计划好了以后才能实施。

    同样,愚笨的飞蛾总是横冲直撞,不顾一切勇猛顽强地扑打油灯,妄图将灯火扑灭,最后却落得自焚的下场。这些飞蛾又怎能算是英雄呢?

    劣者摧毁自所依,正士保护自所依,

    如虫吃尽自所处,狮子保护自居地。

    劣者往往会摧毁自己的依靠,而正士却懂得保护自己的所依处。正如虫子只知道吃尽自己赖以生存的环境,而狮子却时刻保护自己居住的地方。

    对待自己的生存环境,正士和劣者有很大的差别。劣者对自己的靠山或眷属等所依毫不顾惜地摧毁,只顾眼前的薄利,而不在乎愚蠢行为带来的过患。《百喻经》里就有一个类似的例子。从前有一伙商人,想去大海取宝,但入海必须找一位有经验的向导。他们四处寻觅,终于如愿以偿,于是跟随向导出发了。经过一座必须用活人祭祀的天神庙时,商人们撇开向导聚在一起商量:“我们都是亲友,怎么忍心相互残杀呢?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那个向导。”然后,他们把向导杀死,用来祭祀天神。虽然他们顺利地通过了天神庙,但却因失去向导而迷失了方向,结果这些商人都被困死了。

    与此相反,正士能够保护自己的所依。比如自己的上师、学院、信众、父母等,他们总是想方设法地保护,尽己所能地做利益之事。对于修行人来说自己的依怙主——上师至关重要。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上师就象持执明灯的人,照亮前行的路,使我们不至于迷失在黑暗中。所以我们应当勤勤恳恳、细心周到地侍奉、保护上师,就如阿难尊者侍奉佛陀一样,无微不至。当上师的生命遭到危害之时,应挺身而出,保护上师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在此把劣者比喻成虫子,如肉中的蛆或树杆中的虫子。它们总是毫无保留的将身边的东西全部吃尽,在食无可食之时它们自己也必然死亡。而正士却象狮子一般勇猛、有智慧、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眷属,维护居住地的完整,不受他力侵犯。

    劣者隐瞒不密事,该密之事处处说,

    高士不隐非密事,宁死亦隐应密事。

    卑劣的人对平凡小事作隐瞒,而需要保密的事他却到处乱讲。高尚的人对无需保密的事不作隐瞒,而对应该保密的事宁舍生命也不泄露。

    对不用保密的事情做隐瞒毫无意义,而愚者往往喜欢耍小聪明,故弄玄虚,无关紧要的事也要打妄语。比如问从哪里来,他本是山东人,偏讲是河北的;下次再问是哪的,却又说是山西的。或者出于关心而询问学习、生活、事业等近况,他却故意隐瞒事实,说东道西,夸张杜撰,就象阎王爷作文章一样鬼话连篇。为了些平凡小事,尽造口业,搞得神秘兮兮的,太不值得。而对真正需要保密的事情,他却大肆宣扬。比如学密法,需要保密的事很多,三昧耶戒中有详细的规定。对于所学密法中某些甚深的见解和行为,不能随便讲给非法器或未得灌顶的人听,否则即是违犯了密乘根本戒。无垢光尊者在《胜乘宝藏论》中讲,没有正知正见的人不能看密宗的法本。再者某些密乘戒条讲:法本被别人看到,罪过不是很大,如果别人看了此法本生起邪见,那么法本的主人就犯了密乘戒。愚笨的人对于以上应该保密的事却常常泄露给别人:“我得了密法的大灌顶,这是法本,听说即生能成就,大家都来学吧。”他把密法当礼物随意赠送。

    正士对无须保密的事总会如实宣说,绝不自欺欺人;对于应该保密的事情,哪怕别人以生命相威胁,也不会吐露实情。曾经有个被仇家追杀的男子逃到寺院,请求老和尚的庇护。老和尚将那人藏到藏经楼一个极隐蔽的地方。当仇家追来的时候,老和尚正襟危坐,无论恶人怎样逼问、威胁,他都说:“我不知道。”那些人不死心,将他狠狠地打了一顿,又四处搜寻,却没有找到。老和尚救了那人的性命,这即是正士为众生利益宁舍身命也不泄露应密之事的崇高品格。又如智悲光尊者,他在密乘某些修法中讲,自己专修本尊、念心咒所用的念珠也不能给别人看。他总是将念珠藏在身上,需要念咒的时候,便悄悄地摘下来用长袖盖着,默默地持念。因此,我们在接触外人时,该保密的事一定要小心,切不可胡言乱语,让人听了生邪见,起诽谤。应向高僧大德们学习,一方面诚实地待人,另一方面对要求保密的事情,宁死也不泄露。

    劣者有财起慢因,高士有财和好因,

    狐狸充腹便嚎叫,狮子充腹安静睡。

    劣者拥有钱财即是生起傲慢之因。高尚之士具足财富却是团结和好之因。好比狐狸填饱肚子后就会到处嚎叫,而狮子吃饱以后却会安静地睡觉。

    从对待财产的态度和享受财富的方式上,劣者和高士也大相径庭,性格卑劣的愚人,财富只会使他更加傲慢,认为天下再也没有比自己更富强的人了,讲话的腔调也变得和以往大不一样。按理说,拥有财富没有什么可以值得骄傲的,因为财产是有漏法,其本性是无常变化的,只知享用而不懂得积累福报的人很快就会用尽他的财富。好比从银行取款,只取不存,再多的款也会取完。随着财物的增多,贪嗔痴等烦恼也在剧烈地膨胀,无论是自己受用还是对侍他人都越来越吝啬。佛经中讲,饿鬼界虽也有许多富裕的众生,但它们不未曾享用过财富,如守财饿鬼等。而劣者积累财产、拥有财富与它们相同,全然没有实义。

    高士财富增加后,懂得正确使用,上供下施,使自己的眷属、朋友之间团结和合。比如历代的高僧大德,他们对财产毫无贪爱,即使四众弟子供养了许多财物,他们也会把所有的财产布施给四方疾苦的众生,或者用于弘扬佛法的事业上,但持三衣一钵足矣。正如无著菩萨所讲:“众人恭敬遍荣誉,财物量如多闻天,然知世妙无实义,无有骄傲佛子行。”河西堪布曲确仁波切即是这样一位楷模,藏历每月的二十五日,他都要把一个月来信众供养的财物全部供养给僧众,而在其僚房里只看得到一个糌粑口袋。高士拥有财产不会生起丝毫的我慢、执着,他们视钱财如露如电,故能如法地支配财产,结缘于有情成为和好之因。

    狐狸吃饱喝足以后,就嚎叫连天,如同愚人稍有钱财就在别人面前炫耀,露出种种得意的表情。而狮子在吃饱之后却会找个地方安静地睡觉,不会发出任何声响,如同高士,不执着财产,无有傲慢之心,将财富转为道用,成办自他二利。

    高士劣者之行为,此二皆依串习力,

    如蜂寻花鸭喜水,此等不学亦自知。

    高尚的人和卑劣的人,在行为作风方面之巨大差异,都是二者无始以来的串习力形成的。正如蜜蜂寻花采蜜、鸭子凫水一样,不学也自然会懂得。

    每一个众生现世的行为都与其前世有很大关系,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受自己的业力和串习的支配。形成高士和劣者天壤之别的主要原因即是无始以来的串习力所感。比如,有些人从小就敬信佛法,自然而然地慈悲一切众生,恭敬三宝,而有的人天生就喜欢杀生、偷盗、说妄语等非法罪行。同性等流果即是这个道理,前世喜好什么,今生于这方面就会有浓厚的兴趣。某些人在孩提时代即显露出非凡的才气和智慧。他们学习各类知识都很容易掌握,往往是一点就通或无师自通,于是世人将之冠以“天才”或“神童”的美称。其实这一切都是往昔的串习所致。《因果经》中讲:“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做者是。”今生有什么习惯,前世肯定有类似的习气,今世的一些习气又必定会带到后世去。有些人总想了知自己的前世,按佛法的教义和因明的推理,不需要去问瑜伽士或空行母,不需求神通,观察今生就能明了。如果一个人对宁玛巴的教法生起信心,说明他前世学过宁玛巴教法,或多或少有些因缘。有些人一见到某位大德便会汗毛竖立,激动得泪流满面,仿佛找到了自己失散已久的父母,即已说明这位高僧往昔对你的恩德很大,你也曾做过他的弟子。

    如同蜜蜂生来即对寻找鲜花、采集花蜜有兴趣,而水鸭从小就会凫水,也对水有深厚的感情,所谓寻花觅水即是蜂与鸭的天性。劣者不求善法和学问与正士追求善法、不造恶业的反差,正如蜜蜂不喜欢水,鸭子不喜欢花一样。了知此理后即应培养良好的习惯,使自己生生世世成为智者。

    恶王若遇怨敌时,反而惩治自眷属,

    有些愚者未成事,亦以自杀而送命。

    恶劣的国王在遭遇怨敌的危害时,反而惩治自己的眷属。同样,一些愚笨的人不能圆成事业,却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个恶劣愚蠢的国王,当他受到怨敌的沉重打击之时,虽然内心有强烈反击的欲愿,但苦于自己没有反败为胜或惩治敌人的能力,于是怒火填胸,无处发泄,只好找自己的眷属出气,甚至将自己的眷属当作敌人肆意杀戮以解心头之恨。古代藏地有个小国,国王暴戾恣睢,嗜好争斗。一次,他带领人马征讨邻国,不曾想对方军事势力强大,杀得他落花流水,败阵而逃。回到自己的大本营,他怒火中烧,操起宝剑将自己身边的几个随从杀死,之后仰天狂笑,近似疯人之态。有些脾气不好的人也是一样,在外面和别人打架吃了亏,败阵回家时,就跟自己家里人过不去,在家里扮演一个“英雄”角色,对亲人骂骂咧咧,摔杯子,砸柜子,恶劣至极。

    同样,一些心胸狭窄又愚笨的人,如果自己图谋之事未得成功或惨遭损害,他便自暴自弃,不再奋发图强,哭丧着脸没有丝毫进取之心,自怨自哀,乃至想走绝路。他们认为死就是最佳解决办法,可以一了百了。其实选择自杀是很愚蠢的作法,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害不了别人,只会伤害自己,由此造下自性罪而堕落受更大的苦楚。这种行为,作者在前文也作了呵责。另一类人,虽然没想到死,但也因办事不成功而生厌烦心,用棒子来敲自己的头,或者咬自己的手指,或以绝食等方法表示对自己的惩罚。其实这些都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如果自己没有本事应多向他人求教,请求支持,再没有勇气的话,也应安分守己,规规矩矩地活下去。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应该做一个知足长乐的人,切不可被贪嗔痴烦恼怨敌所左右!

    法王若遇怨敌时,对自眷属更慈爱,

    如于生病之孩子,母亲更会起怜惜。

    当正士法王遇到怨敌危害时,他对自己的眷属会更加慈悲和爱护。好比生了重病的孩子,做母亲的会对他们倍加怜愍和慈爱。

    真正以佛法护持国家的法王,当他的国家遇到怨敌的侵害时,他首先顾及的不是个人的安危而是眷属、臣民的安全和利益。世尊于因地时曾化现为猕猴王,它有五百只猕猴眷属。一时遭旱灾,所有的果树都干枯致死。离山不远有一座王城,之间隔了一条小河,王城中有一片禁苑,花果繁多。猴王就带着群猴到禁苑去偷吃果子。看守禁苑的人发现后,就禀告国王,王即下令:“严密守护,群猴一一治罪,不得让它们逃跑。”猴王知道后,悲伤地说:“我作为群猴的首领,是祸福的根由。为了活命贪食果子,反而害了大家。”它急中生智,令群猴采集野藤条,然后连成一根结实的藤绳,一端绑在大树枝上,另一端猴王自己系在腰间,爬到树巅纵身一跃,攀住河对面一棵树枝。因为藤绳不够长,加上猴王的身体才凑成一条群猴藉以逃脱的通道。猴王命令群猴:“快沿着藤绳过去。”群猴过尽,猴王的两腋都被踩断了,掉在河边,昏死后又苏醒过来。国王早晨来禁苑巡察,见捕获的猴子叩首自陈:“野兽贪恋生命,倚靠山泽住在王城附近,时逢大旱,果子缺乏,冒犯禁苑罪过在我,望能赦免其余。我身上的肉,可供大王做一顿早饭的菜肴。”国王深受感动,仰天赞叹:“兽中首领能舍身救众,较古代贤王的宏大仁慈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的仁恩如同丝发,它却可超昆山。”国王随即下令解开它的绑绳,扶着它送回山林。

    以上故事中的猴王虽非人王,却也堪称正士法王,所作所为感人至深,催人泪下。它对待自己的眷属即如慈母爱护子女一般。世间上母爱是极其伟大的,对子女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嘘寒问暖,疼爱呵护,好的衣食先给儿女。尤其是独生子女,母亲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一旦生病,做母亲的则是心急如焚,百般疼爱,细心照料,若是病重危及生命,母亲更是痛不欲生,宁愿以自己的生命换取孩子的性命。那种悲切心情不正是仁德法王所应有的吗?

    高士相合与劣者,则受恶习之熏染,

    恒河水味特甘美,若进大海成卤水。

    高尚人士如果时常与劣者交往,就会受其恶习的熏染。好比味道甘美的恒河水,一旦流进大海,就会变得如海水一样苦涩。

    古语说:“与善人交,如入芝兰之室;与恶人交,如入鲍鱼之肆。”所以择友相交极其重要。前文已详细地对高士和劣者作了观察,亲近高士自然会增长功德,亲近劣者增长过患,即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然而一个高尚之人若常常与劣者打交道,无形当中也会滋长恶劣的习气,就好象一粒优良的种子落在毒汁浸泡的田地中难植嘉禾。以前甘孜师范学校有个叫西绕让布的学生聪明好学,成绩优异,深得师长的器重。后来他结交了社会上的一些烂哥们儿,逐渐变坏了,终于锒铛入狱至今未得释放。本颂所讲的高士非指得地的大菩萨,而是指品行较好的凡夫善士。凡夫的心不稳固,极易受人和外境的影响。作为一个修行人,在未达到稳固的境界之前都应远离恶友,于寂静处依止善知识。就算修行好一点的人,如果到了物欲横流的环境中,接触复杂而持邪见的众生则极易受污染,退失善法功德而增长三毒过患。《佛子行》告诫我们:“交近彼使增三毒,并减闻思修事业,能转慈悲灭尽者,离恶友为佛子行。”阿底峡尊者也曾说:“损害我们的人就是恶友和邪师。我们要把他们当作严重的传染病一般远离、舍弃。”《念住经》中也提到:恶友好比毒树,从树根到树叶都是毒,吹过毒树的风也是毒,任何人接触彼都会受毒害。

    恒河是印度著名的河流,水味甜美,经中说其具足八种功德:即凉、轻、香、柔、清、净、饮之不伤喉、饮之不伤腹,故又称为八功德水。饮用恒河水能开发智力、消除业障、增长福报。然而如此殊胜的恒河水一旦流进波涛汹涌的大海——印度洋,便与海水融为一体,八种功德荡然无存,和海水一样苦涩。正如高士交往恶友,被其“渡化”转为劣者一般。古人言:“友正直者日益,友邪柔者日损。”所以交友不可不慎,修行不可不精。

    劣者若依高尚士,则生高尚之行为,

    犹如涂抹麝香者,散发麝香之芬香。

    卑劣的人如果能依止高尚之士,则一定会产生高尚的行为,犹如将麝香涂抹在身上的人,定会散发出麝香的芬香。

    劣者若能依止一位具德的善知识,受其加持影响,他定会效仿高士的某些善行。如果高士常精进于闻思修,其身边的劣者也会耳濡目染,身体力行;若高士常行布施、放生,其弟子也会乐于随行,常时熏习,恶劣的人也会逐渐变得高尚、具足功德。历史上不是有许多恶人悔悟向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吗?如世尊度化的孙陀罗难陀、央掘摩罗等。又如一些初入佛门的居士有许多恶习,如抽烟、喝酒、妄语等。但他们有恒心和毅力,依止善知识,交结虔诚的佛教徒,精勤学修,逐渐由不明事理到通情达理,取善除恶,最终有的会成为大居士,有的成为大法师。《佛子行》中讲:“依止何者灭罪过,功德增如上弦月,胜善知识比自身,尤为爱重佛子行。”这一句即明示了依止善知识的重要性。《菩萨宝鬘论》也讲:“远离一切恶伴友,依止殊胜善知识。”劣者依止善知识能转为高尚之士,那么大乘佛子若能如理如法地依止善知识则利益更大。佛经中宣说依止善知识的七种功德利益为:(一)速时得成佛;(二)诸佛欢喜;(三)生生世世不离善知识;(四)不堕恶趣;(五)恶业烦恼悉不能胜;(六)终不违越菩萨所行;(七)能成办现前究竟一切利益。

    以上道理即如一个普通人将麝香遍身涂抹,这样他无论去何方都会散发出麝香的味道。或者将劣者比喻为从不净粪里爬出的臭秽之人,先给他沐浴,然后涂抹香水,于是此人身上也能散发浓郁的香气。同理,沉溺于轮回粪坑的罪苦众生,也是肮脏秽浊,入佛门也要举行沐浴仪式,即皈依发心、忏悔罪障,然后涂抹香水,即依止善知识,精进修持。

    圣者巍然极稳固,犹如山王不动摇,

    劣者行为变化多,如同柳絮随风飘。

    圣者巍然不动极其稳固,犹如须弥山王一样不易动摇,而劣者的行为却是变化无常的,如同柳絮被风一吹便东飘西荡。

    真正有智慧的人和圣者大德具有坚定的毅志,对信仰有着永恒不变的信心,对困难险阻有着百折不挠的精神……他们精勤护守身口意,使恶不生,令善自增,堪为世出世之楷模。以上品格归纳起来即是稳重。许多高僧大德都赞叹并提倡稳重的行为,如全知麦彭仁波切曾说:“身体稳重如狮子,不受蔑视大威严,语言庄重如仙人,众所信任且欢喜,性情稳重如珍宝,降临自他之所欲。”可见其重要性非同一般。佛弟子若不具足稳重的品性,别说修行,就连在自己的屋子里也呆不住,总喜欢寻找闲散放逸的消遣打发日子:逛商店、聊天、旅游等。华智仁波切曾说:“身体恒时应有心,床第恒时应有身。”稳重的人作者喻为须弥山王,按佛经的讲解,须弥山是山中之王,屹立于世界的中央,日月都围着它转绕,其有稳固、巍然的特性。了知一个人的修行好坏,观察他的行为是否稳重便能明了。无垢光尊者于《三十忠告论》中对修行人教导说:“村落寺院以及深山等,虽住何处不应交亲友,于谁相触不怨亦不亲,稳重自主即是吾忠告。”阿底峡尊者说:“修持大慈大悲心,恒常坚固菩提心,断除十种不善业,时时稳固胜信心……远离一切散乱境,依止殊胜寂静处。”

    而卑劣的人轻薄、躁动、不耐寂莫、总是追名逐利或是随波逐流,正如秋天的柳絮微风拂过便会翩翩起舞,狂风大作之时更是纵横飞扬,动荡不安。这种人没有坚定的志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做事没有计划。贪心重的人常被恶人厚利所诱堕入泥淖,越陷越深,嗔心重者常于地狱边缘徘徊,五毒炽盛皆因放逸而起。某些出家人身出家而心恋红尘,虽然住在寂静的山林,心却关注着外面的世界,假名朝山拜圣,依止善知识,实则四处游荡,象新闻记者一样,这看看,那瞧瞧,今天要求灌顶,明天就闭关,一会要禅坐,一会要研经学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得不到真正的收益。所以说稳重如理行持,一心安住,精进不放逸极为重要。

    第五品观察恶行

    奸诈者虽说爱语,是为私利非真敬,

    亲近鸱鸮虽发笑,此乃凶兆非真喜。

    奸诈的人虽然说话委婉动听,但那只是为了一己私利,并非真心对人恭敬。附近的鸱鸮虽然发出笑声,但那是凶兆而非喜讯。

    在与人交往、共事之时,一定要善加观察,以智慧抉择。因为世间上的人,有忠厚耿直者,也有奸诈狡猾者。忠厚耿直的人自是良朋益友,可以放心地和他们交往。对于口是心非的奸诈小人,则应加倍小心,因为他们丑恶的心灵上披着一层善良的外衣,他们的语言甜美动听,宛如一把涂抹蜂蜜的利刃,当听者津津有味地品尝甜言蜜语时,也正面临着利刃刺伤的危险。那表面上的恭敬爱语即是违心之说,他们并非见到你的功德生起敬信而作赞叹,却是施展种种伪善伎俩成办私利,或赞他以显己,或博取他人的欢心和信任,以便拓展自己的邪恶势力等。不仅世间凡人如此,在修学佛法的人当中,类似情况也颇多。正直的人依止上师生起无伪的信心,泪流满面、汗毛竖立,以无比恭敬之心,赞颂、讴歌上师的功德,堪为真敬。有的人四处寻访名师,用尽世间上的手腕,以串珠似的美妙言词极力吹捧,实是为了个人的名闻利养,好让名师及其身边的信徒重视他,这即是奸诈者的虚伪爱语。

    一般的人都喜欢听悦耳的话,乐意别人赞叹自己的功德,即便是莫须有的功德也不揭穿,在别人大唱赞歌的同时,自己也就飘飘然、乐陶陶地随着别人转,以致蒙受损失,后悔莫及。有智慧的人经常观察自己和他人,在奸诈者赞扬之时,丝毫不为所动,同时以深邃的慧眼直窥其心,衡量此人的居心,如是则能轻而易举地戳穿他的把戏。但是,并非人人都具有这般殊胜的智慧以及敏锐的观察能力,这又应该怎么办呢?全知麦彭仁波切曾教给我们一个甚深的窍诀:在别人称赞自己的功德时,应内省自心,思维所赞功德是否具足,若有,不必为这赞叹而欢喜,因为你本有的功德非由他人的赞扬而生;若无,不管他人如何称赞,你也不会因此而生起功德,所以更不能欣然自喜。

    在此作者将奸诈者的爱语比喻为鸱鸮(猫头鹰)的笑声。前文已多次提及,猫头鹰是一种很不吉祥的鸟,它的“笑声”给人带来的是凶兆,而并非对人的恭敬和欢喜。相传很久以前,一只猫头鹰飞到三十三天的宫殿上放声长笑:“嘿嘿、嘿嘿、呜呼、呜呼……。”天人们听到后极不欢喜,准备将它杀死,刚要动手时,猫头鹰却狡猾地说:“我这是在为你们念吉祥咒,六种妙音之一,你们怎么能杀我呢?”它讲了许多娓娓动听的妙语,骗过了众多天人。事后不久,天人被非天打败,才知猫头鹰的笑声是很不吉祥的恶兆。

    劣者先用言所哄,安心之后再欺骗,

    渔翁先放香饵后,诱杀极多鱼类也。

    狡诈的劣者先用言辞来蒙哄,等你安下心来然后再进一步欺骗。好比渔翁,先放许多美味的香饵,之后便诱杀极多的鱼类。

    劣者在欺骗别人的时候是不择手段的,这里所讲的“先用言所哄”即是骗子们惯用、众人最容易上当的一种方式。他们施以骗术的前行便是察言观色,从嘴里喷出各种符合对方心理的花言巧语,一次又一次不懈地努力,直至达到邪恶目的为止。而被骗者,初时或多或少会有些戒备之心,最终经不起甜言蜜语的攻击,慢慢地他会觉得:“嗯,此人不错,是真心对我好”、“他的话有道理”。在攻破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博得你完全的信任后,骗子们就神色泰然地坐收渔利。当被骗者蒙受巨大损失之时,才猛然惊呼“我上当了!”纵然悔恨万分,痛苦不堪,却也于事无补。时下出现一些高举“佛教大师”旗号的骗子,以类似方法蒙骗智慧欠缺、不明取舍的信众,获取不义之财。迫切追求法义和利益的信徒,在未经仔细观察的情况下,觉得“大师”的言行、威仪无上贤妙,便大兴供养,恭敬承侍。追随一段时间后,“大师”原形毕露,自己非但未得到法义反而使烦恼毒焰更炽盛,此时才会发现自己已经走偏了。

    同样,渔夫捕鱼之时,事先总会在鱼钩上放置香饵,静等鱼儿上钩。鱼类首先会试探,经过一番“调查”确定没有危险才放心吞饵,孰不知与此同时却被渔夫从水里钓了上来,任其宰割。鱼儿虽然后悔,但除了做一些无用的垂死挣扎之外,也没有什么逃生的办法。曾经有一群小鱼在一个寂静的水池里自由自在地生活。水池旁边一只年迈的鱼鹰早已对小鱼们垂涎三尺,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伤心至极时,它常垂头丧气地望鱼哀叹。一天,一只小鱼游到鱼鹰身旁,见它一副可怜的模样,就问:“你为什么难过,是遇到伤心事了吧?”老奸巨滑的鱼鹰一听,心里不禁一阵狂喜,立即从脑袋里蹦出一个坏主意。它表面仍然装着十分悲伤的样子对小鱼说:“眼看着水池要干涸了,我怎么能不伤心呢?失去水池这个依靠处,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想到日后的悲惨命运,我就伤心不已。”小鱼一听非常着急,立即回去跟伙伴们商量对策,却是一愁莫展,不得已又去和鱼鹰商议。鱼鹰说:“小山的那一面有个比较大的湖泊,如果我们都迁移过去,便能解除危难。”小鱼们先是一喜,但马上又沮丧地说:“你有本事飞过去,而我们却万万做不到,只能等死了。”鱼鹰脸上露出悲悯之色说:“你们不要太伤心了,我不会见死不救的。我把你们叼起来送到大湖里,不就都得救了吗?”小鱼们高兴地欢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于是鱼鹰叼起一条小鱼飞到山坡上吃掉,来来回回小鱼就快被吃光了。然而这一过程被隐藏在暗处的青蛙看到了,它一开始就对鱼鹰的“好心”起怀疑,便悄悄地跳到鱼鹰常下落的山坡上仔细观察,终于见到了小鱼惨死的一幕。等鱼鹰又在行持它的“慈悲”事业——来叼最后一条小鱼时,青蛙看准机会,扑上去咬住鱼鹰脖子,除掉了恶劣的鱼鹰。尽管这是一个传说,但也充分揭露了劣者先用言语蒙哄以作稳君之计,待对方安心之后再进一步欺骗的丑恶嘴脸。

    劣者乃至弱小时,本性尚是善良者,

    有毒荆棘未成时,尔时不能刺伤人。

    恶劣狡猾的人在各方面都处于弱小的时候,其本性还是善良的,正如有毒的荆棘树,在其幼小的时候没有能力刺伤任何人。

    这里讲的劣者弱小时所具有的善良本性,是指奸诈者在其年龄、智慧、能力等未成熟时,不得已而显现出善良、温顺的一面。他们并不是真正具有善良的本质,尔后经恶劣环境影响变成恶人的。比如提婆达多,生生世世与佛作对,有时他也显得善良、温顺。一旦各方面条件成熟后,其隐藏的一切恶劣习气便暴露无余。出家为僧也恶习难改,成为破坏僧团、谤佛、害佛的恶劣之徒。世间凡夫多因恩怨而互相仇杀,失利的一方因为没有能力,往往会立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誓言,仇恨的火焰在其本人乃至后代的心中持续盛燃着。他们勤学苦练,伺机复仇,在各方面能力不具足时,他们也显得谦善、和顺、吃苦耐劳、逆来顺受等。当能力、时机成熟时,他们则一反常态,行为举止也不再如以前那样温顺,完全变成一个恶毒、阴险、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如杀害释迦族人的帕吉波国王。

    此种恶劣狡猾的人,最初好比未成熟的荆棘树,嫩枝嫩叶,柔弱娇小,不管人们怎样折打、揉捏,它都能默默地忍受,毫无怨尤,显得异常温顺。但我们绝不能认为它的本性永远如此软弱。它也是在等待机会,一旦生长成熟,它会扬起尖而硬的锐刺虎视眈眈地面对一切有情,稍有接触或冒犯定会被其扎破手指、皮肤、乃至遍体鳞伤。而遭到奸诈恶人伤害之后的感觉比被毒刺扎伤的滋味更难受。为此作者教诫我们,待人处事小心谨慎,当奉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

    心里思维一件事,口上言说另一事,

    此乃名为狡猾者,亦是愚人装学者。

    在心里思维盘算一件事情,而于嘴上却言说另一件事情,这样的人就称为狡猾者,也是愚笨的人伪装学者的伎俩。

    一些人为了成办一件事总是在心里筹划盘算,但口中说出来的话仿佛是与此事不沾边的另一件事。他们企图用这种方式蒙骗别人以期达到自己预定的目的,这即是狡猾者的本性,也是我们常说的“口是心非”之人。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比如钱财、名誉或权势等,嘴里却口口声声地说是为了救渡可怜的众生,为了人民的幸福、快乐……。诈听其言,一定会为他们那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无私奉献”的豪情壮志所感动,但落到实处时却令人大失所望。他们非但未曾利益众生,甚至为了私利不惜伤害众生。有的人说:我一切都是为了你。但实际却是为了他自己。还有的人口头上说为上师做事,而事实上却是拿上师做招牌谋取自利。人心不古!这类人象瘟疫一样四处流散,一不小心就会受到他们的损害。

    口是心非的愚人还常常装扮学者。目前汉地一些修行人连五十万遍加行都没圆满,就说自己是金刚上师。更有甚者连佛法中最基本的教义,如人身难得、寿命无常、轮回痛苦等都不懂,却说自己是弘扬无上密法、救渡众生的瑜伽士。当别人向他请教问题的时候,他会把眼睛瞪得象乒乓球一样,呆呆地直视虚空,好一会儿才从“定”中出来,惊叹不已:“啊!大圆满的境界真是太妙了,不可思议,不可言说……。”接着对提问者说:“这些都是大圆满的境界,只能体会,用言语是无法表达的,你慢慢地修吧……。”尽拿些密宗的高调来支吾搪塞,这些就是所谓的愚人装学者。

    有关狡猾者的公案很多。古印度曾经有一个憨直老实的人,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一个金瓶,却不知其价值。于是询问他人,一个狡猾的人对他说:“这是金瓶,价格昂贵。但是我们应该共同拥有它,因为找到金瓶的是你,而发现其价值的是我,所以我也有权利享用。”憨者觉得有理,便爽快地答应了。他们商量把金瓶埋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需要时一起来取。事后狡者心生一计,为独吞金瓶而将其转移到别处。过了一段时间,他邀约憨者同去挖取金瓶,却遍寻不见金瓶踪迹。狡者先发制人,对目瞪口呆的憨者大吼:“一定是你把金瓶偷走了。”见对方吓得愣在那里,于是顺水推舟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唉!算了,只怪我们福报不够,可能是金瓶长翅膀飞走了,自认倒霉吧。”当憨者缓过神来后,并未按其制定的“套路”走,突然口齿伶俐起来:“我绝对没偷,否则当初就不会答应与你共享,肯定是你偷了。”狡者一招不灵又使第二招:“如此,我们可请国王决断,弄不好可要坐牢啊!”一方面想以“国王”和“坐牢”来威胁对方;另一方面想,凭自己的聪明才智,能言善辩,定能获胜。而憨者心胸坦荡,毫无惧色。到了国王处,狡者抢先陈述经过,并一口咬定是憨者偷了金瓶。幸好国王是位正士明君,他说:“你的理由不够充分,我要调察核实。”狡者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说:“我有个好主意,不如明天我们约个时间一起去埋金瓶的地方询问土地神。”因当地的土地神非常灵验,国王思索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狡者回到家中,唆使父亲假扮土地神。第二天一早,父子俩到了藏金瓶的森林,儿子把父亲装进一截朽木,两头堵住只留了一点供呼吸的缝隙。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才去与国王等人汇合,来到藏宝之地时,首先火祭,继而念诵祈祷土地神的祭文。狡者说:“请土地老爷显灵,指明偷金瓶的人。”此时从朽木中传出了“土地神”的裁决:“是憨者偷的。”国王觉得有些蹊跷,但默不作声。憨者急了,用力地推摇朽木:“你说是我偷的,可以把我烧死,但我认为你冤枉了我,所以我决定先烧掉这块土地神木头。”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火石,捡来树叶枯枝要烧这截朽木。狡者见势不妙,急忙上前阻挡:“不能烧,否则要受惩罚。”憨者一把推开他:“有什么不能烧的,烧了它之后就烧我。”火焰盛燃,越来越旺,烟也熏进了木头里,“土地神”实在忍受不住了,大喊:“放我出来,我不是土地神。”至此狡者的阴谋完全失败,金瓶也回到了憨者手中。

    口是心非的狡诈者装腔作势害人不成反害己,也即是我们常说的“聪明反被聪明误”。也许有人会想:我的手段高明些,不会露出马脚。但是业果不虚,即使今生侥幸逃脱,来世也会遭受因果的制裁。

    若是极为狡猾者,暂时虽成终摧毁,

    驴蒙豹皮偷食禾,最后被人杀掉已。

    如果是一个诡计多端极为狡猾的人,虽然暂时会成办一些事情,但最终将被摧毁。好比蒙上豹皮的驴子去偷食禾苗,最后还是被人杀掉了。

    心怀不轨的狡猾者以恶劣的发心、卑鄙的行为谋取私利,如果短期内做一些坏事,暂时可能不被人发现;然而最终必定会遭到毁灭。比如社会上那些大盗宵小,杀人越货、贪赃枉法之人,暂时可以用种种手段得到利益,并且尽力掩盖。但是“做贼瞒不过乡里,偷食瞒不过牙齿”,干的坏事多了就容易露出马脚。正所谓“久走夜路必遇鬼”,一旦东窗事发,只有后悔不叠而捶胸顿足了。

    曾经有一个狡猾的人养了一头驴。一次,他偶然得到了一张豹皮。看着豹皮,他心生一计:如果我给驴蒙上这张皮,然后把它放到别人家的田里吃庄稼,就算被人发现也不敢怎样,因为人人都怕豹子,时间一长,就能省下一大笔饲料钱,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呀!第二天,这头披着豹皮的驴子就大摇大摆地去吃别人的庄稼了。初时,人们见到豹子吃庄稼的确不敢管,以致驴糟蹋了很多庄稼。众人虽然没有怀疑豹之真假,但一致认为,长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招集众人一起杀掉了这头吃素的“豹子”,最后才发现是头披着豹皮的驴。当然那个狡猾的人自是得不偿失,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目前,有些冒牌居士和出家人也正披着佛教徒的外衣,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欺骗虔诚的信徒,若不马上回头,势必越陷越深,终究没有好下场。在此,作者已对他们发出了警告,希望沉沦恶途的狡猾者能悬崖勒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知过能改者仍可算是有智之士。

    若是奸猾诈巧者,公开谎言能骗人,

    盗者山羊说为狗,婆罗门便舍山羊。

    如果是一个老奸巨滑、权巧善诈之人,那么他们公开地说谎言也能欺骗对方。正如盗贼诈说山羊是狗,其婆罗门主人便抛弃了山羊。

    狡猾的人在欺诈方面,口才技巧等都具有一定的能力。他们的言语动听,表情诚恳,不仅在背地里损害众生,而且也以公开的谎言欺骗有情。比如一些妄称有神通的“瑜伽士”到处撞骗:“看你的气色不佳,嗯!有一冤鬼缠上你了,需要斩妖除害。”“你是天人下凡,与我有殊胜因缘,曾发愿辅助我‘弘法利生'……”又如一些外道邪师,宣扬反佛教反科学的谬论,患病不求医、以恶为功德、自焚可生天等。奇怪的是居然还会有无数的愚人上当受骗而不觉醒,欣乐随行,虚张声势以致生灵涂炭,纷堕险坑。

    此颂用一个盗贼欺骗婆罗门的故事来说明恶人以公开的谎言行骗的情形。以前有五个盗贼结伴而行,此时远远的路上有个婆罗门牵着一只山羊正朝他们走来。为了骗取山羊,盗贼们凑在一起商量,决定五人各自拉开一段距离,待婆罗门走到跟前,每人都说山羊是狗。当婆罗门走到第一个人面前时,盗贼面带奇怪的表情,惊讶地问:“尊敬的婆罗门,您牵着这只狗做什么?”婆罗门猛吃一惊:“分明是山羊,怎么说是狗?”盗贼说:“哈!山羊!谁见过这样的山羊?你若不信可问问其他人。”说完做出赶路的样子匆匆离去。婆罗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认定此人是个疯子摇摇头继续赶路。没走多远就碰到第二个盗者,他以同样的表情和语气说羊是狗并劝他马上扔掉。婆罗门申辩:“这不是狗,是山羊!你看这羊角、尾巴、蹄子,狗不是这样的呀!”盗者说:“反正这是只狗,趁早扔掉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紧接着碰到第三人,也说是狗,婆罗门生起了一点怀疑,开始注意这只山羊。此时第四人走过来又说是狗,婆罗门疑心大增,几个人都说它是只狗,看来这东西八成是狗,不是羊……。当碰到第五个盗贼,听到同样的一席话后,婆罗门完全相信了,他自言自语:“我一定是着魔了,把这只狗当成山羊牵着走了这么远。”于是毅然抛弃了山羊。就这样五个狡猾的盗者用公开的谎言骗取了婆罗门的山羊。

    狡者亲自行罪恶,反以诳言欺哄人,

    大天口出伤叹声,骗人而说苦谛声。

    狡猾的人亲自实行的诸多罪恶之事,反以诳言妄语明目张胆地欺哄他人。正如妄称比丘的大天悔罪叫苦,发出种种伤叹声,却又骗人诡称是在宣讲苦谛。

    诡计多端的人犯错误、造罪恶之事后,丝毫不会承认,或者将罪名强加于人,或者为自己找名正言顺的理由,以种种妄言诳语欺骗众生。他们于骗人方面有一定的能力,暂时能骗取一些人的信任、恭敬,让人觉得他的过失也是一种功德,但这些把戏早晚会被戳穿,骗得了鬼却骗不了神。

    以前印度有户富裕的人家,但苦于膝下无子,于是四处祈供土地神。不久果然遂愿,生下了个诈看起来具足福报的儿子。父亲喜不自胜为其取名大天,为筹备盛大喜宴庆贺此事,父亲只身下海求取如意宝。这个婴儿以前世的业力,成长得异常迅速,仅十年时间就长成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然而父亲尚未归来。大天淫欲炽盛常与母亲行不净行,其母也乐意随顺,并对他说:“你若想与我长此生活就得杀掉你父亲。”大天听后前往海滨,待父亲归来时,杀死父亲后返家。过了一段时间其母又与另一个男人有染,大天嗔心大起,杀死了母亲。他认为自己的罪行凡人不可能知道,只有附近一位具六种神通的罗汉知道,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悄悄地把罗汉也杀了。此后因大天的恶行使当地受到大灾难,百姓缺衣少食,困顿不堪,尽管如此,人们仍然对出家僧人很恭敬并尽力供养。大天走投无路,就自己剃掉头发,从尸陀林找得一些衣服披在身上假扮出家人,因此也得到了足以维持生命的供养。初时他到牧场上为牧民讲故事,开示一点佛理。因为他本来就十分聪明,骗术也很善巧的缘故,牧民都恭敬地依止承侍他。他还自称具有神通,于是名声逐渐传开了,甚至有许多出家人拜他为师,请他传戒。当时附近有许多阿罗汉因厌烦世间而静居山林。相比之下没有大天“渡化”众生的能力大,故尔罗汉身边的弟子也转而依止了大天。他的眷属多达十万。据历史记载:释迦牟尼佛涅槃后,再也没有一个凡夫能象大天一样摄受如此众多的眷属。

    大天在僧众中不仅以大比丘身份自居,而且还宣称是灭尽烦恼我执的大阿罗汉,因此他越来越受人恭敬,名声也越来越大。说来也怪,听他传法的弟子也有许多证得了阿罗汉果。大天到了晚年,才觉得自己的做法很不对,一天晚上,他准备睡觉时,回想起往事心里愧悔难当,终于忍不住发出种种愁叹、痛苦的声音。这些伤叹之声正好被附近茅棚里的比丘们听到。第二天早上,众比丘去他座前发问:“您是已经断除烦恼痛苦的大阿罗汉,为何昨晚发出种种伤叹之声?”大天说:“你们弄错了,我并非因痛苦而伤叹,而是在宣说四谛法语‘呜呼苦谛、呜呼集谛、呜呼道谛、呜呼灭谛'……。”一部份比丘相信了他的话,另一部分比丘尚有疑惑,于是又提了一些问题。也许是大天业力开始现前了,他竟然没能回答。比丘们又问:“您不是罗汉吗?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能回答?”大天说:“我虽是罗汉,但智慧未达究竟,舍利弗也有解答不了的问题,只有佛的智慧才是最圆满的。”此后大天越来越烦恼、痛苦,众比丘又问:“您得了罗汉果位怎么还会起烦恼?”这时,大天不得不承认:“我已经退失了罗汉果,现在成了一介凡夫。”众弟子听到后相继离开了他。最后大天业果成熟,落得堕入地狱的悲惨下场。

    在佛法兴盛的时代,大天比丘竟能欺骗众多修行人,如今时处五浊恶世,狡猾者的欺骗手段自然更是高超精明。所以待人处事需要多方面的观察,依止善知识更应小心谨慎,善加抉择。

    狡者伪装语甜蜜,未经观察勿轻信,

    孔雀身美声悦耳,然彼所食皆为毒。

    狡猾的骗子极擅伪装,说出的话也非常甜蜜,在未经观察、了解之前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他们。比如孔雀不但体态优美,而且声音悦耳动听,然而它所食用的都是毒物。

    歹毒狡猾的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常常把自己装扮成老实、诚恳的样子。他的行为如同正人君子,语言也要经过一道特殊的工序——搀拌蜂蜜,一出口就能使听者心花怒花,戒心全无。受骗者往往会迷醉在甜言蜜语中,未经观察便轻信萍水相逢的朋友,将自己的事和盘托出并委托其代办重要事情。初时,狡猾者为了得到对方充分的信任,也有可能把一些小事作得很圆满。但是好景不长,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大刀阔斧地做损人利己之事,定要让被骗者吃尽苦头。所以,逢人遇事都要认真观察,俗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在未详细了解一个人时切不可全抛一片真心。否则仅凭表面现象便觉得此人诚恳、热情、心地纯善,完全可以信赖而视为知己,但却事与愿违,上当受骗后才后悔不叠,大呼小叫又有什么用呢?

    在修学佛法方面也特别强调观察,比如学密法,首先上师和弟子都应互相慎重地观察。宁玛派祖师莲花生大士曾说:“不观上师如饮毒,不察弟子如跳崖。”如果弟子未经观察便轻率地依止一位能说会道、乔装伪善的邪师,终将堕入三涂。又若上师未仔细观察弟子是否具足法相而随便给狡猾者传以甚深密法的灌顶和窍诀,则此弟子一旦生邪见,打骂、诽谤上师或嗔恨金刚兄弟等就犯了严重的密乘戒,必堕金刚地狱。按密续的观点,弟子犯戒,金刚上师也有过失,双方都将堕入金刚地狱。由此不观察的危险程度和观察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在此,作者将上述道理作了个比喻。狡猾的人犹如孔雀,其体态、尾屏、色泽美丽非凡,是整个鸟类中的娇娇者,它的声音也婉转动听,但我们却不能由此断定孔雀是十全十美的。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孔雀常以有毒的食物充饥,其体内遍满毒素,即是典型的内外不一;外表华美,内在恶毒。古人说:“美不在外表而重在心灵。”所以任何人都要努力使自己具足善良美好的心灵,缺乏贤善品性者,佛法也难以将其教化。

    狡者伪装老实人,一旦他会引诱人,

    无耻之人卖驴肉,先用兽尾让人看。

    狡诈的人起初会伪装老实人,一旦机缘成熟,他就会引诱欺骗别人。正如一个厚颜无耻的人,卖的是驴肉,却先拿野兽的尾巴给人看。

    心地险恶的狡诈者,往往面善心恶,行骗之前总会装出一副忠诚、和善、老实的样子,做什么事都是既相合佛法又不违反世间法律规则的模样。背地里却图谋不轨,见缝插针,想方设法钻空子、找机会。一旦得势或赢得别人的信任,他就开始实施阴谋诡计,引诱、欺骗、伤害别人以达目的。以前有个国王领地辽阔,牛羊奴隶无数,妻妾成群,财富有如多闻天子。他无子嗣,只有一对眉清目秀如花似玉的女儿,一个叫金花,一个叫银花。国王视两女儿如掌上明珠,疼爱至极,并为她们派了个贴身女佣名辛达玛。女佣容貌一般,心地歹毒,但表面上却装出温顺和蔼的样子,尽心伺候两位公主以博得主人的欢心。金花银花心地善良,平易近人,将辛达玛视若姐妹,常常一同游玩戏耍。天长日久,女佣摸透了两位公主的脾气,认为她俩傻气老实。于是暗自盘算:我若将她俩害死,国王这份家产岂不是垂手可得。主意已定,她更加尽心地伺候两位公主,同时找机会接近国王夫妇,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大献殷勤。她首先巧设计谋使大公主投水自尽,随后冒充二公主银花嫁到另一国王家。此时女佣反仆为主,百般虐待银花公主,令其放牧牛羊,打柴做饭等。最后辛达玛的诡计被丈夫识破,遂活埋毙命,狡猾的人虽逞一时之威,而终究不会有好下场。

    曾经有个毫无廉耻的人在街上出售驴肉,因为驴肉有一股骚味,人们都不喜欢,所以一直卖不出去。这个狡猾的人为了尽快卖掉驴肉,便去找了条野兽的尾巴挂在驴肉旁边,鼓吹此野兽肉营养丰富,其味上佳,存货不多,欲购从速……很快驴肉被抢购一空。这个故事和“挂羊头,卖狗肉”的性质是一样的。目前商场上一些狡猾的商人也是如此,他们在伪劣产品上标注名牌商标,诈宣是进口原装、国内名牌、出口转内销等。当消费者使用产品时,就立刻会咬牙切齿地诅骂。如是等等,不一而足。

    以前藏地的佛教徒纷纷结伴前往汉地朝拜五台山。当地的饭店老板虽然知道藏人不吃马肉,但为了赚钱,就把牛头挂在马肉旁边,把马肉当牛肉卖。当时许多藏人吃了马肉,最后看到马蹄才发现原来店主是在“挂牛头,卖马肉”。又有些奸诈的俗人见出家人常得许多供养,就马上将脑壳剃光,穿上僧装,跑到经济发达而虔信佛法的地区赶经忏、做佛事。他们以“短期出家”为业,谋取信众的供养和恭敬,待到名利双收之后,便脱下工作服——僧装,换上笔挺的西装,打道回府。如是诸多狡猾者恶劣、卑鄙至极,必定会遗臭万年。

    有些寡廉鲜耻者,以他财物装门面,

    如同友衣当座垫,以表对客之尊敬。

    有些寡廉鲜耻之人,总是以他人的财物给自己装门面。如同一些无羞的人将朋友的衣服拿来当座垫请客人落座,用此方法来表示对客人的尊敬。

    无惭无愧的人自己不具足财物,却强装大富人家,将他人的财物当成自己的布施给别人,以表示慷慨大方,或供养上师以显自己信心深厚。如是不掏分文,借花献佛,便撑足了门面。社会上有些人在请客送礼、走亲访友时,借来高档商品、时髦服装以显阔气,有的为了不使自己显得寒酸,只好忍痛割爱,“打肿脸充胖子”,将自己积攒的血汗钱拿去买高级礼品,门面倒是充足了,但回到家又会因买的礼品花钱太多而心痛得哀声叹气。

    还有些人把三宝的财物当作自己的东西随便送人:“这个送给你,啊没事,我说了算。”说得简单轻松,仿佛他一个人就能代表三宝,而事实并非如此。佛经中讲,三宝是殊胜的福田,仅以微薄的供养就能获得巨大的善根,若私自挪用、盗用、随意转赠三宝的财物,哪怕一针一线也终将堕入地狱,受狱火烧灼。《百业经》中即讲述了许多此类公案。

    如今以他人财物装己门面的寡廉鲜耻之人非常多。比如有些人在请客的时候,把朋友的衣服铺在座位上,请客人在上面安坐,以此表示对客人无比的恭敬之心。当然,客人也会觉得此人“真够意思,对我如此看重。”这些无惭愧之人既没有损害自己的利益,同时又得到别人的称赞,他自然还会对这类事情乐此不疲。这在正直的人看来会觉得可耻,若要表示对客人的尊敬,尽可拿自己的衣服去当座垫,而用朋友之衣来充门面实不应理。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自己有能力就尽力去作,没有能力就不要轻举妄动,切不可违背世间道德和佛教因果。

    本来稍无羞耻者,丑事亦是当光荣,

    甘存地方诸王族,擂鼓庆贺杀父者。

    本来没有一点羞耻的人,把丑事也要拿来当光荣炫耀。好比甘存地方的王族将杀父之人视如英雄而为其擂鼓庆贺。

    “丑事”藏文原颂为“丑语”,指丑恶的言论,比如诽谤金刚上师及佛法僧三宝,或大谈邪见以及宣传自己所做的种种恶劣之事等。而“丑事”范围更广,且包括了丑语。又如偷盗本是值得羞耻的行为,但小偷和强盗们总是宣扬自己偷盗的技术是如何高超、手法是怎样娴熟、伪装是多么善巧、所得是如何丰厚等。他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并由此而感到自豪,尽力炫耀、交流和推广。有些人不学佛法,也不遵守世间法规,这本是一种丑恶的现象,他们却自以为洒脱、自在。还有些人在诽谤上师三宝时,显得口才出众,喋喋不休。这本是业障深重的表现,但有的人却随声附和,对此丑事大加赞赏,认为他们能言善辩,说得有“理”。而智者对此等行为只能悲愍、同情,并如不净粪一般舍弃远离。

    在甘存地方,世代相传一种恶劣的习俗。王族中,若王子将父王杀死,王族众人就要擂鼓庆贺,然后把他送上国王的宝座。以前,当地有位国王因公事常处异国。他有二子,小王子大部分时间和母亲在一起。小王子八岁之时,一次问母亲:“我什么时候才能当国王呢?”母亲回答:“你可能没有机会当国王,因为你父王健在,就算父王过世,也该由你王兄继位。你现在若能杀死父王就可以登上王位,这是历代延续的风俗。”小王子听后,为王心切,决心弑杀父王。他准备了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剑暗藏于身,等待时机。一次国王回国小住,小王子扑到父王身上撒娇,问候辛劳。父亲自然不会对儿子心存戒备,于是小王子趁机抽出宝剑,砍断了父王的脖子。消息很快在王族中传遍了,人人都称他为英雄,并敲锣打鼓庆贺这个杀死国王的良辰吉日,然后把他拥上了国王的宝座。在藏地也有个恶劣的习俗:两人打架,获胜的一方,众人会对其赞不绝口:“哦,他很了不起,用刀子捅了对方几刀,确实是个英雄……。”好勇斗狠的恶劣风气由此蔓延不绝。真诚祈盼上师三宝赐予加持,令众生改掉颠倒的恶劣习气,使娑婆化为清净祥和的净土。

    愚者虽作有利事,有些亦成大祸根,

    如同雏鹊拔母羽,尚自以为报母恩。

    愚笨的人虽然想作一些有利益的事,但有的却会变成巨大的祸根。如同幼小的喜鹊拔掉母亲的羽毛,还自以为是报答了母亲的恩德。

    有的人虽然发心纯善想做一些好事,利益众生、弘扬佛法等,但因缺少取舍的智慧,不明何事当作、何事不当作、怎样作会有好效果,结果非但无益反会成为祸害的根源。以前有一个大富翁,身边的人都想讨他欢心,对他毕恭毕敬。富翁每次吐痰的时候,左右侍者争先恐后地抢着用脚把痰蹋掉。有个蠢人从来就没有找着机会蹋痰,他冥思苦想:“如果等痰吐到地上,全被别人争着蹋掉了,看来只有在富翁想吐的时候抢先去蹋。”于是他“看准”时机,当富翁正想咳嗽吐痰时,便抬起脚踏在富翁的嘴上,结果嘴唇被踏破、牙齿也踏断了。富翁大发雷庭,狠狠地惩治了他。做任何事情都要合乎时宜,明辨取舍,否则,强设功力愚昧妄动,只会弄巧成拙。又如某些佛弟子对其上师有很大的信心,确实想赞颂上师的功德,使更多的人生信得利。但他们面对听众,不观察,不取舍,走到哪儿说到哪儿,见人就说,而且添油加醋,不切实际地胡言乱语,以致有些听者当下生怀疑、起邪见。有些人当时相信,但后来发现上师不具足这样或那样的功德,便立刻退失信心,生起邪见,甚至加以诽谤。若此人又把邪见到处宣扬就会让更多的人受损,如此“利益众生”无疑已为自他种下了三恶趣的祸根。

    在明媚的春天或是收获的秋季,小喜鹊们便会用嘴把母亲的羽毛一根一根地拔下来,拔光后就吃母亲的肉,它们欢喜地看着母亲死去,认为那是尽了最大的孝道。藏族人有个传统说法,即是将不孝顺父母的人称作“喜鹊儿子”。由此我们应该认识到利益众生不但要有纯正的发心,而且还应有取舍是非的智慧,知时势具智慧者方为俊杰。

    有些薄情寡义者,他恩所得装门面,

    龙王勤降之雨水,农夫以为自福德。

    有些薄情寡义的人,把依靠别人的恩德所得到的利益拿来装门面诈显自己高强。好比龙王辛勤降下的雨水,农夫们却以为是自己的福德所致。

    见识肤浅的人,不能明了许多道理,无有学识和办事能力,常常需要依靠别人的恩惠来维持生活,但他们在感恩戴德方面却做得很差。这类人薄情寡义,往往会把从恩人处得到的利益看成是自己福报显现出来的,或诈说是自力成办的。比如玉琳国师前世的弟弟天赐,幼时父母双亡,兄弟俩相依为命,过着穷苦的生活。哥哥天仁谨记母亲临终的训示,尽心尽力地抚养弟弟,含辛茹苦地供其读书,粗重的活计全部自己担承,象一个奴仆侍奉主子一样照顾弟弟。而弟弟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稍有不周便对兄长谩骂、责打,但学问方面一无所成。兄长学问深广,不但能作好文章,而且还写得一手好字,绘画方面也是一绝。有一位虔信佛法的富家小姐对学问、字画尤为赏识,天赐为了讨小姐欢心,将哥哥的字画拿去送给小姐,诈说是自己所作。其行为、发心恶毒卑劣至极,但最终没得好下场。

    一些人学佛几年,知道了一点佛法知识,他们会认为自己很有善根福报,或者认为是自己精进努力的结果。这些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善根、精进固然重要,但其中最主要的还是依靠善知识和道友的帮助,不然单靠自力学修佛法,只能得到一些肤浅受用。若想从轮回中解脱或成就佛果,依止善知识是必不可少的。在此作者又一次强调了知恩报恩的重要性。《二规教言论》中也说:“父母上师长老等,利己人前不报恩,护法诸天耻笑彼,失却助伴如僵尸。”俗语“饮水思源”也是这个道理。所以智者时时刻刻都应忆念他人的恩德,切不可成为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好比龙王为了庄稼丰收,辛勤地降雨,极大程度上帮助了农夫。按理农夫应摆设供品酬谢龙王才对,但是他们非但不这样做,反而认为是自己的福报,矢口否认龙王的功劳。《俱舍论》中讲,降雨也需要一些助缘,最主要的还是靠龙王。所以农夫需要雨水灌溉庄稼的时候,可以念一些供养龙王的仪轨,心诚则灵,往往上午祈请,下午就会降雨。当然与众生的业感也有很大关系,若是恶业深重,承受干旱恶报的地方怎么祈请也不会下雨。祈雨时还要看龙王的心情,若高兴就能如愿,若不高兴也很难如愿。

    愚者以业享福时,以为自己精勤果,

    啃骨刺破上颚血,老狗当作骨髓精。

    愚笨的人在享受往昔善业所成的福报时,以为是自己今生精勤劳动的成果。比如老狗在啃食骨头时,尖骨刺破自己的上颚所流出的血,反而认为是骨头里的精华。

    《中阿含经》中说过:“彼众生者,因自行业,因业得报。”种善因必得善报,得人生、闻佛法乃至荣华富贵、名闻利养无一不是累劫积聚善业资粮所致。而愚痴的众生不明因果真理,只看表面现象,认为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和不懈的努力才换得了如今幸福美满的生活。过去波斯匿王有一位女儿,名叫善光,聪明又美丽,父母疼爱她,全宫廷的人也都敬爱她。父王对女儿说:“我精勤地治理国家以致国富民强,你也正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女儿对父亲说:“这些都是善业的力量,不是你精勤的结果。”国王三次问她,三次回答都一样。国王很恼怒:“那今天就试试你业力的福报。”随即下令:将善光嫁给最卑贱的乞丐。善光很坦然地说:“我自有业力福报。”于是空手和穷人一同离开了王宫。而这位穷人却是舍卫城最有地位家族的后裔,他俩来到化为废墟的家址,随所行处,地表下陷,地下埋藏的财宝显露出来。然后二人以珍宝雇人建房,不到一个月,宫室屋宇拔地而起,其中宫人奴婢不可胜数,丝毫不逊于国王。所以说因果定律是放四海而皆准、亘万古而常新的真理。《涅槃经》说:“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

    有些出家众或居士共同聚集在一个清净的道场,人数多达万人,共同闻思修行。这也是无始以来积累善业资粮成熟的果报,而愚笨的人却认为是靠自己精进得来的,他们会想:如果不是我精勤努力,不畏艰难地长途跋涉,肯定没有机会来这清净道场。如是把一切都归功于自己的精勤,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要与几千乃至上万数以上的僧众共同闻思修行大乘佛法,需具足很大的善根,而这样的善根仅靠短期内的精勤努力是决定无法成熟的。

    不明因果的愚人就象老狗一样。老狗在啃食骨头时,太专注、太用力,一不小心尖锐的骨刺就会扎破它的上颚,自然是鲜血直流。但老狗并不知道那是自己的血,反以为是骨头里流出的精髓,越啃越觉得好吃,越啃越起劲。

    有些愚者夺亲人,仅为养活无关人,

    如于砍首严饰尾,除非疯人谁肯为?

    有些愚人掠夺亲人的财物,仅仅是为了养活与自己无关的人,如同砍头来装饰尾巴的荒唐之举,除了疯子外又有谁会去做呢?

    一般来说,对贫苦人发放布施是应该的,但也要根据实际情况而定。如果亲人都赞成,那么施舍点钱财是很有意义的事,若是在自己家境拮据、亲人也反对布施的情况下,就没有必要掠夺亲人的财物去养活那些无关的人。因为这样做亲人会对你生反感,社会中人也会对你有种种不好的看法,甚至使一些欲学佛而举棋未定的人产生误会,远离佛门。

    进一步讲,亲怨平等,显宗和密宗都共同承认,大乘发菩提心也要求学人修习自他平等。若未真实生起亲怨平等的广大舍心,此时作为一个平凡的人,仍应分清亲人和怨敌。对于怨敌当然不能报仇,应该对他们发慈悲心;对于亲人则应该知恩报恩,特别对于生身父母,更要尽力承侍,这也是一个佛教徒应该做的。佛经云:父母之恩德,纵使两肩负,不能报万一。退万步说,就算不能报恩,也不能以诈骗偷盗甚至强夺的形式,把亲人的财物送给无关的人或怨敌。

    夺亲人财物养活无关者的人与砍头饰尾的疯人一样愚蠢。以前有一个靠驯养动物演节目挣钱维生的人,一时获得一只美丽的孔雀,他用这只孔雀赚了不少钱。可好景不长,一段时间后,孔雀尾巴上的羽毛开始一根根地脱落,最后落得光秃秃的一毛不剩。此人非常着急,无可奈何之际,忽然发现孔雀头顶尚有些美丽的羽毛,于是顿生异想,把孔雀顶毛剪下来贴到孔雀那光秃秃的屁股上。这样一来非但未达预期的效果,反而使孔雀变得更加难看,他自己完全断掉了孔雀这一生财之路不说,还要忍受着做别人的笑料。

    愚者不至所需处,反而常诣无用处,

    无用泉水夏天流,春天需水时干涸。

    愚者往往不会去到需要自己的地方,反而常诣不该去的地方。泉水在夏天无用之时不停地流淌,当春天需要水的时候,它却干涸了。

    愚笨的人不知取舍,颠倒而行。比如某个地方对他很适合,别人也欢迎他,若去无论对自己还是对众生都有很大的利益,但愚者就是不去。而别人不欢迎,同时对自己的事业或持戒修行等都没有好处的地方,他却兴趣十足,经常光顾毫不厌烦。一些愚笨的修行人,常住上有公事或劳动的地方他们从来不会露面,总是千方百计地躲避,好象善业资粮已积累得太多而无处存放了。当有人责问的时候,他却振振有词:“我这也是发菩提心嘛,把积福报的机会让给道友们,愿他们早成佛道。”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类人对闻思修也不精进,闻法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美其名曰在家中修“睡梦瑜伽”,其实象老猪一样睡得昏天黑地,一塌糊涂。“出关”以后又四处游荡,逛商场、下饭馆、郊游、娱乐比谁都来得精勤。破坏纪律的地方如影院、歌厅、争吵斗殴之处却是十处打锣九处都有他。去到红尘中放逸地生活,他也有一个绝妙的托辞:“我这叫入世修法,体验世间人的苦楚,以便应机施教”云云,真是自欺欺人!

    夏季,人们在山上会发现许多泉眼,从中冒出的水不但清澈,而且相当充足,但没有什么用处,只是白白地流淌,正如愚人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当春天真正需要水的时候,泉水却早已干涸,一滴水也挤不出来,好比该去的地方愚人偏偏不去。这样的人着实不少,无需帮忙时,他们天天都跑到你家来,真正要他们帮忙时,却遍寻不得尊影,这种反常现象真让人啼笑皆非。

    对于善良之正士,劣者特别会欺凌,

    如同火舌会焚烧,含油灯芯非余尔。

    对于慈悲善良的正士,愚笨的劣者会特别地对他们加以欺凌,如同火舌,它只会焚烧饱含油脂的灯芯,而不烧其余的物品。

    有正士善知识的地方,也必然会有恶劣的人出来对他造违缘。因为恶劣的人嫉妒、我慢等烦恼非常炽盛,他们虽然不会嫉妒与自己平等或不如自己的人,但一见到具足无量功德的善知识处处受人恭敬供养时,嫉妒的火焰便会盛燃,烧得他焦头烂额,坐立不安,继而引来嗔恨大将军助阵。这种状态下,诽谤挖苦、恐吓威胁等魔子魔孙也纷纷出场,疯狂地对大德们发起猛烈的人身攻击,迫其迁往他方。历史上的许多大德虽然以慈悲心为众生普降法雨,却经常遭到恶劣者的欺凌,如全知无垢光尊者被赶出寺庙,大译师贝若扎那被流放等。历代很多高僧大德学问深广,修证圆满,无论哪方面都无可挑剔。但他们的功德越大,劣者越不能容忍,好似眼中钉、肉中刺一般非拔掉不可,又如水与火一样不相容。相反,那些不学无术、不分善恶的人却不会受到诽谤,因为他们与劣者同出一脉,见行一致,臭味相投。

    点灯时会发现火舌总是焚烧满含油脂的灯芯,而且越烧越欢。因为含油的灯芯特别易燃,比如具功德的正士遭受劣者的欺凌。但如果是其它一些不易燃烧的东西,如石头、水、铁或是不含油脂的灯芯等,火焰是不会去焚烧的,即便去烧,也不可能盛燃。同理,一个不具足功德的人,也就不容易遭到诽谤。

    劣者如是欺凌大德,而大德不记恨不报仇,反而愈加悲悯他们。以前在寂静的森林中,住着一位菩萨化现的犀牛,性格忠厚,心怀宽广,具大悲心。附近的一群猴子每天都欺负犀牛菩萨,肆无忌惮,但菩萨从不反抗,听之任之。过了很久,住在树林里的一个夜叉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忍无可忍,便来对菩萨说:“这群可恶的猴子天天害您,您怎么不反击呢?您的角是金刚角,连坚硬的岩石都不堪一击,摧毁这些猴子更是易如反掌。”但菩萨却说:“它们能成就我的忍辱波罗蜜多。它们也很可怜,所以不能报复。”夜叉听后,十分佩服,遂悄然隐去。高僧大德与劣者之间的差异从来都是如此的鲜明。

    粗者方能调粗暴,温者对此怎调伏?

    拔除痈疽须炙割,和缓治疗将毒化。

    以粗暴的行为才能调伏性情粗暴的人,而温和的态度怎么能够调伏得了?好比拔除痈疽毒疮,必须用火烧、刀割的方法,若以和缓的方式治疗将会使毒疮更进一步恶化。

    粗者是指一些高僧大德为了调伏刚强难化的弟子,而在外表上显现比较威猛之相,即身体做出严厉可怕的样子,口说令人畏惧的言词,其实内心充满着大悲菩提心。比如宁玛派的祖师莲花生大士、普巴金刚、马头金刚等,就连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有时也会显现愤怒之相调化众生。对于劣者,用温和的方法是很难调伏的,因为劣者性情粗暴,蛮不讲理,其中也有魔的眷属,他们常时伤害众生,且对佛法的弘扬作种种障碍。

    高僧大德调教弟子并非一味的愤怒,有时也需要温和,他们极善于灵活运用,温和但不失严厉。以前有一位大德——堪布达日仁波切,他慈悲地摄受了许多弟子,但经常对弟子发脾气,有时甚至大打出手,将弟子们打得鲜血淋漓。乍看来他完全是一个嗔心十足的粗暴之人,但正是因为这种粗暴的调教方式,才使他身边那些性情暴劣的弟子改掉了恶习,获得殊胜的功德乃至共、不共之成就。醒悟过来的弟子心怀感激,常言:“上师的打骂是最殊胜的加持,没有上师的打骂,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闻思过《三十忠告论》的人也许会有疑惑,因为无垢光尊者曾说:“浊时中于野蛮之眷众,为其面责等虽是善意,依彼生起烦恼之因故,言谈平和即是吾忠告。”也就是说末法时代的众生野蛮、不易调伏,虽然以善意来对他责骂等,但依此责骂,弟子会生起烦恼的缘故,所以应该说温和的语言。那么无垢光尊者和萨迦班智达的观点是否相违呢?不!这两种观点并不矛盾,只是侧重点不同罢了。一方面要以慈悲心平等心善待一切众生,尽量说温雅之语,另一方面以更大的慈悲心显现愤怒之相,用强硬的手段令暴劣之徒弃恶从善。也即是当温和时一定要温和,该严厉时一定要严厉,目的都是为了度化众生。

    用粗暴的方式调化众生,正如治疗痈疽之类的毒疮。毒痈又名有头疽,疮形圆如轮,皮色青瘀,奇痒难忍。若不及时治疗就会逐渐溃烂,扩散为大面积的化脓性炎症,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毒疮。俗语“长痛不如短痛”,这种毒疮只有用炙烧、刀割等果断的方法才能立杆见影顿显奇效。如果仅用平常的药,以温和的方式来治疗势必令毒疮恶化、扩散、传染。这样越发不可收拾,终将导致难以治疗的惨局,患者将感受更大的痛苦。正如暴烈的人若不及时采取愤怒的方式进行调化,自是后患无穷,他们定会恶化变质,害人害己,最终必堕恶趣。

    国王依法当护国,否则彼将会衰败,

    太阳若不除黑暗,则定彼受罗睺食。

    作为国王必需依法治理国政,否则他就会走向衰败,太阳若不能驱除黑暗,那么它定然是被罗睺星吞食了。

    一个贤明的君主若能依法执政,那么他的国家必定会兴旺发达。国家富强之后,人民也自然能得到很大的安乐。这里所讲的“法”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世间法规,一个是佛法。世间法规带有强制性,而佛法重在调心,可以让人民自觉地依法奉行,故佛法比世间法规更为重要。如果一个君主既不依佛法也不依世间法规治理国家,则此国定会逐渐衰败。正如三次出兵攻战、屠杀释迦族的恶王,幼时因争坐佛的宝座而被释迦族的勇士喝斥、羞辱,遂怀恨于心缠着母亲要求做太子。母亲即以妖术蛊惑老国王,顺了儿子心愿。于是老国王立了两个太子。国王死后,国家一分为二,仁慈的庶民尊奉大太子为王;凶恶的民众则跟了恶太子。恶王得势即令属下制造武器,各种军用器械齐备后,就骄纵着猛将武士前去攻战释迦王族。攻破城门,士兵如同堤岸决口一般涌入城中,他们掘地为坑,将释迦族人齐腰埋入土中,又驱赶大象拖着横木概杀之。有的遭马踏,有的被刀砍,此情此景惨不忍睹。事后恶王于湖中洗浴,天神变作毒蛇来咬恶王及士兵。当时近半数的士兵被咬伤,毒液遍布全身,肢体发黑,有的在水里死去,有的跑了一百步或一里地死去。幸免于难的士兵与恶王逃回王宫,然而恶鬼也随之云集宫中,夜晚时有人声、怪物声相交杂,显得阴森恐怖,众人聚在一起与鬼物相持不下,直到天明才算捡了条命。那时佛告阿难:“释迦族的业报结束了,恶王的罪孽现前了,七天后太山地狱的鬼将用烈火焚烧国王和他的臣民。国王的罪孽难以挽救,就如同释迦族的灾难一样难以解救。”果然悖逆的恶王及其邪恶的眷属都活活地堕入了太山地狱。这即是未按法规行事的结果。

    太阳本来具有一种不共同的能力——遣除黑暗,若太阳不能遣除黑暗,则一定是被罗睺吃掉了。太阳被罗睺食即是我们所说的日食,日食有两种,一种尚有光明仍能除暗,就是平常所见的日食;另一种是光明尽失完全不能除暗,是极为罕见的。据藏族老人所言,三十多年前出现的一次日食现象,惊心动魄着实令人感到恐怖。那次日食发生在中午十二点,当时整个大地完全被黑暗笼罩,与夜晚一样伸手不见五指,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才逐渐复元。

    若在恶人当管下,或速坍塌楼房下,

    或将崩溃山峰下,则会时时心生惧。

    如果在恶劣者的管制之下,或是处在快要坍塌的楼房下面,以及行将崩溃的山峰底下,那么人的心时时刻刻都会产生恐惧。

    世间人大都珍视生命,看重财产、地位、名誉等利益。然而三界有情常时生活于火宅之中,无有片刻的安宁。人心是何等的脆弱,人生又是何等的痛苦,忙忙碌碌,人的一生就在辗转感受欲火煎熬、提心吊胆中渡过,担心的事多,恐惧的事更多。本颂即用三种常见的比喻说明了心不堪忍而时时生惧的对境。

    首先,自己若在一个性情暴燥、人格低劣的人手下干事,则会对此上司时时生惧。虽然自己没有做任何违法之事,但此劣官喜怒无常,总会找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对自己下毒手。那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任何一个属下都可能成为恶官手上的玩具,任其摆布,高兴时一手提拔,生气时一脚踩扁。这样每天都要从各方面来考虑,当真犹如“惊弓之鸟”。

    再就是置身于摇摇欲坠的危楼之下,时时担心危房倒塌而危及生命,可谓触目惊心。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绝不会久留,路过也会绕道而行或是百米冲刺般一晃而过。就算危楼下充满种种欲妙也无暇顾及,丝毫不会生起欢喜之心。且不说危楼,就是一些低矮泥房的墙壁稍有倾斜,人们也不敢久居。曾经有位新龙喇嘛住在一所简陋的房子里。一天夜晚,他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总觉得房子马上要蹋下来,不敢住在里面,于是搬到外面睡了一夜。第二天一看又觉得没什么问题,但仍然不敢住,遗为空屋。事过七年,那无人居住的危房依旧“健在”,可主人还是不敢住进去。

    又如行至即将崩溃的山峰之下,也会使人感到恐惧。夏季雨水的浸润,山上的土石开始松动,常常会崩裂滑坡。山峰突然塌垮之时山石飞泻,势不可挡,山下的人若不及时躲避,自是难以幸存,惨遭活埋一一毙命。从成都坐车到色达,途中要经过多段险路,悬崖危壁高耸入云,略向公路倾斜,好象马上就要倒下来一样,猛一看似乎上面一些小石头已经开始往下滚了,在这惊心动魄的时刻,旅客们立即会合掌祈求三宝的护佑。虽然坐汽车从下面经过只需短暂的几分钟,却好象过了很久,要是长期呆在下面,就算有十个胆,也会被吓破的。

    即使具有高智慧,性情恶劣亦被舍,

    毒蛇顶上虽饰宝,智者谁肯抱怀里?

    一个人即使有高深的智慧,但若性情恶劣也会被人舍弃,好比顶上装饰有如意宝的毒蛇,有智慧的人谁肯把它抱在怀里?

    性情恶劣者是污秽、犯罪的人,也是危害社会的毒虫,他们的灵魂与行动是“丑”的,弑亲的逆子、卖国贼、无耻的野心家等。衡量一个人的好坏首先在于品格,学识和智慧固然也很重要,但必须在崇高的品格上才能显出他的高贵。古今中外的名人志士尤为看重的也是品格,他们用朴实无华的言语谱写了无数优良品格的赞歌,同时以激烈、尖锐的言辞唾骂、斥责了恶劣的品性。一个人无论具有多么高深的智慧、广博的学识,但若性情恶劣也必然会被世人抛弃。学校里培养学生要求德智体全面发展,德也是放在第一位,足见其重要性。一个学生无论成绩多么优异,若无良好的品格则不可能被评为“三好学生”,也不会得到师长的重用和同学的恭敬。就算他拿到大学文凭或硕士、博士等学位,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因为心灵肮脏者,总使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凡是与他交往过的人都会摇头哀叹:“枉有一身聪明才智,可惜!可惜!”不得已只能弃他远去。同样,一些修行人只重理论不注重修心,讲、辩、著样样第一,成绩显著,但没有良好品格,争强好胜,常与金刚道友发生冲突,而且强词夺理,恶语中伤,那时他所学的佛言祖语全都抛到九霄云外,这样的人定会受人鄙视,终将被遣弃。哲人乌申斯基也说过:“在恶习的包袱下,真不知有多少崇高的事业,甚至杰出的人物遭到失败与堕落。”

    有智慧而品性恶劣的人,作者在此喻如头上装饰如意宝的毒蛇。如意宝自然是贵重至极之珍宝,也是世人梦寐以求的。但毒蛇却不会因有如意宝严饰头顶而显得尊贵和崇高,它内藏巨毒,不停地向四周喷射毒气,任何人接触它都会遭到伤害。除了疯人以外,智者谁会把毒蛇抱在怀里呢?人的品性有多种,有的口恶心善,嘴上说得凶,但心地却很好;有的口善心恶;有的口恶心恶;有的口善心善。但不管怎样,品质越恶劣的人越容易被人抛弃,而品质端正、性情贤善之人则倍受欢迎尊崇、被人重用。

    有些国王如烈火,亲近彼难满其愿,

    疏远亦惧不摄收,不亲不疏亦畏惧。

    有些国王就象烈火一样性情暴烈,对他太亲近了很难使他满意,但若太疏远了又怕不被他摄收,即不亲近又不疏远地对待也会感到畏惧。

    创业的帝王都是雄筹伟略之人,但两三代以后“长于深宫寺人女子之手”的皇帝便连米从哪棵“树”上长出来都不知道了,即是不知民间疾苦的昏君。这类天生一定为王的人也可称作“职业皇帝”,他们嫉妒文臣因其文才学问比自己好,又反感武将的武略高于己,往往会做出杀戮重臣、罢黜能臣等莫名其妙之事。对于此等暴君若太亲近了也难使他满意,无论你多么忠心,多么卖力,他始终不会觉得你好,反而总在“鸡蛋里挑骨头”。正是因为接触的太多,暴君怕自己的恶事被宣扬而对你心存戒备。承侍这样的国王,自始至终都不要生起“我要使国王对我感到满意”的念头。

    基于此,有些人就会说:“既然与国王太亲近了无益,那么就远离他吧。”但疏远后又怕国王不摄收自己,如是诸多愿望便不能实现,比如升官发财、光宗耀祖等都将成为泡影。在烦恼深重的国王面前,你若对他太疏远,他也许会认为你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竟敢对我一国之君如此轻视冷淡……国王一旦生起这种看法,自己以后的命运如何就很难说了。所以有这诸多顾虑之后,也不敢太疏远。

    有问:“太亲近了不行,太疏远了也不行,那不亲不疏总行了吧?”仍然不行。因为在恶劣的君王面前,处中道而行乃是前怕虎,后怕狼的两难境地。天天都在心惊胆战中过日子,无论怎样精勤也没有使国王满意的时候,这正如我们通常所说的“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同样,对待世间恶劣的长官也是如此。所以说恶劣的国王就象烈火一样,让他的属下左右为难。亲近时会被灼伤,远离时得不到温暖,不远不近又是倒痛不痒的状态,仍然不能脱离恐惧的笼罩。

    劣妻恶友及暴君,此三谁人肯亲近,

    猛兽横行之林中,智者谁人常安住?

    卑劣的妻子、邪恶的朋友以及残暴的君主,这三者谁人肯去亲近呢?在猛兽横行的森林中,有智慧的人谁会在那里常时安住呢?

    龙树菩萨说:“禀性报怨如杀者,欺轻夫主如男偶,纵使片物必行偷,宜可弃兹三贼妇。”做妻子的如果好吃懒做,心胸狭窄,出点小事也会大吵大闹,充分体现“泼妇”之特性,说明她是卑劣之人。有的对家里亲人如同怨敌一般,抱怨不休,轻则打骂,重则提刀砍杀,对丈夫更是常加欺辱,丈夫就象她的木偶一样毫无自由,或是贪欲心极重,瞒着丈夫盗取家里哪怕是很微小的东西,更不要说贵重的物品了。这样的妻子一定要舍弃。

    邪恶的朋友自私心重,唯利是图,为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不惜“卖友求荣”。此类事例从古至今层出不穷,与之相交即应如毒蛇一样防范。如言:“在欢乐时,朋友会认识我们,在患难时,我们会认识朋友。”一旦认识到朋友的恶劣行径,一定要如敝帚般舍弃。莎翁说:“朋友间必须患难相济,那才能说得上是真正的友谊。”

    至于暴君不能亲近的理由在前颂已明示,故不再赘述。亲近以上三类人,非但无益反而会引来无穷的后患。比如在森林中遍布老虎、狮子、豹子等猛兽,它们横行霸道,四处寻觅猎物,一旦发现,它们就会发起猛攻,将其碎尸万段,分而残食。一个有智慧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中吟诗作画、悠哉悠哉地安然居住呢?他们定是刻不容缓地离去,绝不会让这些残暴的家伙对自己制造违缘。如《君规教言论》中所说:“远离傲慢之愚者,昏庸暴君与劣妻,一切恶劣之环境,则已获得诸安乐。”

    傲慢令人变无知,贪欲令人变无耻,

    若常轻视自眷仆,则此长官定衰败。

    傲慢之敌会使人变得无知,无止境的贪欲则会令人变得寡廉鲜耻。一个长官若常常轻视、欺凌自己的眷仆,,那么他一,定会遭到衰败。

    傲慢令其主人不见自己的过失也不见他人的功德。如果自傲而轻人,自信而自满,即已将自己封闭,不向外面吸收可贵的精神食粮;也即是对朋友关门,拒绝他人的批评和意见。这种人如若拥有智慧、学识或功德会使他骄傲自满,除了自己以外,眼中看不见别人,如实固步自封,他的特长就逐渐退失,最后成为愚人。大作家海明威说过:“炫耀广博见识或渊博学问的人,是既没有见识也没有学问的人。”

    傲慢和贪欲都是烦恼,本质相同而作用有别。贪欲使人变得无耻,可以从两方面讲,一是贪人,二是贪物。为满足自己的贪心,人们抛弃了世间的准则也放弃了对佛法的遵奉。其实贪心大的人永远也没有满足的时候,这即是世人所呵斥的“贪得无厌”,他们会无羞耻地做出种种伤天害理、违背道德良心的事。

    做为君主或长官,若不以德治天下,常常对自己的眷属加以凌辱,无故责罚、打骂等,那么他的事业、地位、名誉很快就会遭到衰损,甚至丧失生命。以前,印度有位叫真空巴的国王,他有两个儿子,小王子自知当国王的希望渺茫,志愿修道。征得父王同意之后,他离开皇宫进入人迹罕至的密林,专心修持外道仙人的苦行。时日不长,国王驾崩,太子继位后不久也死去了。俗语说:“国不能一日无君。”群龙无首的大臣们商议后,决定迎请潜居深山的小王子回宫继位。初时小太子道心坚定不愿下山,但经不起大臣们的屡屡哀求,遂回宫登上了国王的宝座。新国王淫欲心猛厉,为了满足贪欲,他立下了邪恶的法规:“国中未婚的女子,国王都拥有初夜权。”手下大臣极为反感,纷纷对他善言劝诫,但这位贪心炽盛又傲慢无知的国王根本听不进去,一怒之下将劝告他的大臣杀死。这样过了很长时间,一天,一个女人在众人面前裸体奔跑且站着小解。人们都指责她不知羞耻,可她却说:“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你们这些女人能站着小便我为什么不能?”旁人说:“我们明明是男人!”那女子立即反驳:“不!这个国家只有国王一个人是男人,否则你们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妻子、姐妹和女儿受侮辱呢?国王的行为比我更可耻,你们为什么要忍受呢?”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早已忍无可忍的臣民冲进王宫,消灭了这个荒淫无度的暴君。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集傲慢、贪欲和轻视下属的过失于一身,因此成为一个无知无耻、终遭衰败的可怜虫。

    有利之语说者少,听受彼言更为少,

    高明医师极难得,遵医嘱行者更少。

    能说有利语言的人很少,而听受良言的人就更少了。医术高明的医师极其难得,但能谨遵明医嘱咐疗病的人更少。

    俗言:“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耳中经常听到一些不中听的话语,心中经常想一些不顺心的事情,这才是磨炼自己德行的磨刀石。如果听到的话句句中听,遇到的事件件顺心,那就如同把自己泡在了毒酒中。但世间上,能说有利言辞的人少之又少。比如某人行为越轨,有失检点,旁观的人会教育他、帮他改过吗?经验告诉我们,世人多抱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只扫自家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更有甚者看到别人做坏事,犯错误乃至堕落时,他会兴灾乐祸地手舞足蹈,又怎么谈得上对人说有利之语呢?说有利语者如此鲜少,而能接受别人的善语而乐意改正错误的人就更少了。人最大的敌人就是骄傲自满,总以为自己对,好象真理都在自己手里;总以为自己有能力,别人都不行,好象世界上没有自己,地球就不会转动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听受那逆耳的忠言呢?比如时下能传讲佛经教理的真善知识已是很难得,但是再看看听闻的人又有多少?卑劣之徒持邪见为正见,对真理的语言丝毫也听不进去。

    说利语者和听受彼言者之间的关系,同高明医师与遵医嘱者之间的关系非常相似。从古至今高明的医师如华陀、扁鹊等应世神医屈指可数,但面对此等药到病除之神医,身患恶疾的病人又有几人能遵医嘱按时按量服药、不违犯禁忌呢?太少!太少!最终自食其果,苦上加苦。佛在世时,一时与诸比丘共住曼嘎达圣城。由于种种因缘佛示现生病,继而舍利子,提婆达多以及诸比丘都病了。鉴于这种情况,当时最高明的医生——耆婆详细诊断后,为佛开了二两药,其他人只有一两。此时提婆达多不高兴了,他想:果达玛(佛陀之名)有什么功德要吃二两,我和他一样是王族种姓却只能吃一两,这太不公平……。于是他吃了二两药,但因他不具足佛的功德,所以药力发作,他巨痛难忍而在地上扭曲翻滚。无奈,又请来耆婆医生,然而医生也束手无策,他说:“药可以治病,但若用药过度,便会转成无药可治之病。”提婆达多疼痛难忍,只好请佛加持。佛将手置于他的头顶说:“如果我对常损害我的提婆达多和我亲生之子罗睺罗没有丝毫偏袒、分别之心,如是愿他的病马上痊愈。”因佛早已远离贪嗔等烦恼,对一切众生都平等对待,以谛实语的加持,故而提婆达多的病当下痊愈。

    过越狂妄自大者,不断遭受诸痛苦,

    狮子极为傲慢故,狐狸让它背象体。

    过分狂妄自大的人,将会接连不断地遭受诸多痛苦。正如狮子极其傲慢的缘故,而被狡猾的狐狸利用,让它背大象的尸体。

    在嫉妒和傲慢恶魔的毒害下,人会显得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由此便会遭受诸多痛苦。如楚霸王项羽也正是因为自尊自大的原故而痛失天下,暴尸荒野。狂妄之心,人皆有之,但程度不同就会有不同的结果。过分狂妄便会自吹自擂,忘乎所以,结果又常常是精力耗尽,原形毕露,或因能力有限,夸下的海口无法自圆其说而受人惩治,终将陷入无尽的烦恼痛苦之中。

    狮子傲称兽中之王,但也因为狂妄自大而中了狐狸的奸计,为其当了一回“苦力”。曾经狮子杀死了一头大象,当它正津津有味地美餐之时,狡猾的狐狸厚着脸皮上前撕了几块肉。狮子有点不高兴,却故意逗狐狸说:“这象肉你怎么有权利享用?不过你若能将这一整块象尸背到另一个地方去,我就不治你的罪,并且将这头象尸赏赐给你。”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狐狸受了讽刺,脸上火辣辣地一阵痛,认为狮子太狂妄了,决心报复。于是它大大咧咧地说:“好吧!我这就把它背走,不过您要在后面为我唱颂歌。”狮子大惑不解:“凭什么要我为你唱颂歌?”狐狸说:“您真不知道?”狮子摇摇头。狐狸神秘地说:“有一部论典中讲,能背象体行走的野兽是高贵的,而那些不能背象体的劣等野兽则应跟在后面为它大唱赞歌,这样,天神才会生欢喜心。现在我要背象体,只有委屈您……”狮子暗想:如果我为它唱赞歌,岂不成了卑劣者?若消息传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当兽王呢?想到这里它对狐狸说:“既然论典中有这种说法,我身为最高贵的兽王,自然应该由我来背象体才对。如此你跟在我身后唱颂歌。”说完他就背起象体得意地往前走……。无有智慧又狂妄自大的人就象狮子一样可怜、可笑,终究要感受无量的痛苦。

    乌鸦埋藏之食物,或为恶人谋福利,

    或于瘠田撒种子,此等望多受益少。

    乌鸦埋藏的食物,或者去帮恶人谋求福利,或是在贫瘠的田地中撒播种子,这些行为往往是期望甚多而受益鲜少。

    将勤苦奔劳而寻找到的食物埋藏在地下是乌鸦的天性。每次乌鸦找得食物仅用少许填肚充饥,将大部分节余下的做为“伏藏”,以待来日缺食之用。它衔起食物匆匆飞走,认准一个安全地带,便用嘴于地上刨坑,存放食物。为了便于寻找,它会选用天空中的一朵白云做为标记,观察许久,牢记于心。但是空中的白云总在刹那不停地移动,不一会儿,乌鸦那美好的希望就随着它认定的白云一起飘走,然后永远消失了。当乌鸦急需食物而前来寻找之时,白云杳无踪影,即便找到一朵相似的白云,但其底下的土地中也挖不出食物,它只有失魂落魄地哀嚎。

    对于恶人的种种劣迹,通过第三品“观察愚者”与本品“观察恶行”的宣说,应该有一个深刻的认识。恶人最显著的特征即是忘恩负义,因此无论以什么样的发心去为他们谋福利,都没有实义,你不可能得到任何回报。他们不会记住你的恩德,永远是一副吃倒泰山不谢土的本性。必要之时,他们会恩将仇报,正如救起落水的恶狗,上岸来反倒咬你一口,好让你刻骨铭心。若是渴望更多的回报而对恶人施以钱财,委以重任,授以绝技,或是鼎力相助,尽心侍奉等,则是大错而特错,誓与愿违,那可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买卖”。

    有经验的庄稼人都懂得精选优良种子撒播于肥沃的土地,才会有丰硕的成果这一道理。而愚者不观察取舍,不询诘讨教,总是孤注一掷,反其道而行之。他们将种子撒播于贫瘠的土地上,仍然期望得到丰收。受了委屈的种子联合抗议——稀稀拉拉地冒出几颗又小又瘦的苗芽,作为送信的使者,其余的则拒绝出土。本颂三个事例都犯了原则上的错误,虽然付出努力,寄予厚望,但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引用乌鸦藏食和瘠田播种的例子做铺垫、赔衬,以便再次强而有力地揭露恶人的本性。

    若无详细观察前,对谁亦不应信任,

    放逸之中出过错,亲友往往成怨仇。

    如果没有经过详细的观察和了解,在此之前对任何人也不应信赖。常时放逸、麻痹大意中会出过错,亲友往往也会变成怨敌。

    对于一个人的信任,来自于反复详细的观察。如果他的语言、性情、人格各方面都正直可靠,才能信任于他。对方无论是高官或伟人,学者或是乞丐,对之若未经观察或是只经粗略的观察都不能信任。不轻信的理由很多,因世间擅于伪装的狡诈者甚多,他们说出话来言真意切,死人都会被说活。若仅听闻片面言辞、仅观表面现象而轻信他人,于蒙受巨大损失后才大呼上当受骗又有何用呢?那可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放逸是一切过错的根源,世间的许多过错、各类事故往往都缘于放逸。待人处事,若不谨慎仔细,常时粗心大意,不观察取舍,草率行事,轻信别人,最终会损害集体的利益,毁坏自他。比如一位建筑公司的老板,在接工程后,若自己不精勤,闲散放逸,轻信下属,又不去现场督察,就会导致建筑材料被浪费,质量不达标的后果。有的工程未完全竣工便已倒塌,令员工伤亡,老板倾家荡产不说,还要吃官司。又如寺庙里为常住服务的人,若放逸不负责任,毁坏、遗失、任人挪用或转赠三宝的财物等,必将导致无穷的过患。因三宝的财产都缘于十方信众,无义地毁损后,僧众无法享用,施主也不能增长福德,管理财物的人员必定要负完全的责任。这样的过错引来的后患自是不言而喻,其果报在《百业经》中已有详细的论述。

    有些人虽然也很谨慎,但他的警惕性只限于外人,自以为亲友是可靠的,无须观察。但亲友也是人,也有贪欲和嗔恚等烦恼,若疏于对亲友的观察,自己同样会遭受他们的伤害。沿海一带曾经有一位资产数百万的大老板,他经营有方,使自己的公司越办越红火。后来,他安于闲散的生活,乐于养尊处优,便把公司业务移交给自己的亲弟弟。时过一年,弟弟将公司作抵押,以兄长的名义于银行贷取巨款,事后又将公司转卖他人,自己则携家眷移居海外。当银行对其兄索要贷款之时,因无力偿还而气极至狂,成为一严重的精神病患者。所以,未经观察任何人都不可轻信。

    世上劣物虽众多,然无劣人更可恶,

    其余劣物可改造,改造劣人除非灭。

    世间上劣等的物品虽然很多,但却没有恶劣的人那样可恶,其余坏的东西可以改造,而要想将劣者改造好,除非他死掉。

    劣物泛指所有品质不好的东西,动物中有,植物当中也有,在人类生活所需的物品中更多。一提起劣质产品,人们就会皱眉摇头,长嘘短叹,绝对找不到一个“崇拜者”。虽然劣等物品对人类无益甚至有害,但没有劣人可恶,若劣物劣人并到一处强迫人去选择,那么稍有智慧,明事理的人肯定会选择劣物而舍弃劣人。有者感言:“遇此劣物而未遇劣人实乃不幸中之万幸。”何以故,因为劣者心性卑劣蛮不讲理,不求善法,不讲因果,为非作歹,任何地方出现此等劣人便不得毫许安宁。在正士眼里,劣人就象严重的精神病患者,无可救药,既怕他们又可怜他们。若对其宣讲伦理道德或佛法真理,无疑是对牛弹琴,他们充耳不闻,随时可能对你来一阵“狂轰乱炸”,令观者闻风丧胆,唯恐与其相遇。

    劣人比劣物更可恶可怕的主要原因即是劣物可以改造,而劣人却无法改造。比如一间粗陋的房室,经过维修装潢后可以变得华美;贫瘠的土地可以通过施肥、灌溉等方法夷为良田;一件衣服如果款式不佳或穿起来不合身,也可以修改;家电用具出故障都能修理或改装。甚至一座年久失修、摇摇欲坠的大型建筑物,如佛塔、庙宇、高楼等皆可通过技术人员的努力,经过一番改造而焕然一新。人们常说:“征服自然界,改造自然界。”也即说明人类是具有深广智慧的高级生命,有能力改造好劣等的事物,故尔人类骄傲地自称为万物之灵。然而对于恶劣的人却无力将其改造,这万物之灵唯独对劣人不灵。很多人做过试验,企图将恶劣之人改造为贤善之士,他们耗尽毕生的精力换来的只有失败,没有成功。在科学技术蓬勃发展的今天,仍然没有研究出改造恶人的新方法。劣人丑恶的品质是无始以来养成的,并且是在五毒染缸中精心炮制而成的,要想在他短短的一生中断除,谈何容易,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对于容貌丑劣的人,可以通过美容术改造为殊妙天仙般的绝代佳人或是英姿飒爽的俊男。但在这里所讲的劣人特指其丑恶的心灵,即使聘招天下能工巧匠云集也无力改造,有志之士的确爱莫能助。此等人堪称“活死人”,即便华陀再世,扁鹊重来也无有“妙手回春”之力。只有在恶人的生命划上句号之时才算是对他做了相似的改造,那时街坊邻里乃至亲戚朋友都会拍手称快:“他终于死了,感谢上苍。”除此之外,世间上不可能找到一个改造劣人的办法。如呷单派大德云:“弟子若愚痴,闻思可增慧,若人格恶劣,则无法改变,故不应摄收。”所以,无论何时何地,恶人都是最可怕的,令人生惧的程度比之虎豹狼等猛兽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用百种知识来,助利劣者亦不喜,

    凡诸亲近人成敌,此乃劣者之特征。

    即使运用百余种知识来帮助劣者使其得利,但他也不会生起欢喜之心,凡是与他亲近的人最终都会变成仇敌,这些即是恶劣人的特征。“百种”即各种各样的意思。对待恶劣的人,无论用智慧、学问还是欲妙受用来帮助、利益他们,欲使其生起欢喜,但劣者不生欢喜反生嗔恼,这即是恶劣人的特征之一。比如提婆达多,佛慈悲地将其摄为眷属,授以甚深解脱妙法,苦口婆心地教导。但他利令智昏、无有满足,不忆念佛的恩德反而嗔恨、嫉妒佛陀。他犯下了三大忤逆之罪:推倒高山,企图镇压佛祖,伤佛脚趾;又放纵醉象害佛;离间僧众,并杀死众多比丘尼。

    如果给人格贤善的人传授显密甚深窍诀,或者开示一些基础佛理,他们就会激动得热泪盈眶,欢喜地顶礼、膜拜,千恩万谢无以言表。如是佛法于恭敬中求,他们定是受益不浅。但对于恶劣的人,道理讲得再清楚,他也不会接受,行为反而越来越坏,态度也越来越恶劣。凡是与他接触、亲近的人最后都将变成他的仇敌。在交友的过程中,他们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今天跟这个人好,明天又去讨好那个人,然后游说诋毁,挑拨离间。结果凡是与他相识的人都跟他产生了矛盾,有多少朋友就有多少仇敌,这也是劣者的特征。

    作者介绍恶劣人的众多特征,其目的是为我等擦亮眼睛,明辨取舍好人和坏人。在没有证达大平等的境界前,善恶取舍是极其重要的。

    劣者无论再改造,性情不会变贤善,

    煤炭无论再改造,其色无法变雪白。

    恶劣的人无论怎样改造,其性情也不会变为贤善。好比煤炭,本性为黑色,无论对它怎样改造、洗涤,其颜色也无法变成雪一样白。

    前文明示,对劣者传佛法或讲世间道理都不能令其改恶从善。他的性情、人格、品质、言行无一不是恶,如是“本来面目”无法改造。此类人生来粗野凶恶,常时残害、欺凌众生,无有慈悲良善之心。他们胆大包天,违法乱纪,犯下弥天大罪而被公安人员“摄受”入狱,于农场等地进行劳教改造。在狱中他们也会耍手腕,百般讨好看守,装出一副改造好了的贤善之态,以便减刑,提前释放。一旦出狱,他们就如出笼之鸟,重获自由,却未得“新生”。他们恶习难改,重操旧业,又将从狱中烂友处学来的作恶绝技付诸实践。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又蹲进了监狱,如是反反复复,只要不判死刑,便视进牢狱如归家,毫无惧色。

    又有一因果面前的“英雄”,口吐“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之类的豪言壮语。这种愚痴的劣人自称效仿地藏菩萨,欲去地狱走一遭,了解狱民疾苦以便救渡。他们以愿力不能去,便想方设法以业力前往。造恶业竟也如此理直气壮,完全不懂佛法的真义,仅是断章取义,歪曲、篡改历来用以攻击邪论恶敌的法宝。中正之论从邪恶的嘴中说出来也染上了邪恶的色彩。恶劣人的性格确实无法改变,下地狱不怕,又何必学佛呢?违犯世间法规进监狱,就算判无期徒刑,也最多关你一百年。但无间地狱的寿命是多少劫,学佛之人应该很清楚吧,那金刚地狱就更不用说了。若真下地狱,他们也许不会再这样狂妄、顽强,被阎罗狱卒抓走的时候,溜须拍马也无济于事,阎王善恶分明,铁面无私。恶劣的人的确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放着解脱大道不走,硬往地狱钻,虽得珍宝人生,终不能被善法调伏、改造为贤善之人。

    比如煤炭,内外俱黑,本性如此,无论用什么方法,如用洗衣粉、漂白粉、肥皂之类的东西浸泡或钢丝刷洗刷,都无法使它变成白色。有些脾气暴劣的人,进入佛门后能正视自己的缺点并依法对治:“我是个坏人,脾气很不好。”遇到逆缘时,会想:我乃佛门弟子,不能生嗔,否则有失佛法的庄严。能有这样深刻的认识,说明他是个可以改造的好人,而真正的恶劣者从来看不到自己的缺点,也就自然无法改造了。

    遭受恶人所欺处,遇见贤人亦会舍,

    如被毒蛇所害处,虽见金链亦逃避。

    在曾经遭受过恶人欺骗的地方,受骗者遇见贤善圣人也会舍弃。正如在被毒蛇伤害的地方,被蛇咬过的人就算见到金链也会吓得逃避。

    俗语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世上许多邪恶的勾当都是打着正义的旗号进行的,而许多伤害也是在爱的名义下实施的。卑劣之人行骗的高超技艺着实惊人,有时假的比真的看起来还要真实。于是人们往往把李鬼当成李逵,而真的李逵来了,却被当成假李逵。但是假的终究要露出马脚,一旦假面具被戳穿,显出丑恶的本面,人们便痛悔不已,连呼倒霉。在被恶人骗了很多次以后,人们有了经验教训,“免疫”能力也增强了,也就是说警惕性大大提高了。在这种状态下就算是遇到真正具有法相的贤者也会满心怀疑,不恭敬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了。比如外道邪师误导民众,宣扬放纵欲望、作恶为功德、无勤得安乐等邪说,自己则装出一副洒脱自如的样子。当亲见外道师烦恼深重,贪婪暴敛等丑恶本面时,人们大失所望,心想:宗教全是骗人的把戏,马列主义、无神论说得很有道理。并发誓不再学任何宗教。又如在台湾有大量从尼泊尔等地过去的骗子,他们穿着庄严的僧衣行骗。早期,台湾的佛教徒信仰甚笃,对所有的出家人都恭敬供养。很多人就是利用这一点来行骗,有些去“灌顶”,有的去“传法”。他们什么仪轨都不懂,只是拿一个手鼓无有章法地乱打一气,嘴里“呢呢、啊啊”也不知是那一国的语言。据说这类人有一个专门的团体,他们先在尼泊尔搞个假护照,到台湾后就给信众发通知,预告“传法、灌顶”的时间和地点。届时,他们拥簇一位肥头大耳、面色白皙的人当“活佛”,在众目睽睽之下,恭恭敬敬地将其送上法座。这位“金刚上师”灌顶时什么仪轨都没有,什么心咒也不念,只是在一连串谁也听不清的呓语中加些“彭彭、札札”将法器置于信众头顶,只念“嗡,阿比肯扎……”(阿比肯扎为梵语,意即灌顶。)灌顶结束后诈骗集团股份公司的成员便开始分享胜利果实。首先有成千上万的人接受灌顶,继尔人员渐减,最后真相大白便无人问津。经过几次类似的折腾,当真正的高僧大德莅临之时,他们也不敢去亲近依止,便用“警惕”的铠甲保护自己,多可怜!这里不是说佛教徒爱骗人,是说不懂佛法不信因果的人,利用佛教行为来牟取暴取,此类虚伪的恶人于其他各宗教和党派中都屡见不鲜。

    这种情况就象某人曾在一处被毒蛇咬伤以后,当他再次经过此地时,心有余悸,即使一条金链摆在地上,他也会疑心是毒蛇,使内心的恐惧感平增几倍,不考虑不观察拔腿就跑。此人并非不爱金子,而是担心被蛇咬的恐惧感作祟。所以,在曾受骗子欺诳之地,佛教大师非但不会受到尊敬,反而会被当作骗子而受人攻击。

    恭敬之境即圣者,恭敬劣者即祸根,

    乳汁对人是甘露,若喂毒蛇则增毒。

    真正应该恭敬的对境是德智双具的圣者,若恭敬恶劣的人即会因此而埋下祸根。好比乳汁,对人来说它是无上甘露,若用来喂养毒蛇,则只会使其增盛毒素。

    圣者即是品格高尚、学识渊博或是修证圆满的高僧大德。有殊胜的功德者,慈善、和蔼、乐于无私奉献,凡事都以众生利益为出发点,对别人施以的毫许恩德也牢记于心,这些都是高尚的行为。他们即是圣者,也是最殊胜的恭敬对境,对彼等恭敬承侍或供养则有利又有义。佛门中人对上师更应恭敬,因为上师是一切加持的来源。若人缺乏恭敬心,则傲慢心横梗于胸,因此看不到别人的功德,更看不到自己的过失。这样就连世间上的智慧也不能提高,那又怎能生起证悟的空性智慧呢?

    对于劣者却不能恭敬,因为劣者没有功德和智慧,恭敬他们非但无益,反而会成为祸害的根源。正因为你的恭敬,劣者会觉得你是害怕他,一方面他越发骄傲,别一方面他还会想出各种手段来害你,从而使更多人害怕和恭敬他。曾经有一个邪师自称学识渊博,对于各种星相占卜的技艺无不精通。他装出一副慈悲的样子,用欺骗的方法伤害一些善男信女牟取利养。求神问卦的愚夫愚妇接踵而至,此邪师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口若悬河地高谈阔论,弟子们毕恭毕敬地伏首听令。为了显露自己广大的神通,他指着一个极虔诚的弟子说:“你心怀鬼胎,触恼了天神,不日即将大祸临头。”那弟子闻言,吓得瑟瑟发抖,连声祈求护佑。邪师则装模作样地来回踱步,时而望天,时而跪于神像前,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婉言说道:“你不用害怕,我已替你在天神前求了情,你阳寿尽后直升天界,望你在天神前也替为师多美言几句。你回去焚香沐浴,今晚即是你升天的吉日。”为证明自己的预言,当夜邪师便将其谋害。

    恭敬劣者是祸害的根本,好比牛奶对人类来说是一种营养丰富的饮品,老少皆宜,经常饮用能增强体质,延年益寿,使人精力充沛,因此对于人,牛奶可以说是一种甘露。然而用牛奶喂养毒蛇,牛奶一进其体内便转为毒汁,结果只能是使毒蛇更恶毒,助长其残害众生的能力。故牛奶对于毒蛇来说则变成增长罪业之因。通过这个比喻我们应该明白,同样的恭敬,若对境是圣者则为解脱之因;若对境是劣者则为轮回痛苦的根源。

    纵使设法依劣者,然而不会成齐心,

    如同麻雀再喂养,彼亦不会安心住。

    纵然使尽各种方法去亲近或依止恶劣的人,却很难与其达成一致的目标。如同喂养麻雀,无论怎样努力,它也不会安心地住在你身旁。

    高尚的人和低劣的人之间有很大差别,前者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后者却混身带刺,暴烈乖癖,难以接近。即便想尽种种办法靠近劣者,欲使他生起欢喜心,却难于上青天。因为他恶劣的性情促使彼此不齐心,目标始终不能达成一致。一时碰巧芝麻落进针眼里,幸许他会高兴一阵,说几句随顺你的话,但一会儿又“旧病”复发,高唱反调,为所欲为。有的人出于好心欲以自己的才识,崇高的品格感化劣者,初时以柔和语、利他行一步步靠近劣者,博取好感。趁对方高兴的时候便开始婉言劝导:“你道德品行都很好,只是有两个缺点,一是容易生气,二是做事莽撞。”此时劣者的笑容顿时凝固,霎时晴转多云,继而狂风怒雨,他抓起好心人举手就打:“我什么时候容易生气,又什么时候做事莽撞啦?你可真会瞎编乱造,认识你这朋友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此类劣人无论别人怎么做,也满不了他的愿,其性格始终好转不了。因此干脆不要接近他们,这样就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曾经有位隐居深山的老禅师,救得两个落难的盗贼。禅师细心地照料他俩,亲自上山采药为其疗伤,时时以佛理相慰。不到半月,他俩伤势痊愈,体力恢复,便在老禅师的劝导下假意拜佛,而得见寺中珍宝——一尊一尺高的纯金释迦牟尼佛像。他俩不禁内心一阵狂喜,互相对视露出会心的一笑。当晚他俩施展飞檐走壁的绝技盗走了金像。

    上述劣人如同麻雀一般情义寡薄。某人喜得一只麻雀,为其制做了一只精致的鸟笼,每天喂以可口的饮食,对它轻言细语地安抚。这样过了很长时间,小麻雀时时鸣叫,声音悦耳动听,主人满心欢喜。一次主人清洗鸟笼,无意当中将笼门打开,那麻雀便如离弦之箭,头也不回地直冲云霄,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麻雀本是一种躁动的小鸟,它自由之时且不说,即使被关在狭小的鸟笼子里,也是跳来跳去无有片刻安宁,主人对它再好,也始终得不到它的好感。所以,对于麻雀般的恶人,真心对他好,他也不领情,不知恩不报恩。度化众生也是如此,对恶劣之人讲佛法只是浪费时间,徒费口舌,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就算佛祖亲临,他们也不会被感化,即是佛所说的“无缘不能渡”之人。这种恶人如果出现在佛友之中,则应毫不吝惜地舍弃。

    时常精勤分裂者,甚至好友亦离开,

    如同河水常冲刷,岩石亦会出裂缝。

    经常挑拨离间、搞分裂的人,甚至最亲密的好友也会离他而去。如同河水长时冲刷的地方,再坚硬的岩石也会出现裂缝。

    这里又讲了一种恶人的特征——喜欢搞分裂,挑拨离间。他们时常都很精进地在世人之间、佛弟子之间、佛教徒与非佛教徒之间说各种各样的离间语,搬弄是非。其精进若用于修学佛法则成佛有余,但他们偏偏精勤于充当张家长李家短的长舌妇,结果无益于己,反害自他。印光大师教导我们:“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又有人言:“隐恶而扬善。”可惜此类人充耳不闻,常常反其道而行之,岂不悲哉!如果分裂的言行仅是一次二次还有可能得到他人的谅解,但若频繁地挑拨,不用说一般关系的朋友,就连最亲密的朋友也终会分道扬镳。就算好到极限成为一家人,若丈夫经常打骂自己的妻儿,或妻子于丈夫和公婆之间搬弄是非等,这样的家庭怎么能长存呢?总有一天会妻离子散,轻者夫妻反目、父子相仇,断绝往来,重者会导致妻子服毒上吊,儿子弑父的悲剧。本来父母妻儿、亲朋好友皆是以因缘业力而会聚一处,不会恒久,业尽即散,照理应互敬互爱,和睦相处,然而却因恶劣者的暴烈性情不待业尽便匆匆告吹。印度的帕单巴尊者说:“夫妻无常聚时睦,勿起诤恼一家人。”真诚地祈望恶劣之士能通过这些言教的加持而醒悟。

    河水或飞泻直下的瀑布常时冲刷的地方,不用说一般物体,就连坚硬的岩石也会出现裂缝。通常用此赞美坚强的毅力,凡事持之以恒终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但这里用“滴水穿石”或“水到渠成”的道理作了反面教材,充分展现了搞分裂者所带来的危害。

    自己骗人或害他,或谈上师友等过,

    彼等若假不必信,或若真实令人惊。

    自己招摇撞骗或是谋害他人,或是谈论上师和道友的过失,如果是假的则不必相信,但若是真实的则令人吃惊。

    一个人不管是骗别人还是骗自己都不应理,骗来骗去,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谎言无论包装得多么富丽堂皇,但其本性毕竟是虚假的,终究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也正是这个道理。骗人和害人都是因自私自利的发心所驱使而采取的一种愚痴卑劣的伎俩。以这种卑劣的手段虽可达到某种目的,如不劳而获、巧取豪夺不受制裁或有怨报了怨,无怨也因戏弄、残害了他人而快慰一时等,实则是一种心理扭曲的变态狂。这些都是不懂因果、无有慈悲心的表现,同时这种行为也是极其可怕令人吃惊的。其中又以杀害众生为最恶,三界中除了地狱以外,天、非天乃至蝼蚁之类的众生又有哪个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贪图暂时的微利而毁坏自己的未来,真是因小而失大,所得也只是南辕北辙的效果。如《正法念处经》中说:“杀一有情命,当一中劫住地狱。”而从地狱中解脱后,因恶业果报的关系还要被杀五百次偿命,可见害有情生命已远远超过其它罪业。明知此理者即应详细取舍以便脱离恶业的羁绊。

    再者,谈论上师以及道友的过失也是非常可怕的恶业。上师有多种,如引导上师、灌顶上师、传法上师、皈依上师、忏罪上师等,乃至施予自己一句法恩的善知识都可称为上师。道友也有远、近、密等多种。佛陀教导弟子恭敬一切善知识,团结一切道友,慈爱一切众生,以平等心视一切众生与佛无异。常具清净心,不可谈论上师及僧众的过失,即便僧众真有过失也不能向人宣讲。尤其不能谈论金刚上师和金刚道友的过失,否则即违犯密宗根本戒。许多密宗经典都明确指出若对金刚上师生一刹那的邪见,此人就会在金刚地狱中长劫感受痛苦,那可是“万寿无疆”啊!如果讲上师的过失,所得之等流果即是将成为盲哑之人,甚至生生世世不得人生。此理在《妙法莲华经》、《华严经》等显教经典中也有宣说。

    以上诸多过患若是他人居心叵测而虚构捏造,那当然不用去理会,古人说“人正不怕影子歪”,无论别人怎样诽谤,若无中生有,他便是骂他自己,你绝不会因此被抹黑获罪。你若真具有上述那些过患,他人宣说你的过失,无论善心还是恶意对你来说都是极好的教义,鞭策你于修行途中不出偏差。这样就能使智慧的你速时从恶业迷雾中惊醒过来,修正前进的道路。对于宣说上师过失一患,从深一层意义作分析,则具足法相的上师不可能有过失。但有些业障深重的人,不见上师功德,仅见上师过失,甚至将功德视为过患。却不知上师为三世诸佛的总集身,其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调伏、救渡众生而作的示现。基于此,无垢光尊者和华智仁波切一致密意一同声地宣讲了甚深窍诀:在听到某人诽谤自己的上师时,自己若有能力则应马上制止;若没有能力或因某种原因不便当面制止的话,即应捂住耳朵不去听,并以大慈悲心远离此人。同理,当听到他人谈论金刚道友的过失时,也不要去相信,更不能去参与或询问了解,应立即制止或远避,这才是智者的行为。

    本来不应所说事,他人之前谁讲说?

    无论虚假或是真,智者对此当小心。

    本来不应该向外宣说的事情,有智慧的人谁会在别人面前宣讲,若人泄露秘密,无论是虚假还是真实,智者对此都应加倍小心。

    不应向外宣说的事情于世出世间都有,个人、集体、国家等都有不同层度不同性质需要保密的事情。在佛法方面如密宗所宣说的甚深见解和行为等,于非法器面前则应保密。再者,自己修法的验相也不能随意告诉他人,上师或道友要求保密的事也不能向外宣讲……。华智仁波切于《自我教言》中说:“恒需隐秘有三种,隐秘自己之功德,隐秘他人之过失,隐秘未来之计划。”特别是那些于自他皆无利反而有害的事情更不能公开宣说。对于此等应保密的事情,了知利弊者有谁敢说呢?智者之行为即是当密则密,纵遇命难也不会随意吐露半句。

    对于自他皆无益的语言,比如谈论僧众的过失,若了知某出家人有过失于你自己又有何利;你若将此丑事辗转相告于他人又有何利?你自己起烦恼不说还要将此烦恼传染给他人,让自他同造恶业,这种于自他非但无益反而有害之举,作为佛弟子即违背了佛陀的教言。所以,遇到这种处境,不管事情是真是假都不能向别人宣说,智者对此应当小心,以“沉默是金”的态度对待。高僧大德欲言之时会详加观察,何言当说,何言不当说,审时度势明辨是非真伪。如麦彭仁波切在《君规教言论》中讲:“无利无害话语中,心中斟酌之大事,若于非时脱口出,众人皆知事不成。应当极其保密语,切莫泄露任何人,密友传与其密友,最终传遍全世界。无论关系再密切,无有必要莫泄密,因向女人说密语,多数身败名裂矣。”凡夫的心中横盛种种分别念,若未权衡利弊而随意宣说,定会引来无穷的后患,那时便捶胸顿足也无济于事。俗语:“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一样难以收回。”鉴于此,诸大德着重宣说,再再提及的也是“观察语言至关重要。”有志者欲入智者之行列则应将此理牢记于心。

    贪欲财富之劣者,虽是亲友勿信赖,

    大人面前受贿赂,多被亲友毁灭之。

    对于贪受财富的庸俗之辈,即便是亲友也不能轻易信赖,劣者为了自利,随时都可能在大人物面前受‘贿赂',而最终不得好报,多数人都被亲友毁灭过。

    贪欲猛厉的人无论对财产名誉还是权势地位都非常贪着,而且贪得无厌,永无满足之时。这种人是不可以信赖的,即便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也概不可信任。他们良知泯灭,利欲熏心,在大人物的厚利诱惑之下便顾不得什么恩情、亲情、友情,肆无忌惮地卖友卖亲,甚至杀友杀亲。

    以前有位菩萨化现的鹿王于森林中度化众生。一日,一人失足落水被急流吸卷而时隐时现,命在旦息,他嘘唏啼哭:“龙天圣灵,为何不怀愍搭救我这危难之人?”鹿王寻声而至,立即跳入水中将他救起,那人感激涕零,倾言:“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我应该以什么样的方法来报答您呢?”鹿王说:“如果别人知道我的住处,便会加害于我,你只需对我的下落作保密就是最好的报答了。”落水之人满口答应,承诺之后就走了。

    事后,当地国王之妃夜梦鹿王,毛有九色,角白如雪,美丽非凡。王妃欲得九色鹿,以其皮毛做衣,角做拂尘柄,朝思暮想,忧盼成疾。她趁国王探病之机述说了心中欲愿,国王说:“爱妃勿忧,我乃一国之王,何愁得不到这九色鹿。”于是下令征求:抓获九色鹿者,封以官吏,奖赏金钵银粟。落水之人闻之喜出望外,暗自思忖:天助我也,得此重赏可以享乐终身,鹿自己丧命,与我何干?他顿生恶念,违背誓言,当即禀告国王:“我知道九色鹿的下落。”言毕,落水人马上受到恶报身生癞疮,但他财迷心窍,不顾一切地对国王说:“此畜牲具大神力,需国王带兵前往,否则谁也抓不住。”国王即刻带领众兵随落水者一起来到鹿王所住林中。当时鹿王正在睡觉,惊醒过来已在王军重围之中。鹿王冷静地四下环顾,然后径直走向国王,说:“大王住在深宫之内,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的呢?”国王手指癞者:“他告诉的。”鹿王闻言,泪如泉涌:“大王,此人曾经落入水中,向天哀呼而无人挽救,是我不顾性命将他救出。他为报答我的恩德,曾发誓不向人说出我的住处。如今看来,此人没有良心,恩将仇报,还不如水中浮木。”国王听后惭愧不已,惊呼:“我的子民不讲信义啊!可耻!可恶!”严厉呵斥落水人并令他悔罪,随即解围回宫,颁布圣喻:任何人不得伤害此鹿王,违令者判以死罪。

    由此公案揭露出劣者的卑鄙,这类人贪求财利,不顾惜恩情、道德、良心、仁义。又有两位相依为命的兄弟,平时感情不错。一次老大在外面杀了人,详情只有其弟知晓。事后被害者的家属许诺:说出凶手者,定以三千元作酬谢。弟弟闻之顿萌贪念,迫不急待地前去告密并收下了赏金。所以贪图钱财之人是人生大敌,智者何时亦不能贪恋财物,同时也应防范此等贪财的卑劣小人。

    口说害人之语者,此等怨敌易制服,

    心恨口说利人者,此等怨敌难制服。

    仅在口头上说要害人,这种怨敌很容易被制服。而心中愤恨,口中却伪善说利益他人之语,这种怨敌是很难制服的。

    此颂是站在世间法的角度来宣说制伏敌人的方法。一类人经常把害人挂在嘴上,说什么“我要杀他、揍他”,总喜欢将心中的怨恨不满通过咆哮发泄出来。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的厉声狂吼便是给对手通风报信,提醒其注意。比如他说:“我明天要用枪来收拾你,等着瞧吧!”这样就能使对手防患未然,可以躲避或收缴其枪刀等方法破其战术。前文已明示“懦夫仅嘴说灭敌,远见怨敌恐叫号,战场遇敌敬合掌,返回家中说大话。”这种怨敌没有什么真实本事,只是把口号喊得震天响罢了,所以很容易被制服、摧毁。

    另一类人把仇恨深深地藏在心底,暗中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总有一天,我要……”而在表面上他不会显露分毫害人的行迹,所说尽是甜言蜜语:“我俩可谓是不打不相识,通过观察我认为您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挚交。您的胆识、才能令我钦佩,若能常时亲近您做牛做马也甘愿……。”这样一说,对方将心比心,以善眼观待一切众生,深信这一番“肺腑之言”,便放松了警惕,认为我们以前虽有些摩擦、过节,但现在看来已经化敌为友了,他既然如此看重我,我也自应扶持善待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且以“你敬我一尺,我必敬你一丈”的坦荡胸襟对待劣者。却不知这阴险的怨敌城府颇深,早已在心里制定好一系列对付、伤害你的策略,随时可能向你进攻。所以,这样的敌人是很难制服的。

    了知上述道理,作为一个智者无论行于世间,还是致力于出世修法,在人与人交往之时切不可轻信甜言蜜语,而应仔细观察,善加抉择,以防被人暗算产生不必要的违缘。

    巧治余痕能愈合,恶语创伤难复愈,

    如同乌鸦谤鸱鸮,累劫彼此成仇恨。

    通过善巧医师的治疗,身体上的伤痕能够恢复,但恶语对心灵的创伤却难以愈合。如同乌鸦诽谤鸱鸮,致使彼此累劫成为仇家。

    目前的医疗技术相当发达,并且在日新月异地飞速发展,对于人类自身的内伤或外伤都比较容易治疗。比如一些在车祸、火灾、地震等事故中造成的创伤可以通过手术得以恢复,矮小的人也可以服用一些药物促使身体长高,就算内脏出现严重病症也可以移植新器官,至于一些跌打损伤就更不用说了。曾经有一位被鳄鱼咬得遍体鳞伤的女士,其容被毁,宛如一个面目狰狞的魔女,观之令人不寒而栗。后来幸遇一位医术高明的美容师,在其精湛的技艺、细心的照料下,其容貌大为改观,竟比毁容前更为美丽。

    身体上的伤痕可以恢复,但被恶语攻击后,在心灵深处留下的创伤却是无形而难于恢复的。俗话说:“利剑割体疮犹合,恶语伤人恨难消。”假如某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恶语中伤,其脸部立即呈现不悦之色,性情暴烈者当场便会“以牙还牙”。有者虽不及时还击,但对这也是闷闷不乐,愤恨于心,甚至耿耿于怀乃至终生。古人言:“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比如你没有偷东西,但别人一口咬定是你偷了,或自己没有诽谤上师三宝而别人硬说诽谤了……这时真正能安忍而住的人极为稀少,在此情况下结成的仇恨也往往是最难化解的。有位六旬老人吃斋念佛虔诚至极,一日,她远嫁外地的胞妹回乡探亲,老居士闭门不接见。原来年轻时代,其妹曾骂她为狐狸精,害死了父母,并告诸乡邻迫其背井离乡多年。直到她临终时仍摇头不愿再见这妹妹。所以佛陀教导弟子“时时言语要平和”,阿底峡尊者也讲:“设使目见他人时,当说温和诚实语。”

    乌鸦和鸱鸮累劫为仇,其根源也来自于恶语中伤。相传很早以前,在森林当中有许多鸟类共住一处。在一次竞选鸟王的盛会上,鸱鸮名列前矛,众鸟一致认同它的优点: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在夜晚的办事能力极强,它头顶上的角坚而有力,小巧玲珑,其身体也比较庄严……。总之,鸱鸮比较具足当国王的条件。正在它春风得意、昂首阔步地迈向那豪华的宝座时,乌鸦发话了:“鸱鸮根本不能当国王!第一、人类公认它是一种不吉祥的鸟;第二,它头上那看似美丽的角,实际也是一种恶兆;第三、它的眼睛、嘴巴之所以为黄色,便是以前偷吃母亲食物而感召的果报……”真是一语惊人,众鸟皆对鸱鸮另眼相看,而且越看越不顺眼,自然鸱鸮的国王梦便落空了。从此鸱鸮同乌鸦接上了深仇大恨,直到今天仍未化解。略作观察便会发现,若在白天看见猫头鹰,众多乌鸦便会群起而攻之;若在夜晚,乌鸦们也往往在梦乡中遭到猫头鹰的偷袭。两者之间并没有其它的矛盾,仅仅因为几句话便生生世世成为仇家,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休啊!所以众中出言应谨慎,特别是金刚道友之间,更不要因为几句不必要的恶语而结下仇怨,时时应以正知正念和甘露妙法对治自己的烦恼。

    心里总是挂仇恨,嘴上尽说善妙语,

    此乃恶劣仙人教,即违圣者之法则。

    有些人总是在心里牢牢地记挂着仇恨,而在嘴上却尽说好听的善妙之语,这是恶劣仙人的教诫,违背了圣人的法则。

    一些本性恶劣的人很容易与人结仇,一句不中听的话,一个不好的脸色,无意之中的伤害等都会使他在心里结下一个个坚实的疙瘩。他以恶毒的心来观待一切众生,甚至会认为世上无好人,人的本性都是恶。若两个恶劣的人互相磨擦,恶意违害,那仇恨便会成为刻骨铭心、永不磨灭的印迹,致使他们在背后竭尽诽谤之能事或者细心策划伺机报复。而在遇到怨敌时却尽力卖乖,百般讨好,极力吹捧:“你很有能力,很了不起,若没有你这许多事情都办不成”、“你是我们的骄傲和庄严”、“不知什么缘份,我一见到你就高兴……”。真是说得天花乱坠,令怨敌全无防患之心,当受到迫害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对我说的甜言密语是别有用心。更有甚者遭到致命的攻击后仍不能明白其中的奥妙。

    表面上以善妙语言赞扬他人,而心里时刻都在盘算报仇雪恨的人,实际上是在遵奉恶劣仙人的教法。以前印度的一些婆罗门仙人如“阿卓唐”和“玛热加”等,他们对弟子的教导便是:凡有怨仇皆当隐藏心底,面对怨敌之时不能显露分毫,应以春天般的温暖妙言奉承,迷惑其心,这样才能出其不意地攻击,轻而易举地报仇。这便是婆罗门教中的一种邪规,然而与圣者佛陀的教规背道而驰。此中圣者指的是引导众生出离轮回苦海的怙主释迦牟尼佛。佛陀教导弟子:心怀慈悲而口吐温和之语,心口一致,视一切众生如父母。而心怀仇恨口说大悲利他的甜言蜜语,此种行为与佛法恰恰相违。

    作为佛的弟子自然就应该奉行佛的法规。如偈云:“皈依佛竟,宁舍生命,永不皈依天魔外道;皈依法竟,宁舍生命,永不皈依外道典籍……”佛门中人若奉行心恶口善的婆罗门教法,是否已舍弃了皈依戒呢?鉴于此,众佛子皆应自省、深思,若有此患即应深生惭愧猛厉忏悔,励力改之。

    王规论中虽宣说,一切怨敌全消灭,

    应如拔出毒树根,然爱如子待如父。

    在国王的教规论典中虽有宣说:对于一切怨敌都应象拔出毒树之根一样完全、彻底地消灭。但佛陀却教导弟子:于一切众生都应如慈爱子女和尊敬父母般地对待。

    “王规论”又名《王典》或《国王修身论》,是一部国王必学的古典,也即是国王修身养性处理世法的指南。王规论中明确地指出:凡与国王作对的怨敌都要完全、彻底地消灭,不管采用什么方法,该罚则罚,该囚禁则囚禁,该打则打,该杀则杀,毫不留情,就象铲除毒树要连根拔一样,以绝后患永远不给其再生的机会。正如世人所言“斩草除根”,历代一些国王在惩治其怨敌时往往是诛连九族。明朝大史学家方孝孺,秉笔直书,罪罪恶恶,因为他将明朝的黑暗朝政一字不漏毫无含糊地记入史册,便被诛杀十族(加老师一族)。然而以佛法治国的君主对怨敌则不能杀,也不能用恶劣的手段进行镇压,凡是发了菩提心的佛子,对待怨敌的态度应是爱如子、敬如父。也就是说我们对待自己的子女是如何慈爱的,对待父母又是如何敬重的,那么对待怨敌也应如是。如圣者无著贤菩萨所说“吾以如子护养人,彼若视我如怨仇,犹如母对重病儿,倍悲悯是佛子行。”这样也许有人会疑问:“此处要爱如子,那与前面说的国王可以制裁自己的怨敌,两者难道不相违吗?”不相违!因为即使制裁怨敌也是以菩提心为基础,正如慈父为使儿女改正错误而采取一些威猛的手段一样,没有嗔恨心与报复心。同样做为仁慈的君王为了国家的安定,也不得不使用一些刑罚惩治恶人,关键的一点即是须以菩提心为基础,以善巧的方法令劣者弃恶从善,但绝不可动用酷刑或是杀害众生。如法王松赞干布在其一生中从未残害、杀戮一个众生。一般的人在对待怨敌的时候都会夺口而出“以法规制裁”,这便违背了佛陀的教义,作为大乘佛子应慈爱一切众生,观一切众生为父母,故很少有怨敌。因为菩萨不伤害任何一个众生,所以不会有被害的果报,但为了圆满忍辱度,菩萨欢喜怨敌做违害。寂天菩萨在其不朽名著《入菩萨行论》中这样称赞怨敌:“世间乞者众,忍缘敌害稀。若不外施怨,必无为害者。故敌极难得,如宝现贫舍;能助菩提行,故当喜自敌。敌我共成忍,故此安忍果,首当奉献彼,因敌是忍缘。”对待怨敌如果能按照经论中所说的那样去行持,就能很快圆满忍辱度。

    专为厉求私利者,谁肯与彼交为友,

    农夫勤耕田地中,难以成长余杂草。

    专为自己打算求取私利的人,谁愿意与他结成朋友呢?在农夫辛勤耕耘的田地中,别的杂草是难以成长的。

    生生世世修习菩萨行的人,因发心和串习之力,其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利益众生,有的甚至牺牲自己来成办别人的利益,这些便是高贵的大乘佛子之行为。但有的人生就一副自私自利的性格,不为众生安乐而奋发却专门励求私利,往往自以为是,认为自己了不起而瞧不起别人,凡事皆把“我”放在第一位。比如乘坐汽车,仅仅因为座位,自私者便会展开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这是我的座位,你往那边挪一下嘛,挤死了”,“这个座位不好,我要换一个”,“我要靠在窗口边”,“后面太巅,我要坐前面”……。你如果满足了他的要求,他也不会感激,因为他认为那是“应该的”。如果你没有按他的意思去办,或者动作稍慢了一点,也许挖苦、讽刺甚至破口大骂便如急风暴雨般涌来,让你不得喘息。所以跟这样的人结交为友,实在是件非常痛苦的事。佛陀住世时,有一贫者私利心极强,看到什么皆欲据为己有,张口闭口全是“给我”,别人都讨厌他,谁也不愿与他交友。一次他看见一位长者为佛陀供养了上妙饮食,便毫不客气地向佛陀伸手:“给我。”佛了知他生生世世皆说“给我”而轮转苦海,感受痛苦,为对治其私利心,佛告之:“你若说‘我不要',我便将此美食尽数赐给你。”在大乘佛教中,对于自私自利的言行从来都是严厉破斥和遣责的,发菩提心最主要的便是利益他人,如果碰到事情老说“我我我……”那肯定是不行的。就世间的道德规范来说也是提倡、赞美“助人为乐”的风尚,曾经还有人提出“人人谓我,我为人人”的口号,这些都是私利者应学的善规。作为一个佛门弟子,如果不舍弃自私自利的发心言行,就会被世间善士耻笑,如此又怎么配称为“佛子”或“菩萨”呢?如若做一次社会调查“谁愿意与自私心强的人交友”,那肯定是走遍天涯海角也难觅“知音”,就算有也必定是他的同类——自私自利者,而且犹如昼间星辰一样稀少。如同农夫辛勤地耕种庄稼,施肥浇灌,清除杂草,扶植麦子、青稞、谷子等农作物茁壮成长,一有杂草便会及时地连根铲除,不给其生长的机会。

    何人不知报恩惠,谁肯与彼交为友,

    勤劳亦无熟果地,农夫谁肯去耕耘?

    若人不懂得知恩图报,那么有谁愿意和他交朋友呢?在勤劳耕种也无成熟果实可收的土地上,又有哪个农夫肯去耕耘呢?

    前文反复介绍了两种人的法相,一种是知恩报恩的贤善之人,仅受人滴水之恩也要以涌泉相报;另一种即是本颂着重宣讲的劣人,对他人施予的深恩厚德尚不报答,小恩小惠又何足挂齿呢?这种人恬不知耻,即便为他免去性命之灾他也不会感激,还以为自己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更有甚者倒会疑虑这救命恩人怀有某种企图,从来不会想到对恩人作报答。所以,有智慧的人怎么可能与这样的劣者交往呢?就算成为朋友也无法长久,很快会翻脸,这种人终身无法得到一位真心实意的挚友。拉发特曾劝导世人:“那个有过三个朋友而先后失去的人,你不要做他第四个朋友。”这也说明恶劣的人难以相处,他只能孤独终生。

    还有一类头脑迷糊的人,生来就不具足分辨亲怨好坏的能力,对他人给予的恩德或损害都极其木然地对待。当然,修行好的人奉行的亲怨平等不分别与此类愚劣人的不辨恩怨迥然不同,如登地菩萨乃至佛陀便是将恩德仇怨平等对待,受供养不生贪执,遭打骂也无嗔恨。而迷茫无智的人却没有这样妙高的境界,如果今天给他一百两黄金,他只“嗯嗯”两声,若对他嘲笑挖苦,他反当成是真正的称赞而兴高采烈。如此恩怨“一视同仁”甚至“头尾倒置”的人绝不会有很多人去亲近他。某些密乘弟子薄情寡义,求法灌顶犹如猎人打獐子取麝香一样,达到目的便舍弃上师,当面背面都会说:“他不是我的上师。”更谈不上对上师报恩了。此人便已犯了密乘根本戒,其他的上师不敢再摄受他,金刚道友们也纷纷远离他,不能共住乃至不能共饮一江之水。不知报恩之人也为世间人所唾弃。比如拜师学艺讲究的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恭敬恩师,感恩图报,否则非但学不到精深的技艺,反而会被师傅开除,遭同行的排斥。

    比如,春天在一块田地上播下种子,中间辛勤培育苗芽,秋天若能获得丰收,农夫肯定乐意在这块田地上长期耕种。假如秋收之时一无所获,一年汗水付之东流,在希望的肥皂泡破灭的同时,定会赌咒发誓永远不去耕耘这块“瘠田”了。

    蛮横又是鲁莽者,此人速将遭失败,

    厚颜野象极横暴,岂非急受被阉割?

    蛮横而又鲁莽的人,速时将会遭到惨痛的失败,厚颜难驯的野象也正是极其横暴的缘故,岂不是很快被阉割了吗?

    不管什么人,如果不观察自己的身语意,那么他所作之事定会成为既背离佛法教规又违犯世间法规的罪业,迟早有一天会受到国家、人民以及因果的制裁,而失败衰损。此任意妄为、性情蛮横之人想平平安安地活一辈子是不可能的。从前有一小国,国王是位暴劣的昏君,其臣民愤恨他的昏庸无道,便聚在一起议论国王的罪过:“君王暴虐无忌,治国无道,苦死百姓也。”国王得知震怒异常,不加调查只听信身边佞人的话,将一个个贤臣捉来施以酷刑,残害至死。从此朝中缺少贤能的大臣,国事不能处理,国王以烂为烂,重用佞人,最后江山沦落,自己成为亡国之君不说且险些断送了性命。

    印度有一类未经驯服的大象,脾气蛮横暴燥,而且脸皮厚得赛过城墙拐弯,恬不知耻,时常横冲直撞,目中无人。在其前进之时横行霸道,不允许眼前有障碍物存在,茂密的树林在其经过之后定被夷为平地,惨不忍睹。印度还曾多次发生城市被野象群摧毁的事件。所以在印度人心中最为忿恨的便是野象,他们穷思竭虑采用阉割或砍头断足等方式来收拾它们,总之是想尽一切办法使其不能继续撒野。

    有些人甚至修行人在业力显现时若不能调伏自己的身口意,定将导致今生下世遭受众多难忍的痛苦。为令诸众生能悬崖勒马,于解脱道上大步前进不落三涂,作者以大慈悲心在此反复旁敲侧击,拔开迷雾令我们重见天日。

    如何布施恶劣者,自需之时不回报,

    钳子虽常夹铁球,铁球怎能夹钳子。

    无论布施给恶劣的人多少财物,当你自己需要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作一点回报。虽然钳子经常夹起铁球,但铁球怎么也不能去夹钳子。

    无论如何对本性恶劣的人施以钱财,为其事业耗尽精力,付以鼓励,布施国政、妻儿、己身血肉等,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回报,哪怕仅仅是一个好脸色。比如一个来自异地他乡的劣者,因人生地疏一时未找到工作,生活无有着落。另有一位好心人与他是同乡,且有一个好工作,常对他施以生活所需,为其工作四处奔波。后来劣者顺利地参加工作了,但却对曾经大力帮助过自己的同乡无有丝毫报恩之念,而且不闻不问视如陌路。当好心人生病或遭违缘之时,他袖手旁观,连一句安慰的话语都没有,又何谈去报恩报德呢?这便是劣者的本性,谁也奈何不了他。

    诚然,大菩萨修行布施不会计较得失,但从世间法的角度讲,得到惠施却不知回报的人始终受人唾弃。大乘佛子修持的布施度,其意为布施到彼岸,内容即是要慈惠地抚育怜悯一切迷惑邪行的众生,饥者予食,寒者予衣,病者予药,炎热之时送去凉爽,乃至车马舟舆、各种珍宝、妻儿、国土,凡有索求,一一施舍。其救护众生之恩泽超越天地,深过海洋却未要求任何回报,即便遇到恶劣的求施者知恩不报反报以怨,他于自己所行惠施也毫无悔心。如义成王子、月光国王等,他们于人施舍财物时,就象养育自己的孩子那样慷慨无私,即使遭到驱逐或布施生命,其心中也只有悲悯而无怨恨。若布施行善者有望于积善余庆、转世受福,那么这种“零存整取”式心理终将使普救众生的布施精神蒙灰降格。

    世间的伦理道德以及佛的教义皆提倡知恩报恩,古人言:“知恩不报非君子。”这也是做人的基本美德。比如钳子轻而易举便能将铁球夹起来,即是贤善之士常行布施的比喻。而铁球却不会反过来夹起钳子,因其浑身上下圆溜溜的不可能夹起钳子,这便是对常受人恩惠而毫不知回报之劣者的真实写照,其本性恶劣如此。由此修行之人应仔细对照自己,做铁钳还是铁球你尚有选择的余地。

    劣者借口为利他,反而行持罪恶事,

    是为假装利众生,智者谁肯毁自己?

    卑劣的恶人总是借口利众生,但其真实行持的却全是罪恶的事情,这种即是假装利益众生的狡诈行,智者谁愿意去假装利人而毁坏自己的名声呢?

    恶劣的人总是伪装贤善,对人也是笑容可掬,常说利他之语。然而他内心真正有利他的菩提心吗?所作所为真的是为利益众生吗?不!!!在他心里塞满了“害人利己”的恶念。他们时常高喊“我要利益一切众生”、“我是弘扬佛法的”、“我是在为上师作事情”等冠冕堂皇的口号,只是为达到目的所贯用的一种“善巧方便”,实为典型的“口蜜腹剑”。有位初入密乘的居士依止上师不久,得出一个结论:当上师真好,受人敬仰不说还于无勤中得种种供养,大有享用不尽之势。于是他上下求索,居然也想出一条挣钱的门路。他弄到几张上师签盖印章的信笺,上面满是藏文,他虽只字不识却也狂喜不已。不日他即下山“弘法利生”了。藏地自然无他大显身手之地,便远赴沿海一带的经济特区,打出招牌:“我是某某活佛的弟子,今奉师命特来贵地化渡有缘。”说着便掏出那几张藏文信笺以及与活佛的合影:“哝,这便是活佛发给我的金刚阿阇黎的证书和对我弘法利生事业的授记。”继而他又拿出一颗碗豆大小的纯白舍利:“这是活佛传给我的佛陀真身舍利,灵感甚大,将来要建塔供奉,念你多世做我的大施主,助我弘法功不可没,今将此舍利暂存你处供奉。”那老板受宠若惊,对面前的“活佛”俯首礼拜,并奉以妙高法座,招募亲朋好友、名流大亨前来种“福田”。假活佛又以修建道场、印经放生等为名,令众人筹款。得此巨款,假活佛一样善事不做,只顾享用,偶尔给弟子“依利哇拉”地灌个顶。当众人对他生起怀疑而调查其底细之时,他便一溜烟地飘洋过海到别处逍遥去了。

    此种卑劣者欺骗了别人,同时也欺骗了自己。他以巧计使自己“功成名就”,享尽五欲妙乐,却毫不考虑这种假装利众所造的罪业已促使自己踏上了一条通往三恶趣的不归路,真真实实地亲手摧毁了自己的今生来世,上演了一幕“飞蛾扑火”式的悲剧。作为懂得因果的智者深知假说利他所造之恶业,实是毁坏自己的高能核武器,对此他们只会望而却步。如果有能力,他肯定愿意去真实饶益众生;如果他还不具足利益众生的能力,那么智者此时会好好保护自己——认真修行,积资忏罪。若能了知此理,便能扫清修行道路上的障碍,弘扬佛法时也不会有很大的危险。

    债务尾数余恨敌,恶劣刑法恶语论,

    贱种以及劣行为,彼等自然会滋长。

    世上恶劣的事物,如债务尾数、遗留余恨的敌人、残酷的刑法、恶毒的语言、卑贱的种族以及恶劣的行为,这些不用倡导自然也会滋长。

    本品宣讲了愚人、恶人的种种卑劣行径,彼者恶行虽然没有人想要去发展和宣传,但它们仍旧如同瘟疫一样滋生蔓延。下以六种事例详细阐述此中道理。

    (一)债务尾数:“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然而有些人债务的尾数随着时间的流逝非但不见减少反而越发增多。欠债之人竭尽全力欲控制债务的增长,甚至倾家荡产试图减少债务,但苦于没有额外的资金来源,总是入不敷出,不得已又出示借据。他们用借来的钱图谋发展,预计一本万利,大发横财,而结果却总是石沉大海,自然会陷入更窘困的境地。面对如此繁重的债务,心中万分困惑,若继续借必导致恶性循环!所以,在未遇到如天上掉下金子等意外收获前,他们永无翻身之日,债务于今生恐怕是还不清了……

    (二)余恨敌:作为人都会遇到不同类型的敌人。对世间人来说有战场上的敌人、商场上的敌人乃至世袭祖上流传下的怨敌等;出世修行人也有众多烦恼敌,如果自己没有办法彻底调伏他们,便很少有“相视一笑泯恩仇”的机会。最后敌众势必更加兴旺发达,其网罗羽翼,子子孙孙亲朋好友直接、间接地都会成为你的怨敌,那时终将达到“一望无际”的程度,何时何地都可能遭到威胁和攻击。

    (三)恶劣刑法:古往今来帝王君主们为了统治国家安抚臣民,制定了多种刑法,目的仅是制裁罪人,杀一儆百,警诫恶人切勿再犯。虽然其中也不乏比较和缓的刑法,比如古代的一位官员,他用茅草做成鞭子象征性地抽打几下,当罪犯感到羞愧时即将之释放,或罚以长跪、禁坐等。但此类和缓的好刑法却很难流传和推广。相反,那些非常残暴、恶劣的刑罚,如五马分尸、截四肢、入缸、灌酒、抽筋、剜眼、火烧等酷刑却很容易兴盛,倍受暴君青睐,广为“弘扬”而且著书立说,重赏发明创造之人。

    (四)恶语论:俗语“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的确好人好事鲜为人知。如高僧大德的传记等除虔诚的佛弟子外,世间诸人便毫无所闻。相反丑闻、脏话、粗语、下流的口头禅等却很有市场,广为人知,争相宣扬。对于此等恶语人们便显出非凡的智慧和记忆,往往是过耳不忘,并且举一反三、添油加醋、创造性地改编,广做演讲,使其越传越恶。比如诽谤上师僧众和本来不宜传开的事情却如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天涯海角,仿佛已被众人亲见、罪不可赦了。

    (五)贱种:比如卑劣的种姓、贫困的家庭,其子孙后代极易兴盛。曾有一对乞丐夫妇终日乞讨维生,但却生养了十八个儿女,以残羹秽饭喂养倒也健康地成长起来,无一夭折。命运总是这样捉弄人,贫穷的人不求子嗣却人丁兴旺,富贵的人往往是恐怕后继无人断了自家“香火”,而又求子不得,即使得到也不易养活,心怀忧恼。其实这些都是善恶果报所致,无须怨天尤人。

    (六)劣行为:指恶劣、不如法的行为,比如吸毒、赌博、诈骗、偷盗等行为。虽然国家、社会、学校等各阶层、各部门都三令五申,严格禁止,但这些恶行不但未见减少,反而更增盛、繁多,甚至有些恶劣行为已逐步纳入“合法化”的管理,明目张胆地挂牌营业,开办赌场、妓院等,还按时向国家缴纳税金。通常恶人的行为在其萌芽阶段并不盛行,总是在少数人的实践和宣传后,众人觉得“对胃口”于是就跟着实行,很快它们就能风靡起来。而奉持善行者为数多少,比之喜好恶行之人即如手上尘与大地土之差别,这也是五浊恶世的一种自然规律,故而形成当前“行十善者寡,造十恶者众”的恶劣风气。

    以上已圆满宣说了劣者之种种恶行,望读者阅后细细思维,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态度审视自己的言行,进而达到完善自我的目的。同时也要仔细观察与自己交往的人,具足恶劣品行者应及时远离。当然,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去帮助劣者改正恶行,也是我们学习本品的目的之一。

    第六品观察性情

    本品所论述的性情泛指人的道德品质、人格修养以及人的本性。如果以佛法最甚深的道理来抉择人的本性,即每一众生皆具如来本性,故说众生是佛。但众生清净的如来藏已惨遭无明的侵害,于漫长的轮回中迷惑不已,有如明镜蒙尘,不现本来面目。因蒙蔽的深浅程度不同,大致可分为上、中、下三等根机。所以无论修学世间法或出世间法,人的智慧都有着明显的差别。而智慧和性情之间又有着必然的联系,有的人性情善良、忠厚,有的人却恶毒、狡诈……。

    设若何人当长官,难以了知自过失,

    如眼能见诸余法,观察自体需镜子。

    任何人若担任了长官职务,就很难了知自己的过失。如同眼睛能明见外境余法,而要观察自己的身体时,就需一面镜子的帮助。

    人一旦为官,便容易拥有钱、权、势,往往只能听到赞美,处处受人恭敬。久而久之,长官便难以了知己过,即使酿成祸端,众人也因畏其权势而不敢提及。世上真正闻过而生喜的人又有几个呢?上至君王将相,下至县令乡官都喜欢阿谀奉承而不乐逆耳之忠言,致使社会上拍马溜须盛行。即使有几句看似批评的话语,实际上却是刻意的奉承。为官的人大多拥有一双雪亮、犀利的眼睛,但却是用来观察他人过失的工具。对于世事他清清楚楚,了如指掌,讲起来也是明明白白,有条不紊,但反察自己时却是老眼昏花,糊里糊涂。古人说“知人易而自知难”也是这个道理。

    以前有位英勇善战的武将,镇守边关,屡立战功,故而朝廷册封其为总督。总督大堂之上高悬了一面“明察秋毫”的金匾。此总督大人的确名副其实,是一位正直、善察民情、禀公执法、备受崇敬之人。久之,总督府已异于往昔,戒备森严,重兵层层围绕,持刀枪而立,凡求见总督之人皆有如进宫朝见皇上一般,须经过重重关卡、跪拜请安,违者处死。一日,当地有一穷学士陪同好友前往拜见总督。友于大人前殷殷跪拜,他却傲立一旁。总督勃然大怒,拍案质问:“何方狂徒,竟敢如此无礼?”学士笑脸相迎:“大人息怒,小人既未吵架又未打架,如何无礼了?”“你见本官不拜,即是无礼,亦是死罪。”学士不惊不诧,正色道:“历来只知登朝见圣有此规矩,今日才知拜见总督亦与拜见当朝天子无别,总督大人难道不怕‘蓄意谋反,自立为帝'的罪名吗?”总督大人如遭致命一击,顿然醒悟。他下令去除总督府如此格局,又请学士上座以礼相待,感其厉言相责之恩。所以身居高位之长官难以照见己之过患,若不能巧用善言劝诫之明镜,定将形成无可挽救的惨局。

    譬如:眼睛能清楚明了地现见外境色法,但是要观察眼睛自体就必须借助于明镜。又如眼睛里若落入微尘或生了眼病,只有依靠明镜方可了知自己出了什么毛病,而且也只有依靠明镜才能使自己的形体、容貌清晰地映入眼帘。同样,欲明己之过患也需借助“明镜”。能自己照见自己过患的人除高僧大德外,确实罕见。大修行者乐于反省己之过错,如古德云:“吾日三省吾身。”修行人在向外观察的同时也应反省自身,若见他人有过失、不清净等,则说明你已具足同等的过患,因为外境皆为自心的显现,即如一面明镜。

    仅有一方智慧者,亦难精通一切事,

    极为敏锐之眼睛,亦是不能见声音。

    仅专长于某一方面的智者也很难精通一切事物,好比极为敏锐的眼睛,也不可能看见声音。

    世间凡人的智慧是极其有限的,据生命科学家的报告说:人类潜伏的智慧很深广,目前能启用的智慧仅占整体的百分之十(也有说为千分之十)。根据佛陀的开示,其原因即是:无明的蒙蔽使众生的智慧不能完全显露。佛陀遍知一切世出世法的真谛,故又称为全知。佛弟子中即便是十地菩萨也有尚未清净的细微所知障。而薄地凡夫,无论如何聪慧机敏,勤奋求学,也只能精通某方面的世间知识,不可能了彻天下一切事。比如受世人崇拜的化学家、物理学家、艺术家们,能于自己的研究领域做出卓越的贡献,但对其专业以外的知识却只能了解一点皮毛,甚至一无所知。所谓“隔行如隔山”,若让物理学家去弹钢琴或是让音乐家去研究核能、原子能,他们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修学佛法也是如此。有些学人精通因明,极善逻辑推理与辩论,但对大圆满法的奥妙却知之甚少;又有者虽广研唯识,但对中观的究竟理趣却不甚精通。无垢光尊者在《心性休息》中讲,乃至菩提果之间,行者的功德都需要继续增上。所以人要有自知之明,若执一技之长而骄傲自满、唯我独尊,则无疑已被魔王波旬的毒箭射中要害。

    譬如某人生得一双极为敏锐的眼睛,洞察外境色法不差丝毫,但此利目对声、香、味、触四种所缘境却“无能为力”。听声得用耳朵,尝味须用舌头……这也算是各有所长吧!当然具足大神通力的圣者能用耳朵识字,看来眼睛见声音也不无可能了。但这毕竟是特殊情况,本颂泛指世间常人,故不应以某一特长而骄傲。

    有时实话成过失,歪曲之语成功德,

    笔直道中亦遭难,右旋海螺成吉祥。

    有时讲实话也会成为过失,歪曲事实的语言反倒成为功德。如在笔直的道路上也可能遭到劫难,而右旋的海螺却成为吉祥之物。

    在世间法方面,讲真话、著净衣、吃净饭等行为是崇高的美德。不妄语既是自性戒也是佛制的根本戒,然而功大于过的情况下适当的妄语也有特殊开许,戒律中讲的舍小取大即是以功德的大小做衡量的标准。比如一些人急于出家而遭到家人的反对,于是妄说到外地读书,又找一个好友作掩护定期转送书信,实则自己已于寺院出家为僧。一段时间后亲属才知他们出家的真相,见其志不可夺,无法挽回,只好任之。由此这种妄语反倒成为一种功德。又如一些初入密乘而未了知密乘戒的人,受灌顶后返家,旁人(非密乘中人)问及,他便净持不妄语戒,一五一十地详细汇报,甚至密名也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这种“不妄语”却导致了更严重的过患,真是因小失大。

    历史上也有许多歪曲事实而成为功德的事例。朱元璋称帝后,一日偕马皇后到御花园游玩,谈及往事感言:“想不到我朱元璋也有当皇帝的命,哈哈哈!”说罢手舞足蹈,以种种有失体面的动作博皇后欢心,此时朱元璋却忘记了身旁随行的两个侍从。趁其登山攀岭显露武艺之时,马皇后命令两个侍从一人装聋一人装哑。当朱元璋回到皇后身边时,猛见两侍从,心想:唉,我今日在下人面前如此失态,若传出去……遂起杀念,他便向两侍从问话,其一装聋,问牛答马,另一装哑,口中咿咿呀呀,手上胡乱比划。皇后笑言:“他俩一聋一哑倒也怪逗人的。”朱元璋闻言心下大慰,便打消了杀人灭口的念头。马皇后堪称智者,她的妄语救得两个无辜的生命,可谓“善莫大焉”!

    通常情况下,直人、直心、直话都受欢迎,但并非所有直的东西都好。比如说高速公路,笔直平坦,汽车行驶时,速度慢者每小时一百公里,快者每小时一百五十公里乃至更多。如此虽然可以节约时间,驾驶员也觉刺激过瘾,甚至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但出车祸时却惨不忍睹、令人痛心。一九九五年广州某一高速公路出车祸时,二十五辆车连连相撞,伤亡惨重。这即是笔直道路上遭到的劫难。而出产于印度加尔格达城的右旋海螺虽弯弯曲曲凹凸不平,却成为吉祥物。据佛经记载,右旋海螺为八吉祥物之一,若将之供奉于寺院或家中,能赐予吉祥。世事无常,变化多端,但万变不离其宗,凡事衡量功过,只要能利益众生,某些时候不妨也如右旋海螺般拐弯抹角地成办度生之事业。

    若无福分光有学,学问即将毁自己,

    犹如蚌壳有珍珠,因此彼者送性命。

    没有福分仅有学问的人,学问也有可能将他自己毁灭。犹如蚌壳内长有珍珠,它也正因此而断送了性命。

    对于人类,学问就象空气一样不可缺少,它能使精神和物质鄙薄的荒野变成肥沃的良田。比如佛法既能使自己得到解脱,也对众生的利益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古今中外,诸多高僧大德依靠佛法得到共不共的成就,同时也利益了无量有情。但并非所有的知识都对人类有益。某些世间的学问不但对自他无益,反而会成为毁灭自我之因。若人往昔从未积累福德,无有福慧资粮,仅凭今生的勤奋学习而精通世间法或佛法的某一学问,对其本人来说,究竟是有利还是有害呢?这很难说。也许这种学问将毁坏他自己,成为堕入恶趣之因。比如某些精通电子科技的人通过电脑盗取银行巨款,而事发后却会受到法律的治裁。再如某些研究唯物主义无神论的专家,他们以所学攻击、诽谤佛法,以那三寸不烂之舌大肆宣扬无因果、无轮回的邪说,迷惑人心。又如从事军事武器研制的科学家,他们绞尽脑汁创造性地发明了各种残害众生的武器,虽得到军事部门最高的荣誉勋章,但却已成为地狱之堕石。这便是因往昔未积善业福报,今生也无修善的福分,故而引以为荣的学问反倒毁坏了自己。

    对修行人来说,有学问即如拥有如意宝,能成为学修佛法的正因助缘。但学佛后若以自己的小聪明作资本去坑蒙拐骗,假戏被识破后倒霉的还是自己。以前藏地有一些精通因明的佼佼者,他们在文革期间背弃佛法,舍弃上师三宝,借用因明的推理诽谤佛法。于批斗大会上他们大显身手,口皮翻动,唾沫横飞,大说特说,振振有词。当时许多人被蒙骗,纷纷为他们的“爱语”所摄服,便跟着起哄,高唱反佛教的“赞歌”。此类聪明人看似学问渊博,却应了麦彭仁波切的教言:“学问虽众多,却未达究竟,言论虽精妙,未知深胜义,此人极危险,害他且毁己。”

    仅仅有学问而不为自他谋福利者就如同蚌壳一样只会毁灭自己。蚌是生活在水中的一种软体动物,贝壳长圆形呈黑褐色,壳内有珍珠层能产生珍珠。正因为它体内藏有珍珠,故而被人挖取,最终丢掉了性命。

    过分亲近有学者,多半亦会生厌烦,

    如同甘蔗极甜美,若常食用则厌弃。

    过分地去亲近依止有学的智者,最终往往会产生烦恼厌离心。如同甘蔗虽然异常甜美,但若长期食用则会令人生厌而舍弃。

    依止善知识因根机的差别而有不同的限度,如地域的远近、时间的长短等。以佛陀为例,有的弟子经常亲近他能增长信心,如阿难尊者;有的经常亲近却反生邪见,如善星比丘。大多数人在长期亲近依止善知识后便不见其功,反见其过,或视若常人,不觉其贵而生厌离。善星比丘伴佛二十四年不离左右,其精研佛法通晓诸多佛理,因此自以为佛学造诣与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唯一的差别便是世尊头顶上有个光环,而自己没有。此外他再也看不出佛有什么功德,甚至觉得佛也是凡夫,同样要吃饭、患病,最后生起很大的邪见离开了佛陀。

    时值五浊恶世,人与人相处总免不了是非。有的人过分亲近侍奉上师虽未生邪见,但常遭受他人的嫉妒与诽谤,于是生起烦恼。回顾依止上师的心路历程,发现未得多大利益,便开始对上师生厌离心,此时他们即成为善星比丘的传承弟子。以前藏地的某些大德虽然信徒众多,但从不让他们过分地亲近自己,于行住坐卧皆密不人知。弟子们大多都会生起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故将之视如佛陀再世,偶尔被接见,尤感佛恩浩荡,沐浴更衣,觐见之时躬身低头以示恭敬。得受传法灌顶更是激动不已,心里如吃了蜜糖一般甜美,又如揣了只小兔久久不能平静。这些高僧之所以如是行持自有甚深的道理。因为佛菩萨度化众生示现人身,有许多方便善巧的行为常人难以理解,弟子若过分地亲近,通盘“了知”后就很容易生邪见。

    世间圣者也是如此。大学者孔子功德深广,众多志士慕名前来求学,但他的邻居却未见其功德而反生邪见。好比滋味爽口、甜美的甘蔗,初次品尝或偶尔吃一次会觉得香甜可口,味道上佳,但若经常食用便觉得无甚希奇,甚至见到就恶心。同样初次拜见高僧大德的人都会虔诚地求加持、求灌顶,但若朝夕相处,日子一久便觉得“不过如此,与我何异?”了知此理,无论做上师还是为弟子者都应适度地掌握分寸。

    性情尽管善良者,若常折磨亦生嗔,

    犹如檀香本清凉,若常磨擦亦燃烧。

    尽管有的人性情极其善良,但若常常被人折磨,他也会生起嗔心图谋报复。犹如檀香的性质本是清凉,如果不断地使之互相磨擦,它也会燃烧起来。

    若对禀性善良、性格和柔的人常时欺辱,至其忍无可忍之时,他也会进行有力的反击,甚至不惜生命,如言“逼急的兔子会咬人”。曾有一对夫妻,丈夫脾气暴躁,凡有怨气皆发向妻子,拳打脚踢已是家常便饭。妻子胆小怕事,性情柔弱,总是逆来顺受,任其折磨。久而久之,妻子越来越惧怕丈夫,日日小心侍奉,不敢出半点差错。一日,妻子做好晚餐静候丈夫归来,而丈夫却在外面与一帮酒肉朋友赌博酗酒,最后输得精光、喝得烂醉。待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时已是半夜十二点。妻子一心等着他回来吃饭,不知不觉中已靠在饭桌上睡着了。丈夫见状狂笑着扑到桌边将桌子掀翻、踢垮,压向惊魂未定的妻子,丰盛的晚餐连汤带水泼到妻子身上,餐具尽碎。他又一把抓起妻子推到墙角,“我在外面卖命,你倒在家里享清福,眼看家里缺钱,你还做这些好吃的!我叫你吃!”说完抓起落地的饭菜配上老鼠屎往妻子嘴里塞。发泄完后,他自往卧室倒头便睡。其妻被折磨得昏死过去,整整一夜便在墙角度过,第二天醒来时浑身疼痛,动弹不得。丈夫见后破口大骂:“瞧你这副死样,真叫人恶心!懒得象猪,蠢得象驴,丑得象鬼!还不快给我收拾好!”说完头也不回地出门了。妻子痛不欲生,越想越气,她挣扎着起身干活。晚上丈夫归家时,她仍然笑脸相迎,似乎毫无怨尤。当晚,同样是半夜十二点,丈夫睡得很熟,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子操起菜刀砍断了他的脖子,然后换上新衣坐待天明。当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射进窗口之时,她便径直向公安局投案自首去了。

    古人言:“物极必反。”犹如檀香,虽本为凉性,但若将两段檀香木不断地磨擦,则会逐渐升温,超过一定的极限,它便会产生火花剧烈地燃烧起来。人与人之间相处也是如此,凡事不可做得太绝,欺人不可太甚,否则将导致毁灭性的反击。若一个国家经常侵略另一个弱小的国家,总有一天这个国家会自食其果直至毁灭。作为修行人更应精勤地守护三门,励力断除损毁他人的恶念和言行。

    天下国王虽众多,依法护国极少数,

    天上神仙虽众多,无如光明日月轮。

    普天之下虽然有很多国王,但真正能依靠佛法护持、治理国家的君主却极为稀少。如同天上的神仙虽然有很多,但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太阳和月亮的光明。

    在我们生活的星球上有许许多多国家,二十世纪末,仅于联合国登记入册的国家竟达一百八十三个,而其中真正遵循佛陀的教导、依佛法治国的国家却非常稀少。如不丹、泰国、斯里兰卡等佛国与出世的佛法有着不解之缘。他们所有的法规都以佛法为依据,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与学校等各部门经常都会组织集体性的佛学培训和禅坐实修。国中无论举行什么法会,僧王和出家人都居于上首,而总统、总理以及其它政府要员则心甘情愿地尾随于后依次落座,所有参加法会的在家众包括总统都要对僧众顶礼供养。佛教在缅甸虽然也很兴盛,但从以佛法治国这一点来看却差之千里。就算不完全以佛法统理国家,仅以仁德治国,不违因果规律、广行善法的国家也极为稀少。中国注重的是以国法护国,广宣“依法治国,全民安乐”的号令。这种作法对于一个国家来讲是十分必要的。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为了自身的安定,每一个国家都会建立一系列必要的法律制度。若任凭恶人恶事泛滥成灾,定将祸国殃民。虽然联合国强烈呼吁“各国人民团结起来维护世界和平”,但却因许多国家不能以法治国而使之成为空谷回音。目前世界上许多国家仍在频频地爆发战争,其实那都是因嗔心和贪心增上而引发的灾祸。

    文人墨客大多喜好描写星宿,称它们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或者直呼某某神仙,如月亮和太阳便分别被尊为月神和日神。由此纷纷畅演了诸多神奇美妙的故事。夜晚繁星闪烁,遥望那璀璨的星星禁不住想高歌一曲,赞美它的神奇与美丽。但是当一轮满月冉冉升空之后,那皎洁的月光映地生辉,银光万缕遍洒大千,群星霎时黯然失色。而一轮红日由东方跃起之后,光芒万丈普照世间,因缘和合之时往往还会呈现七色的光蕴。此时则遍寻不见星踪,纵然群星的光芒聚集一处也无法与月亮和太阳的光芒相比。星星们大概也有自知之明,相形见绌又岂敢与太阳媲美。同样,佛国就象日月一样希有难得,无与伦比。

    何人能作害人事,彼者亦有利人力,

    如能折砍人头王,彼王亦能施国政。

    任何人如若能作害人的事,那么他肯定也有能力利益、保护人民。比如敢于砍下别人脑袋的国王,那他必定也能以善法行施国政。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知过能改者也就是逐渐靠近圣贤之人。古德云:“认识自己的过错并勇于改正的人也是一位智者,其弃恶从善便是一种莫大的功德。”有的人好事做不来,坏事也做不来,这种无关利害之人只有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而另一种作恶多端的人,若能醒转过来行持善法也同样具足能力,从有恩必报到上供下施,或学佛持戒等,他们都会干得相当出色。以前在佛教遭劫难时,炉霍地区有个名叫巴塔的人带头摧毁寺庙,诽谤因果,亲手杀了许多人。当时人们咒骂他为残暴魔王,对他恨入骨髓。几年后,佛教重兴之时,他翻然猛醒,愧悔自己昔日造下的弥天大罪,立即改恶向善,尽力弥补过失。没想到他造善业的能力也同样大得惊人,弘扬佛法,利益众生,修建寺庙……以致扭转乾坤,如一刹那便从地狱荣升到了天堂一般,前后判若两人。人们对他的丰功伟绩自是赞不绝口,纷纷恭称他为“法王”。

    同样,君主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和地位,若恃势恣横、专权跋扈,对臣民以酷政统治,滥杀无辜,任意肆虐,定会怨声载道受人痛骂。若有幸被大德高僧调伏或良心发现,转而行施仁政,那么他令平民百姓安居乐业的能力也比一般人高出百千万倍。若能进一步依循佛法治国,对佛法的弘扬也会做出巨大的贡献。佛教史上兴建八万四千座佛陀舍利宝塔的阿育王便是这样一个典范。又如秦王李世民在位时,因一位极擅占卜的星相家告诉他大唐的江山此后将落武姓人之手。于是他命令杀尽天下姓武之人,至使众多无辜的生命毁在他的手中。一次李世民暴病卧床,迷迷糊糊中他的神识因往游阴曹地府而悲呼哀嚎,惊恐不已。后得高僧点化,遂对因果轮回深信不疑,之后他尤为推崇佛法,大兴土木,修建寺院,在历史上亦留下了辉煌的篇章。

    具慧正直之大臣,能成君民诸事业,

    如同巧者射直箭,瞄准何处皆中鹄。

    具足深广智慧而又贤明正直的大臣,有能力成办君主和百姓的诸多事业。如同善巧的神箭手射出的直箭,瞄准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击中箭靶子的中心。

    能定国安邦之大臣肯定是有智慧、人格贤善且正直无私的人,他上利君王,下益百姓,不仅能成办自己的事业,也能成办国家之大业。不论是弘法利生还是定国安民,只要是利益众生的事业,他都能大公无私地操办。如藏王松赞干布的大臣嘎冬赞以及唐太宗身边的大臣魏征,还有近代深入人心的某些总理,都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良臣。如果一个国王真正拥有这样一位贤能的辅臣,那么他即可高枕无忧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德国的著名宰相俾斯麦与国王威廉一世是一对极佳的搭挡。德国之所以能成为一个极强盛的国家而雄居于世,俾斯麦便是一位关键性的人物。他具足深广的智慧和正直的品性,虽然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地位,但在处理国事时却是励力精进,体恤民众疾苦,承受诸多心怀不满之民众的怨气,为国王、为国民排忧解难从无怨言。这样的良臣十分难得,是任何时期、任何国家、任何君主都迫切需要的。

    从佛法方面讲,佛陀宛如贤明的君主,真正能引导众生行持善法趋入解脱胜道的人便如具慧正直的大臣般珍贵。无始以来,众生皆为谋求私利不断地造作诸多恶业,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成了一切行为的准则,而收获却与欲愿相去甚远。于此浊世中真善知识自然也如凤毛麟角,难逢又难遇。在佛教团体中,如果能多些具足智慧、正直无私的人,那么弘扬佛法的事业定会如上弦之明月一般,蒸蒸日上。

    古时射击用箭,当今射击用枪。射击也是奥运会上一项必不可少而精彩的比赛项目。荣获冠军之人必是弹无虚发之神射手,不用说在比赛场上,即使场下练习之时,也可随意射中“鹄”(即射箭靶子的中心),而且百发百中。同理,作为一个好的修行人,最起码的条件即是心地善良、性格稳重、忠厚正直并且具有智慧。这样的人就象神射手一样百发百中,定能将自己乃至一切众生“发射”到安乐的果位。

    若王何人不理睬,全知亦无人尊敬,

    如同离开命根时,尸体再妙有谁取?

    无论何人如果不为国王理睬、重用,那么即便是一位全知的智者也不会受到众人的尊敬。如同一个人离开命根时,这具尸体再美妙又有谁会去求取呢?

    如果一个君主常常高高在上、孤芳自赏、不理睬任何人,那么他对辅佐国政的贤臣就不可能倚重,对自己的眷属也不会爱护。在这种状况下,无论是谁,即便是智慧圆满的全知或是于世法出世法圆融无碍的大德,在国王手下也不会得到器重,同时也不会受到众人的尊敬。比如名著《菜根谭》的作者洪应明即是位饱读诗书、才高八斗的奇人智士。他不是生于王朝鼎盛、士子得意的时代,而是不幸的明末嘉靖万历年间,那时明朝政权已是危机四伏,内忧外患不时地折磨着这即将衰亡的明王朝。当时的帝王是个不理睬、不重用仁人志士的糊涂蛋,故而英雄难觅用武之地,只好惨淡无奇地度过一生。广而言之,君主除了帝王外还泛指世间一切领导。如在工厂里,君主的贵冠则非厂长莫属,若某个职员有才干并且也得到厂长的重用,则其他职员就会对之另眼相看加以敬重。反之,虽工龄长、技术高、学问深,但与厂长关系不甚融洽,此人在整个工厂里就会显得无足轻重,甚或一钱不值。

    佛教团体中,诸如佛学院、寺院以及大小道场都有各自的君主。比如某佛学院有一位精通三藏、讲辩著无不精湛的法师,若院长对其不重视也从不称赞他的功德,那么众学僧自然会觉得此人与我不相上下;如若院长对他尤为器重且常于僧众前宣扬他的功德智慧,那么众人也会油然而生恭敬之心。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无论哪一个人,都必须与主尊和长官保持良好的关系。

    譬如:一位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的妙龄女子,以艳绝人寰的姿色令成群结队的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这位风华正茂的绝世佳人却惨遭命难,顿时香消玉殒,弃尸荒野而无人问津。不受人理会的才子正如美妙的尸体一样可悲,所以欲成办大事之人就必须和领导搞好关系。否则虽然你已“万事俱备”,但因缺乏领导重视的“东风”,定将功亏一篑,即使是一件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会让你充分体会“山穷水尽”的滋味。

    倘若众人一齐心,弱者亦能成大事,

    如蚂蚁曾聚成群,最后弑杀幼狮也。

    假如众人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弱小者也能成办大事。比如弱小的蚂蚁曾经聚集成群,最后杀死了幼小的狮子。

    弱小者有身体弱小者、能力弱小者或智慧弱小者。俗语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此等弱小者若能团结起来,同心同德齐心协力也能产生巨大的能力而成办惊人的事业。世人极为重视这一道理,做任何事都强调并呼吁“万众一心”。为了国家的统一、安定和强盛,各国首脑均大力倡导、宣传“全国人民一条心……”藏族有句俗语也说:“一个人抬起百斤的东西是非常吃力的,而一百个人共同抬一百斤重的东西则轻若鸿毛。”如几年前学院计划在一山顶上修建一座大型的密宗坛城,挖地基背石头的任务分派给了身力不佳的藏族尼众。对个人来说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尽其终身也难以成办。但是藏族尼众齐心协力,数千人聚集一处共同劳动,干劲十足,短期内便将山头夷为平地,同时背来的石头也堆积成一座座小山。最后经过建筑工人的堆砌,以及艺术家们的精心雕刻和绘画……一座庄严肃穆、金碧辉煌的大型坛城终于落成开光了。这座坛城在整个世界上也是绝无仅有的。又一次内地供养了一尊重达十吨的释迦牟尼佛卧像,当时由一辆加长的大型卡车送到学院。在高原缺氧、又无装卸机械的藏地,这样的巨型佛像如何才能卸下来呢?目击者不由自主地担忧起来。奇迹出现了,当日就在众多僧人的共同努力下单凭人力便将巨像顺利地卸下,前后仅花了几十分钟的时间,后又迁入一座庄严的佛殿供奉。

    又如弘扬佛法,只靠一两个人的力量则难以使佛法兴盛于世。若很多人共发殊胜菩提心担负如来家业,从各方面协助合作,定能实现普渡众生的壮举,那么佛国盛世也就指日可待了。曾经有一只幼狮于山上玩耍,累极了便躺在草丛中酣然大睡。时值夏季,蚂蚁家族丁头异常兴旺。当它们发现这庞然大物时,欲“猎”作美食。于是召集千千万万只小蚂蚁兵分数路进攻“敌城”,它们从幼狮的耳朵、鼻孔等处进入“敌军”腹地,最后竟杀死了这兽中骄子。所以,就个体而言能力是有限的,但若万众一心,则不论世间事还是出世间事都能轻而易举地成办。

    胆怯不肯勤奋者,虽有强力亦衰败,

    犹如大象力虽大,牧童役彼使作仆。

    胆小怯懦又不肯勤奋努力的人,虽然具有强大的能力也终将遭到衰败。犹如大象虽然力大无穷,但牧童却能役使它当作奴仆来用。

    有的人凭着前世的福报而成为有财势、有地位的人,如小王子、小贵族或转世活佛等。但若他胆小怯懦,不勤奋求上进而于原地踏步或是后退,那么总有一天会被衰败的阴影所笼罩。社会上的高官,若能忠于职守奋发向上,而且妥善处理事务,那就必定能得到人们的信赖和尊崇,他的地位也可得长久。如若无勇无谋又懒惰成性,这样谁会重用他呢?这种人即使身为帝王,其地位和事业必定也会受到威胁乃至彻底的衰损。比如唐明皇李隆基,他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国王,初时将国家治理得井然有序而坐享太平盛世多年。后来夺媳为妻,册封贵妃而变得荒淫无度,不理朝政,整日沉迷于后宫的嬉乐,常时畅游于香云霭霭、繁花艳艳的颐园。最终导致安禄山叛乱,堂堂帝王却无计可施,吓得他离开京城仓皇逃命去了。

    又如一些法师,虽得到了“堪布”的殊荣,但若满足现状不再精勤修学,于弘法利生方面也未担负起责任。长此下去,他的闻思修等功德便会一落千丈,以致不再受人恭敬。其名声和地位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人淡忘。此类法师真的需要打上引号,徒有虚名罢了。同样,某些人虽然被认定为活佛,但若不给自身多“装藏”些佛法知识,整日游手好闲、虚度光阴,逐渐也会沦为平常之人。

    再如大象,身似山丘,力大无比,但它的愚痴却也与其身体等量。曾有一位牧童欲驯服大象,他于棍子一端系上长绳,绳上绑扎香蕉,如渔翁垂钓之势,手持棍棒于大象眼前直晃。大象贪吃香蕉便随着牧童东奔西窜,然后牧童让乡邻将砍伐好的树木绑在大象身后,自己则手持香蕉在前面引路,大象只顾追逐香蕉因而受牧童摆布时常充当苦力。在印度和尼泊尔一带大象繁衍极盛,但大都被人们驱役充当劳力。

    在此须作一个申明,本论运用多种比喻,形式不拘一格,有时说大象有能力,有时又说没有能力;有时讲狐狸聪明能干,有时又讽刺它愚痴无智等等。也许有人会觉得前后矛盾,其实不然,因为整个世界上,比喻和所比喻之事物无法真正相同。与正面某个事物相似可以比喻;从另一角度类同于某反面事物,则自然也可做另一个比喻,《量理宝藏论》中讲:世界上真正相同的事物是没有的。故比喻仅是在一方面相似而已,所以只能从某个角度上说“相同”。

    充满自信精进者,强者亦能被胜伏,

    海螺躯体虽渺小,而能啖食摩羯鱼。

    精进而又充满自信的人,势强力大者也有可能被他战胜压伏。虽然海螺的躯体极其渺小,却能啖食强大的摩羯鱼。

    古人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管做什么事情,若能坚定信念,具足勇往直前、百折不挠的精神,那么在遭受权势高强或具大神力之人的危害时也能化险为夷,甚至将之制伏。无量阿僧祗劫前,在一个叫婆楼施舍的大城市中住着一位富甲寰宇的婆罗门,膝下有一子名大施。其子自小聪明,勤奋好学,能忆诵十八部俗务典要之书,晓知天文地理,精通百般技艺。成年后,为救拔民间疾苦而广行布施,很快就将父母收藏的家产耗尽了。为了继续救济贫苦的众生,他只身前往大海求取如意宝,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从三位贤善的龙王处求得了三种不同的如意宝。他返回之时,依靠宝珠的神力而能腾云驾雾,不多时便飞出了大海之外。

    度过海中危难后,大施小睡休息了一会儿。此时,恶龙聚众商议:“三颗宝珠乃是镇海之宝,我等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被人取走而视若无睹呢?”于是它们运用神力悄悄取走了宝珠。大施醒后不见了宝珠,焦急万分,略一思忖便认定是恶龙所为。他发誓:拿不到如意宝珠绝不空手返家,我要竭尽全力来排干海水,为实现志愿,死而无悔。于是他用一只死龟甲壳盛海水以排之。一海神前来相劝:“海水又宽又深,有三百六十万里,即使天下所有百姓都来排水也不能使它减少,何况你势单力薄,又怎能如愿呢?”大施回答:“只要信心坚定,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我求这宝珠为使一切众生受益乃至究竟成佛。只要我坚持不懈,为什么不能成功?”说完一心一意继续排水。首陀会天神知道后感其誓愿,欲助他一臂之力,于是告诸天神共同前往大施所在之地。在众天神的大力帮助下,大施每排一次,海水便减退四十里,如是两次、三次……恶龙们惶恐不安,纷纷来到他面前跪拜求情:“停下快停下,求您不要再排了,我们愿将宝珠双手奉还于您。”大施将宝珠带回国后,以清净的愿心令天下民众衣食无缺,接着又教化大家勤修十善之德,节制行为、语言、意念,不妄自作恶。所以一个勇敢又精进的人无论成办世法,还是修持出世法都能圆满所愿。

    学修佛法若不精进,不具备大无畏的精神就失去了向上的动力。懦弱者别说大的危难,即使感冒头痛也可能承受不了,哭天喊地仿佛天要塌下来似的。解脱大道上还有重多磨难等待着每一位行者,若缺少勇敢和精进又怎能超凡入圣呢?一般意志脆弱的学佛人往往遇到违缘就退失信心,万念俱灰。由此信心和精进的重要性可见一斑。比如海螺的躯体虽极其微小,在弱肉强食的海洋世界里,它却有着独特的生活方式非但不被强者所食,反而能啖食身体庞大的摩羯鱼。据说摩羯鱼体大如山,有翻江倒海的能力,一张口便如无底的黑洞,船只商主、大小鱼类无一不被它吸卷入腹。但它非常懒惰,总喜欢呆在一个地方睡大觉,那时充满精进和自信的小海螺们便纷纷向它发动攻击,吸附在它身上畅所欲为地啖食其肉。

    大者无须自傲慢,劣者傲慢有何用?

    真宝不用语夸赞,假宝再夸亦谁买?

    有才能的人用不着傲慢,而渺小的劣者傲慢又有什么用呢?好比真宝石不须要用语言夸赞,假宝石无论怎样夸口也没有人购买。

    有真才实学又具足功德的人是极其伟大的,去到任何一个地方,无论做什么事都能显露出自己的锋芒,也就自然能得重用受尊崇。这样的人无须用傲慢武装自己,毛遂自荐也成为多余。比如一位高僧大德,虽从不自我宣扬,但与其有缘份又如饥似渴求取善法的弟子却如潮水般涌来。他反倒谦虚地说:“我也是凡夫,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所学也有限。你们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我们应互相学习才是。”尽管如此,他的美名却不胫而走,响彻寰宇。假使是属于“隐士”型的瑜伽士,他们于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山中潜心修道,虽然不为人知,但是非人和他身边的旁生也会有意或无意地亲近他从而受益。

    反之,一些愚痴卑劣、不学无术的人又有什么傲慢的资本呢?他们品行恶劣,学问、功德都不具足,却妄自尊大,还黔驴技穷似地搔首弄姿,以便引人注目,但往往只会召来人们的嘲讽。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宛如一个饥饿的乞丐装出富翁般的傲慢。曾有一位家境败落的富家子弟,虽然已经到了穷愁潦倒的地步,身无分文,却仍然装出一副阔少爷的气派。他不学无术,四处闲荡,一日从父亲的莫逆之交处讨得一千元钱,然后到一家高级餐馆点了几样喜欢的菜。身上的香烟不大好,他又吩咐拿来一听最喜欢抽的英国加立克牌高级香烟,独自一人慢慢享用。最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面额为一千元的台币全部给了老板。当老板找钱给他时,他却摆摆手,慷慨地说:“不用找,多余的算作小费。”俨然是一位腰缠万贯阔佬的打头,其实他所有的花费不过三百元。

    不管哪一类型的傲慢,都只能使人厌恶,自己生起傲慢的同时,也就为自己带来了不欲的罪业和由此而产生的痛苦,所以傲慢于己于他皆无益。真正的宝物如黄金、钻石等珠宝不需要用华丽的言辞来吹捧其贵重性,它们的价值也是一定的明码实价,不管将它放置何处都会有人去询问和购买。而假的珠宝,无论主人怎样标榜鼓吹,就算讲得闭月羞花也不能抬高它的身价,在慧眼识宝的人面前它无力以假乱真,无人问津将成定局。

    圣者财富能长久,劣者发财速衰失,

    太阳时常放光芒,月过望日便薄蚀。

    圣者拥有的财富能得以长久,恶劣者即使发了财也会在短暂的时间内衰失。如同太阳恒时放射光芒,而月亮过了十五的望日便开始一天天薄蚀。

    这里的圣者不一定是指登地以上的大菩萨,凡是具有一定智慧、知道善恶取舍、人格高尚的人都可称为圣者。麦彭仁波切于《中观庄严论释》中讲:“圣者视财如牛粪,丝毫不生贪执心,唯一希求智慧故,尤为看重佛法宝。”而凡夫对财宝视如生命,却轻视智慧与法宝。作为圣者的高僧大德,从来不会为求取钱财劳神费力,但因无边的福德所致,财富还是如泉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进他的仓库。此时他又将所得赈济贫苦、修塔建寺等,如此福报不失,财富自然也就可以长期保持下去。

    劣者的业力、烦恼都很深重,无福无德,他们处心积虑地谋求财富,却往往是越求越远离;即使暂时以非法手段拥有一些财产,那也是极其肮脏罪恶的。比如以说妄语、盗窃或以其它邪道来积累财物,得到这种财富是一种偶然,而失去却是一种必然。以前有一个山民偷得国王库藏中的一些衣物,逃到很远的地方。当时国王张榜捉拿盗贼,同时又派人举国搜寻,最后终于将他捕获。国王责问他衣物的来源,答言:“都是我祖辈传下来的。”国王闻言即令其穿上衣物,但他根本不懂怎么穿戴,该戴在手上的套到了脚上,应该缠在腰上的却围到了头上。国王见状厉声怒喝:“大胆山民竟敢偷盗王宫之物,今又犯欺君之罪,实不可赦,给我拿下,送往牢狱严加管教!”所以劣者拥有的财富即如早晨的露水一样很快就会消失。

    太阳和月亮都能放射光芒,虽同是发光的星体,但太阳的光芒恒常稳定,每时每刻都散发着同样的光和热。而月亮本身不能发光,其夜晚所发的光却是从太阳那里“偷”来的(月亮的光为太阳光的反射),因此它的光芒也总是在刹那不停地变化着。只要过了十五的望日(即满月)它就开始薄蚀了,形状逐渐变小,光芒日趋淡弱直至完全消失。

    国王过越赞地位,则彼最后将毁灭,

    如同鸡蛋扔高空,最后必定摔粉碎。

    作为一国之君,若过分地炫耀、称赞自己的地位权势,那他最终肯定会遭到毁灭。如同把鸡蛋扔向高空,最后必定是被摔得粉身碎骨。

    任何人在身居高位、财广势浩之时更应谨慎行事,言谈举止入微入细。所谓“高处不胜寒”,王者乃是普天下百姓关注的焦点,贤明之君应戒骄戒躁、爱护臣民,轻徭役,薄赋税。人民安居乐业,天下始能太平,否则国王的地位和权势就不能长久。若过分地称赞、夸张炫耀,常常陶醉于自己的地位,便极易遭至毁灭。就算是文韬武略权倾朝野的国王,一旦忘却为民造福,妄自尊大,终会再现“大意失荆州”的惨局。鸦片战争以后,国力衰微民不聊生,内忧外患侵袭着腐败的清政府。一八四三年,洪秀全起义,各地纷纷响应,其势力很快席卷了大半个中国。不久洪秀全自封为天王,建立太平天国。此后,他满足于现状,不筹略进一步巩固政权,亦不紧密团结下属增强力量,仅注重天王的面子问题,日常起居、出巡皆与大清皇帝比排场、讲豪华,若有人窃视王后就要被施以酷刑。其下属也争相效仿,王臣上下不思进取,唯争名利与外在之威严排场,于是天国内部纷争四起。大将韦昌珲强烈要求加封自己为“万岁”,另一大将石达开极为不满,遂率军杀其全家大小几千,然后逃往他方。如是等等变故严重削弱了天国的内部力量,最终被中外势力联合镇压,洪秀全本人也丧命于其下属将领之手。至此,曾叱咤风云的太平天国宣告灭亡。洪秀全之所以遭此惨败,便是因为他自身的缺陷——狭隘、自私、目光短浅、居功自傲所致。

    本来世事多变,今年贵为国王转年却有可能身陷囹圄或沦落街头,如此巨变也已屡见不鲜了。官者对自己的言行若未善加把守而恃势纵骄,则再高的权势、地位都会遭到衰损。比如鸡蛋,其外壳脆弱,若人将一袋鸡蛋不经意地拎在手中,任它们互相挤压或自己失手落地等都会使之破碎。若人故意将鸡蛋扔向虚空,抛得越高就摔得越惨,粉身碎骨不说,甚至连尸骨也难寻。“骄必败”即是这个道理。修行人纵然才华横溢,位高声隆也不应引以为傲,无才无能无德的人则更不能骄傲。

    世上多半士夫众,常受同类所损害,

    如同阳光普照时,星宿皆成无踪影。

    世上大多数的众生常常都会受到同类众生的欺凌和损害。如同阳光普照寰宇之时,星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论动物还是人类往往都容易遭受同类的损害。如兽中雄狮,它们为了争夺兽王之位也常常发起争斗互相残杀。以狮子的能力,其它兽类都不敢对它作损害,即便敢向它挑战也动不了它的一根汗毛。但狮子自己身上的一些小虫却能轻而易举地啖食它,任意妄为地损害它,最后断送其性命。间接说来,小虫出自狮子之身,故而也可称为同类。人类互相争权夺利而造成的损害之事例更是多得不胜枚举。常常可见不睦乃至争端发生在大团体小团体之间、国家之间、同门道友之间、家庭之间……比如佛教团体往往受到的也是内部人员的损害。释迦牟尼佛曾说过:“我的教法,天、非天乃至邪魔外道都无法作违害,但是穿出家衣却不行持我教法的人将来会摧毁佛法。”在藏传佛教历史中,王族中出现了许多佛菩萨化生的法王,如松赞干布、赤松德赞、赤热巴巾等,他们弘扬佛法的丰功伟绩是不可磨灭的。然而正是这一高贵的种族中出生的朗达玛(即法王赤热巴巾的弟弟),疯狂地毁坏佛法,杀戮大德高僧……种种罪行,仁人志士思之莫不愤然泪下,深恶痛绝之至,人们咒称其为“魔王朗达玛”,以留待千秋作骂名。

    譬如,日月星辰皆属星宿一类,且都能放射光芒。黑暗无法遮蔽星宿的光芒,但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光耀太空,天空中无数星宿的光芒全被它遮蔽,不留余地。同理,在佛教内部,教外人士造的危害极小,往往毁损的根源来自内部。内部心续未得调伏的恶劣者互相嫉妒而向政府部门诬告,或是出家人经常只顾追求享受而不持净戒、不闻思佛法教义等,那么佛教团体就已名存实亡了。所以我们应携手共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防范、抵制佛教败类的损害,在日常生活中乃至行于漫长的解脱道中,一定谨慎细致、小心翼翼。

    若利敌人亦接近,若害亲人亦远离,

    海宝虽远亦购买,腹疼虽近亦治疗。

    如果有利益,哪怕是敌人也要去接近;如若有害处,就算是亲人也要设法远离。海中的宝物虽然遥远但也要去购买,腹中的疼痛虽然极近也要治疗。

    无论何人,只要对修行、智慧乃至生活等各方面有利益,即使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也应以大局为重,高瞻远瞩,义不容辞地去亲近依止他。比如吃人魔王暂桑初时残杀百姓,恶贯满盈,成为威胁世人生命的魔敌。后来经菩萨调化,斩断陋习,修持、奉行佛法,他的臣民便不记前仇再次亲近他、簇拥他恢复了王位。又如佛于因地为求四句佛法而依止恶毒的婆罗门、罗刹鬼王,不惜生命,供奉己身血肉、剜己身肉做灯,使身体感受针刺、火烧、睡刺床等种种难忍苦行。然对于修行、生活等各方面有危害的人,哪怕是父母、兄弟、姐妹等都应刻不容缓地舍之远去。曾有一个婆罗门,膝下有二子。他自诩学识渊博,于各种星相占卜的技艺无不精通,为了显露自己的本事就带着两个孩子来了另外一个国家。他手牵长子,怀抱幼子,于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嚎啕大哭。众人前来问及原因,其答言:“我怀中的幼子七天以后就要死了,他才三岁呀,如此可怜!我怎么能不悲伤呢?”当时有人对他说:“人的寿命是很难推测的,算卦也很容易出差错,兴许七天以后他也不会死。你又何必如此呢?”婆罗门说:“纵使日月不发光,我的占卜也不会出错。”为了博取名利,第七天他亲手将儿子毒死,以证明自己预言不虚。当人们听说他的儿子真的在七天后死去了,都赞叹他是一位智者,并生信起敬,纷纷前来卜卦,而婆罗门的长子却因此舍弃父亲偷偷地逃往他处。

    目前汉地许多佛教徒失去了信仰的自由,而如此明目张胆地侵犯人权的往往是与信徒血脉相连、朝夕共处的亲人。他们高举反对的旗帜,拼死拼活地摧毁佛堂,烧毁经书,甚至用刀子相逼或是将信徒软禁,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悲哉!怪哉!对此等恶劣的亲友讲道理纯属白费口舌,只有为他们忏悔,并以修持佛法的善根回向,所以应该用各种方法来远离他们。学佛修行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人生已属难得,若再将此珍宝人生虚度,任凭亲友摆布而中断学佛是很可惜的。这种亲人其实是安乐的死敌,远离他们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海宝指珊瑚珍珠以及希世之珍——如意宝等宝物。虽然它们产于遥远深海之中,但是却有很多商主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求取或购买。当人们食用不悦意甚至有毒的食品后便会导致剧烈的腹痛。腹疼有肝癌、阑尾炎等多种,此等过患很近,就在自己的体内,但对患者本人来说,却是迫不急待地以服药、动手术等各种方法“忍痛割除”。

    内有稍微财富时,便外露出傲慢相,

    如同饱含雨水时,浓云飘动雷声响。

    愚笨的人在稍微拥有一些财富的时候,便会尽显于外露出傲慢之相。如同天空饱含雨水之时,浓厚的乌云滚滚翻动,雷声阵阵。

    此处财富除了外物财产还包括内在的智慧和福德。温和正直、具足深广智慧且德高望众的贤圣大德,外表上他们从不会显露声色,而是虚怀若谷谦虚得宛如一个平凡之人,正是古人所赞的“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而愚者却生来喜欢卖弄,一点财富或学问也要尽数显出,于家门口挂牌广而告之:我家有银三百两。少有功德之人也将奖章佩戴于胸前,好让世人知晓“我是立过功的人”。一些学者内有一斤的智慧便毫无保留地向外显露一斤,甚或露出两斤半的样子,真正要运用时,他却里里外外遍寻不得,只好溜之大吉或说“被盗贼偷走了”而敷衍搪塞。同样,那些真正富贵又不傲慢的人,无论财产多么丰厚,在外面都显得平平常常甚至比一般的人更懂得节约,不知内情的浅薄之人反而会嘲笑他寒酸,但是比较贫穷的人却往往喜欢炫耀。九十年代初,金银首饰于内地风靡起来,成为富裕的象征。有一位刚分配到银行工作的年轻女子,她将积攒了一年的薪水用来购买了一付特大的纯金耳环,欢天喜地地吊在耳朵上招摇。时置隆冬,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宛如刀割,然而那女子毅然取下温暖的长围脖,其因是嫌它碍事,挡住了那付大耳环,走路之时还昂首挺胸特意晃动那耳环唯恐别人不知。俗话说: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女郎臭美了不到一月,无常便将她推进了痛苦的深渊。一日下午下班后,她兴匆匆地前去参加一位朋友的生日晚宴,迎着夕阳,那霞光遍洒大地,照在她身上,那付大耳环金光闪烁,尤为醒目。在一段人烟稀少的羊肠小道,她陶醉地哼着流行歌曲。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攻入心底,原来后面来了个男青年,硬生生地已将她的耳环抢走。只见那盗贼转过几个弯便消失在夕阳的余辉中。年轻女子的耳朵被拉出两道口子,鲜血淋漓,她手捂耳朵,歇斯底里地狂叫着去追那盗贼……多么惨痛的教训啊!傲慢者怎么还不醒悟呢?又如一些贫穷的藏族人,哪怕是仅有的一个小珊瑚也要戴在身上最显眼的地方。任何时候得到什么珠宝便会立即装饰于身,兴奋之极也能达到废寝忘食的境界。正如藏族古人所说:“穷人财富喜炫耀,愚者学问常宣扬。”

    比如夏季的天空,当酝酿着充足丰富的雨水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震耳欲聋,此起彼伏,时而在西边,时而又会移向东边。它要向全世界的人宣告:“我有很多雨水,马上就要降下来了。”虚空是藏不住雨水的,它外在的标志就是雷声和浓云。

    具足诸德者极少,无有微德者亦少,

    德过混为一起时,智者依止多德者。

    所有功德都具足的人是极为少数的,无有丝毫功德的人也极为稀少。当功德与过失混在一起的时候,有智慧的人会依止功德多的人。

    世间上的人无论多富裕,多有智慧,多有才能和功德,他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过失。所以要在世间上找一个具足一切功德而无过失的人,即精通世法和出世法,或具足闻思修方面的智慧,或布施、持戒等六度四摄功德皆圆满无缺的人,那么除了一切智智的佛陀以外,在全世界可能都找不出另外的全知者。释迦牟尼佛为贤劫第四佛,他毕生说法四十九年,分转三次*轮,而今早已离我们远去久矣。第五尊弥勒佛出世尚须等待,那漫长的岁月是超出想象的天文数字。佛陀出世是何等的稀有和珍贵。三有的成住坏空四个阶段称为一劫,其中有圆满的正等觉如来出世之劫称为明劫,无佛出世的劫则称为暗劫。过去的现喜劫出世了三万三千佛,接着便经历了一百个暗劫,随后又有佛出世的明劫,如是明劫暗劫交错运行。而暗劫往往是明劫的百倍、五百倍乃至更多。由此可见,于世间上值遇具足所有功德的圣者是多么艰难啊!因此作者叹言:世间圆满具足功德的人极其罕见。

    反之,世间上一点功德都没有的人有吗?一般说来是没有的,即便有也是寥若晨星。某些人乍一看似乎无恶不做,没有一点一滴的功德,这也太武断。古人云:“天生我才必有用。”也即是说每一个人来到世间都必然会有他存在的价值和作用,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些功德。单就得生人趣这一点,佛便称为暇满难得的珍宝人生,若没有一点功德的人,他又怎能降生在人趣呢?所以察人断事不可主观片面而要详细观察,进一步了解、分析后方可决断。既然世上无完人而且每个人都有一定的功德,那么功过汇于一身之时,应如何对待呢?首先我们应当观察掂量一下此人的功德与过失。若过大于功则不能亲近必须远离;若功过参半则淡淡相处,若即若离;若功大于过则可放心地去依止。修行人依止上师也是如此。具足一切法相的上师在浊时极为难得,但智悲光尊者和宗喀巴大师等善知识讲过,具足多种功德者可依止。至于如何观察善恶之别,前文已作广说,此不赘述。某些人好感情用事,以为凡是对自己说好话、做好事的人就是好人,故而竭尽全力地将其赞美得十全十美与佛陀无异。但若对自己看不惯、瞧不起或曾结怨埋恨之人,便一棍子“打死”,说此人纯属老坏,所作所为皆是非法,即便别人夸赞,也会下个“虚伪”的定义,此等皆非智者。

    最初尚未了解时,无法肯定敌或友,

    食不消化变为毒,认清毒亦变良药。

    对任何人,最初还不了解的时候,无法肯定他是敌人或是朋友。好比食物,不消化时容易变成毒素,而真正的毒物认清其特性以后可以把它转变成良药。

    世间万事万物都具有复杂性和多变性,首先应对其进行观察和分析,认清一个事物后才能正确地加以运用。交友也是如此,最初相识,无法肯定他是你的敌人还是朋友。古人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故不能光听一面之词,应该亲自去观察了解,因为当今社会虚假的事物太多,而伪善的花言巧语又很容易迷惑人心。当别人在你面前说是道非之时,若以此为据而判定敌人或朋友,则是一种对自他都不负责任的态度。了解一个人,短期内的亲眼目睹仍然难辨真伪,还须长期观察以免被敌人的种种伪善伎俩所蒙骗。这是世间上观察朋友的方法,依此仅能了知暂时的好坏和利弊,而究竟的好坏、利弊则须依佛法因果来衡量和确定。比如某些人于家庭、事业方面不得志,觉得人生处处充满着荆棘和坎坷,除了自叹命苦、老天不公外,便以各种表面现象来认定破坏幸福生活的罪魁祸首,逢人便讲某某害得我好惨,他是世界上我最怨恨的敌人。由此于世间法生起厌离心,逐渐对佛法生信而步入佛门,成为在家居士,或当机立断剃度出家。当他们于佛法的闻思修有一定的境界之时,方才猛然醒悟:哦,我的敌人原来是促使我走向解脱大道的善知识!是他们赐予了我获得安乐的机遇。尤感其“宏恩浩荡”。

    相反有些所谓热心肠的朋友却易导致自己堕落。曾有一位居士,初皈依时较为虔诚,时常往返于寺院以及佛学会之间。一次偶逢阔别多年的好友,不免倾心相谈以叙别情。当谈及各自的事业生活时,方知昔日之友今已飞黄腾达,成为一大集团公司的董事长,而自己却仍是一个小职员,不禁顿生伤感。朋友见状挽住其肩大手一拍:“老朋友,以你的能力当个经理没问题,可否助我一臂之力到我公司任职呢?”一言说中了居士的心意,他满口答应。于是跳槽荣升经理宝座,掌管歌舞厅、渔庄、火锅城等大公司下设的娱乐场所。他踌躇满志,卖命地经营,昼夜六时干的尽是增长三毒的罪恶勾当。他也成了腰缠万贯、出入有豪华轿车代步的“成功者”,而修学佛法却被视为“昨日噩梦,不堪回首,罢!罢!罢!”然而这一双“仁义”的好友终于有机会携手共往地狱永不分离啦!

    比如食物,人食用后有益于身体的健康才算是好食物,反之若危害生命则称作毒药。所以毒和食物这两种东西若不仔细分析,合理使用,就很难确定其利弊。某些食品吃了不易消化,或是吃法不对,往往也会变成危害有情生命的毒药。不消化其本身就是病症,吃法不对如生冷不合,或食物相克等,比如蜂蜜和大葱、土豆和野磨菇等这些食物混在一起食用就很容易成为毒素而影响健康乃至危及生命。对于毒药,若认清并掌握它的性质,精心调配后就可能将它转为良药而利于众生。比如一种叫“达特拉”的藏药本为剧毒,直接食用便有极大的危害,但若把它加在牛奶里,以火猛烧后再食用就可以治疗各种各样的怪病。所以,我们不能片面地认为“达特拉”一定是毒,因为它也有变成良药的可能。同样,好人与坏人本身就无定相,如梦幻泡影,故不应执著。

    何处有缘彼兴盛,若无业缘彼衰退,

    野鸭屋中不肯住,从湖驱彼亦返回。

    任何人若处在有缘的地方就会得到兴盛,若到了没有顺缘的地方就会衰退,好比野鸭不肯住在屋子中,若把它们从湖泊中驱赶开,不久后它们还会返回来。

    众生以各自业缘流转生死。于人世中兴盛与衰败,富贵与贫穷,尊贵与卑贱等都是各自善恶业所致。那么,决定一个人今生兴衰成败的关键便是业缘,也即是世人常说的命运。所谓的有福之人在具足善缘的地方,事事顺心,纵遇危难也有贵人相助而化险为夷,无论生活还是事业方面都能心想事成,具体操办之时也是得心应手,如是则能青云直上,功成名就。然而这样一位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若去到一个善缘稀少甚至没有缘份的地方,则天时、地利、人和都不能具足,无论他怎样拼命地辛劳,结果也只是衰退而已。若是生意人在无缘之地,则易遭商品滥市、毁坏或遗失等天灾人祸而本钱蚀尽甚至倾家荡产,一蹶不振,当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太可悲!若是为官或是名人,则不会受人恭敬,反而会遭致各种诽谤,被驱逐、暗害,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同样,修行人也是如此,若于善缘具足处,则能持净戒、勤修三学且受上师器重和道友的恭敬。若在不具善缘的地方,别说利益众生和增上三学功德,很可能连根本戒都难保。另一方面讲,比如某些本是生活在繁华闹市的人,地位、财产优越丰厚非同一般,但他却愁眉不展,食不甘味,寝不安席,郁郁寡欢。一旦与佛门接上缘而往诣寂静山林苦修佛法时,粗茶淡饭却也甘之如饴,富丽堂皇的庭院别墅换作高寒之地的泥房草棚等陋室倒亦觉得潇洒自在、返朴归真、其乐融融。寻师访友,参禅打坐,禅悦为食,证真我之圣境,好一派人间仙境!这便是与佛门结有深厚良缘之人的追求。但另一部分人,因受全民信教的良好风气熏陶,以出家为荣,在父母亲友的大力支持下慕高僧为师,于佛法兴盛至极的寺院为僧,闻思修行等条件具足无缺,衣食卧具一应俱全,确实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他偏偏缘份不够,怎么也呆不下去,非要往外跑还俗入世,乐于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同在家人一起过平凡的生活。藏族有句古话:“命运如狂象,不知游何方。”世事无常兴衰多变,祸福无门唯人自招,生无主张随业流转,当持善法修积善缘。

    所以,出家与否、学佛与否乃至世间形形色色之人事,都是众生各自的业缘不同而导致的。于有缘之地则能兴盛和发达,若值无缘之地非但无益反遭伤损。就象被关在屋子里面的野鸭,因为它们与这种环境无缘,故而跳动不安,嘎嘎乱叫以示抗议,乃至绝食使身疲惫、羸瘦,一刹那也不愿呆下去,总想于湖泊中自由地畅游。野鸭的家族世世代代都于湖泊中度过,它们热爱自己的家园,即便被人从湖泊中赶走,也会重新飞回来。正如一些被家人强行绑架回家的佛子,他仍会想方设法借口上班出差或旅游而重返闻思修的佛国乐园!

    智者花钱求学问,愚者虽学亦舍弃,

    众人生病即服药,有人亦会自杀也。

    智者不惜花费钱财求取学问,愚者纵有所学也会毫不顾惜地舍弃。一般的人生了病都会服药治疗,有的人却自寻短见。

    学问在于坚持不懈地追求和探索。就智者对学问的容量而言是永不枯竭的,就追求学问的目标而言是永无止境的,除非达到佛陀一切智智的果位,学问之境愈广,妙智新知愈无止境。诚然,世间诸人渴望知识者众,但却很少有人愿意为之付出代价。要知道,知识就是伟大的力量,兴盛发达、经久不衰的民族必须用知识来武装自己。如同战场必须具备枪支一样,知识是日常生活中以及修行佛法时必不可少的,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是迫切需要的。为此智者不惜一切代价以金银财宝乃至生命而求取学问。玛尔巴尊者到印度求学花费了大量的黄金。释迦牟尼佛往昔在因地时仅为四句法语而供养上师四千两黄金,甚至为求法不惜跨越刀山火海,或以己身作布施等。再如近代高僧能海上师三次赴藏亲近康萨仁波切修学密法,其耗资甚巨,金银财宝一应俱全,皆以马匹车乘运载;除了自己日常生活所需外,他将大部分财宝供养上师以报法恩。庄子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即追求学问是无止境的,作者在前文也强调应活到老学到老:“即使明早要死亡,亦应学习诸知识。”著名画家达芬奇说过:“无论掌握哪一种知识,对智力都有好处。它会把无明的东西抛开而把好东西保留住。”所以为人皆应如智者一般不惜代价地励力追求、学修一切知识。

    学问即是如意宝,亦为世人之庄严顶饰。愚者却不以为然,丝毫不知学问的可贵,虽然曾经学到一点东西,但到一定阶段就不再努力,逐渐舍弃直至完全荒废。有位名人说过:“一个有知识的‘寻常人'最容易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是个奇人,而且毫不疑惑地引以为乐。”有了满足感,人便失去了前进的动力,最终会退失自己的学问。另一种人则是思想多变,缺乏持之以恒的坚强毅力,常于困难险阻前低头,萎缩不前或半途而废。比如一些学修显密佛法的人往往因为愚痴而终止对佛法的追求,还理直气壮地说出“我不是密乘根机”或“我于佛法无缘”等托辞,如是看来他们于轮回世间造恶业倒是“契机之人”、“因缘殊胜”喽!文学家斯歌特说过:“智慧学问的价值已远远胜过红宝石。但是愚者却不知其贵重,拥有之时也会如废纸般抛弃。”

    “病者就医,遵医服药”,这已是上下五千年人类奉行的社会常理。古人言:“食五谷,生百病。”一个从来不生病的人除了铁人、木人等“非人”外可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因此世间大多数的人生了病,都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健康和生命而就诊医治。但也有一少部份病人因极其愚笨的缘故,认为人生很痛苦,愿一死了之;或是一些严重的病需要动手术,或长期治疗等,他们不能忍受而毅然舍弃家人,选择“安乐死”来“酬谢”病魔死魔。这类人与不学无术之人又有何异?舍弃所学与自杀轻生是同等的愚昧,可悲!

    诸有自由即安乐,诸无自由即痛苦,

    共同即是争论根,誓愿即是束缚因。

    获得自由即是最大的安乐和幸福,失去自由则是人生最大的痛苦。强求共同一致即是争论的根源,一切誓愿都是束缚之因。

    著名的“自由女神”像是人类渴望自由的象征和纪念。有了自由,人的生活才有意义。佛陀多次讲过世间上最大的快乐是自由自在,失去自由的人则是巨大痛苦的拥有者。曾有一位幼时便被认定为活佛的幸运儿,在庄严而隆重的坐床典礼(活佛升座的一种仪式)之后便如佛像一般被高高地供奉起来,不能擅自“离岗”外出寻师访友,而只能精研佛法,甚至连自己的生身父母也难得一见。他受着种种限制难开笑颜。一时闻及某处有位修证圆满的大德便连夜“出逃”前往依止。大善知识告诉他:“痛苦莫过于人生失去自由,快乐莫过于获得自由。你应如昔日的高僧大德那样,舍弃自己的财产、地位,依止善知识修学佛法。”获得自由的那天起,那位活佛日益开朗,笑逐颜开,更显得慈眉善目。此后他精进闻思,终于成为一名佛学造诣极深、倍受信众爱戴的大活佛。所谓的自由即是在行善利人等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方面不受任何干扰与阻挡,在一定范围内享有权利。一些人放荡不羁,我行我素,无视沙门律仪与世间法规,这不是自由,而是自甘堕落,如狂象野狗,难以调伏,所行便是破罐子破摔,一无是处。

    世间人都共同期望财富、地位、理想等,而真正共同获得时往往会成为彼此互相争论之因。争论生起的同时,人必然会失去自由和快乐。比如两个人一见如故不分你我,但因世界观的差异,常起争端且各持己见,针锋相对互不相让,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吵得烈焰冲天,最终不欢而散。曾经有一对连体姐妹,她们从脐处相连,共同拥有三只脚,头手以及上身皆各自拥有。一个爱唱爱跳热情奔放,另一个却是性格孤僻不苟言笑。为此,两姐妹常起纷争,互相怨恨,苦恼之极,她们强烈地要求做肢体分离手术。医生告知成功的希望极小,顶多能存活一人。但她们仍然坚持手术,结果一死一生。所以世上许多事情是无法求得共同的,否则便会引来持续不断的矛盾和争吵。

    此处誓愿非指修行人所发的菩提心以及持守净戒等誓愿,而是某些人不经观察随意夸下海口,于他人前许下的承诺。若自己办不到的事情随便发愿立誓,则必被束缚而不得自由。没有智慧的人追求自由非但得不到,反而经常受到别人的欺骗、迷惑乃至剥削。而有智慧的人常时自由自在,无有阻碍,因为他们懂得以各种各样的善巧方法来获取自由。

    即使内具诸学问,装束褴褛受人欺,

    如同蝙蝠有本事,无羽之故被鸟弃。

    即使满腹经论,若装束褴褛也会遭受别人的欺凌。如同蝙蝠虽然有本事,但却因为没有羽毛的缘故而被鸟类遗弃。

    俗言:“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不同身份、地位、学问的人皆应有相宜的装束。服饰不在于华美,朴素大方也是一种自然的美,大多数人对衣着的要求即是穿戴整齐而洁净。一个具有崇高学问或圆满修证的人,若衣衫褴褛则不受人恭敬反受人轻视欺凌。曾经有一个官宦人家对有学问的才子尤为赏识,一日广招当地才子应试,赋诗作画,优胜者赏赐黄金百两。一位饱读诗书的穷秀才也前去参赛,但因衣衫褴褛而被迎宾将士嘲笑、辱骂:“想不到乞丐也会吟诗作画,奉劝你回去拿个镜子好好照照自己,小心别染污了我家官人的大堂。”说罢一群人不由分说便把他哄走了。他不死心,用祖上传下来的一对玉佩做抵押,借来了一套阔少爷的服装。常言道:“人是木桩全靠衣裳。”穷秀才摇身一变成为英姿勃勃的王孙贵族,昂首挺胸再次前往。这次门卫个个低头哈腰恭恭敬敬地把他迎了进去,比赛的结果是穷秀才荣登榜首。可见装束对人至关重要。麦彭仁波切说:“如是世间浅慧人,不知内在之功德,外表善于随顺行,则令世人心满意。是故诸胜大菩萨,虽无刻意打扮心,然为引导世间人,故意身著妙装束。”作为一个出家人,何时何地都应穿着整洁的僧装。有的人智慧学识极其一般,但因外表装束得体而受人尊重。有的人虽有一定的学问,但却穿得破破烂烂,佯装瑜伽士,扬言学修米拉日巴尊者那样的苦行,结果反遭人的白眼,众人纷纷嘲笑他是某根神经出了问题。

    比如蝙蝠,它本是鸟群中比较有智慧有能力的一类。一次众鸟聚集一处准备通过各项比赛竞选鸟王。第一项:看谁先见到太阳。结果蝙蝠获胜,众鸟却反对它当选。于是又进行第二项:看谁飞得最高。蝙蝠虽然没有高空飞行的能力,但却悄悄地躲在老鹰的翅膀里面。比赛的号令一响,老鹰一拍翅膀直冲云霄,的确没有其它鸟能比得过。它得意地高喊:“我第一,我是鸟王。”此时蝙蝠从它的翅膀里飞出超过它一大截,故桂冠又被蝙蝠夺得,鸟王之名则非它莫属。一部分鸟群起反抗:“虽然蝙蝠有本事,但它没有羽毛,外表太难看,若为鸟王,则有损鸟类的形象,定会被大家嘲讽,所以它不能当国王。”其它鸟也随声附和:“它没有羽毛怎能算作鸟类呢?我们应开除它的鸟籍。”就这样,有本事的蝙蝠被鸟类遗弃了。因此,内在学问高深广博的人,装束也应得体不能太过褴褛,否则俗人会妄加欺骗和祸害。

    非应之处若正直,往往毁他亦毁己,

    如同直箭毁他人,或者毁坏自己也。

    不应该正直的地方如果正直往往会毁坏他人,同时也可能毁坏自己。好比直箭,一旦射出,或者射死他人,或者自己被硬物撞折。

    一般说来,正直忠厚是做人的美德。俗语云:“脚正不怕鞋歪,人正不怕路滑。”正直的人办事顺利,走遍天下,去到何方都会吉祥安乐。但世事多变,若人无有智慧,不知观察取舍,一味地直心、直言,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反而会酿成大祸,毁坏自己和他人。性格太过爽直之人不论别人说什么都奉为真理深信不疑。实际上,正直也要一分为二地看待。如在依止上师求学佛法时,就应该唯师命是从、正直不讹,励力精勤于上师吩咐之事,凡有过失自力承担。不应正直之处,比如外道说法或他人指使行持非法之事,在此等情况下,若太正直、听话就容易上当受骗。曾有一憨直的愚人,欲修行各种功德,却不知如何着手,于是四处询问:“依什么因缘去修行可以得到解脱?”持邪见的外道、天魔等对他说:“你只要放任于六尘,纵情于五欲之中,就必然能得到解脱。”此人听后也不思维正确与否便依教奉行,于命终后堕入三恶趣。人生苦短,为避苦而纵情五欲,放浪形骸,结果反增其苦,这即是非处正直的过患。

    缺乏智慧的正直人碰到墙角也不会拐弯,遇到劫匪也要与之论交情、讲仁义,那同与虎谋皮又有何异。从前有一个金匠和一个木匠一起赶路,行至旷野遭劫贼,木匠的衣服被剥了去,金匠立即逃跑,藏在草丛里。木匠曾于丢失的衣服领子里藏了一枚金币,就对劫贼说:“这衣服值一枚金币,我想用一枚金币把它赎回来。”贼反问:“金币在何处?”木匠就解开衣领,拿金币给贼看,并郑重其事地说:“这是真金的,若不相信你可以到那边草丛里找我的伙伴鉴别,他是位好金匠。”贼找到金匠,不由分说将他的衣服行李也抢走了。此中木匠即是位愚蠢的正直人,自己蒙受损失,丢了衣服和金币不说,又让自己的同伴也受到了损失。

    不该正直的地方或人物面前,如果继续保持正直、憨厚或者精勤地恭敬承侍,往往不会有好结果。好比一根锋利无比的直箭,若瞄准的目标是人,一但射出,必定会射中别人,轻则受伤,重则丧命。若瞄准的是坚硬之物,如石头、山崖或铁门等,此端直的利箭则只会伤害自己——被折断。

    雨水江河入大海,智者方有智慧心,

    国王能集财眷民,温湿之处长丛林。

    雨水以及江河之水必将流入大海;只有智者方才具有辨别事物之慧心;国王能集聚天下的财富和众多眷民;在比较温暖又湿润的土地上才能生长花草树木。

    “滔滔江河始于涓流”,降雨之后,点点滴滴的雨水都会汇入江河,最终归入大海。如前文所说“大海即是江河库,是故百川流大海。”智者即如大海一般博大精深,蕴藏着丰富的学识,而且求取无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者以其深厚的福报成为人中尊主,其地位权势无与伦比,自然能招来享,不尽的财富,,同时也能集聚众多眷民。仁德之君更是威震寰宇,倍受世人爱戴,故能引得众小国自然归投。

    植物生长的因缘即养料、土壤、阳光和水份。肥沃的土地在雨水的滋润和阳光的抚育下,很容易生长花草树木。因此,庄稼人爱在温湿之地耕种;园林工人乐于在温湿的地方植树;就连野生植物也总是喜欢寻找温湿的环境“安家落户”……在众多良缘聚集——既温暖又潮湿的肥沃土地上,无论是庄稼还是林木都能茁壮地成长,而且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本颂所讲的大海、国王以及温湿之地皆是比喻,所要突出的是智者。真正的智者精通世出世间一切学问,有察人断事、料事如神之敏锐思慧。心者人皆有之,有些人为愚痴所蔽,终身为积累财富而奔劳;具有智慧之人却巧用钱财学习、积累知识,以其固有的福报,财富往往不求自得。具足法相的真善知识如温湿之地,无私地教书育人、诲人不倦、倾己所学以慰之,因此能摄受众多眷属,许多人也自然会如蜂采蜜般寻香而至。此中智者主要是指佛门中的大德高僧,他们不仅通达佛经教典,而且于外道诸多学问也同样精通娴熟,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特别是当代的一些佛教伟人,他们除了修学显密佛法外,对科学知识也励力精研,如是当社会诸人乃至科研人士诽谤佛法或诘难之时,便能以世人熟知的理论结合佛法加以引导。上述智者不但具有辨别各种事物的智慧心,而且于各类知识精通无碍,如是便能铲除外道邪宗的伪善之说,遣除蒙蔽众生的无明痴暗,令其踏上光明解脱之道。

    夏天泉水燃草火,云间太阳十五月,

    愚者学问恶劣友,需时不定能用上。

    夏天的泉水和燃烧荒草的野火,云间的太阳和十五的月亮,愚者的学问以及恶劣的朋友,这些在需要的时候不一定能派上用场。

    夏天雨水充足,大地湿润,那潺潺流淌的清泉便显得多余,故无人用它浇灌庄稼。而在春天迫切需要泉水滋润田地之时,却遍寻不见它们的踪影。秋季,因烈日的炙烤使枯黄的野草轰轰隆隆地燃烧起来,所触尽毁。但这样的烈火却无人敢利用它,只得任其自燃自灭。虚空密布乌云之时,太阳于云雾之间穿行,时隐时现。它探出头的时候,让人觉得温暖舒适,但当你兴致刚起之时,它又调皮地躲进云层深处,留给人们的是突如其来的寒意。十五的月亮浑圆皎洁,人见人爱,然而这样的美景一个月中却只有一次,倘若遇上阴雨天,那盼望已久的圆月也是难得一见。漆黑而漫长的夜晚,夜行之人跌跌撞撞举步维艰,多么渴望那一轮满月的光明,然而得到的却总是失望。

    以上四个比喻都说明了物不能尽其享用的遗憾。同样,愚者的学问和浅薄的劣友在需要的时候往往也用不上,他们或忙中添乱,或越帮越忙。愚者浅学少慧却常常把芝麻大的学问挂于嘴上。从前有个农夫将一些谷物存放于一坛中。一天,有只骆驼将头伸进坛子里去吃谷子,结果头抽不出来。农夫见后急得团团直转。此时来了一个自称学者的老头对农夫说:“你别发愁,我有办法把骆驼头弄出来。你用刀把骆驼脖子砍断,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农夫听了老头的话,举刀杀骆驼,垂死的骆驼拼命挣扎,同时也砸破了坛子。愚人的蠢学问只有愚笨的人才会认为那是至理名言,有智之士谁会采纳呢?自命不凡的愚者是天下最无知的人,他们不能正视自己的无知,反而喋喋不休地卖弄自己的愚昧,把它挂在鼻尖那最叫人恶心的地方。

    恶劣的朋友大多薄情寡义,知恩不报,其特点在前文也已作过详尽的剖析。他们的绝技便是花言巧语,坑蒙拐骗,于己有利时,大举进攻,对人嘘寒问暖,大献殷勤,显得很有交情。但是当你真心需要朋友帮忙之时他却销声匿迹,即便在场也不会出手相助,形同陌路。更有甚者落井下石却立于一旁拍手击掌,连声称快,恶劣之至,与这样的恶友相交又有什么意义呢?

    愚者少说极为佳,国王深居极为妙,

    魔术偶而观为奇,珍宝罕见亦为贵。

    愚笨之人寡言少语为最好,国王应深居简出以此为妙,魔术偶尔观赏会觉得新奇,珍宝罕见的缘故才显得极其贵重。

    愚者不懂得观察自己的言行,不知轻重,常常词不达意,颠三倒四,说话啰哩啰唆,让人听了生厌,同时也暴露出自己愚痴的本性。所以这样的人最好免开“尊口”少言为佳。无论多么愚笨的人,只要衣饰稍作装扮也相貌堂堂,堪登大雅之堂,若寡言少语于一旁静坐安住,仅从外貌看去,人们定会认为他是个稳重且有学问的人。然而在他喋喋不休胡言乱语之时,语惊四座,人们方知他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此类人不懂什么道理,就算进入佛门,因其口无遮掩,难免不对佛法说些诽谤言辞。常言“祸由口出”、“言多必失”,别说愚者,就算是一个智者也不会随意信口开河,他们总是思量再三,觉得有必要时才出言。一般爱讲话的人,人们戏称为“多嘴的八哥”。有的人将腹中话语倾吐尽后回头一想觉得自己说错话或泄露了应密之语,便开始责骂自己,甚至打自己的嘴巴以示惩罚。所以愚者于众中出言更应谨慎,最好不说话,这也是为自己减少麻烦的最佳方法。

    作为一国之君,不宜常时抛头露面而应深居简出,否则便不受人尊重。如《君主法规论》中所说:“君主当住自室中,如同隐蔽之宝珠,诚如世间俗话说,国王不应离自座。不常露面皆恭敬,多被见闻同凡人……”高僧大德以及活佛也是如此。若他们经常处于闭关状态,或是常时安住一个道场,这样人人都会尊重他。如果他常时出没街头巷尾,或以度化众生为名四处游荡,常与世间凡夫来往交道,那么,虽然他的名声很高,但渐渐地也会趋向衰败。世间上的一切高官皆应奉行此理,如是一方面可赢得世人的尊重,另一方面也确保了自己的人生安全。有位省级高官,上班之时出入小车,此外常时安住家中,走亲访友也是难得一见之事,甚至锻炼身体也不敢外出,仅在家中空出一间屋子作健身房。他这种行为也是很有必要的。国王、总统、活佛、大德乃至一切高官皆不宜随便出门,即使有必要出门之时,也要庄重、体面。比如历代国王出宫,四周有大臣宰官、四大军队、嫔妃婇女等众多眷属如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君王。又如当今一些国家总统、总理等出访他国时,也是有众多官吏随从前呼后拥,正如麦彭仁波切所说:“国王离宫外出时,偕同军队显威风,如举胜幢皆簇拥,非时绝不能漂泊。”

    魔术又叫幻术或戏法,也是杂技的一种,其表演是以迅速敏捷的技巧或特殊装置把实在的动作掩盖起来,使观众感觉到物体忽有忽无,变化莫测。比如从空布袋中变化一碗金鱼,从礼帽中变出鸡蛋、活兔、钱币,以及一张摇摆椅等。初次观看新奇的魔术,观众一般都是专心致志,饶有兴趣,观后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精彩的魔术只适合作偶尔性的观赏,若常时观看,则容易识破其中奥妙便不觉为奇了。

    常言:“物以稀为贵。”珍宝也正是因为它极为罕见的缘故而显得贵重,身价高昂,尽管如此,巨贾富豪却也不惜重金购买。当某种珍宝滥市多达人手一份之时,其价值也就等同于一般金属物品了。比如水晶珍珠之类的宝物,因大量地开采,所以价格一般,再加上人工仿造品以假乱真,粉墨登场且比真的看起来还殊妙,故而其价值也就直线下降,一低再低。因此,身居高位者应将自己如精彩的魔术和珍宝一般保护、珍藏起来,切不可随意外出降低自己的身份。

    倘若过分慈爱者,亦会变成仇恨因,

    世人众多之纠纷,亦从相属而产生。

    倘若有人过分地慈爱,那也会变成仇恨的根由,世上众多的纠纷也大多从密切的关系而产生。

    无论是行于世间还是修持出世佛法都尤为提倡“慈爱”。当今是物质文明飞速发展的时代,精神文明已被弃之荒野。基于此,世间善士便开始呼吁:“共献爱心,让世界充满爱。”但慈爱需要取舍,而且也讲求一定的限度,切不可乱慈悲。过分的感情、过分的亲热、过分的慈爱都将成为仇恨的前奏。某些世间人刚交个朋友便如胶似漆,搞得热火朝天,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但转瞬间又矛盾纷起,犹如水火不相交容,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藏族有句谚语:“过分之情即是嗔恨之因,尾随嗔恨而来的必定是仇恨与战争。”

    世间上的很多争论、纠纷与矛盾都是由相互的亲密关系演变而来的。以前,阎浮提有个大王名叫“十奢王”,他有四位王后,每个王后都生有一子。长子罗摩力大无穷十分勇敢,犹如天神。他有一件无敌可挡的武器——扇螺,敌人仅闻其声也会吓得丧魂落魄,众王子中无人能与之相比,十奢王亦是理所当然地将他立为太子。众嫔妃中大王最宠爱的是三王后,故对她许诺:“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于是三王后说:“大王金口玉言,一定要满足我的愿望!”大王便不加思索的许下了诺言。三王后心怀鬼胎:“那好,我要求你废掉罗摩,立我的儿子婆罗多为太子,您千秋万岁之后,好让他接替您的王位。”国王无奈,只得话付前言,将太子罗摩与二王子流放深山苦行,令之十二年不得回宫。此中纠纷矛盾即是在慈爱的操纵下上演的,也是极为亲密的关系发展而来的。

    同样,友情也是如此。明智之人懂得交友的艺术“君子相交淡如水”以及“淡淡相交得长久”,同时“结交新友,莫忘旧友”。对于修行人,待人处事要恰到好处,既不能使彼此结成仇恨,也不能过分地亲热,因为这两种极端都是修行的极大障碍,有着潜伏的危害性。为此无垢光尊者苦口婆心地教导学人:“村落寺院以及深山等,虽住何处不应交亲友,于谁相触不怨亦不亲,稳重自主即是吾忠告。”

    即使激烈之争论,亦会变成友爱因,

    常见争论之结局,多以和解而告终。

    即使是激烈的争论有时也会变成友爱的起因,世人常常见到的争论其结局大都以和平解决而告终。

    由于一切法皆具无常本性的缘故,有些事情看起来是祸实际却是福,有者看起来是福实则是祸,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世间之人常有争斗,有时我们会看到一些非常激烈的争论场面,旁观者往往替当事人捏一把汗,担心他们恼羞成怒大打出手,但这却是杞人忧天,因多数争论反到促使双方撞击出友爱的火花,彼此互相融通和理解,相持之下却以和合而告终。比如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其它的大小战争,最初皆由众生的业力而产生众多矛盾,中间是以激烈的战斗互相争论,但最终的结局却是和平。同时某些国家还因争论结为联盟,互助互敬。

    以前有两个国家,一是迦尸国,一是比提醯国。比提醯王有一头大香象,力大无穷,勇猛善斗,王依靠它屡次打败迦尸国的军队。迦尸国也想求得那么一头大香象,好与敌国一决雌雄。一次,迦尸国王得知本国有一头大白香象,立即重金悬赏捕获香象之人。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有不少人聚集起来入山捕象。白香象知道这一消息后心想:我父母年事已高,双眼皆盲,我若逃遁他方,父母无有生计,不如随顺他们见了国王再说。众人兴高采烈地将白香象送回王宫,迦尸国王乐不可支,为其修建美宅,派乐师为它弹琴鼓瑟,奉以众多美味佳肴。但香象不饮不食,对面前的一切无动于衷。国王感到奇怪,便问其缘由。白香象如实禀告,并求大王放自己回山,待奉父母天年之后定来为大王效力。王感动不已,遂满其愿,并下令:国中臣民凡不孝顺、恭敬父母者一律治罪。

    几年后,白香象果然践约回到迦尸国,国王即刻点兵秣马,备齐军队,准备与比提醯国决一死战。白香象劝王言:“打仗总不是好事,难免会有死伤,还是和好为要。”王言:“比提醯国王欺人太甚,仗着一头香象,总是欺负我国,我一定要报仇。”白象言:“我去一趟比提醯国,保证他们从此再不敢欺侮你。”比提醯王得知白香象主动来到自己国家,喜出望外,以为从此又增加了一个征伐战场的好助手,便亲自出城迎接。白香象告诉国王:“我到这来只是想对你说几句话,希望两国消除前嫌,和睦相处,各自治理好自己的国家,那不比你征我伐更好吗?”说罢念一首偈颂:“胜者徒招怒,负者更忧苦,不争胜负者,快乐又幸福。”比提醯国王听后,知道白香象的决心不可动摇,再者以它的能力在战场上帮助迦尸国,自己绝对无法战胜。便答应了白香象的请求,并派遣使者和它一同前往迦尸国与王讲和。从此,迦尸国和比提醯国和睦相处,两国人民免除了战争之苦,都过着幸福的生活。

    个人之间也常出现矛盾纠纷,或是受人利用或是互相嫉妒等种种缘由,但通过“急诊”反而变成密友的事例也时有发生,真是“不打不相识”。遣除嗔恚则能平息纷争,但愿所有的战争皆能化干戈为玉帛。

    悭吝富人之财物,嫉妒心重之友伴,

    卑劣恶人之理智,彼等不会令人喜。

    悭贪吝啬之人所拥有的财富,还有嫉妒心粗重的朋友以及卑劣恶人的理论和智慧,这些都不会令人感到欢喜和羡慕。

    首先,悭吝之人自私自利,对财物尤为看重,自己舍不得受用,也舍不得供养和布施。这种人就象守财饿鬼一样精勤地看护着财富,自己却享受不了分毫。从前有个大富之人,家有良田千顷,米谷满仓,牛羊成群,奴仆上百,金银财富、绫罗绸缎数也数不清。但主人生性吝啬,一个钱恨不得掰成八瓣花,从来不肯布施任何东西。他对待自己也同样刻薄,穿着破烂衣服,吃些糟糠烂菜甚至食不果腹地寒酸度日。他的邻居虽非豪富,但却衣着华美,整日吃香的喝辣的,隔三岔五还宴请朋友。富翁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可是仍然舍不得动用自己的财产,最后给活活地气死了。所以悭吝之人非但难享积财之乐,反而成了财富的仆人,任之束缚自己,给自己内心造成压力和痛苦。这种人的财产永远不会令人欢喜和羡慕。

    嫉妒之心古已有之,现今社会所说的“红眼病”就是嫉妒的现代名词。看到朋友的成就,不赞叹不随喜,也不激励自己去发奋图强,而是竭力去毁损对方,“宁可大家都喝粥,也不愿看到少数人吃肉”。对于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朋友,智者应采用“敬而远之”的态度来对待。英国一文学家曾说:嫉妒心重者,哪怕看到别人穿件合身的衣服,他也痛苦不已。嫉妒心在佛法中列为五毒烦恼之一,若欲成就佛果,必须将其连根拔除。于学修阶段,作为凡夫人不生嫉妒心是极其罕见的,但当它萌芽之时就应采取措施加以对治,不给其蓬勃发展的机会。结交嫉妒心重之人,得不到丝毫利益,自他所得只有痛苦,故有志者应防护诸根门,灭除嫉妒心之毒素。

    再者某些卑劣的恶人,表面上聪明能干,多喜卖弄。纵然学佛也不懂其真意,总是望文生义,浮想联翩,颠倒是非而行持,他的劣慧只有在其同等劣友前才有市场。有者在诽谤三宝、杀生造恶业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或者自己不具足学问和智慧,却以种种因缘滋生邪见,加上贡高我慢,最终堕入恶劣者的行列中去。有些卑劣者纵然有一些聪明才智,却往往充当其作恶行骗的帮凶,也成为他们深入恶趣的阶梯。有的人自诩聪明绝顶,甚至比佛还略胜一筹。比如一些外道邪师自称是宇宙最高等的佛,同时诽谤释迦牟尼佛是最低等的佛。如是等等,明辨是非的人们除了报以鄙夷和防备外,绝不会生欢喜赞叹之心,更不会羡慕和效仿。

    贪者得财即欢喜,慢者夸奖即欢喜,

    愚者同行即欢喜,正士讲实即欢喜。

    贪婪之人得到钱财会欢喜雀跃,骄慢之人受到夸奖便欢喜不已,愚者随顺于愚者的言行举止则欢喜得手舞足蹈,而正士听到真实语才会发自内心的欢喜。

    因众生的性格、因缘、根机各不相同,故而每一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想法与嗜好,但大体上可分为四种类型。

    贪欲心比较炽盛的人很少有知足的时候。他们视钱如命,得到一包毒药也欢喜地珍藏起来,行路时,两眼四处搜索,总盼望能有点什么意外收获,即使他人遗弃的碎木柴或牛粪也要拾回家。当然世上凡夫众生都爱财,得到钱财自然会生起很大的欢喜心,只是有些贪心重的表现尤为突出罢了。他们穷思竭虑地谋求财富,狠毒起来不择手段,恨不得全世界的财产都归自己所有。在比他富裕的人面前,他的忍辱修得着实不错,心甘情愿地作牛作马任人使唤。曾有一位富家子弟与人比武大败而归,回到家中拿一男仆出气,打了十个耳光,之后于心不忍,就拿出十块金币予以补偿。这仆人贪心极重,一见到钱,脸上的剧痛顿时消失,眉开眼笑地对主子说:“请您多打几下,就算几百下我也挺得住,只是打一下一个金币你记住就行。”主人一听,气上加气,对他一阵毒打后却连一分钱也未付。

    爱慕虚荣之人总喜欢得到别人的赞扬。原本只有芝麻大的功德,却被别人用放大镜放大了给他看,并不着边际地加以吹捧:“你的能力和智慧真是不可思议。大家都说你是个有神通的人,我看你也是太谦虚了,为何不露一手呢?……”被捧者一听乐不可支,戴着这一顶华美的高帽子已分不清东西南北,连路都不会走了。然后认定对方是知己,不惜倾囊相赠。

    愚笨的人不一定喜欢财富和赞美,但却乐于随行愚者的行为。别人跳舞他也跳,别人唱歌他打拍子。总之一切散乱、放逸、非法之事,他们都乐意跟着去做,嘻嘻哈哈地跑来跑去,乐此不疲。因为愚者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对于求名求财方面需稍微动一点脑筋的事情也是懒得出奇,从不考虑,只要符合他的言行,就会数数欢喜。

    正士品格高尚,着重的是实事求是。就算别人指责他的过失,只要是真实语,他就会欣喜地接受,并将此人看作为自己的亲人、恩人。比如一位高僧大德,在面对别人的赞扬时,他不一定会欢喜,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有功德则无须别人赞扬;若无功德,光凭赞扬也不能如实令人生起信心。若自己是只狗,即便别人抬举成为狮子,狗的本性也不可能改变;如果自己是狮子就算别人叫作狗那也是徒劳,因为你的本性是狮子。正士所行严格按照人规或佛法规,以实事求是的态度行于正道。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总之自己走自己的路,以最崇高的品德来做人。著名科学家爱因斯坦讲过:不管时代的潮流和社会的风尚怎样变,但作为一个人就应该凭着自己最高的道德品质超越世间和时代,走自己的正确道路,这是作人最起码的要求。学佛之人更应如是,当坚持“一日三省吾身”的良好习惯。

    卑劣恶人之学问,胆怯士夫之理智,

    横暴长官之恩惠,彼等难以利他人。

    卑劣恶人的学问以及胆小怕事怯懦之人的理论和聪明才智,以及蛮横残暴长官所赐之恩惠,这些都很难利益他人。

    自古以来卑劣之恶人都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其所谓的聪明才智和学问只是用来欺骗毁损他人而牟取私利的一种手段。他们仅于世间法略懂一二,而于善法方面更是“井底之蛙”,故不知善恶取舍。此类人正如《中观四百论》中所云:“只顾未来利,不顾生命尽。”更不顾忌后世恶业之果报。此类恶劣者萤火虫般的学问非但不能利益他人,反而成为伤害毁灭自他之因,如是则“聪明不如傻瓜好”。恶劣者在造恶业、说恶语、粗语、绮语、妄语方面往往能显出非凡的能力,他们口若悬河地大吹牛皮、空话连篇不着边际,真正出现问题之时,他们却瞻前顾后敷衍了事,尽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胆怯之人害怕的事情太多,纵无远愁也有近忧,他们做任何事最终都将成为无穷的隐患。心性怯懦的人即便学问满腹、聪明足智,他的学问也如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故很难利益众生。若在公众场合要他发表意见,便会吓得全身哆嗦,口舌发僵,面红耳赤,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有些法师本来学问深广,但是胆小如鼠,登不得广众大庭,别说讲话,即便有十几双眼睛望着他,也会下意识地低下头,害羞得象个小姑娘。因此胆怯士夫的智慧很难对众生有所利益。

    做为长官,不可太野蛮,暴虐无道,否则只能使臣民感受疾苦,又何谈利益众生呢?横暴之人为官即是“子系中山狼,得志更猖狂”。他们从不体察民情,稍不如意便发泄、惩治属下,不查谁是谁非,一意孤行,酿成过错后便施以少许资财以作补偿,还恬不知耻地说是对下属莫大的恩惠。以前有位暴虐的国王听信佞人之言:王臣上下都在咒骂国王的罪行,而某位贤臣说得尤为过分。于是国王将贤臣捉来,剥其脊梁,割肉百两以示惩罚。后来有人为贤臣伸冤,国王查明真相以后非常内疚,便拿一千两肉给这位贤臣补脊背。贤臣日夜痛苦难当,不断地呻吟。国王知道后便问:“你为什么还要苦恼,我挖取你一百两肉,现已经加了十倍还你,难道还不够吗?”旁人答言:“大王,若把人头砍下,即使再给他一千个头也难免一死。现在他虽然得到了十倍的肉,可痛苦还在他身上,免不了的。”恶劣的长官就是这样,不怕后世的果报,只贪图现时的利乐,压榨百姓后又施舍些财物等小恩小惠,想减少自己所犯的罪过。所以他们自始至终都是只为自利,其恩惠不可能真实利益众生。

    有财人语皆入耳,无财讲实亦不闻,

    如同产自玛拉雅,即使朽木亦贵重。

    有钱财的人讲什么话都中听入耳,穷光蛋讲真话也不会有人听,如同出产于玛拉雅山的檀香树,即使朽木也很贵重。

    常言“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拜金主义歪风横行下,金钱几乎成了万能之神,竟能驾御万物,使“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的怪论得以繁衍。的确,有钱财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帆风顺,权势自会尾随钱财之后而不求自得。这类人居然有如帝王般的气派,常常能金口一言定乾坤。人人对他说的话都乐意接受,不管是真是假,是对是错。曾有一位阔老董,为了自身的名利而作了一些表面上的善事,如为某某部门捐资、赞助之类的事。于是新闻媒体纷纷宣扬他的壮举,摄影、录像、采访等也蜂拥而至。此时,这位“名人”虽胸无点墨,却也能口若悬河地大作“文章”标榜自己。其讲话的内容也不一定是事实,众人却专心致志地洗耳恭听;纵然是语无伦次、张冠李戴、颠倒黑白之非语也能见诸报端。受益部门更是忙得不亦乐乎,筹办这个会那个会专程请他来作报告;听众即便毫无兴趣也要强打精神,目不转睛地以喜眼恭维。

    然而没钱的人,有理却也是寸步难行,即使讲事实、说利他语也是难觅“知音”。有时自言自语也会招来白眼,又有谁愿意聆听呢?贫者办一点小事,好话说尽,嘴唇磨破也无人理会,四处碰壁不说,有理有据之事还有可能会被加上莫须有的罪名。曾经有一个富人和一个穷人打官司。按理是富人仗势欺人理亏,但因富人腰缠万贯颇有势力,于是法官和律师皆偏向富人。穷人不肯服输,字正腔圆地据理力争,但却如空谷回音般无人理会,话才说了一半便被法官和律师打断,最后以“钱”判案,穷人判刑入狱,富者却逍遥法外。真是“有钱王八席上座,落魄凤凰不如鸡”。难怪世人会对金钱如此尊崇。

    印度玛拉雅山是举世闻名的檀香山,凡是从那里出产的木材哪怕是一截朽木,也价格昂贵供不应求。而一些精工细篆、雕刻华美图案的平常树木却倍受冷落,无人问津。所以有钱财的人即便讲的话如朽木般无甚实义却也能使人唯命是从,办事也是钱到事成。

    多语即是过患因,少语即是除过根,

    解语鹦鹉进笼中,喑哑飞禽均自由。

    话多即是召祸埋患之因,少说话则是免除过患之根本,好比会说话的鹦鹉被关进笼中,而喑哑的飞禽却能自由地飞翔。

    古语:“舌为利害本,口是祸福门。”的确是言多必失,嘴长惹是非。就算是好话,若反复说上三遍连狗都会嫌。如果听者添枝加叶地乱宣传,好话往往还会变成坏话,不管是修行人还是世间诸人,要想站稳走直,少召违缘、祸害,观察语言至关重要。有必要时方才出言,且力求精炼,说中要点即“一言为重百金轻”。麦彭仁波切对语言的观察有个甚深的窍诀:“世间一切取舍事,皆从言中可了知,是故无论任何语,当思功过而言说。有时默言不成事,有时默言成办事,若不了知应说否,信口雌黄多过患。”许多人缺乏观察抉择的智慧,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说完过后又急于求购后悔药,苦于重金难觅,捶胸顿足又有何益?俗语“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的即是此理。人的心眼多且复杂多变,若心无念,未作指挥,口怎么会有说的内容呢?心是将领,口是兵,看来一点也不假。有些人太过偏激,少语并不是要你不讲话,当然修禁语者又另当别论。有位老师父,从小就养成念观音心咒的习惯,他的嘴仅用于修法,此外非语极少,这也确实是种良好的习惯。但大多数人都是心多嘴杂、喜欢整日整夜地瞎扯,嘴特别勤快,片刻也闲不住。常言:“病从口入,祸由口出。”多语即是一切祸患的根本。以前有个小国王的下属,在与人闲聊中无意说了句“要杀国王”,实际他并没有要杀国王的动机,仅是逞狂作威罢了。但最后有人将他告发。小国王原本是个暴君,又受恶语相激,震怒至极,不由分说立即将那人杀死。

    少语即是不说废话,或进行有必要的禁语,你若缄口默言可能也没有人说你是哑巴。若喋喋不休也不会有人称你为智者。讲话是一门艺术,有它的技巧、经验和窍诀,真正懂得讲话的人言语干净利落,句句是重点;有的人却是啰唆繁杂,天南地北到处游,说的话又臭又长,但听者的评价却是不知所云。所以讲话要抓住重点,藏族古语云:“若有重要事,一句可重复,此外当少语。”总之,少语的殊胜即是能生诸功德和避免众多祸患。不多言的人能减少许多麻烦,自然就免掉了祸根。

    比如巧嘴学舌、会学人语的鹦鹉,因为它解人语的特长而成为鸟中骄子,倍受人们的宠爱,故而常被捕获,关进各家的鸟笼,从此失去自由。此祸害的根源即是它会人语。其它的飞禽不懂人语,宛如喑哑之人,人们对其无甚兴趣,便任其自由自在地于空中飞翔。同样,社会上一些出言不逊之人,因言语不当犯了政治上的错误而步入牢狱,在狱中残延余生。佛法方面,若诽谤三宝、金刚上师等,虽今生不一定立现果报,但后世定会堕入金刚地狱中感受千劫万劫的痛苦煎熬。所以有智之人应当详察己言,何当说何不当说,无论口才如何,皆以少说为妙。

    何人若于怨敌前,经常无欺而饶益,

    则敌亦会如是敬,此乃诸法之规律。

    无论是谁,如果在怨敌面前不搞欺诈,而且经常对其作饶益之事,那么敌人也会以同样的方式还敬于你,这便是万法中的一种自然规律。

    常言“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可见世人乐于交友而恶于结怨。有位文学家曾说:“纵然怨敌渺小如蚂蚁,亦应慎重观彼为大象。”又说:“虽敌若麻雀,应视如雄狮。”由此而道出了怨敌的可怕。但人都有良善的一面,如果常发慈悲菩提心,以己之三门为怨敌做饶益之事,时间一久,自然也会感化他们。人心都是肉做的,总有那么一天怨敌会为你的诚恳所感动,投桃报李也不无可能。待其敌意消融时,定会向你露出真诚的微笑,坦诚相待。从佛法的角度讲,众生皆是父母、兄弟,故大乘佛子遇到怨敌不生嗔反生喜。一方面对彼信赖慈悯,视如重病儿;另一方面得到了修行安忍波罗蜜多的殊胜机缘。如《佛子行》中云:“吾以如子护养人,彼若视我如怨仇,犹如母对重病儿,倍悲悯是佛子行。”再如《入行论》所云:“故见怨或亲,非理妄加害,思此乃缘生,受之甘如饴,……故于害我者,心应怀慈愍,慈悲纵不起,生嗔亦非当。”

    很久以前有位国王名长寿,其有一子名长生。此王以法治国,从不对臣民滥施刑罚,国内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民皆安居乐业。邻国之王凶狠残暴,肆意妄为,搞得天怒人怨,国困民穷,人们都称他为恶王。一日,恶王召集众臣商议欲攻打长寿王的国家,得到众臣的拥护。于是恶王带军队出征。长寿王得到消息后告诸大臣:“恶王之所以攻伐我国,目的不过是抢夺粮食、珍宝等财物,我若发兵两相交战必有死伤。虽然我们有很多娴熟战略战术的将领以及勇猛善战的士兵,但战争是残酷的,我不愿军民伤亡、痛苦。”大臣们见国王不肯出兵抵抗,只好暂不顾国王旨意,秘密组织军队奔赴边境。为了避免这场战争,长寿王舍弃王位带着儿子隐居深山。

    长寿王父子出走后,大臣们只好饮恨投降,任恶王霸占了幸福的家园。随后,恶王又悬赏黄金一千两、钱一千万捉拿长寿王。一时,长寿王于荒野碰到一位远道而来的婆罗门,他是专程来求长寿王惠施的。长寿王苦于无物布施,不禁暗然垂泪,突然他想起恶王正悬赏捉拿自己一事,便执意用己性命做布施。婆罗门于心不忍百般推脱,但长寿王心意已决,告之:“今日你若不接受我的布施,他日有人向我乞讨之时,我亦当如法炮制。”婆罗门只好随他前往恶王处。恶王喜出望外,赏赐了婆罗门便派人于十字街头搭起刑台,要当众烧死长寿王。故国臣民痛哭不已,就连城外的樵夫也呼天抢地,涕泪哀嚎。这时长生太子赶到,奋力挤进围观的人群,望着将被处死的父亲悲痛欲绝。长寿王见状,惟恐日后长生太子替自己报仇。便高声大喊:“当儿子最大的孝顺就是让父亲死后无恨。你千万不要为我报仇,因为我是心甘情愿的,而且我内心充满快乐,绝无忧愁;你若不听从我的遗训即是不孝,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啊!”

    长生不忍亲见父王被烧的惨景,便回到山中,心中忿恨不平,久久难以宁静。左思右想,他又潜回王城,装扮成短工,为恶王手下一大臣做事。因他知识丰富,聪明能干,故一直被提升,最后成为恶王的贴身卫士。一日,长生与恶王率众出城打猎。他故意诱导恶王奔入山林深处,两人迷路了,饥渴疲惫交迫之下,恶王便头枕着长生的腿休息,渐渐地睡着了。长生见时机成熟,三番举剑欲杀恶王,但皆因忆起父亲遗训而未下手,最终打消了复仇的念头。而恶王也梦到长寿王的儿子前来报仇,吓得浑身冷汗淋淋,三番从噩梦中惊醒。第三次从梦中惊醒时说:“奇怪,前面两次梦见长寿王的儿子来杀我,这次却梦见他原谅我了。”于是长生说:“我就是长寿王的儿子。我接近你的目的本欲为父报仇,但父亲临终叮嘱再三,不准我报仇。父命不可违,也只好作罢。请你把我杀了罢!否则,我以后恶意再起将危及你的生命。我死后你也就安全了,也免得我做不孝之子。”恶王听后,倍受感动,对自己曾造下的罪业愧悔不已:“都怪我昏庸无智,不分善恶,你们父子行为高尚,仁义四海,我却冷酷无情毫不自知。今天我的命是你赐予的,我感激不尽,怎能杀你呢?”于是长生带恶王走出山林。回宫后,恶王大摆喜宴,向臣民郑重宣布:“从今天起,我将回到自己的国家去,这个国家交还长生太子。趁此良辰吉日,我愿与长生结为兄弟,以后若有其它国家敢来侵犯,我一定前来救援。”宴会之后,恶王便率领原班人马返回本国。从此,两国相互通好,和睦往来,人民也都安居乐业,享乐太平盛世。

    以慈悲心可以柔化怨敌的嗔恨是一种必然。的确,在他人义愤填膺之时,若自己也恨从心起,举起斧头,拿着刀子去挑战,那么对方的嗔恨心就会剧烈升温,跟着操起家伙……最终后果不堪设想。若能冷静地压下心头的怒火以温和的方式来对待纷争,那么怨敌的恶气一会儿便能烟消云散。所以对付敌人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即是用佛法“消灭”他,快速、安全、一劳永逸。应如图美桑波大师所说的那样去实行,即:“伤害我及我方,或伤害佛法以及一切众生的恶人,不管见到、听到还是想到,皆当认识彼为特别需要慈悲的对象。诸佛子应以利益、恭敬、软语来真实地利益他们;若不具备这种能力,则应以猛烈殊胜的慈悲心将自己的安乐及善根全部回向给他们。”

    弱者发怒有何用?强者为何起嗔恚?

    是故为办事务时,若生嗔恨即自焚。

    软弱之人发怒又有何用?坚强的人为什么要起嗔恚之心?因此在成办事务之时,若生起嗔恨心,这便是无意义的自焚。

    喜怒哀乐人皆有之,其中嗔怒之心害人害己犹如毒蛇。比如说别人无端地殴打、羞辱于你,心量大的人也许能忍一时,但到一定程度,自心按捺不住的怒火便会如火山爆发一样不能控制,双眼圆瞪,牙齿紧咬,头上血管猛胀,扬起拳头,甚至以生命为赌注。

    嗔怒之心追本溯源,其根茎叶花果都是恶,它不可能给人带来丝毫的利益,只会让人更痛苦。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和它断然决裂呢?任何人于任何情况下生嗔都没有用。假如你是一个软弱的懦夫,既无能力,又胆小怕事,那么你心怀不满、生嗔发怒又有何用?弱者无论多精勤也不能成办什么事,在别人眼里始终是个小人物,即如“芝麻添颗,有他不多,无他不少”。当他遇到不悦之对境时,就算一跃八丈高,拼命生嗔恨心,也只能是为己体内注射毒汁,使之膨胀、爆炸,也不会有人理睬他。反之,若你是个能力十足的强者,当嗔恚的对境出现时,为什么还要去生嗔恨心呢?没有必要!大可发挥你的能力去处理麻烦,否则不但无济于事,反而自引无穷祸患。

    曾有一位长官,智慧如海,能力如江河难测其度,凡事亲力亲为,任何棘手的问题只要有他出面即如神医治病,药到病除。这位官员日理万机,身心疲惫,于是便派几个下属去代办一些琐碎之事,但下属能力欠缺,不能圆满地处理事务,还引来诸多过患。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长官都会大发雷霆,对下属严加惩治,但他却没有发脾气,首先自己做了一番检讨,之后又尽力将残局挽回。经过这次教训,长官挑选了几位拔尖人才,辛勤培训使之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从此他的事业又逐步走向辉煌。所以,强者没有必要发怒。

    既知嗔心的过患,作为修行人则更不应生嗔。《入行论》中云:“一嗔能摧毁,千劫所积聚,施供善逝等,一切诸福善。”可见嗔怒心为最恶毒的敌人,也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佛说:“嗔恚魔敌,坏自名闻,今生后世,人不喜见。”世间诸人因不能正确认识嗔恚故而被迷惑,辗转于嗔恚烦恼之火坑中受灼伤。《瑜伽师地论》中抉择了嗔心之五相:憎恶心、不堪忍心、怨恨心、谋略心、覆蔽心。虽然凡夫人不能完全灭除嗔怒心,但也应通过观察分析嗔恨心的来源、本体以及它所带来的过患等来对治,以期减少对自他的损害。无论成办世间事还是出世利生之事皆不能生嗔,否则便是自己点燃嗔之烈焰,无异于痴人纵火。又有云:“如是心所贪,能助嗔火蔓,虑火烧德屋,应疾厌弃彼。”嗔心除了对治以外,还应防患于未然,力求断除嗔敌之羽翼粮食等诸因缘。

    有施敌人亦自聚,无施亲人亦远离,

    犹如母牛尽乳时,虽持牛犊亦离开。

    凡有所施,怨敌也会不召自来,若没有财物施舍,就算亲人也会远离。犹如母牛,在其乳汁干竭之时,主人虽将牛犊硬拽到母牛跟前它也要跑开。

    世间所有的众生都希求安乐,而他们所谓的安乐都是建立在丰富的物资之上。不劳而获之事人皆求之,凡有布施,众生则会如蜂采蜜,不请自来。《入中论》中云:“彼诸众生皆求乐,若无资具乐非有,知受用具从施出,故佛先说布施论。”布施济众,于世间也是一种无私的善行,于出世修法则是一项证悟空性的殊胜资粮。同时布施也是渡化众生的一种方便,依此相摄,不用说亲人,哪怕是敌人也会自然而然地聚集到你的身边。受施的怨敌有两类,一者顽固不化,受恩不报恩,反妄加猜测与陷害;二者感激涕零,发誓痛改前非,而甘于恩人前听从差遣、教化。比如义成王子乐善好施,金银财宝、车马田宅,凡有所求必有所施。于是太子美名远播,登门求施者蜂拥而至,就连敌国也委派大臣前来索求镇国之宝——威猛雄武、力战诸敌的宝象,太子仍然不吝施之。又如迦兰太子鄙弃荣华、退隐让国,又出生入死搭救被流放的罪人,但其妻却与罪人私通并设计谋害太子。太子吉人自有天相,得天神救护,脱离险境。太子回国即位后,又广行布施,此时昔日的恶妻已是穷困潦倒,为求施舍而背着罪人前来乞讨。

    若人家徒四壁、捉襟见肘,穷困至极达到山穷水尽的境地时,那么不用说是敌人,就连亲人也自然会与他划清界线。许多建立在金钱关系上的家庭便随着资财的耗尽而纷纷瓦解,昔日“同命鸟”就在缺财少资的铁棒猛击之下各奔东西。佛陀于因地修布施波罗蜜多时,尽己所有一一惠施,施尽一切财物,甚至借贷济困,于是菩萨便暂时过着窘迫困顿的日子。亲友们不理解他发放布施的伟大,不随喜、不赞叹,反而恶言相讥,和他断绝关系。真是“财亲人不亲,落魄各分离”。古人言:“以势交者,势尽则疏,以利合者,利尽则散。”述尽了此中道理。

    比如母牛,在水草丰美的夏季,其奶汁充盈富足,故而能讨牛犊的喜欢,即使在很远的地方,母牛一叫,牛犊也会飞奔而至,欢叫着吮吸母亲的乳汁。但是到了秋天,水草枯竭,牛类都过着饥寒交迫的苦日子。此时母牛奶汁干竭,小牛犊于母牛处无利可图,便自顾寻食,远离母牛。即使有人故意将牛犊牵至母牛跟前,它却象不认识母亲似的,死命挣脱掉,跑到远远的地方自寻食物。由此可见,小牛对母牛的态度和人们对财产的态度竟如此相似。

    即使精通某些事,不定了知余一切,

    如鹅虽能辨水乳,仍自身影为食物。

    即使人们精通某些事情,但不一定了知其他的一切事情。如同能从水乳相融的汁液中分吸乳汁的天鹅,仍然将自己的身影当作食物来享用。

    精通一些事并不等于精通天下一切事。以凡夫的智慧虽在某一学术领域卓有成效,但于其余的事物则有可能成为“目不识丁”之人,甚至上当受骗。他们往往“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若恃才纵骄,妄自尊大,在强中更有强中手的大千世界,往往是自取其辱或是为笑园增添异树奇葩。

    以前,北天竺有一位巧木匠,技艺超群,他用木头做了个机器人,并为其穿上华美的盛装,看上去俨然是个容貌艳丽,举世无双的美女,一笑一颦皆能以假乱真,只是不会讲话。当时南天竺有位画家,技艺高明,出类拔萃。木匠闻得画家的名气便请到家中欲比个高低。两个人一见面,相互切磋技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木匠摆上酒宴招待画家,斟酒倒茶等所有的杂活,都让木头美女做。喝了一天的酒,画家竟然没能看出美女的真伪。即日晚,木匠指着美女对画家说:“就让她侍候你休息。”木匠走后,画家醉醺醺地看着灯下的美女,越看越爱,禁不住连声唤美女到自己身边来,可美女站在那一动不动。画家以为姑娘怕羞,就趔趄着前去拉她。没想到用手一拉美女随即翻倒,各种木零件撒了一地。画家大惊失色,酒也醒了一半,方才明白木匠借此在与自己比技艺。他心中既惭且愧,但又不想服输,便掏出画笔颜料,在墙上画了一个人,服饰、容貌都和自己一模一样,脖子上还画了根绳子,一副悬梁自尽的惨境跃然眼前。他又在嘴巴、鼻子等部位画上几只苍蝇,审视良久,自觉满意便关好房门,自己则钻在床底下睡觉。

    第二天,木匠起床后,想起昨天的恶作剧,心中暗暗好笑。他急步前往画家寝室想看个究竟。只见房门紧闭,木匠使劲敲门,却无回音,他用力把门撞开,见画家已悬梁自尽,便以为画家羞愧难忍而自杀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暗自后悔:没想到他自尊心这么强,比不过我就自杀了,早知如此,就不和他开这国际玩笑了。于是木匠前往王宫向国王禀告画家自杀的经过,并请求国王去验尸。国王率众到木匠家中,见画家正悬挂在那里,就吩咐木匠:“你去把绳子砍断,将尸体搬出来,我看看到底是悬梁自尽的,还是被人勒死的。”木匠拿起斧子使出吃奶的力气猛砍,只听“咚”的一声,尸体却未落地,他砍的不是绳子而是墙壁。众人如梦惊醒,呆视良久。这时画家从床底下笑嘻嘻地钻了出来。可谓世间之事般般有,学问似海深又深,会弹拉的不一定会唱,会使刀的不一定会用枪。

    又比如天鹅,被喻为吸乳鹅王。水和牛奶混在一起的时候,它有能力辨别,饮用之时,总是从中将牛奶全部吸出,只留下清水。它虽然有如此高超的“技术”却免不了要犯错误。身影岂能作食物,愚痴的动物大都懂得这个道理,但天鹅偏偏被迷惑了,也许是遗传的因素,使它天生就把自己倒映在水中的身影误作美食来享用。同样,许多人判断问题往往只看一方面而不顾整体,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每一个人既有优点也有缺点,故不能妄加品评。待人处事不能太随便,应小心谨慎,放下对“精通”某一事物的傲慢,努力认真地去追求一切学问。

    主人经常爱护人,则彼易得自眷仆,

    如于莲花盛开湖,水鸭亦会自然聚。

    做为主人,若经常爱护下属,则很容易得到称心的眷仆。比如在莲花盛开的湖泊中,水鸭也会自然而然地聚集。

    人主者,上至国王将相,下至宦官、家庭主人以及寺院住持等,若能以平等心来对待一切众生,就是一个品行崇高的正士,其功德便广为人传。这样的主人凡事以身作则,率先而行;常时以财物施众,好的赐予诸眷属,劣的留给自己,可谓厚他薄己;就算眷仆犯了错误他也不会随意乱发脾气,而是以温和委婉的口气给予安慰、鼓励和教导。所以轻财足以聚人,量宽足以得人,再加上大慈大悲心,则眷仆自是不寻自得,且紧紧地依偎在你的身边,一方面祈求您的荫护,另一方面他们也可帮助你兴盛一切事业。比如一个厂长,手下必定有一些员工,若厂长时常关心下属的疾苦,为众排忧解难,那么厂里的职员都会称赞这位好领导,厂外一些有能力的人也乐意前往他的手下就职。反之,若此厂长自私自利,恶言恶语不离口,又不顾员工的利益,其下属自然不愿呆在他的身边,辞职另寻良主便是理所当然之事。如是恶主的事业便随之瓦解,即便以金钱找一批所谓的“心腹”,实际也是貌合神离,他们不可能全心全意地为你卖命。此等主仆关系仅仅是在靠金钱维持:一方面人们见有利可图便聚集在你的身边;另一方面因畏惧你的不仁,而心存戒备,随时准备远走高飞。

    又如一些高僧大德,他们摄受弟子依循四摄法。(一)布施:由财施、法施、无畏施三种布施摄受徒眷。(二)爱语:教导徒众修增上生和决定胜的语言。(三)利行:令他修习有利益的事。(四)共事:如教别人一样,自己亦精进修学。此等善知识所做所为皆是以广大的悲心,成办着弟子眷属乃至一切众生暂时或究竟的利益。从生活到学习,方方面面给予无微不至的关心与呵护,可谓先弟子之忧而忧,后弟子之乐而乐乎,故而弟众也会成群结队地前来依止。另一些法师虽然于佛学知识造诣颇深,但因缺少爱心,急于求成,渴望摄受众多的眷属,却往往事与愿违。初入佛门的弟子会对他望而生畏,即使依止一段时间的弟子也难生起信心而远离。麦彭仁波切曾说:对待每一个众生皆应如日普照万物,怨亲平等,为每一位众生同等地施送温暖的爱抚。

    比如一个广阔的湖泊中盛开着芬芳的莲花,其色艳美,其境幽柔。人们对莲池的喜爱和向往自是不言而喻,甚至旁生水鸭也懂得欣赏,往往不请自来,欢畅地嬉戏其间。水鸭对莲池的依恋即如流浪的弃儿对家的依恋一般,沉浸在幸福的池水中。他们日暮而栖,一刹那也舍不得离开。同样,在以慈心善护他人的具德高僧前,众多弟子也是如鸭投水,如蜂寻花般不请自来。

    富人广施自享受,学者温雅又善良,

    大者爱护卑劣众,此三利他亦益己。

    富有的人广行惠施,自己也能享受由施而感召的善报,博才多慧的学者温文尔雅又善良,伟大的人常时爱护卑劣的下属。这三种人即能利益他人也能利益自己。

    天下富者都是于往昔修行布施所感得之善报。布施波罗蜜多即依修布施而到达彼岸,其内容就是要慈惠地抚育、怜悯一切迷惑邪行的众生。每一有情转世轮回的生命历程无一不为因果规律所摄,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即是此理。布施行善之人,虽不求积善余庆却自然转世受福循环不失。身为富者应了知富裕的原因,更进一步地广行布施,这样自己的福德就会突飞猛增;受施者也因解除困厄而欢喜,同时对恩人心怀感激,并发善心为你祝福。若施者能以菩提心摄持,则能于暂时乃至究竟利益自他。月称论师赞扬菩萨的布施云:“发誓利益众生者,由施不久得欢喜,由前悲性非悲性,故唯布施为要行。且如佛子闻求施,思维彼声所生乐,圣者入灭无彼乐,何况菩萨施一切。”如是,大乘佛子依布施而积聚资粮圆满施度,因菩提心摄持的缘故,同时也与苦难的众生接上了殊胜的善缘,使彼等转恶为善而逐步趋入解脱道。

    对自他皆有利的学者又有什么样的特点呢?即是温雅、柔和、忠诚、善良,总之具有一切高尚的品质。而愚者所具有的急躁骄傲等特点却正好与学者相反。肯定一个人的学问,要首肯他的品格。如果一个人神态傲慢、面目凶恶、行为粗暴,那么就可以推知此人并没有真正高深的学问。就算有一些学问,也不能很好地利益自己,更不能利益其他众生,甚至会损毁自他二利。因为此类人心高气傲,好走极端,即使走错路也不愿回头,他们往往游于险境,专致于恶趣中探奇,一观究竟。善良的学者有谦虚的美德,故能如大海般容纳各类知识,那才是真正的学问。他们具足大悲心故,常以学问惠施众生,能引导彼等获得世间安乐乃至解脱轮回的究竟大乐,在以学问利益众生的同时也自然会赢得众生对自己的敬仰。因行自他二利之善举,诸佛亦生喜故赐予加持,速时能获暂时究竟之安乐。

    所谓大者即是有权势地位的高官、巨贾或是有能力的智者,总之即是较一般众生高强之人。卑劣者是能力低下、无钱无势之人,又因智慧鲜少的缘故,在追求幸福与快乐的时候,不知辨析取舍。为恶者往昔也不曾修积善法枉造恶业所感,于今生仍然痴迷不觉悟,故恶性循环,恒受诸苦。所以,强者一定要利用自己的能力和方便慈爱、护持一切众生。大者若以权势、财富、学问利益爱护卑劣者,也算是拯救他们的一种方便。如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对卑劣者稍做利益之事,首先令他们生起欢喜心,然后逐步引入佛门,如是又拯救了他们的法身慧命,其功德更是不可思量。大乘佛子若如是行持也即是自利利他的甚深方便。

    若依福德成诸事,如同阳光不依余,

    若依精勤成事业,如同灯光仍依余。

    如果依靠人们的福德来成办事业,就如同阳光能普照万物而不必依赖别的助缘;若仅仅依靠精勤来成办事业,则如同灯光照明一样仍然需要依靠外力。

    前世积善之人今生必得福报,“小善行得小福报,大善行得大福报”便是因果之规。在世间上无论做什么事情,若没有福报因缘是难以顺利成办的。如前文所说“何处有缘彼兴盛,若无业缘彼衰失”,此中业缘即是指积善的福报。如果前世未修善,今生则无福,这样的人纵然付出百千万倍的精勤也不能成事或成事不圆满。有福报的人做事,凡有所求得心应手,如冥冥中自有善神护佑一般。小福报之人赚小钱、享小名、做小官等,福报也不会长久;大福报之人能赚大钱,享大名,做大官或大企业家,甚至为王当总统,生活优裕,且享福的时间较长,也许一生、十生乃至百千万劫。所以福报的力量不可估量。

    《贤愚经》记载:佛住世时有一位金财比丘,往世曾为一贫人,靠卖柴维生。某日遇毗婆尸佛,便将卖柴所得的钱,欢喜而恭敬地供养佛和僧众。由此功德,使他享受九十一劫的福报,每一世都无勤地得到许多金银财宝,值释迦牟尼佛出世时仍然享用着同样的福报。他无私地供养三宝,因欢喜佛的教法便立志出家修道,最终获证阿罗汉果位。由此看来,若依自己前世的福报成办一切事业就不再需要依靠其它的助缘。如同太阳升空,放射灿烂的光芒,自然能遣除一切黑暗。

    无福无德之人仅仅依靠自己的劳动、百般的精进,那么再勤奋也不容易办成事,付出十倍的努力却得不到一份的收获。看到别人做某项生意赚了大钱,自己也急于捞一把,但因无福,非但赚不了钱,反而尽蚀其本。见邻居发家致富、升官晋爵而眼红至极,拉关系、找门路,却是四处碰壁,无人提拔。虽然夜以继日地积累财产,但还是吃不好,穿不暖。学问也是如此,有些人因往昔未植善根,所以今生无论怎样努力,对于攀登的学业高峰总是显得遥遥无期。当然他于此生勤学也肯定有功德,待此善根成熟之时,善果将是巨大的。如果脱离了福德,仅仅是靠精勤努力来成办事业,就如同油灯发出的光亮一般,需要油、灯芯等外缘,而且还要有人去点燃它。即便点燃,若遇风等违缘也将面临熄灭的危险,要让它继续发光除暗必须小心护持。尽管如此精勤,油灯发出的光亮仍然极其微弱,所照明的范围也极其有限。

    在此,作者并不是要抹杀勤奋,而主要是为了强调福德的重要性。华智仁波切曾说:一个火星般的渺小福德,却远胜于今生如山岳一样广大的勤奋。所以谋事在人,成事在福,欲求诸事圆满成办者,当下即应勤修善法积累福德。

    倘若依止高尚士,劣者亦会得高位,

    如同藤蔓依大树,一直盘绕于树顶。

    如若依止高尚的伟人,低劣的人也会荣升高位。如同柔弱的藤蔓依附着参天大树,可以一直盘绕着爬到大树的顶端。

    高尚之士是指地位崇高、品学兼优之人或是具足法相的大德高僧。劣者则指人品学识相比高士大打折扣、地位能力极其一般的卑贱之人。但若此类劣者寻得一个很殊胜的依靠处,也能平步青云,发号施令于众人之中。现在社会上依靠后台而出人头第者为数不少,作为高尚人士的家属、亲戚朋友等不管有无学问和能力,都能得到好工作和地位。劣者若攀上皇亲国戚,那更是遥遥直上,立王封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者也不无可能。俗语“一人当官全家受禄”,又言“一人得势,鸡犬升天”,讲的都是这个道理。总之,凡是与高一层次的人沾亲带故者,只要抓牢这靠山就能越走越高。然而世上某些没有“臂膀”的人纵然才学广博,能力超群却也难得高位。比如当今的大学生、研究生等,虽然拥有很高的学历,但却不一定能得崇高的地位,有者甚至连一个象样的工作也找不到。

    藤蔓中有黄藤、紫藤、白藤等多种。此处指的是白藤,即一种常绿植物,茎细长,柔软而坚韧,俗称“藤子”。倘若没有依靠处,它就只能伏在地面而永无登高远望的机会。但若侥幸生在一棵大树的身旁,它就能发挥特长,依附大树的枝干拼命地向上窜,一直爬到树顶,有的甚至比大树还高出一头。其实,藤蔓的“底子”薄,能力虚弱,它能发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完全取决于依靠处。树高它就高,哪怕树有几层楼的高度,它也会逐渐旋转盘绕,最后跻身于“上层”社会之中,傲然挺立。这便和许多卑劣之人依于高尚志士所得的地位、荣耀一般。诚然,本颂表面上的意义并不值得推广。卑劣者就象藤蔓一样没有真实的本领,如是仰仗他势发达的人往往为世人所鄙弃,但这必定也是一种福报因缘所致,并且也有弱者勇猛精进的一面。所以看待问题不能太过偏激,在清净发心的基础上而应博采各家之长以弥补自己的不足。同样的道理,初学佛法的人若依止有德的高僧,也能得到绿荫蔽护而茁壮地成长,迅速稳健地获得善士智者之位。

    有学之士虽有过,爱学之人尚依止,

    如同雨水虽害屋,世间之人令生喜。

    有学问的人虽然有一些过失,但是爱学问的人还是会亲近依止他。如同雨水虽对房屋有危害,世间诸人仍然对它生起欢喜之心。

    按常理来说没有人愿意依止有过失的人,作者在前文也多次告诫人们应舍弃有过失之人而依止有功德的正士,同时也说除佛陀外世上无完人,故应依止功德大于过失的人。当一个有学之士犯了错误或某些行为不如法的时候,大多数的人皆偏着心眼儿,仅见其过不见其德。但是一些爱好学问的人却将目光置于学者的学问和功德之上,不计较其微小的过失。再说智者求取学问皆能采众之长处以弥补己之不足,学就要学别人的优点,否则便失去了学习的意义。真正有智慧而又酷爱学问的人,懂得取其精华而去其糟粕,即使遇到有某方面显现不如法的大学者或大善知识,他也会躬身依止,故而能有益自身学问和修行的增上。

    比如锡金的月希堪布,精通显密教法,故以学识渊博而著名。后来他应邀前往不丹为国王传法,期间舍戒还俗娶了一位不丹女子为妻,从此许多弟子弃他远去,失去恭敬。他在不丹住了一段时间又迁往印度。当时印度境内能够传授密法的人寥若晨星,甚至赫赫有名的南卓高级佛学院也难觅具相的密法上师。月希堪布抵达印度后,希求密法的人则蜂拥而至,恳切真诚地祈求他施以密法甘露。于是月希堪布重登法座为众多信徒灌顶并传授甚深的密法窍诀。很快人们对他的赞誉响彻了整个佛教界,在印度、美国、台湾等许多国家和地区都有他的传承弟子。虽然这位堪布在别解脱律仪方面显现稍有不端,但他相续中对密法甚深的体悟与宣讲的窍诀却如纯金一般珍贵难得。他的弟子们都说闻法后得到了不可思议的加持和感应。其度化众生的事业盛况空前,据说在国外除了贝洛法王以外,月希堪布就是宁玛巴大德中比较出名的一位。而他身边的那位曾被众人称为妖魔的不丹女子,如今则被人们尊为空行母了。所以智慧高深、学识渊博而且人格贤良的人,纵然有些过患,仍然会引来好学之人恭敬和依止。

    比如在多雨的夏季,狂风暴雨时时侵袭大地,雨水哗哗地畅流。连绵不断的雨水会导致许多房屋漏水,使主人心怀忧愁,但是大多数的人还是乐于雨露的滋润。庄稼经过雨水的浇灌会长得更茂盛,为此农夫心意满足,心情舒畅。除此之外,大雨能冲洗尘埃,清洁空气,驱逐夏日的窒闷等。所以雨水虽有一些害处,但众生却离不开它。在干旱的地方不是有许多人正在为“及时雨”而作祈祷吗?同样,稍有过失的大学者也会如是受到人们的尊重。

    若无学问凭装束,智者不能生欢喜,

    如同骏马不奔驰,虽美亦为无价值。

    若人没有学问只凭装束打扮,则不能令智者生起欢喜之心。如同骏马,若不擅于奔驰,虽然美艳绝伦也没有什么价值。

    没有学问的人总喜欢外在华美的装束。他们以为这样能弥补心灵的空虚。比如缺乏内在修养的女郎整日寻思装扮自己,她们关心的是最新潮的服饰、发型,冥思苦想如何使自己成为最时髦的“摩登女郎”,这就是她们人生的追求。而智者可能评价一朵花或一只蝴蝶的美丽,但对于人却要观其灵魂深处有无智慧的火花闪烁。不学无术的人,无论衣饰多么考究,模样多么俊秀,这些愚者欣赏的“良好”资本,智者不会产生丝毫的兴趣,他所欢喜的是学问和才能。因为外貌只能徒耀一时,而内在的美——贤善的人品、丰富的学识方能百世不殒。大文豪雨果说:“假如没有内在的美,任何外貌的美都是不完善的。”所以智者喜闻乐见的是学识这一永恒的妙装束。佛陀常说:人的身体肮脏污秽,九孔常流不净,对此臭皮囊百般装饰则与呕瓶涂香水无异,故智者不应对此生贪爱。无学问之人大多愚笨卑劣,有些人除了身体不净,其灵魂深处还伏藏着恶心,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比之尸陀林中腐坏的尸体还要丑恶千万倍。

    其实一个人的美以及是否受人尊重,不在于外表的装束,关键在于有无学问。衣着普通的学者往往比容貌出众的愚者更受人喜爱和尊敬。比如布顿仁波切,他没有华美的装束,容颜比一般的人也要丑陋一些,但在他身边却聚集着无以计数的弟子。又如嘎多堪布,几十年如一日地穿着破烂的僧服,常时坐在低矮的土房前用黄泥制做小泥塔,而且他从不洗脸,更不懂得装饰打扮自己。但他精通甚深密法,许多活佛、堪布都甘愿投其门下,追随其后。再如《西藏生死书》的作者索甲仁波切也是衣着普通的大学者,使他成名的正是其渊博的学识。

    比如相马也不能只看其仪态与毛色,只有健步如飞、脚力持久的马才是好马。仅仅是外观出众的马,如身材修长、毛色美观等皆算不上好马,即使它仪态万千、风情万种,犹如雍容华贵的妇人一般,也没有什么价值,仅能供人观赏一时。现代的“伯乐”买马之时,首先要骑马跑一跑,如果是擅于奔驰的骏马,那么主人不管索价多少都有人愿意支付。

    愚者当中富翁多,猛兽群中有英雄,

    世上学者正士中,能出格言极罕见。

    在愚人当中往往会出现许多富翁,于猛兽群中也常常可以见到英雄,然而世上的学者和正士之中,能宣说格言的人却极其罕见。

    富翁大多没有渊博的学问,他们坐享往昔善业的福报,本着金钱第一的观念,沦为愚者还不自知。另一些劣识恶慧的人本不具福报,但却贪欲炽盛,昧着因果牟取不义之财,纵然富比龙王,却是以罪恶做基石,此类人也是地道的愚者。略作观察便会发现许多富翁在学问面前都是“稍逊风骚”,甚至是文盲。比如有些藏族人虽有万贯家产,但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以前有位国王,他和手下的婆罗门大臣各有一子。婆罗门将儿子送去参拜名师,求学各种知识和技艺。而国王溺爱太子舍不得与之分离,就没有送王子去读书。国王想:我的儿子必定是国王,没有学问也不要紧。后来太子成了没有学问的国王,而婆罗门的儿子却成了受人尊崇的智者。新国王伤感地对父亲说:“我是权力的国王,学问的乞丐;而婆罗门的儿子却是学问的国王,他的成就如同农夫种田,现在已获得了丰硕的果实。”父亲安慰他说:“你不用担心,婆罗门儿子学问再好也是你的下属。”“虽然从地位上讲他是我的属下,但是智慧方面我却是他的属下。我的愚昧使我羞愧难当。”儿子说完,父王哑然,不知所措,只是愣愣地望着儿子,然后摇摇头没趣地走开了。所以愚人拥有的地位、财富无论如何令人仰慕也没有实义。新国王并未因自己的财富和地位而感到自豪和欣慰,他很有自知之明,深深地仰慕有学之士,而老国王却是一个地道的愚者。

    有些人不赞叹权势地位,偏对英雄情有独钟。他们认为英雄遍体的伤痕便是美丽的勋章,怎能不为这血染的风采倾倒?但“英雄”真的值得人们五体投地地崇敬吗?若是如此,那么雄狮、老虎、人熊之类的猛兽岂不也应受到人们的顶礼膜拜?因为它们也有顽强的意志,时常与兽类乃至人类英勇地拼博,那种场面也极其振奋人心。若欲赞美、崇拜此类英雄,那可着实不少。但人们并没有给猛兽冠以“英雄”的美称,因为它们缺乏智慧。同样,世间那些没有学问、只是一味猛打死冲盲目拼博的人怎能受人推崇和赞扬呢?

    综上所述,不管是地位、财产还是胆量,都不应是名列榜首的追求,唯有学问才是最高尚和珍贵的。古人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当然,从出世间法的角度讲,了生脱死,解除三有的羁绊才是最重要的。年轻时有能力有自由,若不发心求解脱,恐怕就要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来收场了。因世间人的标准总以学问为最高尚,学者方是人中豪杰。然此中又当首推能宣讲格言之佼佼者为出类拔萃的人物。众所周知,世上学者多如繁星,但是能宣讲格言的大德却是屈指可数。印藏两地只有龙树菩萨、萨迦班智达、宗喀巴大师以及全知麦彭仁波切等少数几位。在汉地也同样如此,甭说能宣讲格言,即便能宣讲基本道理的善知识也是极为罕见。一些寺庙的大和尚甚至连格言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并不是要诋毁众多学者,而是以事论事,目前社会状况的确如此。如同日月放射光芒能照亮世间一般,格言的重要性在于:它是一条通往解脱圣城的捷径,有志者应励力修学,有能力时应广大地弘扬。

    何人具有何本领,彼人亦闻彼声誉,

    学者能闻智者名,英雄能闻英勇名。

    何人具有什么样的本领,那他也能听到与其相应的声誉。学者常常能听闻到智者的圣名,而英雄也总是可以听到英雄的勇名。

    世间中人,无论是谁,一般是自己爱好什么、从事什么,就关心什么而喜闻乐道。爱马的人觉得天下除了马之外就找不到什么好东西;养牦牛的人整天唠叨的也是牦牛的事情;学佛之人注重闻思修、戒定慧、出离心、大悲心等;邪行之徒却总是传递杀生、偷盗、邪淫、诈骗、诽谤等讯息。俗话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那么愚者也只能见愚了。

    同样,智者赞美智者,摆龙门阵时聊的也是学问。从事某一项科研的学者就会对那一项知识比较精通,对与之有关的人或事也了如指掌。在研修佛法方面,如一位专修中观的论师,无论是自续派还是应成派的观点,他都要精研;对龙树菩萨、圣天菩萨、月称菩萨等传承大德乃至凡与中观有关联的智者的传记他都要一一拜阅。当有人提及他熟知的某中观论师时,他便滔滔不绝,绘声绘色地讲述,连细微之处也不会漏掉。若听众中也有精通中观之人,他们更是一见如故,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而欲一醉于共同语言之感。

    再如一个英雄人物,他尤其喜欢谈论英雄的事迹或战争史实,并致力于研究作战的技巧。有史以来的英雄豪杰他都能一一作评,仅这一方面的知识而言也算得上是博古通今了。又因他本人的一些英勇事迹常被世人称道,其伟名也时常于己耳畔回荡,当真称得上有口皆碑了。所以观察一个人,从他的言谈爱好即能了知一二。如果一个人经常谈论高僧大德弘法利生的事迹,那表明他是个向往高尚品行或有志于弘法利生的人。若一个人总爱说是道非或谈论盗贼、恶霸之事等,那就表明他是卑劣者或逐渐在向卑劣者靠拢。这些都是可以通过观察思维而推测到的自然规律,以此方法在外观万事万物、各行各业、各宗各派以及种种经论修法的同时,也应内观自己,从而选定正确的目标,坚定不移地努力进取,相信一定能获得成功。

    诸大能人行供时,劣者对此会轻蔑,

    如同自在天顶饰,却被非天所食也。

    许多有能力的大人物常对圣境行供养,但卑劣的人对此善行却往往报以轻蔑的态度,如同大自在天的顶饰,也曾被非天吞食。

    供养与布施一样都是积累资粮的殊胜法门。供养的对境一般指佛法僧三宝、金刚上师以及父母等。以清净的发心尽己所能普作供养,则对境越殊胜,功德越大。有些懂因果明事理的大人物,比如梁武帝、阿育王、给孤独施主等,他们常喜供养三宝,兴建寺院佛塔。此等大人物的地位、财、权皆是往昔行布施供养等善法所感得的果报。德护如来应世期间,一位贫民手握豌豆行至路途喜逢佛陀托钵入城,生起极大信心,将一把豌豆撒向佛陀,其中四粒落入佛的钵中,两粒接触到佛的胸部。以此功德,贫民于后世成为转轮王,统治四大部洲八万年,后又报为四大天王的主尊八万年,继而于三十三天第三十七代帝释王朝与帝释平起平坐,执掌国政。由此可见,依供养所获功德福报不可思议。

    然而世上那些愚昧无智的卑劣小人不懂因果,目光短浅,只顾眼前如草尖露水般的安乐和利益,不曾供养一分一厘。当看到许多大人物广作供养之时,不随喜不赞叹,反以轻蔑的态度加以诋毁。嫉妒心粗重且又贡高我慢之人看到别人行善供佛及僧,就如利刃直入其心般难忍,似乎别人做功德耗尽了他的财富一样。一些人积累了很多财富却舍不得供养上师及僧众,当见到别人在供养上师之时,往往会露出鄙夷之态,极尽诽谤之能事,说供养的对境不殊胜,或言“供养者发心不清净,供养物来源不清净”等,而他自己的财产却是作“伏藏”,可能永无开取之期。

    大自在天是印度教的尊神,主宰着整个宇宙(佛经教典皆有此说),其殊胜而又庄严的顶饰指的是月亮,非天是指罗睺星。相传非天常与诸天作战,但因福报和业力所致总是功亏一篑,其势力每况愈下,故满腹忿懑无处发泄。非天中最卑劣者——罗睺星则自作聪明,对大自在天的顶饰加以轻蔑,索性将它偷偷地吞食了。这对大自在天来说仅是暂时的小违缘,不一会儿,皎洁的明月又会再庄严其顶。卑劣者对大人物作供养的善行加以轻蔑也是如此,丝毫损害不了功德主,反而为自己埋下了罪恶的祸根。另外,供养的对境,不能局限于真正的大菩萨和具德的高僧、密宗金刚上师,还应对清净戒律、闻思修的整个僧众普作供养。按《俱舍论》的观点,供养僧众的功德于今生即能现前善报,且下世还会继续享受善果。所以,条件具足的时候应作供养;条件不具足时,见他人供养应深深地随喜赞叹,这样也能得到与供养者同等的功德。

    书卷当中之学问,尚未修成之密咒,

    健忘者之学处等,需用之时常诱人。

    写在书卷当中的学问和还没有修持得成就的密宗咒术以及健忘人所掌握的学处,如是等等,在需要的时候常常会成为诱哄人的把戏。

    天下学问浩若烟海,世人又将其分门别类,记载于书卷之中,内容丰富多彩、博大精深。但若仅将此广博的学问闲置于书中,不修学、不实践,那么这些学问即如废品一般派不上用场,或用时只能成为哄骗人的工具。一些人虽然书读了万卷,但却是“开卷了然于目,闭卷茫然于心”,丝毫未将书中学问的真义融于己心,一辈子勤勤恳恳地“死读书”,最终成为照本宣科、生搬硬套的书呆子,一离开书本就瞎抓。古人言“读书不知意,等于嚼树皮”,又言“强记不如善悟”,的确,任何学问都应详细掌握,灵活运用,否则一味地照搬,只会弄巧成拙。鲁迅先生说过:“读死书是害己,一开口就害人。”所以每一个读书的人,都应懂得如何利用书本中的学问来增强自己的才能,改善自己的生活方式,并使生活充满意义和乐趣。这样书卷才有其存在的价值,从而致使它成为世人增长智慧的长明灯,普照世间。修学佛法也是如此,所谓“开卷有益”自是应广学博阅经论教典,但若走马观花敷衍了事,则看再多的书籍也无用。在与人辩论研讨之时若只会说“这教理我看过,就是在某某经典中,行菩提心、愿菩提心的区别和功德等书中都讲得很清楚……”,这便是在诱哄人。已故老堪布班玛呈里常说:“书卷中的学问想不起来之时,我会痛苦地敲打自己的脑袋。”一天,他与一位年轻的堪布辩论,当引述《入中论》的教证时,他要求引用原颂,对方却只讲了大意,故严厉地对年轻堪布说:“你把学问留在书本里,该用之时用不上,实在可惜,如此我俩辩也无意义。”年轻堪布深感惭愧,遂立誓背诵以五部大论为主的经论教典,最终成为辩才无碍的班智达,每次讲法之时,经论教证运用自如,他自己即如一本佛法的百科全书。

    密乘的咒语修法殊胜之极,是成办暂时和究竟利益的法门,快捷方便、立竿见影。比如差遣非人、消除魔怪祸害、刀枪不入、防雹降雨等,这些都是事业方面的密咒。法虽然殊胜,人若不精修,未得成就之前则咒语难以奏效。一位初入密乘之人喜获刀枪不入的密咒传承修法后,精进地闭关专修此法七天,便操起水果刀一边念咒一边割己身肉想验证密咒的真伪。谁知小小的水果刀却将身体割出长长的几道口子,鲜血直流,他痛苦地大呼上当。其实是他自己念修密咒未得成就,并非密咒不灵验。再如密乘中生圆二次第的修法虽极为殊胜,但若修持未得成就,则不能直接行持所说之义。

    健忘即是记忆力差,众生未成就不忘陀罗尼果之前记忆力是有限的,今天似乎已记得一清二楚,明天就忘得一干二净,甚至前一刹那讲的话,后一刹那就不记得了。学处即世人应掌握的一些重要知识。出家人的学处莫过于戒律,若人受了戒,却把学处遗忘,那么违背细微戒律不说且连根本戒都有可能破掉。所以对戒律的学处应牢记于心,否则岂不是要找一位精通戒律学处的人在自己身边当指导员,或是成天带着律本,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翻一翻,查一查,看自己有否犯戒,岂不太贻笑大方了?健忘人所掌握的学处也常常诱哄人,在需要之时用不上,就象一个上战场的人却把武器忘在了家里一样。曾经有一位含冤入狱的和尚,一日,知府大人委派一健忘的差人将其押送往异地,临行前用枷锁套住和尚,又交给他一封公文告之:“和尚、公文、枷锁这三样你要看好。”于是差人一路念叨:“和尚、公文、枷锁……”唯恐出差错。当晚夜宿一家旅店,和尚对差人说:“你我一路辛劳,今晚何不美美地吃一顿,我这还有些银两,你且解开枷锁,算我请客。”差官一听高兴万分,依言行事。当差人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之时,和尚为他剃了光头,并戴上枷锁,自己则连夜逃走了。第二日早晨,差人醒来又念叨着三样宝贝。他从怀中拿出公文,又见自己脖子上戴着枷锁,用手一摸头顶光光,高兴地说:“太好了,公文、和尚、枷锁一样不缺。”随即又露出怪异地表情:“糟糕!我怎么不见了?算了,先办公事,以后再找我的下落不迟。”然后他上路了。这则笑料虽不太真实,却也可说明问题。

    现在的学人大多有以上的毛病,学而不精,修而不成,记忆力差也不懂得反复熏习。若想不让无用的学识诱哄自他,即应依教奉行多温习巩固。河西的曲确堪布说过:“任何学问皆应励力学修以求精通,切不可满足于囫囵吞枣地学一遍。”

    纵有智慧具财富,懒汉难以得高位,

    如耳虽是先长出,岂能高超角顶矣?

    一个人纵然有智慧,并且具足财富,如若懒惰不精勤也难以登上高位。如同牦牛的耳朵虽然先长出,但却超不过顶上后长出的牛角。

    精进是一切事业成就的基石,不管是世上的高层领导、伟人还是高僧大德,乃至一切修学佛法有成就的人,其崇高的地位和成就无一不是通过精进而获得的。《入中论》中云:“功德皆随精进行,福慧二种资粮因。”寂天菩萨也说:“无风灯不动,无勤福不生。”又说精进的违品即是“懈怠耽劣事,自轻而退怯”。懒惰的人即使有智慧和财产,却也难以荣登世间高尚的地位,欲成就佛果更是遥遥无期。懒惰可分为三种:一、同恶懒惰,也叫推延懒惰,即是将当下应做之事往后推,终究因“明日复明日”地拖延,致使“万事成蹉跎”。二、耽著劣事懒惰,指贪执于无意义的世俗劣事,而把修行善法进取崇高品行之事搁置不顾。三、自轻凌懒惰,指自己轻视自己,认为自己没能力故而自暴自弃,甘于堕落,浑浑噩噩地虚耗光阴,说自己笨,其实只是找借口偷懒的表现。

    佛于因地修行时也是数数精勤,以广大的仁慈扩充己仁救济众生,广行平等布施,守护三门,严持净戒,贞洁不淫逸,观照清洗内心的污秽,勤修诸善法不觉疲倦,其德行逐日增高,最终圆满所修,证得佛果。而因地中的很多同修却因懒惰放逸长时流转三有,感受诸苦,某些人虽然曾经得到过高位但也终因懒惰而走向衰败。一次,佛陀偕阿难出游,于集市、道路旁目视所见,会心而笑。后阿难恭敬启问原由,佛陀便详细地解释了自己微笑的多种原因。原来集市上一位渔翁正用斗量卖鱼,而斗量中的鱼恰好是往昔的一位转轮王。该王原本福慧双具,但却因心志骄傲行为放荡终至堕落,成为斗量中的鱼。

    人若精进,则学问、功德都比较容易获得,懒惰的人不要说渡化众生,甚至连个人的利益也不能成办。具慧多才之懒汉不能得高位,故重要很精进。《慧海请问经》中说:“菩萨若能发起精进……即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为难得。何以故?慧海,由精进故乃得菩提,若懈怠者于佛菩提远中复远。”比如牦牛降生落地之时,其耳便已圆满具足,而牛角虽比耳朵晚几个月长出,但以坚定不移的“精进”勇往上冲,终于后来居上,雄居于牦牛的最高位置永远将牛耳压伏其下。耳朵长出来后没有多久便满足现状,不往上长,以其固有的形态默默地度过余生,永无出头之日。具有先天的智慧和财富者,切不可安于现状,而应精进学习,勤积福德,不至泰山之巅誓不罢休,若懒惰成性就会毁损美好的前途。学修佛法也是如此,精进者很快会超胜久学的懒汉。

    猪狗香味有何用?盲人灯火有何用?

    停食者食有何用?愚者正法有何用?

    香味对于猪狗来说有什么用呢?在盲人跟前放置灯火于彼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一切食物对于停食的人来说有什么用?同样,正法对愚者又有何用?

    由于业力的感召,猪狗之类的旁生自从来到世间便乐于在不净粪中生活、嬉戏,人类喜爱的芬芳妙香奉于寻臭逐秽的猪狗跟前会有什么用呢?若人采一束芳香浓郁的茉莉花精心插置于猪仔国会或狗群喜宴之处所,那些猪绅狗士只会毫不顾惜地践踏,那“骄傲”的态度真令人见而痛心。若对其施以秽浊腐臭之物,它们却展臂相拥,数数生起欢喜,在不净物中翻滚、舔嗅,不时发出阵阵欢呼,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具大悲心者见了真不知要淌多少眼泪。

    灯火对于视力正常的人来说是不可缺少的,夜晚行走更渴望灯的照射。居家旅行,无论学习还是游玩,若没有灯火赐予光明,夜幕降临之时很多人便只能蒙头大睡,无所事事。如此作用巨大的灯火若置于盲人跟前却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盲人双目失明,昼夜无差,无论灯火多么光亮也照明不了他前进的道路。乃至命终,盲人只能于黑暗中摸索,故灯火于盲人无用。

    停食是一种病态或是一种特殊需要,其特征即是不吃不喝。对于停食的患者,虽奉山珍海味、希世佳肴在其眼前也是毫无用处,他们只能通过医疗手段诸如输液等方法向体内注射营养液以维持生命。且不说长期停食的人,即便是短期厌食的人和食道癌等病人,在其面前放置绝佳的食品,他们也只能望之哀叹,无法享用。

    同理,某些愚笨的人,对他们来讲殊胜的正法是没有什么用的,愚者对正法的态度就象猪狗对香味一样,索然无味。他们对邪法妖术倒是兴趣盎然,遇到高僧大德宣讲甘露妙法时,总是捂住耳朵不去听,或是“闭关自守”。当一些外道邪师在宣讲裸体、自饿、投身悬崖、用火炙烤身体等邪法时,他们便倍感兴趣,不但细心听闻,而且乐意随行。这便是众生业力感召,愚痴颠倒所致。末法时代,此等愚痴众与日俱增,大善知识们总是苦口婆心地谆谆教导,待弟子听完法以后还要说:“感谢大家在此认真听法!同时也恳请你们仔细研读经论教典,深深思维,励力勤修。”按理说上师于弟子有恩,弟子应感谢上师才对,因为通过闻思可以增长智慧,而智慧越高对佛法越易生信。此处上师反过来感谢弟子,足见闻思正法的可贵和重要。

    深慧学者纯黄金,沙场英雄胜骏马,

    善巧医师妙饰品,赴于何处受欢迎。

    深智广慧的学者、精纯的黄金,以及沙场上激战的英雄和殊胜的骏马,还有善巧的医师和殊妙的装饰品,这些都可称为世间的庄严,赴于任何地方都会受到人们的欢迎。

    具有深邃智慧的学者无论去到什么地方都会受人欢迎。他们广学多闻,能解除世人诸多疑难:治国安邦需要学者出谋献策;传播知识技艺也需学者唱主角;欲得今生来世之安乐更需足智多慧且通达显密教法的学者作引导。学者就象一盏明灯,他将照破无知的黑暗,引摄愚昧众生趋入光明的解脱大道。人类所需要之智力有三种:理论知识、实用知识和鉴别能力。真正的学者见多识广,经历得多,研究得也多,故三种智力都具足。这样的学者比珍宝黄金还可贵,故渴望知识的人们都会欢迎敬重他们。比如大智者金刚上师法王如意宝就多次应邀出国弘法,一九九三年曾绕地球走了一圈,看一看那些录相实况,确实令人叹为观止。上师每到一国或一个地区,信众皆以隆重的仪式报以热烈的欢迎,分离之际无不垂泪,依依惜别,难舍难分。

    经过十六次提炼的纯金被称为上品黄金,其价高昂,就连目不识丁的山野樵夫也懂得它的价值。通常黄金价格恒定,不会受货币贬值的影响,于世界各地享有极高的身价。储存财物的人喜欢珍藏黄金;爱美的贵妇乐意以黄金手饰装扮己身;佛教徒也爱用黄金塑造佛像、缮写佛经宝典、制作殊胜供圣器具……总之,黄金于任何地方都是受人欢迎和爱慕的。

    沙场上的英雄,为了祖国领土的完整、国家的安定、人民的幸福而舍身取义、驰骋疆场,有的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有的终身致残……但是他们的丰功伟绩人们永远记得,并数数称扬或立纪念碑、撰造赞歌传记或作剧本搬上舞台银幕,或成立英雄烈士纪念馆等。疾驰如风、脚力持久的骏马也受人欢迎。尤其是牧民,他们跨上骏马于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奔驰、放牧游玩。于赛马场上,骑手以及围观之人皆以喜眼打量着众多骏马,对特等骏马还会报以连绵不断的掌声及阵阵喝采。最初赴美弘扬宁玛巴教法的仲巴仁波切,原是拉萨人,自小喜欢马,到美国后,他曾不惜六万美金的高价购买了一匹白色的骏马。

    医术善巧的良医,断病下药准确无误,救死扶伤手到病除。曾有一位叫塔罗的僧人,他对麦彭仁波切的医学论著非常精通,而且每天至少要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念诵麦彭仁波切所著的《药师仪轨》,几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因此他的医术非常出色,治病的效果令人叫绝,堪为一代神医。他无论去任何地方都受人欢喜,人们也都崇拜、恭敬他。千里之遥的病人也会排除万难,跋山涉水前来求医。在佛法的医方明中,药师佛圣号、心咒都是对治疑难杂症的特效良药,略懂医术又善持佛法的人皆称得上善巧医师。但愿天下医师善持药师佛心咒,并常在心里观想祈愿病人都能恢复健康,这样于医师本人及病人都有莫大的利益,最终能使普天之下遍布良医。

    此外胜妙的金银、珍珠、玛瑙等各种装饰品,也是于何处都受欢迎的宝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从呀呀学语的婴儿乃至白发苍苍的老者都乐意以种种殊妙饰物庄严己身。青春娇美的女士和朝气蓬勃的男士对殊妙饰品尤为钟爱,办公室、宿舍以及各种娱乐场所都需要华美的物品作装饰,就连偏远的土族人也常用一些珍宝制作他们喜爱的饰品佩带于身。

    若有智慧精进者,则彼怎不成诸事?

    如班图子曾消灭,十二兵队俱卢族。

    如果是有智慧又具足精进的人,那他怎么会不能成办一切事务呢?比如班图国王的五个太子就曾经消灭拥有十二支兵队的俱卢族。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的确,成办诸事一靠自己真正的智慧和发心,二靠精进和无坚不摧的毅力。此处宣说的智慧和精进广义方面可用佛法教义来解释,即是智慧波罗蜜多和精进波罗蜜多;狭义方面则是指一般能分辨抉择的智慧和精进勤奋。具足智慧和精进的人无论承办世间诸事或是学佛修行都能圆满获得成功。比如班图国王的五位王子就凭着智慧和精进战胜了护总国王的一百个王子及十二支兵队,争得了王位。

    据《摩诃婆罗多》一书记载:很早以前,一个既是婆罗门又是国王的广行仙人,他生养了两个王子,分别取名班图和护总。护总为婆罗门种姓,班图为国王种姓,所以广行仙人便立班图为太子。班图登上国王宝座之时,两位王子都没有子女,护总王子心急如焚,就请求父亲——广行仙人予以加持,祈求生养一百个孩子。因婆罗门的咒语非常灵验,经过加持,护总王子之妃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肉团。护总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如实禀告父王。广行仙人告之:“你将肉团切成一百块,分别用布匹包裹放置一处,七天之后再打开看。”按照父王的吩咐,七日后护总打开布匹,一百块肉已变成一百个哇哇乱叫的王子。(由于众生业力的显现,人不一定都是胎生的,参阅嘎多国王的传记和古印度一些故事,就会发现四生之中,湿生、化生、卵生的人也为数不少。)广行仙人告诉护总,最上面的一个即是众王子的兄长,并令护总带来看相。仙人看后惊呼:“此相乃恶兆,必须将他杀死,否则国王种姓便不能兴旺,而且会使之终断。”但护总执意不从:“不管怎样,他总是我的亲骨肉,再坏也不能杀。”于是为彼取名“恶神”。已即位治理国家的班图国王见护总已有一百个儿子,而自己仍然膝下无子不觉顿生伤感。他本意即不愿当国王,故慷慨地将王位奉送给护总,自己则携同王妃到处游山玩水。一日,他们于一寂静山林游玩,见到一只野兽,班图国王举箭射击,箭无虚发,中伤了野兽。谁知那野兽是一婆罗门仙人所幻化的,仙人现出本相大为震怒,诅咒说:“我于此山中修行,未曾伤害众生,你却无故加害于我,愿你以后也受同样的伤害。”班图国王一听既后悔又害怕,于是离开王妃只身潜入山林修行。王妃孤苦伶仃,只好祈祷天神。后来她与帝释天生一子、与梵天生一子、与阎罗法王生一子、与娄宿天生二子,共五子。这五个孩子虽非班图国王亲生,但人们却习惯性地称他们为班图王子。后来班图国王回到王妃身边,婆罗门的诅咒果然应验了。一日空中无故飞来一支毒箭射死了国王,随后王妃也跟着去世。

    五个王子在森林中呆着没趣,便一同返回王宫,护总国王的王子们极不欢喜,担心班图王子与他们争夺王位,于是趁五个王子聚集宫中之时,悄悄地点燃了大火欲治他们于死地。但大王子是帝释天的孩子,而遍入天又是他的舅舅,故大王子对遍入天的窍诀尤为精通,他依靠窍诀带领四个弟弟通过地下密道逃往夜叉国(史书中载为斯里兰卡)。护总国王的王子们得知班图王子已逃跑,也不追赶,依仗自己有十二支强大的军队,就向班图王子正式宣战。交战之时,帝释天的儿子和恶神打斗了半天也难分胜负,恶神不耐烦地提议:“硬战我俩胜负难分,不如换个比试方法,一个藏,一个寻,在太阳落山前,寻者未找到藏者即为输,对方可将其杀掉;若寻者找到藏者也可杀掉对方。”双方商量同意后,恶神躲藏,帝释天之子寻找。恶神钻进一段中空的朽木里,默不作声。班图大王子从东到西,由南至北寻遍了南瞻部洲,直到太阳偏西,仍未寻得恶神的踪影。此时,恶神见太阳即将西落,自己胜券在握,得意之际不小心发出声响。班图王子寻声而至将其擒拿,举剑欲杀,忽然想到曾有一婆罗门为恶神作过加持:“恶神是我的功德主,世上若有人杀害他,那么当他的头落地之时,杀人凶手的头颅也会落地。”所以班图太子杀了恶神不敢将他的头放在地上,就用剑挑起头颅潜入婆罗门的住所,然后悄悄地放在他怀里。那婆罗门感觉自己怀里多了个肉球,随手一抛将这颗头丢在地上,因他的诅咒,自己的头也同时落到了地上……

    就这样,班图王子反败为胜,最终消灭了护总的一百个王子,夺回了王权。

    所有儿孙之行为,皆为跟随前祖辈,

    如小杜鹃随鹞子,此乃即是少见也。

    世上所有儿孙的行为,往往都要跟随前辈祖先的足迹。比如小杜鹃,待它长大后若去随学鹞子的行为,那是极其罕见的事情。

    每个人行为和性格的好坏皆与他的祖辈有很大的关系。比如父母都有文化,那么他们的儿女从小受熏陶酷爱学问,精勤修学;若父亲一生行医,其儿女几乎都对医术略知一二,甚至有的会成为医生;屠夫猎户之子孙也大都承袭祖辈的传统而从事杀生等恶业。俗语“上梁不正下梁歪”也道出了此中哲理。在印度,种姓观念根深蒂固,人一出世便随其父辈而定下了自己的种姓。古印度将种姓分为刹帝利、婆罗门、吠舍、首陀四类,属哪一种姓的人便注定尽形寿都要从事本种姓的事业。古时在藏地、汉地也有此种惯例。比如顿珠仁波切是一位了不起的大成就者,他膝下八子则分别是八大菩萨的化身,儿子们也都追随他的足迹广行弘法利生的事业。

    世上一些愚蠢的人却也盲目地效仿祖先的行为。以前,有个人从北天竺来到南天竺,于当地娶了一位女子为妻。婚后每次妻子做好饭,他都是狼吞虎咽地吃,也不顾饭会烫着自己。妻子奇怪地望着他问:“这儿也没有强盗,你有什么急事匆忙成这样,何不定下心来慢慢地吃?”丈夫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妻子听他这么一说,以为有什么特别的法术,就一再追问。过了很长时间,他被问得心烦,便神秘地说:“从我的祖父到我,他们吃饭总是很快,我之所以快速吃喝只是为了仿效父辈祖先。”

    小杜鹃又名布谷鸟,它在藏地被尊为吉祥之鸟。初春,当人们听到第一声布谷鸟的鸣叫时都要观察当时的行为,由此便预示一年之中常常都要做这样的事情。如果早晨睡懒觉时,突然听到“咕滴、咕滴”的叫声,可能这一年你都要睡懒觉了。所以藏人于布谷鸟鸣叫的季节总是早早地起床做饭,若空着肚子听到布谷鸟的叫声就成了不吉祥。鹞子是一种捕食麻雀等小飞鸟的凶禽,而小杜鹃却性情温和、慈悲,它们二者之间的种姓和性格迥异,故小杜鹃不可能去跟鹞子学抓小鸟吃,即使有也是极少见的特殊情况。以世间的规律来讲,除了一些特殊例子外,一般都是好人跟好人,劣人随劣人。因此,生于良好种姓之家的子孙后代也应随顺先辈的优良品行。同样,贵为大乘种姓的佛子们也应寻着佛陀的足迹坚定不移地走解脱大道。

    山岳河水大象马,树木光耀珍宝石,

    男汉以及妇女等,虽是同类异胜劣。

    世间上的万事万物,如山岳、河水、大象、马、树木、光耀、珍宝、石头、男子汉以及妇女等,虽然同属一类,但却仍然有着实质性的胜劣差别。

    山岳的胜劣可以从形状、高低作比较,或者通过观察此山对众生的利弊来判断。比如西藏的桑耶青普神山、刚日托嘎雪山以及汉地的四大名山、无著菩萨和虚云老和尚特殊加持过的鸡足山等,这些神山风景优美,具有不可思议的加持力,凡是朝拜、转绕的人都能受益。而山势悬险、常时滑坡蹋垮的山却常给人类带来危害。比如二郎山和折多山,山势陡峭,山路蜿蜒曲折,凡从此山经过的人无不心惊胆战,车祸时有发生,这些即是恶劣之山。

    河水的区别也是如此,比如印度的恒河之水就具足八种功德,人们饮用它可以增长智慧,以前甚至有些高僧大德仅仅常饮恒河水就得到开悟。龙猛菩萨也曾对此河水施以殊胜的加持。又如释迦牟尼佛六年苦行处的尼莲禅河,加持力也很大。但是一些水质肮脏、污染严重甚至充满各种有害物质的河即是劣河,比如化工厂排放污水和毒液的河流。又如炉霍县的一条河,以前当地因发生地震而死亡的几千具尸体都被弃于此河,故老百姓称它为不吉祥之河。

    大象当中也有优劣之分,优者比如专供帝释天王和梵天等天人御使的大象,它既有神威也能造福众生。又如佛陀于因地行菩萨道时多次化现为六牙白象于旁生中渡化同类。然而有些大象未经驯服,总是损毁树木房舍,杀害许多众生,狂象、醉象、恶象、疯象等都称为劣象。

    马匹的优劣:有能力利益众生的天马、神马皆为良马,如雄狮大宝格萨尔王乘骑的那匹马便是莲花生大士亲自把它从铜色吉祥山委派下来渡化众生的宝马;又如转轮王的骏马宝等。但有些马却很低劣,如腿弱无力、身体多病,或脾气暴躁难以驯服,有时还要伤害众生,这类马便毫无价值。一九八二年包产到户分配财物之时,一位叫拉洛的藏民花了二十元购买了一匹没人要的劣马,结果未派上用场。人一跨上马背,它就歪歪倒倒步履艰难地行走,仅三个月的时间便告别主人拉洛,匆匆赴往中阴后世去了。

    树木当中如檀香木、檀油木、红木等宝木非常贵重,上等品价格超过黄金,皆为树中珍品。但有些吊死过人的树木,或放过尸体的木板和棺材板等都是不吉祥的劣木,不复使用,甚至触摸也会沾染晦气而导致诸多过患,对此佛经中也常提及。

    光耀分有智慧光、佛光、上师本尊所化之光、咒轮所放之光,以及日月之光,这些都是吉祥之光,皆对众生有利。劣光诸如原子弹爆炸所发出的火光、恶魔发出的光、邪师幻化引诱众生的光以及鬼火等,对众生则是有害无利。

    珍宝当中如纯金、白银、钻石、夜明珠、如意宝等皆为珍宝中的极品,而一些劣质的玛瑙和珍珠,虽名为珍宝却唾手可得,故价格低廉,几元钱就能买到一把。有时落于地面,因其无甚价值,人们也懒得弯腰拾取。

    石头的好坏,优者如汉白玉石,价格非常昂贵,曾有甘肃的信徒供养法王一尊汉白玉雕刻而成的佛像,此汉白玉原产于缅甸,价值几十万元人民币。而普通的石头却漫山遍野,随处可见,即如大地尘土一样平凡。

    再者男子汉和妇女,虽然都是珍宝人身,但男身具诸功德而女身却具诸过患;许多男子能做的事女子却无能为力。当然,在强烈呼吁男女平等的新时代,也涌现了许多杰出的女性。在此并非是要刻意贬低女性,而是就大多数客观事实而言。作为女性修行人,应该正视自己的弱点,并努力克服,以完善自我,令此生活得更有意义。同样的男人或女人也有胜劣之别。男子中高尚者如佛菩萨、高僧大德等,低劣者如屠夫强盗等。女子中高尚者如玉女宝、度母、佛母以及世上贤良的妇女;低劣者如魔女、妖女、罗刹女、妓女等。高尚者能圆成自他二利,低劣者却总是损人不利己。前者就算是与世长辞,也仍然受人感念,将永远活在人们心中;后者死与活都被人咒骂。正如鲁迅先生所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的确,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很大,判定一个人的胜劣不能仅从外表了知,而应窥探其内心是善或恶。常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此言不虚,通常情况,接触一个人两三年后才能了知胜劣。

    有福之人说一句,弱者对此亦难当,

    如同果札王一言,加措国王被束缚。

    有福报的人仅说一句话,弱小者也难以承当。如同果札国王说要征服加措国王,一言即出,加措国王便被束缚。

    有权势、地位、财富的人皆是有福报的人,他们具有极大的威严,雄居于世。这样的大智者哪怕只说一句话,一般的众生也难以承担。他们言必行,行必果,总是马到成功。比如邓小平上任后,体察民众疾苦,迅速而准确地处理了许多文化大革命遗留下来的问题,如摘掉所谓“地、富、反、坏、右”的帽子,改正“右派分子”的问题,落实知识分子的政策等等,使千千万万人重新获得了新生。近几年,有关部门宣扬以法治国,严厉打击不法份子,于是很多违法乱纪的人又被囚禁入狱。又如高僧大德教导弟子戒杀放生,便有广大信众积极响应,欢喜奉行。法王曾说佛弟子应手持念珠,时时不忘诵念佛号及心咒,结果千千万万的弟子依教奉行,念珠成了随身宝,直至命终也不离手。而弱小者人微言轻,说的话再多也起不到丝毫作用,只能对大者的言教唯命是从。

    具大权威的人物一言九鼎,然其言善可以广积福德资粮,言恶则为祸国殃民之因,且自身不得好下场。从前有一富裕强盛的国家,由能征善战的果札王统治着,邻国加措国却是一个弱小的国家。果扎王威望显赫,身经百战,吞并了诸多小国,势强力盛,对于加措国更是唾手可得。一日,果札王告诸将领:“我欲征讨加措国,生擒其王。”此言一出,大举进攻,不费吹灰之力便征服了加措国,生擒加措国王和众大臣及诸眷属,并将他们关押入狱。因国家增大,国事日益繁多,果札王日理万机,忙得不亦乐乎。几十年过去了,他早已将关押加措王及其眷属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后来加措王的王妃求见果札王:“英明慈善的大王,您能不能开恩释放我们的加措王。”果札王苦苦思索一直想不起来,便问:“是谁将他束缚的?”“是您下的命令,加措王及众眷属已被关押几十年了,至今未得释放。”在王妃的提示下果札王忆起往事,立即下令释放加措王及其眷属。所以大人物讲话,一诺千金,立竿见影。藏地曾经出现过一位魔王化身的国王郎达玛毁佛及僧,下令屠杀所有的出家人。当时除了少许持戒逃往异地的僧人外,藏地几十万出家人仅于数日内便惨遭灭顶之灾。这可否说是郎达玛的福报呢?故尔,凡具福报、身居高位获大势力之人皆应谨慎观察自己之言行,切不可违背因果善规,否则福报反而会成为堕落之因并毁坏自他。

    虽勤承办一切事,真得成功靠福份,

    犹如商人入海中,未得之宝在王库。

    某些人虽然努力精勤地成办一切事务,但真正要想获得成功还须依靠福份。犹如商人入海取宝,但未求得的奇珍异宝却藏于国王的库房中。

    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同理,精进在于人,成事却在于福报。一个没有福份的人无论多么精勤努力也难以成办所欲之事。前文也讲过光凭精进,若无智慧与福份则不一定能圆满所愿。放眼见利就图的商海,人人都想发财,但真正成功的又有几个呢?有福报的人一开业,财源便滚滚而来,无须勤苦经营。而没福份的人越精进越得不到财富,往往是劳命伤财,于一生中无有发达的机会。

    很久以前,波罗奈有个国王名叫梵誉,半夜里他常听到远处坟墓里有人叫:“喂,大王!喂,大王!”每晚会听到三次。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国王总在半夜里被这声音吵醒,又惊又怕。于是国王召集大臣和占卜打卦的人,将情况详细告之。众人言:“此声从坟墓中传出,定是凶多吉少,最好找个胆大的人前去探察。”第二天,国王颁布告示:有胆量到坟场过一夜者,赏给五百块金币。当地有一位青年,父母双亡,家境贫寒,靠卖苦力为生。他胆子特别大,听到这一消息,立即前往王宫应募。

    当夜,他身穿国王发给的铠甲,手持大刀,只身来到坟场。半夜时分,果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喊:“喂,大王!喂,大王!”青年人大声喝道:“何人在此作怪?”那声音回答:“我是埋藏在地下的财富,我经常在夜里喊梵誉王,他若答应,我就到他的库房中去,但他胆小害怕,听到了却不敢吭声。看来你和我有缘,我还有七个兄弟,明天一起到你家里去。”青年人听后十分高兴,问:“我怎样迎接你们呢?”“你把家里打扫干净,撒上香花,备制八个器皿,分别装上葡萄、酥油、乳酪、甜浆等物。然后会有八个道人来你家,你用棍子敲他们的头,一边喊‘入角'一边将其赶到墙角即可。”第二天早晨,青年人急急入宫回禀国王:“是妖怪所发之音。”然后领得五百金币回家置办器皿、供物、香花,还请了个理发师为自己修饰面容。一切准备妥当后,果然来了八个道人。青年人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迎请入内,关好门奉上饮食,待道人吃完,年青人拿出棍子,朝上座道人就是一棍,大喊:“入角!”只见道人跌跌撞撞地朝墙角一扑,变成一缸金币,以同样的方法,青年人得到了八缸金币。

    再说理发师当时从门缝中偷看,见此情形惊得目瞪口呆。他仔细地回忆了全部经过不禁喜上眉梢:“嘿!这下我也可以发财了。”于是他也如法炮制。结果迎请来的道人们被打得头破血流,冲到街上大喊救命,理发师则被送往国王处治罪。国王问明原由便带人去青年家中察看,见到八缸金币后贪心大起,准备抢夺。这时金币突然变成毒蛇、火坑等恐怖景象。国王感言:“这是你的福份所致,任何人也抢夺不了。”

    没有福份的人成办事情,总是有其愿而难得成功,就象压沙来榨油,击水求酥油一样,结果徒增辛劳。同样,入海求取如意宝的商主,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出生入死勤苦地寻求而未获得的如意宝,却珍藏于国王的宝库中。国王拥有如意宝即是因福报而不求自得的。

    愚者爱憎易推知,智者爱憎却相反,

    老狗微笑知彼欣,阎王微笑即杀众。

    愚笨人的爱和憎极易推知,智者的爱憎却恰恰相反。好比老狗微笑人们便知道它欣喜,而阎王微笑却是要杀害众生。

    因缺乏智慧而又直来直去的愚人,其内心深处从来藏不住事,通常喜怒于形色,人们通过其面部表情、言行举止就很容易推知他们是生起欢喜心或憎恨心。当愚者得到某种利益,如名誉、财富、地位乃至别人的夸赞时,便精神焕发,喜气洋洋,眉飞色舞,独自一人也禁不住发出爽朗的笑声,走起路来刚劲有力,轻松自在,讲起话来尽是欢言。当见到自己崇敬爱慕的人时便会目不转睛地以喜眼相视,没话也要找些话来搭腔,而遇见与自己稍有过节或自己厌恶的人时则眉头紧锁,怒目而视,满腹充溢着嗔怒之气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言谈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遇到违缘则精神恍惚,愁眉苦脸,讲话有气无力,那不修边幅的窝囊相有如斗败的公鸡。

    有智慧的人深谋远虑,其心思深藏不露,遇好事不喜、遇违缘不悲,显露于外的言行举止始终如一,面部表情不失威严与慈祥,所以智者的喜怒难以从外在的表情与言行推知。有些自作聪明的人自以为已探知了智者的心思,但所得的结论却往往与事实相左。智者的爱憎表现异于常人并非是虚伪的装扮,而是某种需要,如为了众生的利益或是为了顺利成办事业等。假如智者对某件事情或某个人不满意,也许他会显得高兴露出满意的神情;若他心里对某件事或某个人有极大的欢喜心,仅从外表观察推测,也许他表情冷漠,状似不满,其目的是为了把事情做得更圆满,或是默默地重用自己满意的人才,不令他人生嫉或陷害。遇到违缘时有能力的智者不愿把痛苦和烦恼带给大家,他总是自力承担,精勤地将之转为道用。高僧大德摄受弟子的时候,于初机弟子总是尽力随顺,见其行为不如法,过大于功时,不嗔不怒,和颜悦色地赞其功德,善巧方便地指示过患;而于一些信心、见解较稳固的弟子则稍有过错便厉声怒喝。有时弟子做了很大功德之事,上师反倒立现不悦之色,甚至无故责骂,实际是为了遣除弟子的慢心,妙哉!妙哉!

    老狗微笑的样子很难想像,只有祈祷作者为我们指示,在现实生活中老狗的微笑是难得一见的事。也许老狗摇头摆尾,用舌舔抚主人以及口中发出阵阵似是而非的欢悦声就是老狗的微笑吧!以此外部特征,人们就会对老狗的欣喜与否一目了然。它微笑之时便将内心的欣喜和盘托出,此时对人绝无恶意。而阎王的心思恰如智者一样深沉,他轻易不露笑容,一旦微笑便要杀害众生。虽然难以形象地描述阎王的微笑,但通过经论的介绍可以了知阎罗王总是在这种让人不加提防的微笑中夺走众生的性命。

    最胜财物即施舍,最胜安乐心舒畅,

    最胜装饰闻正法,最胜之友诚实者。

    最殊胜的财物即是施舍,最胜妙的安乐便是心情舒畅,最上妙的装饰是听闻正法,最好的朋友则是诚实可靠的人。

    世间的一切受用和财富都是由布施而来的。贫者由施能成为富者,富者又将资财受用辗转布施,以此将会拥有更多的财富,同时因施而令众生满足欢喜,自己也能圆满布施度。这是真语、实语、不妄语的量士夫释迦佛陀所宣说的真理。因布施的对境以及发心的不同,其果报成熟的时间和所积累的功德也有差别,有的今生即能感受善报,有的尚待来生。前文亦多次提到布施的功德,布施是盗贼偷不去,官宦王臣皆不能掠夺的财富,故为最殊胜而永恒的财富。《地藏菩萨本愿经》第十品说:“我观业道众生,校量布施,有轻有重,有一生受福,有十生受福,有百生千生受大福利者。”又说:“若遇最下贫穷乃至癃残喑哑,聋痴无目,如是种种不完具者,……欲布施时,若能具大慈悲,下心含笑……软言慰喻……百千生中,常得七宝具足,何况衣食受用。”如此殊胜且一本万利的“买卖”,明理的众生何乐而不为呢?只有布施才能使财富具有真实的意义,有布施心且常行布施的人方堪称世上最富裕的人。

    整个世界上最殊胜的安乐就是使自己的心得到舒畅。龙猛菩萨说:“心是一切诸法的根本。”释迦牟尼佛也是为了调伏众生之心而传讲了八万四千法门,一切痛苦都来源于我们不堪忍之心。然而使心舒畅非指为所欲为、放荡不羁的狂乱行为,而是指调伏了被三毒或五毒烦恼束缚的心之后所得到的自在。如言:“舍弃忿怒,灭除慢心,超越一切束缚,不执着心和物,无一物者,苦恼不相随。”又言:“心既会骗人,人应常观己心,时降伏之。”若心未得调伏,那么你纵然拥有三界的地位和财富,以心不满足故永远痛苦。古人言:“知足者常乐。”心调伏得舒畅之人自是知足者,故所得安乐便是最殊胜的。为此无垢光尊者在《心性休息》中宣讲了完整的修心、调心的殊胜窍诀。无始以来,众生辗转于执著的苦海中,心不堪忍,故应依善知识的教言让疲劳痛苦的心性得到休息。心安静下来以后再以正行修法观察心的本性,上根利智之人则立即能证悟并获得究竟的大安乐。

    对于修行人来说最殊胜的装饰品是什么呢?那即是听闻正法。真正的听闻是指对一部法不间断地听圆满,而且闻法不能仅满足于一次或两次。当然,若受种种局限仅能听闻佛法一天也有很大的功德,在《涅槃经》和《妙法莲花经》等经典中对闻法的功德也有如是宣说。一般的修行人,只有通过听闻正法才能生起正知正见,然后拥有正确取舍善恶的眼目,这样就能超凡入圣,所以听闻正法既能庄严自身又能庄严世间,堪为最胜装饰品。在佛教团体中,若人孜孜不倦地闻思修行,同参道友们都会觉得此人了不起,这自然也就成了殊胜的装饰品。

    人类不能缺少朋友,正如印度诗人普希金所言:“不论是多情的诗句、漂亮的文章,还是闲暇的欢乐,什么都不能代替无比亲密的友情。”然而朋友有多种:爱你的、恨你的、诚实的、虚伪的……其中最殊胜的朋友则是正直诚实的人。一位社会名人曾说:“最聪明的人是最老实的人,只有最老实的人才能经得起时间和社会的考验。”老实即是不自欺欺人,做事脚踏实地,不占便宜,既不做作,也不虚伪。对于诚实的朋友,你可以倾述你的忧愁、欢悦、恐惧、希望、疑忌、谏诤以及任何压在你心上的事情。而且诚实的朋友常常甘冒不讳,敢于当面谈论你的错误,这样的朋友才是最可贵的知己,所以交友须观察,当择忠诚厚道之人为友。

    谁人不为财所苦?谁人永时住安闲?

    一切安乐及痛苦,如同冬夏而循环。

    世间诸人,有谁能不为钱财所苦恼?又有谁能永远安住于闲暇福乐之中?应知一切安乐与痛苦就象冬季与夏季的交替一样循环不失。

    除了证悟空性的圣者和一些不贪执钱财的人,世间人又有哪一个不爱财?古人言:“钱是人之胆,财是富之苗。”没钱的人苦苦追求,有钱的人死死把守,其间都充满了痛苦与烦恼。龙猛菩萨说过:财富是一切痛苦的祸根。智者视钱财如粪土,愚者却视钱如命根。无福之人,为了今生圆满受用和财富,虽然辛勤劳作,殚思极虑,顶多只能解决温饱问题,并且恒受诸苦。有的人求财不得反而积劳成疾危及生命;有的遭怨敌破坏反沦为乞丐等。少见得到财富之人因财产增多而快乐,但见积财与守财的痛苦。如言:“未必钱多乐便多,财多累己自招魔,阮囊何事堪羞涩,富有恒沙是佛陀。”所以修行人应断除对世间钱财的执著而追求圣者七财(即信、戒、施、净闻、惭、愧、正慧)。

    若谈及永时安闲之人,则非佛门中的高僧大德莫属。他们舍弃世间八法,于寂静山林中,修身养性,以禅悦为食,丝毫不为恶缘、烦恼痛苦所动,永远安住于大安乐的光明中。世俗中人虽转生善趣幸获珍宝人生,然世事皆具无常的本性,绝难找到一位永时处于安闲、幸福中的凡人。为人者注定要感受三大痛苦以及八支分苦,尤其是变苦,无论何人于眼下拥有的片刻安乐瞬间也将变成难忍的痛苦。如一富翁居于豪华的殿宇中享用佳肴美馔,自觉安闲、富乐,餐后却因肠胃不适,腹痛如绞而痛苦哀嚎;又如幸福美满的家园惨遭怨敌祸害,房屋失火,财产被夺,妻离子散等;再者高官厚禄之人常为争权夺利而劳苦,无有安闲;贫民乞丐为饥寒所迫寻求衣食四处奔波无有安闲,还常受人欺辱、打骂,故无安乐……

    人世间的安乐与痛苦就象冬天与夏天的交替一样不断地循环流转。前一刹那觉得安乐,心情舒畅,后一刹那突遇违缘,于是痛苦万状,当觉得这个痛苦斩不断挥不去而绝望之时,又遇顺缘,生机四起,再一次获得安乐。故言:“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但毕竟是苦多乐少,而大多数的安乐皆是建立在痛苦的毒树上,终将感受更大的痛苦。英国一位文学家说:“一寸快乐,一尺痛苦。”意即一寸的快乐之中蕴藏着一尺的痛苦,抑或以一尺的痛苦方能换得一寸的安乐。佛陀言:“三界如火宅,无有毫许乐,众生颠倒故,苦性许为乐,此乐非实有,如空花浮泡。”了知苦乐无定之理,修行人则不应贪执。

    弱者仅提强者名,他人亦会守护彼,

    如人唯说指鬘名,众多邪魔保护之。

    卑微弱小的人仅仅提起高强者的名号,也会得到他人护佑。如有一人只说到指鬘的名号,便得到众多邪魔的保护。

    一个软弱无能的人,不用说真正依靠强者的保护,哪怕只提一下强者的名号,其他的人非但不敢妄加损害,反而会用各种方法来保护利益此人。在现实生活中,的确有众多弱者依此方法遣除了暂时的违缘,转危为安且成就所愿。比如释迦佛陀为三界导师,其德威威,洪名浩荡。许多如婴儿学步般的初机弟子,常时持诵佛的名号则鬼神不能害,诸天善神皆护佑。此外亦可诵上师本尊名号或四皈依偈。华智仁波切的著作《大圆满前行》和阿底峡尊者的传记中都有依念四皈依遣除魔害的记载。

    指鬘即央掘摩罗,又名无恼,是佛陀时代波斯匿王辅政大臣的儿子。其身材魁梧,力大无比,一个人能与一千人对敌抗衡,跳跃起来可以抓住空中的飞禽,奔跑起来快过奔驰的骏马。父亲将他送到国中一位知识渊博的婆罗门处学习。他精勤努力,不多时,各种学问都普遍而深入地精通了,深得师长的器重和同门道友的敬慕。就连婆罗门之妻也对他心生爱慕,不能忘怀。一次趁婆罗门及众弟子应邀外出讲学三个月之机,师母巧言留下了他料理事务。待时机成熟,师母情欲难熬便浓装艳抹,摆出妩媚的姿态勾引他。但无恼正义凛然,严辞回绝,誓死不从。师母恼羞成怒,暗自算计。三月期满,婆罗门将归,其妻则撕破衣服,抓伤面容,于己身扑满泥土尘埃,神情憔悴地躺在地上。婆罗门进屋见妻子这副模样,急忙询问情由,答言:“自你走后,那宝贝徒弟无恼经常欺辱我,是他害我如此。”婆罗门愤恨难当,畏于无恼自力及家族势力的强盛,不敢公开惩治,于是谋设一计。一日见到无恼,他假装感激:“这些日子多亏你料理家务,我想传一神秘的法术报答你。七天内,你若能杀千人,以千只指头穿成指鬘作为装饰就能成就梵天王的果位。”说完将一利刃插于地,并念咒语促行。无恼被恶咒迷惑,若醉若狂,逢人便杀,如狮搏兔,剑到指落。国中众人,奔走藏匿,不敢外出。第七日,无恼捡点手指,已得九百九十九枚,尚差一指,遍寻不见人踪,心中焦躁。其母可怜他七日未曾进食,欲派人送食,众人惊惧不敢接这差事。无奈其母只好亲自送食,无恼心智模糊,见母欲杀,以凑指数。此时佛陀化作比丘来到他跟前,他便舍母追佛,谁知竭尽全力也追赶不上。佛即现出真身教化:“汝从邪师,伤生害命,造无边罪,岂能妄想成道?”无恼蓦然醒悟,掷刀一旁,五体投地,愧悔不已,后随佛出家,永离邪网,证罗汉果。当时,国中众人一听到指鬘的名号便闻风丧胆,临产的妇女甚至怀孕的牲畜都恐惧得不能生育。波斯匿王带大军前去征讨指鬘,未谋其面,仅思其名与凶残的暴行便吓得昏厥过去。据说有一位遇邪魔违缘的人被魔众抓住,他声称自己是指鬘的眷属,邪魔眷众也惊惧不已,不敢加害反而竭力保护他。

    众生谁与谁相属,皆由前世业所感,

    犹如鹰鹫背旱獭,水獭供养鸱鸮矣。

    一切众生,无论谁与谁相属、亲近,都是由前世的业力所感召。犹如鹰鹫常常身背旱獭于空中翱翔,水獭却于夜晚供养鸱鸮。

    “业”为众生流转生死的主因,行善之人转善趣,友善士,受诸善报;行恶之人转恶趣,交恶友,受诸恶报。六道众生无论谁与谁相属,除了业因以外还需要缘来推动,所谓“善缘恶缘,无缘不聚”即是此理。人与人相处,有的一见如故,如胶似漆,有的却是水火不相容,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有的人初次相见即如阔别多年的老友相遇一般,互相利益,交往的过程中都有共同的爱好,且言行一致,易于勾通。有的人不欲相见却因业力感召而朝夕相处,整日于吵闹中度过,且互作损恼。如《因缘品》中所宣:“不怨而兴怨,不谤而造业,愚迷受轮回,今世及后世,先自作漏业,然后害他人,彼此相兴害,如鸟堕罗网,破他还自破,冤家遇冤家,毁他还自毁,嗔他还自嗔。”又云:“习善致名称,妙者恒自妙,此由身真正,善者终以善,斯由亲近善,智慧为最上,持戒永寂灭。”所以若欲与人善交,保护良好的关系,必须从自身做起,慈爱一切众生,同时也应珍惜今生的善业因缘,舍弃对恶业因缘的嗔恚,努力修习安忍,以佛法引恶向善。世间诸事无因无缘是不可能产生的,若欲详知与己相属众生的因缘,也只有一切智智的佛陀才能圆满透彻地宣讲。在《百业经》中佛应机说法,于身边的弟子有问必答,述尽了因果业缘的奥妙。如今我们有幸成为释迦牟尼佛教法下的弟子,于往昔定与佛陀结有某种因缘。

    鹰鹫即是食尸的兀鹰,又名雕,极善高空翱翔。旱獭又称为龈鼠、土拨鼠,俗名叫雪猪,生活在干燥的平地,钻土做屋,喜冬眠。在气侯宜人的夏季,旱獭异常活跃,于草场上赛跑、捉迷藏或晒太阳。此时鹰鹫从高空缓缓降下,展翅伏地,恭请旱獭乘坐,旱獭则如大腹便便的绅士般信步登“机”,然后鹰鹫就载着它到天上旅游观光。飞到大海边或河边时,鹰鹫还会送旱獭去喝水,心满意足后又将它们运回老家。另外还有一种小老鼠,人们常见它从洞里爬出“叽叽吱吱”地叫几声,就有一只比麻雀稍大的鸟从天而降。待小老鼠在身上坐稳便带着它去周游列国,然后又送回原地。看来它们都有一定的因缘,如此和睦相处也算得上是一种善缘了。另外还有一种情况,比如水獭和猫头鹰,虽然种类不同,但也不知它们前世结有什么样的因缘,水獭总是无偿地帮助猫头鹰。在漆黑之夜,水獭总会准备丰厚的礼品——于水中捉到的一些鱼,然后悄悄登陆,寻找猫头鹰,恭敬供养无有疲厌。由此可见,业力确实不可思议。

    若欲积累受用者,增时发施最殊胜,

    若欲河水引进塘,放水养池是良方。

    如果有人想积累钱财受用,那么在财富增盛之时发放布施是最殊胜的方法。若想将河水引进池塘,那么先把池中的水放掉即是养池的良好方法。

    一切凡夫众生皆惧贫苦而励力追求安乐与富足。然而贫穷且无福报的人若不了知圆满的受用资财皆由善行布施产生,反行偷盗、诈骗等恶业,则受用越求越远离,微福殆尽终堕三途。贫苦之人若能以清净心布施少许财物,哪怕一麻一麦,一件破衣皆能积累福报。在佛陀时代,有一婢女靠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得以苟活。但年纪渐老,最终连劳动力也无以出卖。她回想起一生经历的种种苦难,不禁于河边放声痛哭。这时迦旃延尊者出现了,向她求施净水,以此方便买走了她的贫穷,使她飞升忉利天与五百天人共享安乐。所以稍有财富之人即应尽力行施。久远劫前,有一聪慧的理家常行布施。当地国王巡游天下,见富庶而欲夺之。理家奏疏呈献国王家有私产三千万。国王发怒:“你分明有十亿家产,怎么敢欺骗于我?”“宅中财富是五家份额的财物,不全为我所有。”“何为私财?”“一心思念佛的事业,口中宣扬佛的教化,身体履行佛的事业;捐献五家的份额,兴建佛的寺庙,敬奉僧众,供养他们的衣食,仁慈地饲养飞蚊爬虫一类的小生物,即便心中不快也不将怨恨发泄在它们身上。因此福德能跟随我,如影随形。五家份额,一为水,二为火,三为贼,四为官,五为生命终结。命终之时独自西去,家宝和身体弃如敝履,世事如幻故不敢占有全部财产。”国王闻之翻然猛醒,遂皈依佛教,命令国中众人散施财宝赈济穷人,任随民众所需建造佛寺,供养僧众,净持斋戒。时过三年,四境安宁盗贼平息,五谷丰登,举国人民无不福足安康。

    由此可见,广行布施实为积累财产最殊胜的方便,况且受施的众生并非都是恶劣之人,知恩图报的人也会常时为你作利益之事。布施的人越施越富有,吝啬的富人却越来越穷。如人欲引江河之水入池塘,若池中的陈水不排放出去,又脏又臭,则流动的河水无法进入池塘,即使少许进入也终被污染。当池水放空,清洁池塘后,江河之水即奔腾而来,源源不断。一般的池塘都有排水口,常时引水常时排水,池塘才能永保清洁。没有进排水口的池塘,则池水将被污染,或日益损减,最终干涸。
格言宝藏论释
    第七品观察非理

    奴仆之人自傲慢,苦行之士讲究衣,

    国王不依教法行,此三即是不合理。

    身为奴仆的人却傲慢自大;勤修苦行之士夫讲究衣着打扮;作为一国之君而不依奉贤善教法行事,这三类都是不合情理之事。

    世上邪见众多,虽不可能一一加以破斥,但却可以抓住主要的邪见,则其余支分便不攻自破。同理,不合理之事于世间也多得难以尽述,故作者在此宣说了三种最主要、最突出的不合理之事。首先,为人奴仆者本已失去自由,任随有权势财富的主人差遣,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办事不周往往还会遭到毒打与恶骂。这样的人既没有财富也没有权势和地位,种姓低劣,故常被世人轻凌、蔑视。凡为人奴仆者皆于往昔造诸恶业,先堕地狱,复转旁生,罪业渐轻时,报为人身也是贫穷下贱受人奴役,详见《药师七佛本愿功德经》及《地藏菩萨本愿经》等。由此可见奴仆乃罪苦众生,故应自处卑地,知惭愧,勤忏悔;倘若无自知之明,没脸没羞地做出盛气凌人的行为,或傲慢自大,则只会充当人们的笑柄,严重者还会受主人责罚及他人唾骂、嘲讽。

    其次是追求解脱之士夫,趋于寂静山林苦行则不应致力装饰打扮。从古至今,历代传承诸师、高僧大德、瑜伽士等,他们都是舍弃一切致力于苦行,即身着粪扫衣,夜宿尸陀林或山洞,饮食无挑,唯求疗形枯,最终获得大成就。比如苦行之王米拉日巴尊者,过着跟老鼠和鸟雀一样的生活,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说:“我这样勤苦修行,并不是找不到吃,得不到穿。其缘由有三,一是因为我害怕三恶道的痛苦;二是因为我见轮回就象投活人入火坑一样可怕,俗世的散乱纷杂,世人的争名夺利,一切世间八法,对于我就象病人呕吐出的臭食一样可憎厌而令我恶心;三是依奉马尔巴上师的训示‘舍弃世间八法和散乱,不顾衣食与别人的议论,要住在无人的深山中,弃绝一切今生的希望和念头,精进修行。'别人悲悯、同情,认为我可怜,却不知我是佛法的富翁。”所以苦行者于深山老林中讲求吃穿,那就不是苦行者,若要追求世间八法,走苦行僧之路则是错误的选择,你大可到繁城闹市中去讲究吃穿。

    再者,国王为一国之君,统摄大众,王若奉行善法则能富国强民。所谓善妙之法莫过于释迦牟尼佛的教法,若国王能以佛法善持国政,则于国于民于己皆有大利,能使自他得到暂时和究竟的解脱。古今中外,此南瞻部洲曾有许多佛菩萨化现的贤良君主应世,如印度的无忧国王、阿阑律国王;藏地有除盖障菩萨化现的国王拉陀陀日年赞,观音菩萨化现的松赞干布,文殊菩萨化身的赤松德赞,以及金刚手菩萨化现的赤热巴坚;汉地则有文殊菩萨化现的康熙皇帝等。他们皆以佛法治国,使国家强盛至极。而有些国家的君主非但不奉行佛法,反而攻击、诋毁佛法;有的半信半疑;有的虽有信仰,却仅限于秘密活动,不敢大张旗鼓地弘扬,也就谈不上以佛法治国了。这些都是颠倒愚昧所致,极不合理。

    承办力所不及事,结仇众人争强士,

    信赖女人交恶友,五者为速毁自因。

    从事自己无力成办的事情;与众多人结仇埋怨;和能力强大的人争斗;偏信女人;结交恶友,这五种不应理之事都是加速自己毁灭的原因。

    愚痴傲慢的人总是夸夸其谈,轻视诺言,在众人面前,他们讲话不经大脑考虑,张口闭口说大话,随意发愿,从不衡量自己的能力。通常对于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应尽力承办,但对那些鞭长莫及自知没有把握的事,首先不去做方是明智之举。比如一人只能背起一百斤的重量,但却轻易允诺,亡命地要背起五百斤重的东西,则无异于自取灭亡。

    俗话说:“朋友再多不嫌多,敌人一个也觉多。”人生在世不遇怨敌是不可能的,但若处处与人结仇、时时与人埋怨,导致敌众友寡则危机四伏。此时便如已陷荆棘丛生的危谷一般,学习、生活、事业都将四面碰壁,最终损毁自己。就算去逛商场,也只能得到售货员的一脸寒霜和一些高价的伪劣产品。正如德国一位名人所说:一个人有很多仇敌,就说明他一生中会有很多失败。同样,若自己没有能力却经常和能力高强的人诤论或争斗,那就是以卵击石,必定会遭到失败,而且还会引来他人的耻笑。

    世人常说女人皆祸水,其原因是历史上的某些君王“英雄难过美人关”故而被女人征服,最终导致衰损。孔子周游列国时,受到卫国君臣的热烈欢迎。居住一段时间后,孔子发现卫国政权中左右卫王的是美丽的妃子。故孔子感言:“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又如杨贵妃和蜀王妃花蕊夫人都是国色天香的佳人,因他们而招致了亡国之灾,所以信赖女人极不应理。也许有人会说,怎么能因少数几位祸水红颜而诽谤所有的女性呢?对此不难作答,因为佛于许多经论中都明显地宣说了女人的众多过患,比如见异思迁,不稳重,保不住秘密等。女人今天想的事,明天就可能发生变化,让她保密的事却随意传送。麦彭仁波切也教诫说:“因向女人说密语,多数身败名裂矣。”

    另外,交朋友贵在谨慎的开始,如言:“求友须在良,得良终相善;求友若非良,非良中道变。”不要靠馈赠来获得朋友,因酒食上得来的朋友大多恶劣,等到酒尽樽空,转眼即成陌路人,甚至仇人。若依靠此等恶友,暂时虽能保持亲密的关系,但绝难长久;反目成仇以后,也许他会对你下毒手。比如某人和一个恶友结伴外出做生意,结果恶友起了贪心,于荒野谋财害命,得手后只身逃往他乡。《君主法规论》也说:“倘若依止罪恶友,如同树干为虫蚀,衰减善聚增罪业,诸过根源即恶友。”通过以上分析,智者皆应观察自己有否受过患侵害,或察自身是否有某个缺点,若犯了上述毛病则须如理忏悔,严加防范以免毁己毁他。

    无财而欲着妙衣,于人乞讨又自慢,

    不懂经论想辩论,此三众人所笑处。

    没有钱财而想穿着华丽的衣物;向别人乞讨却傲慢自大;不懂经论教典还想与人辩驳,这三者都是众人所耻笑的对境。

    古人言:“穷人爱打扮,富人爱贮藏。”有财富的人往往舍不得吃穿,愿意将财宝贮藏起来,守着财富便觉快乐。没钱的人却总是讲究穿着,穷打扮,勒紧肚腹,忍饥挨饿也要买几件漂亮服装,太昂贵的若无力购买也要想方设法借来几件高档货装门面。从命运来讲,贫穷的人没有福报,各种各样的损害都会找上门来;富贵的人无须太大的勤作,财富便会滚滚而来,好似“命好心又好,富贵直到老”,如此财富将越积越多。所以穷人应量体裁衣,不可过分地贪求穿着打扮,否则定会被人嘲笑。麦彭仁波切也说过:“喜欢打扮之穷人,身着破衣之富者,此二世人所笑处,故应适当用衣饰。”

    若人一贫如洗,无从生计而沦为乞丐,不得已只能低声下气地跪于人前:“可怜可怜我,给点吃的吧!”模样越卑微可怜越能得到善心人的怜悯。如果以傲慢的姿态出现,伸手要钱,别人是不会施舍的;若设下关卡,“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强迫他人施资便成了拦路抢劫的恶霸,前者被人耻笑,后者还会被人唾骂、治罚。据说有一个乞丐集团,他们称沿街乞讨为上班,白天在人前痛苦地呻吟、求助,夜晚打佯归家却要招来“的士”。久而久之,常有“的士”争着接他们。一日,为了抢生意,几个出租车司机争得面红耳赤,毫不忌讳地问“丐帮帮主”:“现在就听你一句话,到底约了谁的车。”不一会便引来了众多围观者,真相大白后众人纷纷扔东西攻击乞丐们,从此再也没人布施钱物给他们,街头巷尾人们交头结耳,窃窃私语,对他们指指点点,嘲笑、谩骂交杂在一起,久久不能平静。

    孤陋寡闻之愚者,自己对经论教典一无所知,见到别人激烈的辩论场面,就按捺不住、跃跃欲试。许多初学者,对佛法的基本知识都未掌握,仅是一知半解,且不说引经据典,就算辩理,他们也是胡言乱语,东拉西扯,胜负已定时还要强词夺理,这样的辩论智者是不会随喜赞叹的。既无教证理论又无修证的人,若自不量力地去同智者辩论,也如大人同小孩游戏般毫无趣味。如果是精通五明的智者互相辩论定是精彩绝伦,且能启发别人,打开大家的思路,更能增上三学。

    虽有美丽富饶境,恶人尚贪偏僻乡,

    如郁金花当成肉,除彼豺狼谁作想?

    虽然拥有美丽富饶的环境,恶劣的人却仍然贪恋自己曾经生活过的穷乡僻壤。比如将郁金花当成肉类食物,除了豺狼以外又有谁会这样想呢?!

    一般说来,美丽富饶的地方人人都会向往,但因业力所牵,有一部份恶劣的人反而觉得不适应,认为太过约束,不得自由,身在福中不知福,仍然向往贫苦的生活环境。正如不净粪中成长起来的小虫,若人为它沐浴清洁迎至繁花似锦的园林中,它是呆不住的,翻来跳去有如狱火炙烤的痛苦,渐渐地它们会被美丽的环境折磨至死,但若将其送入肮脏的粪便中,它便如鱼得水,逍遥自在,快乐至极。同样,一些从小在偏僻的穷山沟长大的人,到了现代化的大城市却一直不习惯,吵着要返回故乡:“住在大城市真累,上厕所也要花钱,垃圾也不能随便扔,弄不好还要罚款,人多车多,处处都要小心,……还是家乡好,自由自在不受约束。”曾有一位偏僻山村的妇女通过某种关系由中国飞到新加坡,住了一段时间,她无法适应当地的生活,自己不会搞卫生反怪新加坡的人有洁癖。她做事情总按家乡的习俗,故洋相百出,让人啼笑皆非,最终不能忍受而踏上归途。乡邻见到她都兴致勃勃地询问异国风情,她却摇摇头冷冷地说:“新加坡的人太执著,很难相处。”随即两眼环顾四乡四邻转而高兴起来:“还是家乡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

    譬如郁金花,梵语音译为甄叔迦花,状如蘑菇,果实有毒。而豺狼每每见到落于地的花瓣却把它当作肥肉津津有味地享用。除了豺狼以外,人或旁生又有谁会这样暇想呢?恐怕打着灯笼在世间也难寻。业障深重的恶人也是如此,偏偏要将贫苦的环境当作胜妙的仙境。真正美丽又富饶的地方却称为充满痛苦的恶趣。以名言理作观察,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好坏颠倒也非理。

    大者所受之迫害,出于自眷较敌多,

    如同狮子自身虱,此外含生谁敢咬?

    伟大的人物受到的迫害,往往都是来自于自己的眷属和随从,内部造成的损害比外部敌人还多。如同兽王雄狮,除了自己身上的虱子,别的含生又有谁敢咬食它呢?

    此中大者是指有权势地位和财富的人,一般情况下,外部的怨敌较少,因世间普通人各方面都无法比及大者,故没有能力作害,而且大者身旁侍从众多,稍有自知之明者,权衡利弊则不敢作害。大者身边品性较恶劣的眷属、侍从,因太亲近、了解的缘故,往往见不到大者的功德,总是妄自尊大,为足私欲,挖空心思地损害大者。实证圆满的高僧大德,具足圣者七财,堪称佛教界的“首富”,座下弟子数以万计。肉眼凡胎不能现见的非人鬼魅等不敢给他制造违缘,都可怜兮兮地俯首称臣、祈求荫护和加持。外道诸众不论从教理还是修证的威神力等无不甘拜下风,欲害无能。但是大德身边某些卑劣的弟子却正面背面、直接间接地诽谤上师,挑拨离间,破和合僧,蒙骗上师的钱财。据说几年前清定上师的一个弟子就掠走常住几十万元人民币。众所周知,我们的法王如意宝于一九九一年时缘佳日,准备开启珠日神山伏藏之门,若这项事业获得成功则对整个世界的众生利益之大无以言表,具缘的所有弟子将以肉身无勤往生净土,直至最终成佛。按古德遗教对法王开启此伏藏的缘起和要求是:法王必须骑着带轮子的马开取珠日神山的伏藏之门。今人看来带轮子的马勿庸置疑即是汽车。为此必须在珠日神山处修一条汽车能畅通行驶的道路。但是法王的一个稍有权势的金刚弟子却一直造违缘、搞破坏,使出百般伎俩阻止修路一事,结果缘起被破坏,从而失去了这个以大方便救脱众生的机会。法王悲泪纵横,哀悯浊时众生福薄障重。释迦牟尼佛也曾说过:“我的教法虽任何邪魔外道皆不能毁损,然最终佛法会隐没,其主因即是内道弟子自作损毁。”同样,世间上一些高官乃至国王的事业之所以衰败,大多都是因内部眷属互相争斗残害、叛国投敌等所致。

    比如兽王狮子威猛雄健无可匹敌,其它的野兽根本伤害不了它。但其自身生长出来的虱子却经常肆意妄为、猖狂地啖食其身肉,吸彼身血,令受诸苦却防不胜防,无计可施。

    倘若主人害自己,则此余人谁拯救?

    设使显现遮色法,则见彼色有何法?

    如果一个人故意伤害自己,那么其余的人又有谁能拯救他?设若显现的光明遮蔽了一切色法,那么又能依靠别的什么方法见到彼色法呢?

    每一个人都可以说是自己的主人,向善与否也有一定的权力。倘若此主人愚痴恶劣不辨取舍,一味恶意地残害怨敌或他众,甚至连自己和亲属都要作伤害,比如伤害自己的上师、父母、兄妹、道友等,对于这种人,寻遍整个世界也无人可以救度他。他们视生命如儿戏,亡命至极,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对因果毫无畏惧,结果被关进监狱或死后堕入金刚地狱。在果报未成熟时,他们能泰然处之;感受果报时痛苦异常,身心所受极难堪忍,哀泣嚎叫,凄楚惨然。目前世间上涌现了许多恐怖组织,且黑社会的党羽仍在潜滋暗长,他们以作恶为乐,严重地威胁着人们生命和财产的安全。当国际刑警围剿成功时,他们能逃则逃,不能逃的便通通“挺起胸膛,以身殉职”,真是“宁死不屈”。这种对自己也作害的人,想为他作利益之事也苦于无处下手,况且众生的业力不可思议,即便佛陀亲临也无计可施。此等堪悲愍者,我等除了以善根回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另一类人脾气粗暴,性格恶劣,只乐意奉承而拒绝批评,稍有一句不中听的话,麻烦就出来了,就算此智慧“劝语风”起自父母亲友,他也一视同恶,设法报复,思作危害。从前有一个人和别人结了仇,经常闷闷不乐,有人问:“你为什么愁成这个样子呢?”这人回答说:“有人欺负我,我打不过他,不知怎样才能收拾他,所以发愁。”别人对他说:“毗陀罗咒可以害人,不过有一个缺点,在没有害他人以前,会先害你自己。”这人听了非常高兴:“请您教我这个方法,只要能害到他,就是害了自己,我也情愿。”结果他先于怨敌受害而死,终堕地狱。此人即是自害自,行为最极愚蠢,的确是不可救药。

    假如显现遮蔽色法,这是一种因明的推理方法。显现指的是光明,色法乃总称物质之存在,泛指有碍之物。本来光明有明现色法的能力,可使一切显现之物清晰明朗,只有黑夜才会遮挡色法使之不见。但作者运用假设推理的方法说如果能令色法明现的光明遮住了瓶子、柱子等外境色法,那么要见到这种色法还能有什么其它的办法呢?是没有办法的。同样,一个非常恶劣的人,不顾因果自害自,我们对他作怎样的利益之事都是徒劳,干脆不理他,尽量回避不接触为妙。

    若害如法静行者,此人极为卑鄙也,

    若杀托庇自己人,谁人会说彼英雄?

    假若不知羞耻地残害如法修持的静行者,这种人即是世上最为卑鄙的人;如果杀害托求自己庇护的可怜人,又有谁会说他是英雄呢?

    如法静行者指的是舍弃世间欲妙,独自到寂静的尸林、神山、岩洞等地修苦行的内道瑜伽士。他们风餐露宿,不追名逐利,一心精勤于出世解脱胜法,功德之大无以计量。但是有些恶霸、强盗,生性野蛮,丝毫不顾及因果,卑鄙无耻地跑到山洞里抢夺苦行瑜伽士的财物,把吃的、穿的甚至身上的衣服都抢光。不过这些恶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往往会遭到横死,也算是罪有应得了。比如大圣者米拉日巴尊者在护马白崖窟的一段苦行经历。当时,尊者唯以野荨麻充饥,衣衫褴褛不蔽形体,身肉耗尽只剩下枯柴般的骨架,头发和毛孔皆因吃荨麻的缘故而变成绿色。一天,一群猎人带着猎狗行猎,结果一无所获。无意间他们走到尊者所在的山洞前,一见尊者便吓得倒退数步惊呼:“鬼?!”尊者说:“我是人,是一个修行的人。”“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因长期采食荨麻所致。”“你修行的粮食在哪里呢?给我们吃点,你要是不拿出来,我们就把你杀掉!”众猎人恶狠狠地威胁着。尊者说:“我除了荨麻外别无粮食,若有也无须隐藏,因为我相信对于修行人,只有人前来供养粮食,而决没有人恶意抢掠!”其中一个猎人说:“供养修行人有什么好处?”“供养修行人会有福气来的。”那人就笑着说:“好!我就供养你一次吧!”说完就把尊者从座垫上抱起来向地上狠狠的一掼,又提起来向上抛出,结果跌下来又是一掼。这样的突变,尊者瘦弱的身体自然不能禁受,痛苦万分。但尊者却悲心大起,十分可怜这群猎人,不住地流泪。另外一个没有折辱尊者的猎人稍有良知,他奋力阻挡疯狂者的暴行说:“喂,别这样,他是一位苦行者啊!你把这样一个骨瘦如柴的人拿来欺辱,也不算是英雄好汉哪!何况我们也不是因他而挨饿的,这种不讲道理的事快别做了!”接着又转向尊者:“瑜伽行者啊!我实在佩服您。我不敢扰乱您,请您回向保护我吧!”而那个欺侮尊者的人也说:“我已经好好献上献下地供养了你,你也应回向我保护我呀!”说着哈哈大笑地走了。虽然尊者没有施咒术,但没过多久,那位极其卑鄙的猎人因某事被法官判了死刑,除了说好话的猎人外,其余的人都受到了很严重的处罚。这也许是三宝的处罚,也许是他们自作恶的报应。

    另外,杀害一个托庇自己的人也是卑鄙恶劣的人。托庇者就是托护、投降或是依靠、皈投自己的人。象这样的人已是无依无靠十分可怜了,如今投奔于你,诚心真意地依止你,祈求庇护,而你却狠心地将他杀害,在这个世界上谁会说你是英雄呢?同样,损害苦行瑜伽士的人也称不上英雄,仅仅是“玩火自焚”的可怜虫,既卑鄙又愚蠢。

    尽管自己无稍利,恶人亦要害他众,

    犹如毒蛇虽食气,遇见他众尚咬死。

    尽管对自己没有稍许利益,恶劣的人还是要伤害其他众生。犹如毒蛇虽然以“气”为食,但遇见其他众生也要将之咬死。

    古大德慈爱一切众生超胜自己,念念悲心,曾留下千古遗训:“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如是鞭策后人护生爱生。但世间人利欲熏心,不信因果,一言一行皆以我为中心,对自己的生活十分执著。锦衣玉食、杀生害命、强抢豪夺、驰骋沙场……绞尽脑汁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然而某些极其卑劣之人在没有丝毫利益可图的情况下,还是要损害众生,这就很不应理。有些人没有善根,未曾受过善法的熏陶,自小嗜杀成性,看到一条小虫,他立刻捉来杀掉,或打捞水中的鱼虾掷于热沙上,看到鱼儿蹦跳挣扎渐渐死去的样子就感到开心,并且拍手欢笑。曾经有位青年人喜欢玩弄猫狗等动物,捉到猫狗等动物后便折断它们的四肢,见其蹒跚而行、痛苦哀号就兴奋得手舞足蹈,可这位青年成家立业后,他的每个孩子都是跛足残废者。

    又如几十年前,丰原附近乡村有一农家养了只母猫。当时一般家庭厨房造有大火灶,以木柴、稻草等为燃料。因灶内温暖,尤其是冬天,母猫最喜欢在灶内取暖过夜。那家农妇每天早晨生火烧饭必先赶走母猫。有一天,天气寒冷,虽经多次驱赶,它仍不愿走出灶外,农妇心烦意躁忽起嗔心,随即取稻草引火烧饭。可怜那贪睡的母猫,竟被活活烧死。

    据一九八四年九月二十二日《新生活报》载:吉隆坡曾有一位男子无意间捕捉到一只黑猴,当场便将它活活地剥皮宰杀,然后吊在一棵树上示众。由此恶行,其乖巧可爱、年仅三岁的儿子于一场高烧后便不懂得说话,更不懂得撒娇,终日独自困在斗室内,偶尔发出几声酷似猴哭的凄惨叫声,虽利用传统的医术甚至巫术均不能有效地使其恢复常态。以上种种恶行对自己没有任何利益,即生感得的恶报也是罪有应得,其后世还将感受更难忍的痛苦。所以希望人人都能发慈心、献爱心,将世界变成美好的人间。

    尽管对自己无有少许利益,恶人还是要害其他众生。比如毒蛇,以空气为食,天当被子地当床,但是以其业力感召,每当遇见其它众生时,总是要窜上去咬一口。同样,一些恶劣的人一见到其它众生心里就会生起嗔恨心,毫无缘由却怒火三千丈,马上要去作伤害甚至促其死亡。

    愚者贪欲以为乐,实则行贪即苦因,

    如同饮酒以为乐,实则疯狂当安乐。

    愚蠢的人把贪欲当作安乐,实际上一切贪欲之行为都是痛苦的根源。如同以饮酒取乐的人,其实他们是将疯狂当作安乐。

    人存活于世间常感受饥渴等苦,衣食饱足才觉得身体稍有安乐,然人的贪欲无止尽,且对贪的对境要求越来越高,衣食受用,权势地位乃至贪色无有厌足。圣天论师说:“身是众苦器,汝何重此身……虽经久受用,境无穷尽际,如恶医治病,汝身劳无果。”颠倒的世人认为尽情享受悦意之境或积累财富等为安乐,但却是徒劳无果,如被渴恼所逼的鹿子追求阳焰水终不能止渴一样。又因贪的对境永无满足无有穷尽,故愚者的欲望也是不断地增长,随之必定要感受诸多痛苦:变苦、行苦、苦苦、求不得苦等等。所以执贪欲为乐极不应理,其本性实为一切痛苦的根源,不但今生受苦且会导致后世乃至生生世世于三恶趣中受苦,如是恶性循环,则成为无法解脱生死苦海的根本因。

    佛说谷酒、酒粉是放逸的来源,且会导致无穷的过患。《大萨遮尼乾子经》云:“酒为放逸根,不饮闭恶道……宁使身干枯,终不饮此酒。”有的人以酒自我麻醉,妄图以疯狂的行为转愁为乐,却不知“借酒浇愁愁更愁”的道理。《善恶所起经》指出了饮酒的三十六种过失:资财散失、众病之门、生起争斗、智慧渐寡、应得不得、纵得亦失、业际颠倒、纵色放逸、舍弃善法、行持非法、无惭无愧等,详见《走向解脱》之饮酒学处。嗜酒如命的人离开了酒就郁郁寡欢,一看到酒便狂饮不休,直到烂醉如泥。他们的行为与疯子无别,纵身裸露亦不觉羞耻;口中话碎,无人愿听;心不知取舍,行无节制,在危险万分的山、火、水、猛兽前也无警觉;在路口处上吐下泻,脏如臭粪,仰天而卧,犹如僵尸;喜怒无常,言而无信,脸色憔悴,眼眶充满泪水,一切成为他人呵斥的来源。

    酒鬼们何不反思:假若酒与欢喜真的不可分割,那人们的欢乐都应该从饮酒中来,或不饮酒的人便永远与快乐无缘了,但这显然不现实。在诸大菩萨圣众们看来,以酒为乐的人只能是怜悯或厌离的对象。华智仁波切说,不但出家比丘和沙弥,就连在家居士若以发端沾酒入口也不开许。《别解脱经》中说:“饮能使人醉的谷酒酒粉得堕落罪。”《戒律根本论》中也说:“病人不得饮酒如草头许。”即使医生说不饮酒必定会死去,持戒者也宁愿舍弃性命,而终不饮酒。饮酒虽不是根本戒,但以此很容易破根本戒。以前有一个妇女拿着一瓶酒,牵了一头山羊,对一位修行人说:“要么你与我作不净行,要么你杀了这头山羊,或是将这瓶酒喝下。”她要求修行者从中做出选择。当时修行人想:如果行邪淫会犯根本戒,若杀生也不行,看来只有喝酒了。饮酒后他神智模糊,结果既破了淫戒又破了杀戒。可见饮酒的过患很大,所以佛及诸高僧大德皆严厉地禁止饮酒。

    有些密乘弟子问:大圣者那若巴、谛洛巴、寂天菩萨都喝酒,我们为什么不能喝?答案很简单:他们是圣者,你却是凡夫,既无圣者的智慧又无圣者的修证境界。其实密乘中人也不能随便饮酒,《金刚顶续》中讲过:酒为一切痛苦的根本,一切错误的根本,故应断绝一切酒类。会供和供护法时密乘行者须要备酒,但自己不能享用。荣素班智达讲:“会供时供酒或把酒涂在食子上,但自己不能喝,只能做一个饮用的动作表示,或是在头上、身体外面涂一涂作加持。”虽然藏医、西医、中医里面都提到酒能入药,但作为一个佛门弟子若发心舍弃药酒肯定能得到佛陀的赞许。又从世间的角度来说,德国一位心理学专家关于饮酒对人大脑的危害曾专门研究长达二十年,结论为:饮酒者的大脑越来越迟钝,原有的聪明智慧也变得低劣,转为蠢笨之人;但戒洒以后,他的大脑会逐渐恢复和再生。所以不饮酒的人应发誓生生世世持此净戒,饮酒之人应发誓断除,如是则能断除过患而增长智慧。

    若有学问世人敬,学问亦从精进来,

    若不勤学诸知识,怨恨他人有何益?

    一个人假若有学问就一定会受世间人尊敬,而学问也是从精进求学中得来的。若人不精进学习诸多知识,那么怨恨他人又有什么利益呢?

    英国科学家牛顿说过:“无知识的热心,犹如在黑暗中远行。”所以,人类必须要用丰富的知识来充实自己,否则与傍生何异?人来到世间,不管走哪一条道路都必须要有学问作旅伴。人生之旅充满着种种艰辛和曲折,有了学问,许多疑难便能迎刃而解,无知会使智慧因缺乏食粮而萎缩,令人的灵魂僵死。因此有学问的智者是世间最殊胜的庄严,于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受到世人的恭敬,可见人类大多都希望自己成为博学多闻的大学者。但学问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降临,它来自不懈的精进。宋朝时代的欧阳修曾说过,很多有学士夫都是从广闻博学、锲而不舍的勤奋中脱颖而出的。达尔文也曾说:“我所有具价值的学问都来源于自学。”此言不虚,如今这高度发展的时代,在“学知识、爱科学”的浪潮推动下,不是已有许多人自学成才了吗?他们跻身于名人之列,成为众人羡慕的佼佼者。

    古人言:“不食则饥,不学则愚。”人不怕没有智慧,怕的只是不勤学苦练。知道自己不足的人应自乐进取,勤奋好学。耻于向别人请教学习的人已被自满冲昏了头脑,往往不懂装懂,于人前卖弄,只会引来轻蔑的目光。不曾精进的人一般都没有高深的学问,要想真正拥有智慧成办事业是极其困难的。比如一个聪明人,若无精进,其智慧是难以显现的。反之,一个不聪明的人若能精进学习,慢慢地他的智慧也能提高,学问也会逐渐渊博起来。可谓“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苦一分才”。智慧的高低与精进的程度是成正比的。如果不精进追求学问,一味地怨恨爹娘不曾给自己一个聪慧的大脑、埋怨老师教得不好、道友作违缘等等是毫无意义的。如言:“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又言:“晨不早起误一天,幼不勤学误一生。”所以学习要趁年轻,且必须精进。若自己没学问而去嫉妒、嗔恨、损害学者,即是愚蠢而卑劣的作法。只要你精进,勤学又勤问,就不用害怕没有学问。

    出世的修法更需要精进,以出世无漏智慧所摄持的精进即是究竟的十度波罗蜜多之一,无论暂时还是究竟的功德都是从精进产生的。一个人虽然具有信心和悲心,但若缺乏精进,终将一事无成。《菩萨本行经》云:“一切诸事,皆由精进而得兴起。”又如《庄严经论》云:“资粮善中勤第一,理依此故彼后得,精进能得善清净,精进度越萨迦耶,精进得佛妙菩提。”故精进是诸佛菩萨善为称颂的修行动力。寂天菩萨于《入行论·精进品》中详细论述了精进的功德与违品,敬请参阅。所以,佛子若能做到“日不懈,夜不眠”,恒时精进,那么离佛果也就不会太远了。

    诸人羡慕得长寿,又复恐惧成衰老,

    畏惧衰老望长寿,此乃愚者之邪念。

    世间人都羡慕长寿,也希望自己能得长寿,同时又非常害怕自己衰老,畏惧衰老而祈望长寿,这就是愚人的邪念。

    众生大都贪生怕死,乃至蝼蚁之类的旁生,无论多么痛苦也乐意长久地存活在世间,何况为人呢?常常能听到人们互相祝福:愿您长寿。古时候,小孩一出世,长辈们都会给他们戴上刻有“长命百岁”字样的“长命锁”,以祝他能够长寿。今人虽已不再循此老套,但祈盼长寿的本性毫许也未泯灭。古来研制长生不老丹之人比比皆是,历代的君王更是求之心切。可见人们强烈地渴望长生不老,但事实却是: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衰老不可避免。由执著故常于镜前观看自己的容颜:“糟糕,我怎么有皱纹了?”“头发白了,牙齿也掉了,这可怎么办呢?”忆起年轻时的美好不禁老泪纵横,徒增伤感与痛苦。曾经有一群人为生、老、病、死诸多苦恼侵扰,想找个长生不老的地方。当听说某些婆罗门是世界上著名的医生,擅于治病,故前往就诊:“请为我等解除无常衰老的过患,永享安乐,令青春长驻不变。”这时有一位老态龙钟的婆罗门说:“我们也为诸苦逼恼,到处寻找长住久安的方法,可怎么也找不到。若有此长存不衰老的妙方,我也不会变得如此。”未修持佛法,不懂万法无常的人,一般都有羡慕长寿而恐惧衰老的心态。然而这却是一种愚昧的表现,提婆菩萨就严厉地将之呵斥为邪见,他在《中观四百论》中云:“任谁所谓活,唯心刹那顷,众生不了彼,故自知极少。汝爱久存活,而不乐衰老,噫同类众生,见汝行为善。”

    以今人的平均寿命看来,人顶多活到一百岁。一百年其实并不长久,但人们就觉得那是长寿,并且希望活得更长久一些。在长寿诸天看来,人的寿命非常短暂,就象夏天的许多小虫一样,朝生暮死,寿命稍长者也耐不过秋冬。就世间百岁之寿而言,没有长寿福报的人怎么渴求也得不到,无因不生果,为什么还要妄想长寿千岁、万岁呢?不管哪一个众生若是在佛学方面真正得到一些体悟,那么以上的痛苦便不成为痛苦。如果没有这方面的修养,无论年轻还是年老的人在心里都摆脱不了死亡恐惧的阴影。索甲仁波切的《西藏生死书》在全世界享有盛誉,为什么会有很多人喜欢这本著作呢?因为他在书中以生活的事例来说明只有佛教才能解决人们心里的痛苦。戒杀放生可暂时得到世间的长寿,证达佛陀的境界才是永恒的大安乐;调伏自心即伏灭了烦恼,涅槃方是究竟的长寿。

    何人学者身旁时,若不向他学知识,

    则定此人遭受魔,或是业力所逼也。

    无论何人,当你有幸依于学者身旁之时,如若不肯向他学习知识,那么这个人一定是遭到了魔害,或者是因业力的逼迫。

    大善知识、大学者就象昙花现世一样希有难得,幸遇之时若未珍惜而错失良缘,待发誓要精勤依师修学时,只有痛心疾首悔不当初,这种人,作者说是遭魔了。有的人生病时就怀疑自己是不是遭了魔害,其实不然,生病只是四大不调的一种表现。真正的大魔害是已得暇满人生,且幸遇善知识,但却只乐于闲散琐事,而不精进学修诸知识的人,他们虚度光阴,如入宝洲而空手返回的可怜虫一样匆匆赶往后世。在一般人的心目中,魔都是青面獠牙,披头散发,奇形怪状的丑恶形相。其实魔有多种,如蕴魔、死魔、烦恼魔等等。还有可恶可怕的胜乐魔,它每天都要穷凶极恶地向众生射以贪、嗔、痴等五毒之箭,诱导众生入魔之罗网。这样的魔,肉眼凡胎是难以看到的,但从遭魔之人的性格作观察却可以推测。遭魔以后,他于善知识跟前不知求学善法,对佛法不起信心,反而开始诽谤,这便是一种遭魔的现象。

    另一种于善知识前不求学问的人也可能是因业力所迫。即往昔修习善法的习气微弱,耽著劣事故心多放逸,愚痴颠倒故不知大学者和善法的珍贵,无论遇到如何殊胜的法、如何殊胜的善知识他们都不愿意精进求学。曾经有一位成都居士劝导自己的同学皈依佛门,邀约着前往昭觉寺拜见清定上师。对方却反问:“入佛门有什么好处?”“可以灭除烦恼,脱离轮回的苦海。”“轮回苦吗,我怎么一点没感觉?现在有吃有喝,有钱有权,我倒觉得快乐无比。若让我选择极乐世界和人世间,我情愿再转世为人。”这种顽固不化且执苦为乐之人,既是遭魔所害也是业力所迫。又有一位初入佛门的居士,一次偶阅地藏菩萨所发的大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她极度兴奋,从此再不学佛,并舍弃了自己依止了多年的上师。朋友问及,她一脸自豪地说:“地藏菩萨的大愿你不知道吗?他要把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众生度尽才成佛,故我无须精勤,唯等着他来度我,而且我比他还先成佛。”这也是一种遭魔的表现。孰不知,轮回无始无终,菩萨愿力如是,我等烦恼众生怎么宁愿久受苦痛而不欲早日出离呢?更何况哪有天上落下来的佛果呢?经云:“若无依止善知识,如何能得诸学问。”如果不依止广学多慧的善知识,怎么可能得到真正的学问呢?有的修行人在善知识讲法时不愿听闻,自以为博古通今无需再学,而一味闭关,走向另一个极端。在学院,每天上师都在传法,闻法也不用交费,而在国外却只有富人才能学到佛法,因为他们听七天法的门票就需要几万元钱,穷人哪有这样的条件呢?所以有机会,有条件听闻善法的时候就应虔诚地依止善知识,精进闻思修。

    若人具备受用时,既不享受也不施,

    则定此人受疾病,或是现前饿鬼也。

    如果一个人在具备受用的时候,既不懂得自己受用又不愿布施他众,那么这个人肯定是得了严重的疾病,或者是现前了饿鬼的果报。

    人们都认为活在世间必须要具足财富和受用才会幸福快乐,但吝啬的人具足受用也不愿享受,纵然家产万贯也无意义,反而成为束缚之因。藏族有句俗话:“越有钱的人越吝啬,越富贵的人越舍不得享受。”一般吝啬又富裕的人都喜欢装穷,衣衫褴褛,饮食粗糙平淡,既舍不得上供三宝,又舍不得下施贫众,就算逢年过节给父母子女买几件新衣服也要心痛半天,这样的人还是有很多。藏地许多牧民,牛羊成群,金银、珊瑚等珍宝一应俱全,折合人民币少说也有几十万,但他们却整日穿着破旧的藏袍,赤着脚于泥泞之地穿行劳作。黑暗的帐篷一角随便铺上一些丫丫柴,垫上老羊皮、藏毯之类的东西就算是安乐的“寝宫”。现代化舒适的都市生活他们是做梦也没想过。再如汉地的一些大老板虽然拥有几百万元的资产,但还想获得更多,于是忙忙碌碌不得喘息。曾有一法师劝导一位经营几个公司的富商:“你现在的资产一辈子也享用不尽,何不找个寂静处修学佛法呢?”他说:“不行啊,世间比我富裕的人很多,我还要找更多的钱。”可怜啊,执迷的世间人!

    不修学善法,又不布施或自行享用,他们的财富到底有什么用呢?这些人与严重的精神病患者又有何异。在精神病医院里,护理员送上甘美的饮食,病人非要拌上不净物才享用;舒适的床铺不睡,却开心地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拿着人民币也会当纸撕着玩;身上若佩戴有珍宝饰物,他人索要不给偏要扔到厕所里……若非疾病所致,那定是在人间现前了饿鬼的业力。任何一类饿鬼都同样遭受着以饥渴为主的各种痛苦,转生到饿鬼界的主因即是吝啬和悭贪,或阻碍他人布施的行为。许多吝啬的富人就如守财饿鬼一样,守财饿鬼的特点即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一大堆财富,自己却只有保护的权力,没有享受的权力。华智仁波切讲过:上等富人供养三宝;中等富人布施贫众;下等富人却连自己都舍不得享受。作者在此呵斥的即是下等富人,这样的富人倒不如一贫如洗的穷光蛋逍遥自在,不吝啬的贫者有一个钱用一个钱,常常还能露出开心的笑颜。

    了知教法未修行,则彼教法有何用?

    庄稼长得虽壮盛,猛兽对此何生喜?

    虽了知教法的意义但却从未依教修行,那么这种教法对他有什么用呢?田里的庄稼虽然长得茂盛、茁壮,食肉的猛兽对它怎会生起欢喜心呢?

    教法即释迦牟尼佛的教法,是指导人类弃恶从善的正法。佛宣讲此众多法门是应众生不同的根机,为了调治众生不同的烦恼。依此教法修行的人能闭三恶道之门,转生人天善趣,乃至获得声闻、缘觉、菩萨以及佛的一切智智之位。但是通达教义而又不肯精进修持的人,则教法对他来讲也无任何意义。日常法师在讲《菩提道次第广论》时说:“佛法就是用来对治烦恼的,若未对治烦恼,学人能成就什么呢?什么也不能成就。”闻思如眼目,修行如双足,要迅速地到达解脱圣城二者缺一不可。若已见善道而不前进反走邪道、岔道、背道而驰,则正法反成堕落因。有些人虽然闻思《入菩萨行》等殊胜教典,但却把对治烦恼的方便法搁到一边作伏藏,又千辛万苦地观修气脉明点想顿超成佛。在他们眼里,对治五毒烦恼与成就佛果根本是两码事,这样又如何能得证悟呢?如果通达佛经教义,但未努力实修使自己心悟体证,则如佛经的譬喻:一个非常口渴的人掉在水里,始终未张口喝水,最后还是渴死了。同样,对于教法若仅能口若悬河地宣讲,但未依法调伏自心,遇到烦恼违缘心不堪忍而丑态百出,最终善道未成反堕魔网。比如善星比丘、大天比丘、提婆达多等皆为上述之鉴,所以修行人切勿重蹈覆辙。法王在《忠言心之明点》中说:“能讲诸论大导师,未调自续如鹦鹉,死亡顿到悔心因,教诫修行众密友。”

    什么叫修法呢?一般人认为闭上眼睛打坐或在心里观想佛菩萨本尊等为修行,他们衡量修行的层次往往以神通为准,说什么天天可与佛交谈,看到什么……但对来势凶猛的烦恼却是束手无策,这种修行太过狭隘。真正的修行,按梵语和藏语来讲有两层意思:一方面确实有观想的意思,另一方面是实际行动实践修证。

    比如雨水充足的夏季,田里的庄稼在农夫辛勤耕耘下长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馋得食草动物如兔子、山羊、牦牛等唾涎欲滴,一头扎进庄稼地旁若无人地尽情享用。而肉食类动物如虎豹等猛兽见到茁壮的庄稼丝毫不生欢喜,信步走过,也懒得看一眼,心血来潮时兴许会去打几个滚算是赏脸了。同样不精进修持的人,虽然懂得佛法教义也无用,未调伏自相续烦恼则算不上真修行人。

    业力所逼之众生,有财亦不会享用,

    如同乌鸦饥埋食,岂能复得自享用?

    受业力所逼恼的众生,即使有财富也不懂得享用。如同乌鸦,无论多么饥饿也要埋藏食物,难道它能享用到自己埋藏的食物吗?

    没有财产的时候渴求富裕,有了钱财却不会享受和正确使用,这一类人是比较愚痴的。某些精明能干的商业家、企业家一生劳苦,却享受不到自己亲手创造之财富所带来的幸福。年轻时代,他们致力于事业的拼搏,艰苦创业,没有时间和条件享受;事业稍有成功,又渴望更多的财富和地位,于是操劳、担心不亚于创业之初;到老之时,诸根衰退,美味佳肴吃在嘴里却没有味道,躺在豪华的居室中也难以成眠,对种种消遣、娱乐失去兴趣。而有些人是有钱不会用,不观察何处该用钱,何处不该用钱,总是把钱如流水般往外倒,事过之后又开始后悔:“我的命好苦,花了这么多冤枉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也是业力逼恼的一种表现。麦彭仁波切说过:任何事情首先须要观察,观察后再作决定,决定后才能实行。

    若真正把钱用在供养佛法僧方面,功德很大,即生就能得善报,何况来生。但若事先不观察,就算供养三宝,某些人也会后悔起烦恼。比如不观察供养的对境,只凭一时的感情冲动而供养,待到情绪波动时便开始后悔。这样的供养不但无功反有大过,显然是得不偿失之举,鸡飞蛋打两头空。这也是有钱财不会享用的表现,非他人强迫,而是自己业力所感。

    关于乌鸦看云彩埋食的习惯,前面已作详细的宣说。那么当乌鸦饥饿的时候,它能否享用到自己以前所储存的食物呢?绝对享用不到,它的食财早已被无常的云彩带走了。狗也是如此,当得到诸如骨头之类的美餐,它马上就叼到一僻静的地方挖坑埋藏,但忘了作标记,等它饥饿之时却怎么也找不到。这肯定也是乌邪和老狗的业力所致。所以,奉劝一些有财产的人,不要学乌鸦和老狗,使用财产之前一定要仔细观察,周密安排。如《入行论》中所说:“若身欲移动,或口欲出言,应先观自心,安稳如理行。”

    既不享受又不施,彼财若当成富裕,

    则可将山视黄金,此为富裕唾手有。

    既不懂得自己享受又不布施他人,这样的人若把财产当成富裕的象征,那他也可以将崇山峻岭观想为黄金,这样的富裕无须勤作,唾手可得。

    某些富贵的人,金银满库、粮食满仓,他既舍不得自己或家人亲戚等享用,也舍不得供养布施。这样的人若自以为很富裕,或者别人觉得他很富裕的话,则是犯了原则上的错误,他们完全不懂得财富的作用,其实这样的富翁与贫民、乞丐无甚差别。何以故?因为财富只有通过使用才能体现其价值。人们追求财富目的在于使自己生活得幸福美满,或者可随意供养和布施利益自他,倘若未起到这样的作用,那么财产已经和一堆石头没有区别了。作者在此也是用一种因明的推理方法呵斥那些吝啬鬼,如果把不享用、不供施的财产视作富裕,那么一个贫穷之人坐在山顶上,将整座山都观想为黄金,这个穷人岂不是也成了大富豪吗?吝啬富翁的财产和穷人观想的黄金,其性质完全相同,那即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有人反驳:“我的财富是经过千辛万苦才得到的,而且眼睛现量可见,黄金不等于土石,有着本质的差别,否则便失毁了名言现量。”对如是这般讲求名言现量的人再作破析:若你们所承认的实有之财需要亲眼见到,世人共许,那么穷人仍然可以安立为世界首富。何以故?因为,珠宝店的金银珍宝、百货商场的所有货物,高楼大厦等这些勿庸置疑皆是现量能见的,甚至你可以跑到银行大厦,一饱眼福,观看巨额的人民币。只须观想“此等皆我资财”,你就马上成为巨富,而无须精勤劳作,枉造罪业。所以不使用的财富只须观想就能得到满足,观想的财富唾手可得,如是任何人都能自豪地称作富翁。

    比如一个人守着一座金山,但他自己舍不得使用,也从不布施给他人,那么这座金山与一座石头山便没有什么区别。同样一个人若有一百块钱,但他自始至终紧握不放,那么这张百元面额的货币,其作用甚至比不上一张白纸。所以一个人拥有财富的时候,无论多寡,最好用于上供下施,或修学佛法,至少自己得享用到,否则此无常的财富将滋生无穷的过患。

    能讲种种法非法,如此学者虽极多,

    然能知法修行者,于此世人真稀少。

    能够宣讲种种善法与非法的道理,这样的学者虽然非常多,但真正通达教法真义而如理修行的人,在整个世间却极为少见。

    在此,“法”指佛法方面的显密教法;“非法”是指非解脱道的一般世间法,比如生物学、物理学、化学等各种学问。目前,世界上精通各种各样学问的人比比皆是,这个是某项专利的创造发明者,那个是医学专家、博士,某某又是艺术家等,这样能说会道的学者为数不少,随处可见。从佛法方面讲,能在字面或口头上作文章,以善巧方便的言语宣讲教义的人也很多。各类经论的讲义以及讲经实况被制做为录音带、录像带、光盘、书籍于法物流通处真是琳琅满目,应接不暇。从洋洋洒洒的语句和华美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他们都能很清楚地分别法与非法,将如何坚持正法、如何铲除非法的道理论述得条条在理,确实很有见地。

    虽然能宣讲法与非法的学者很多,但真能依循教理精进行持的人却寥若晨星,极其罕见。无论世法与出世法都应脚踏实地地去实践,不能驰于空相,更不能骛于虚名,应付以求真的态度实行。华丽的言辞犹如树叶,在叶子太茂盛的地方,很难见到智慧的果实,应如鲁迅先生所言:“现在的青年最要紧的是‘行',而不是‘言'。”所以实修对治自心烦恼杂毒是通往解脱的唯一道路。既然已了达佛法的教义,就应朝着崇高的生命之巅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海涅说过:“人们在那里高谈阔论着天才和灵感之类的东西,而我却象首饰匠打金锁链那样,精心地劳动着,把一个个小环非常合适地连结起来。”同样,少部分通达佛法教义且又具实证的人,或于清净刹土坐享安乐,或已圆满道业乘愿再来娑婆化度有情。他们显现凡夫身相,无须多讲什么,以其实证功德自可摄受利益无量众生。而那些站在佛法的教义上口若悬河地放声宣道的人,自己未曾尝过蜜糖的滋味却如盲人引瞎子般望文生义地高谈阔论。当一些修行人对于某些境界上的疑惑启问时,他们往往哑口无言,或是说:“佛讲过,某高僧大德也讲过,可能就是……”另外世间的凡夫也有类似这种情况。学了一点禅法,知道了一点数息观及不净观的修法,虽然能背诵其中的文字,但并不了解意义,自己也从未实修。他们各种修法皆未圆满通达,却自称善解禅法,于是就胡乱传授,致使前来学法之人身心迷乱,颠倒了禅法的正相,结果一年到头一无所获。米拉日巴尊者说过:“若对烦恼不加以对治,信口开河只能象空谷传出回音。自大是招来怨尤的原因,人前缄口就无口角可生,专心修持心不会散乱,独自静住自会遇到知音。”

    真正如理如实地精通了佛法的意义,然后次第去修行,这种人在整个世间都是少之又少的。修行可以到寂静的地方,也可以安住城市中。按《密集金刚》所讲,修行的地方不一定是寂静山林,但初学者首先必须要依止寂静处,不然定会因种种违缘的影响修无所成。等到一定的境界,对治烦恼有一定能力时即如《时轮金刚》和其它密续所讲,行者在城市中也无有阻碍。

    贵种体端韶年者,若无学问不为美,

    如同孔雀羽虽美,岂为伟人之装饰?

    种姓高贵、体貌端庄且又青春美满的人,假若他们没有内在的学问也不算是美。如孔雀的羽毛虽然艳美,难道它能成为伟人的装饰品吗?

    贵种是指门庭高贵的种姓,比如国王种姓,或出自宰官贵族家庭的人。体端即是身体匀称、容貌端庄。韶年者是指青春美满、充满活力、朝气蓬勃、神采奕奕的那种人。上述几种人以世俗的眼光来看,无一不是令人羡慕的,但是若没有智慧和学问来充实其相续,便只能称作“绣花枕头”。美都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在审美观念上,我们要把精神美——丰富的学识、忠于信念、有人性、对恶的毫无妥协等置于首要的地位。有的人只有躯壳,没有学问,纵然出身豪门也只能算是行尸走肉;有的人只有漂亮的脸蛋,没有智慧,虽拥有如花似锦的青春,且打扮得花枝招展,也只能叫做衣架饭囊。大文豪雨果说:“假如没有内在的美,任何外貌的美都是不完备的。”

    高贵的种姓虽令人羡慕,但却需要学问、智慧以及高尚的行为作护持,否则世事无常,沦为乞丐、盗贼、屠夫、妓女的贵族古已有之,故无学问的贵种不能成立为真正的美。青春乃人生之王,光辉灿烂,但它却是不耐久藏的东西。英国著名戏剧家莎士比亚说:“青春时代是一个短暂的美梦,当你再醒来时,它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正值韶华之年者,若无学问也非真美。高尔基说:“青春是有限的,智慧是无穷的,趁短暂的青春去学习无穷的智慧。”龙树菩萨在《亲友书》中讲到:“若人具族望,貌美复多闻,无智破尸罗,是人何足贵;若人无族望,貌丑寡知闻,有智护尸罗,人皆应供养。”法王如意宝也常教诫弟子:“在整个世界上,种族和相貌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清净的戒律与无垢的智慧。”可见世间人与修行人的审美观点恰恰相反,世人将穿得好、长得帅的人评论为美,但实际上常常被美好的表面现象蒙骗。美丽的灵魂可以赋予一个并不好看的身躯以美感,正如丑恶的灵魂会在一个非常漂亮的身体上打下某种使人厌恶的烙印一样。没有内在学问和贤善品格作庄严的青春貌美之人即使出自贵族之家终究也是被遗弃的对象。

    内心具足善良忠厚的品质和广大深远的智慧,即使外在一般或甚为丑陋的人也会受到世人的尊崇,比如布顿仁波切,其貌不扬,却也一样千古流芳。孔雀的羽毛绚丽多彩,非常美观,但伟人志士从来不会用它来做真正的装饰品。因为孔雀羽毛的美是暂时的,实际并无太大的价值。而金银、钻石、珊瑚等珍宝表面上虽然没有花花绿绿的色彩,但因其本身具有昂贵的价值,所以恒时被用作伟人的装饰品。

    伪装鼻子购得子,借人之饰盗得财,

    无有师承之智等,虽得世众亦不齿。

    假装的鼻子、以买卖所得到的孩子、向别人借来的装饰品、盗窃所得到财物以及没有上师传承的智慧等,虽然得到了,但仍被世间诸人所鄙弃。

    藏地历来沿袭着一种陋习,当家庭出现了一些矛盾纠纷而妻子又不听话时,丈夫就会把她的鼻子割掉,于是妻子只好用一片遮丑布挂在鼻子上或是用假鼻代替。现代的美容术相当高明,没有鼻子的人或鼻子不美的人都可以安上一个美丽的假鼻子,但有智慧的人对此绝不会羡慕和赞美。有些愚笨的人追求自身外在的完美,非要将自己的塌鼻子改换成欧式的高鼻梁,那样反倒让人见了恶心。佛说三界皆是有漏的世界,故有缺陷是名言实相,真正的完美无缺倒会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真、善、美向来是不可分割的,只有真的东西才可能是美的。伪装的鼻子再漂亮也不会象自己的塌鼻孔那样呼吸自如。以前有个人的妻子非常漂亮,只是鼻子很难看。一次外出,他看到一个容貌端庄的女子,鼻子长得很好看,心想:若将她的鼻子割下来安到我妻子脸上,一定很好看。于是他蛮横地割下那女子的鼻子,带回家后,他急忙唤来妻子:“快点,我给你换个好鼻子。”待妻子出来,他就将其鼻子割下,然后把另一个鼻子安到妻子脸上。可是怎么也安不上去,原来的鼻子也没有了,白白地让妻子受了很多痛苦。

    其次,通过买卖得来的孩子也没有人看得起。有些人膝下无子,便想方设法通过商业渠道重金购买一个孩子。因为是买卖所得,所以孩子的性格、相貌等各方面都不象新父母,其身份不明,还有可能是乞丐、娼妇等恶劣人的弃儿。人都有个执著,愿意将慈爱和财产给自己的亲生骨肉,而不想给予买卖得到的孩子。买来的孩子极不可靠,不仅世人瞧不起,买主养着也觉得患得患失,顾虑重重,一旦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便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借来的服装、珍宝等装饰品也被世人嘲笑。一些经济条件差但却爱慕虚荣的人,往往喜欢借他人名贵的饰物装门面,这种习惯藏民尤为突出。在喜庆的节日或隆重的法会上,总有一部份没有装饰品却又想打扮的人到处借装饰物品。据说色达建县四十周年的庆祝会上,很多身上挂满金银、珊瑚等装饰品的人都是花了很长时间、费尽口舌、历尽千辛万苦跑到青海、石渠等各个地方借来的。于是本无财富的人也穿金戴银,雍容华贵,耀武扬威地出入大街小巷,此种行为非但未得到人们的夸赞,反到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另外,以盗窃为业的劣人,表面上虽然把自己搞得很富裕,但实际却是社会的毒虫、人见人厌的害人精,其恶劣的行径始终受人唾骂。这样的人在现世就会遭受恶报,且于后世必堕三途。他们的财富就算用作布施也很少有人敢要,正直的人还会视为不吉祥。所以,盗贼无论多么富裕也只能生活在轻蔑的眼光下,他们出现于世时就象过街的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世间的一切智慧、学问、技艺都需要老师传授。尤其是佛法,若人不依止上师,未得上师传授和加持,仅凭自己的分别念阅览佛经教典,则很难得到智慧,也不可能通达佛法的真义,且容易歪曲佛陀的教义造成严重的过患。如圣者所言:“想修佛法的徒众,若不依止有德的师尊,纵然恭敬,所得加持也很轻。若未得到精深密法的灌顶,那单纯的经文会把你束捆。”有些自以为是的人,不愿在善知识座下闻法,看了几本佛经,得到一些分别思维的智慧,便以为自己也能讲经说法。尽管他热情地推销自己的智慧和学问,但却找不到市场,竟然没有一个听众。这即是未得上师传授,所得智慧极不可靠的缘故。世界上佛法遍布的地方,大都保持着释迦牟尼佛传袭下来且从未中断过的传承,比如印度、不丹、泰国以及藏土雪域。密乘对传承的要求则更为严格,未得传承便没有资格修学,纵修亦无所成。所以法王如意宝再再教诫弟子要有圆满的传承。且传每一个法都要讲述其清净传承的来源,使听者信服,闻者欢欣。对于没有传承的法要上师是不会随便传授的,更不会开许其他法师传讲。所以传承非常重要,没有传承的智慧不可能得到人们的重视,并且不能成为真正的智慧。

    何人不知报恩惠,此人先已害自己,

    如同学炼害人术,损人之前先害己。

    任何人若不知道回报恩德,那么这个人首先已经是在害自己了,如同修炼害人的咒术,在损害别人之前就会先伤害自己。

    知恩报恩是做人的基本美德,世法与佛法皆尤为提倡,并反复强调,是故前文作者已多次严厉地呵责了忘恩负义的人。麦彭仁波切、龙树菩萨、寂天菩萨等,在其所著的佛教论典中也讲到懂得报恩惠者是具有智慧和学问的人。如《二规教言论》所云:“若思此人于我等,乃是利济之恩人,了知其恩并报恩,此为高尚行为门。何人不辨利与害,亦无相应回报心,故除一切圣者外,谁愿于他作害利。……一切殊胜直士者,虽受微利报大恩,若有如是之美德,则定具足余胜德。何人若不报恩德,则彼无智无稳重,有愧谨慎正直等,其余诸德亦无有。若是知恩报恩者,共称彼人聚天德,以此德行能推知,彼人圆满余美德。”无论何人,若不知道报恩德,那这种人首先就已经毁坏了自己。原因何在呢?虽然回报的恩惠可能对别人来说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由此却可推测出此人的人格。若是佛教中人,则能表明他在佛法方面的认识和修养是何等的浅薄,同时也毁坏了自己往昔所积的善根福德,而且现世所做诸事将成不吉祥,从而把自己推入一种孤立无助的境地,遭人厌弃。

    好比修炼害人法术、恶咒的人,在害别人之前会先伤害自己。佛陀说,对他人起利益之心会使自己得到安乐和幸福,而发心欲伤害他人,即是损害之因。一念害心起,善神皆远离,邪魔纷纷至,诱导恶人入地狱。世间上妖术、魔咒皆是魔王损害众生的伎俩,受害的人越多它越高兴,而修学彼邪术之人无疑已成为魔的眷属。他们依靠法术所差遣的恶神、非人,嗔心极重,丝毫没有利益众生之心,若它自己得不到好处,也不可能听候差遣,心怀不满怒火冲天之时,它们连施法术的人及眷属也要残害。就因果来说,彼等施法术害人者,终将堕入地狱无有出期。从前,有一家人依靠邪术下蛊害人而发家致富,至于下毒的后果如何他们从不去考虑。当他们无处下毒时,连自己的亲友也不放过,久之,此下毒世家的亲友们相互残害,最终自食其果,害人反自害,一一毙命,无一幸存。

    尽管明知得受用,非理之处谁肯取?

    野羊相斗顶淌血,狐狸求之头撞破。

    尽管明确了知能得种种受用,但是不应理之处放置的财物有智慧的人谁肯取受?比如野羊相斗碰破头顶而鲜血长流,谗嘴的狐狸为舔食羊血也被撞破了脑袋。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人人都渴望圆满的受用、享不尽的财富,但是“无功不受禄”,君子取财应有道,切不可违背仁义道德、王规法规牟取非理之财。一些卑劣无智的人以偷盗、诈骗等非法手段得到许多财富;为官不清廉的人贪污受贿,投机倒把,残害忠良,大吃特吃不义之财,这些都是卑劣小人的行径。非法非理之处牟取财富看似轻而易举,但有智慧的人了知利弊,明辨是非,怎么会羡慕和赞美呢?只会深深地呵斥,因为非法的希求定会导致自己在今生和下世都感受痛苦。智者凡事以德而行;劣者卑鄙无耻,一切向钱看,只要有利于自己,便不顾一切地抢着干,他们满脑子都是财富和利益。而智者最怕的是违背道德、损害人民利益的事,其次是怕做违犯国家法律之事。法律和门锁一样,防君子不防小人,小偷真正要偷,锁是没有办法的。法律也是一样,犯法的人大部分都是精通法律的,不精通法律的人也不敢犯法,所以只有因果道德才能弥补法律的不足。孔子也说:“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小人只是怀思福惠,见利就上。中国过去商场上有句话:“杀头的生意有人作,蚀本的生意没有人作。”说的就是那些贪图不义之财、不顾因果的愚者。

    山羊和绵羊一样头上长角,它们打架的时候,会使出全身的力气两两相对,羊角互撞,“砰”地碰一下,然后分开,退到一定距离时,好象有人在指挥一样,又“咚咚咚”地相对猛冲,“砰砰”几声再拉开距离,又撞……直至鲜血淋漓。以前在尸陀林住着一只狐狸,一次他在城边见到两只野羊正在打架,因撞击了多次,两只羊头上都是血淋淋的。狐狸越看越馋,很想舔食它们头上的鲜血。它冥思苦想:我怎么才能吃到呢?这时两只野羊又发起猛攻,从很远的地方相对冲过来,狐狸顾不得许多,立即赶到它俩中间想坐收渔利,等它们碰击头部鲜血飞溅之时猛吸一口,痛饮鲜血。哪知狐狸的嘴尚未张开,头却被两对羊角撞成了八瓣。同样,非理之处的财富妄加取受也会遭至狐狸那样的惨痛报应。

    不应依照某关系,即将随意舍他人,

    即使帝释天王者,彼眷亦皆会逃避。

    不应该依照某种关系,就将他人随便抛弃。即便是帝释天王,倘若随意舍弃他人,其眷属也会纷纷逃避开去。

    智者在办理事务或与人相处之时,无论什么样的问题都要通过周密的观察和思考后才能实行,不可听信奸人片面之词。他人认为好的,不一定是好的;他人认为是恶的也不一定是恶的。若依靠某种关系,不观察、仅以他人的谣言而将自己身边的人才或良友舍弃,这样就不可能很好地摄受眷属。所以麦彭仁波切说:“办事情需要他人出谋划策,但既要听取他人的意见,也不能全按别人说的去做。”正确有效的方法应该是:听取别人的建议,反复斟酌后再做出自己的决定。世间上花言巧语的奸猾者颇多,他们的话往往甜蜜悦耳,使听的人中了毒、上了圈套还不知道。作为君主、领导对自己的属下应详加考察,以功德智慧作评判,切不可感情用事。就算属下真的犯了错误也要忍耐、包容一点,如果一点小事不能容忍,脾气一来,就处罚或舍弃属下,那他的眷属会越来越少,最终事业必遭衰损。如《君主法规论》所言:“浊世一切诸君主,于诸相合己意者,一切所作随其转,最终自他生悔心。具有智慧诸君主,恒时令己有主权,虽不将权施他人,亦能善巧令他喜。”一个领导、一个帝王,其本身就是法的体现,往往有“言出法随”的情形。他的话就是法律,他无论怎么做都是法令。正因为这样,君主做事才不能专权跋扈,姑息养奸,一定要重视人才,慈爱眷属,善于“赦小过”。因为谁都难免有错误,所以当领导要能原谅人,对属下小小的错误,不必太认真,尽量让他过去,或者稍加训斥一番即可,而不必使下属太难堪。历史上有许多名臣,遇到部下犯了错误,当众不说,召到房间里,关起门来责备一顿,出了房门,当主管的却自己背过,宣称是自己的错,不关那个属下的事。这即是一种厚道的修养,君主爱人也应如此。

    同样,佛门中少慧寡德之人都习惯带有嗔恨或贪爱来说话,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人就夸张地往高处抬一些,疏远于己的人就贬低一些。所以寺院主持、法师等君主在处理法务之时皆应观察推测,否则听人一说马上就信,且立即按此去实行,处罚甚至开除一个弟子,最后的结果经常是失败和失望。故上师和弟子以及金刚道友之间都应公平正直地相处,切不可依靠某种关系来舍弃他人。现今社会说是道非者虽多,但作为一个公正的人,应先观察他人的话有无道理,通过分析再行定夺。

    好比帝释天王统治整个宇宙,其摄收眷属的能力非常大。然若帝释天王的眷属常常依靠某种关系挑拨离间相互舍弃,且帝释天本人也听信谗言,随意抛弃他的眷属,那么他身边的人会一个个离去,最后走得精光。堂堂的帝释天王也就不能称为王,最后落得一个“光杆司令”的地步。

    情深老友不应舍,亦勿信任诸新友,

    鸱鸮王依乌鸦臣,最终摧毁自己也。

    对于情深义浓的老朋友不应舍弃,也不能信任某些新结交的朋友。鸱鸮王就是因为依靠乌鸦作大臣,最终把自己摧毁了。

    人说:“美酒越老越香,朋友越老越好。”也就是说亲近了多年的老朋友,彼此互相有深厚的情义,是珍贵的挚友,故不可轻易舍弃。朋友的真正价值所在,就是有错误相互纠正,彼此都向好的方向勉励。对于无关紧要的事,不要和朋友斤斤计较,更不可把细微末节的小事当成天大的事,因旧朋良友乃人生最珍贵的财富,所以说“人者量宽为要,固交友谊长存”。古人言“故旧不遗”就是“念旧”,老朋友的交情始终惦念,历代一些有名的帝王,如汉光武、朱元璋等虽贵为天子,仍不忘旧情老友。朱元璋当了皇帝以后,要找年轻时和他一起种田的老朋友田兴出来,找不到就下令在全国的范围内寻找,并亲自写信致老友:皇帝是皇帝,朱元璋是朱元璋,你不要以为我做了皇帝就不要老朋友了……

    古人大多数都念旧,而今某些人环境好了,看到老朋友,要问贵姓,或是舍弃不理。很多人都有喜新厌旧的毛病,新鲜的人和物等对他们很有吸引力,但对善德与佛法方面却是兴趣索然的态度。这些人给人一种薄情寡义的感觉,他们喜欢找“对味儿”的朋友,而得到的却尽是逢迎凑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所以新结交的朋友不可轻信,一定要仔细观察。华智仁波切也说:“尤其不能对新朋友说密语。”从古到今,过分信任新友所遭致的危害是难以计数的。一般凡夫,很容易受他人影响而改变,因此慎重择友尤其关键,对新友切不可完全无保留地相信,逐渐建立起来的关系才比较稳固和可靠。

    曾经鸱鸮当国王时,就是因为轻信乌鸦大臣而导致亡国的。鸱鸮与乌鸦累世为仇,相互攻战无有间歇,而乌鸦的军队总是屡战屡败。一时,乌鸦王国出现一位足智多谋、精明能干的大臣。它仔细分析了敌我情况,便制定一条巧胜敌手的妙计:让众乌鸦将自己身上的羽毛拔光扔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当鸱鸮军队经过时,便悲啼哀嚎高呼救命:“无情无义的乌鸦把我抛弃了!我已无依无靠,求你们救救我吧!”经过盘问,秃毛的乌鸦说:“我一直劝乌鸦国王,两军言和。可它不听,一怒之下将我害得好惨。”虽然鸱鸮大臣们一致认为这可能是奸计,但喜欢新事物的鸱鸮国王经不起乌鸦的哀求和甜言蜜语。在一味歌功颂德的“糖衣炮弹”攻击下,鸱鸮国王破格收留了它。之后乌鸦臣以各种方法博取国王的欢心,终于爬上了丞相的宝座。一日,它对国王说鸱鸮的巢穴不科学,需要改革,即是:“做巢的材料应用干柴,里面须垫细软的干草,下面悬空以便通风,这样昼夜休息都很舒适温暖,因干燥的缘故也可免除风湿病等恶疾。”鸱鸮国王听后大加赞赏,吩咐马上照办。大家都知道,鸱鸮的生活习惯是白天睡觉、晚上外出寻食。一天中午,正当鸱鸮君民众眷于安乐窝中呼呼大睡的时候,乌鸦点起一支火把,将鸱鸮王国烧得片甲不留,终于大获全胜。

    曾经,不丹来了位美国研究生,说要专门研究藏传佛教密宗里的伏藏品。他于不丹一住就是十二年,这期间,他依止了不丹国王亲自介绍的不丹国师顶果钦哲仁波切。然而意想不到的是他写了一篇诽谤密宗伏藏品的论典,还依此获得了博士学位。以上这些不好的结局都来自于未仔细观察轻信他人的原因,但愿有智之士都能生起辨析取舍的殊胜智慧。

    竭力亲近恶劣者,亦不能成自己人,

    如同将水再煎熬,亦不会在火中燃。

    竭尽全力去亲近利益恶劣的人,也不可能把他转成己方贤善的眷属。如同烈火煎熬水,无论怎样烧煮也不会令之在火中燃烧。

    《木水格言》中讲到:“本性如炭之恶人,纵施清净教言水,如何清洗亦不能,使其本性转纯善。”恶劣者通常集卑劣习气于一身,他们一般都表现为:忘恩负义、唯利是图、贪婪吝啬、顽固不化。即便人格高尚、戒律清净的大德竭尽全力去亲近教化他们,或给予帮助令之生起欢喜心等,但都很难改变其恶劣的本性。犹如往石头上倒水,终不能让石头转变成潮湿的本性。比如提婆达多生生世世与佛作对,佛亦生生世世千方百计地利益和救渡他,然却始终无法改变其恩将仇报等诸般劣行。

    以前有位菩萨国王名难(即释迦牟尼佛),他觉悟到世事的无常,于是抛弃荣华富贵,着法衣,持钵盂,受具足戒,住山林苦修。树林某处有个坑,深三十丈。一日,有个猎人掉入坑中,同时也有一只乌鸦和一条蛇因受惊一起掉了下去。他们一同发出求救的悲音。菩萨寻声而来,举火把照见他们时,禁不住泪水流下打湿了衣襟,他急切地说:“你们不要担忧,我会救你们的。”随即做成一条长绳将三个生命救起。三者叩头谢恩:“在我们生命垂危如风中残烛时,是您的仁惠使得我们重见天日。不知如何报答此恩?”菩萨说:“我本是国王,衣食受用富足无缺,因厌恶轮回诸苦,故弃国为僧,但求如来圣果,开悟教化众生,使他们回归涅槃。所以我救渡的众生远不止你们三个,且各自回家去吧!见到你们的亲人,应劝他们皈依佛法僧三宝,不要违背佛法。”猎人说:“我在世上活了多年,虽见过儒士积德为善,却未见有如佛弟子您这样以己仁救济众生,隐居而不称扬名声的。您若能至我家,定以微薄之物供养。”乌鸦说:“我名叫钵,若恩人有难,望唤我名,定会赶到。”蛇说:“我名叫苌,若恩人有难,望唤我名,一定赶到。”说完各自离去。

    一天,菩萨到猎人家去,本欲以善法相利益。猎人远远看见他,就吩咐妻子说:“那个不吉祥的人来了。我若叫你做饭,你且慢慢摆设,他过正午就不吃了。”于是他们将菩萨迎进屋,假意挽留摆饭,闲谈过了正午,菩萨只身离去。回到山中,菩萨唤来乌鸦,乌鸦得知恩人去猎人家的经过后愤恨道:“凶邪恶鬼难以用仁慈救济,违弃仁慈大恩是凶逆中的大罪。”说完飞到般遮国王宫,衔走了王妃的首饰明目珠,用来供养菩萨。王妃丢失宝珠后,国王即向臣民宣令:“有找回珠子的人重赏金银各千两,牛马各千头。获宝不献者,重罪惩治,祸灭宗族。”菩萨得宝珠无甚用处,便送与猎人。猎人却反将其捆绑,报告了国王。王将其活埋,后得蛇相救。国王了知事情原委后,有感菩萨高尚的德行,悲伤哭泣。然后王假意传猎人进宫领赏。国王见到猎人说:“不仁慈且背信弃义是众恶之首。”于是将猎人处以死刑。

    呜呼!恶劣众生业力成熟之时,佛菩萨的加持也难以调化改变,何况我等初发心的凡夫俗子,因此暂时只能为其发愿回向,顺其自然了。比如把水再三煎熬,即使烧开,达到很高的温度,它也不可能在火中燃烧。恶劣人的本性也是如此,无论怎样也不能使其改变。大德常言:“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即依善道向上有如登山,需付出相当大的努力才行;反之,习恶者就象崩落的石头,从山头一直滚到山脚,难以挽救。一般凡人使自己学好已是不易,要改变那些本性恶劣的人,谈何容易?

    若知事因而生嗔,则稍有理亦知除,

    若无事因而生嗔,谁知除嗔之良法?

    假如弄清了事情的起因而生嗔发怒,那么稍微用些道理也能遣除。如果无缘无故地起嗔恼,又有谁能知道消除嗔恚的好办法呢?

    嗔恚在所有的烦恼敌害中,可以说是最猛烈狂暴的敌人。一些平时看来很如法的修行人,一旦生起嗔恚,其言行就变得十分可怕。同时由嗔所带来的过患也是巨大的,如《入行论》中所言:“一嗔能摧毁,千劫所集聚,施供善逝等,一切诸福善。罪恶莫过嗔,难行莫胜忍;故当以众理,努力修安忍。若心执灼嗔,意即不寂静,喜乐亦难生,烦躁不成眠。”既然如此,学佛之人则不应生嗔恨心,若生起也要及时对治。

    一般说来,生嗔恨心有二种情况,一是生嗔心有一定的理由。如“强行我不欲,或挠吾所欲”,又比如有人打骂我,或是偷我的东西等,这样事出有因而生嗔恚还算情有可原,若依靠大善知识的教言等对治方法就比较容易遣除这种嗔恨心。其方法为观察嗔之因、果、本体等,从各个角度深入细致地分析寻找,便可得出结论:生起嗔恚的主要原因即是众人的执著。凡事以自我为中心,只顾自己的利益,故心不能保持豁达。如言:“这是我的财产、我的名誉、我的权利……他们这样说,这样做,都是对我的伤害……”若经常这样看待事物,愤恨难当之时就会蓄意报复,于是各种恶劣的言词、卑鄙的行为也随之纷纷上场。总之,极尽一切嗔恨损恼对方之能事,最终纷争四起,烦恼难以平息。凡遇这情况即当忆念佛陀的教言,大菩萨的妙语,如《入中论》中所云:“若已作害而嗔他,嗔他已作岂能除,是故嗔他定无益,且与后世义相违,……使色不美引非善,辨理非理慧被夺,不忍令速堕恶趣。”《中观四百论》中也云:“无能而嗔恚,唯使自己丑;有能亦无悲,说此最下等。说不悦意声,能净昔作恶,愚蒙不善士,不乐自清净。所闻不悦意,自性无损恼,故从分别生,妄执由他起。”了知上述道理后,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就算别人提刀砍我的头,也不应生嗔。当观一切皆是因果业力所致,生嗔无益且有大损害,故当欢喜承受,因为获得了修安忍之良缘,能获大福德之故。

    另一种人,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天天生嗔恨心,与周围的人难以和睦相处,见到任何人都觉得有气。但真正问他生嗔的理由时,他会直愣愣地无以答复,顶多来一句:“我喜欢,你管得着吗?”此类人就象患了无药医治的恶疾,也象一条充满嗔恚烈焰的毒蛇,不发嗔恨他就不知该怎样生活。如是以上诸多对治嗔恚烦恼的妙方对他们一般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若无观察怨敌力,虽是弱小不应辱,

    如同欺负达支巴,大鹏胜伏大海也。

    如果未观察怨敌的力量,虽然是弱小者也不应该欺辱。如同蛟龙欺负达支巴鸟,最终大鹏鸟胜伏了大海。

    前文已多次强调观察的重要性,无论是交友还是承办事情,若不善加观察盲目行事必定会遭到众多违缘。此处分析对怨恨的敌人尤其应作仔细观察。有些怨敌从表面上看显得胆小乏力,非常渺小,但却不可轻视,其身后也许有强大的势力做支撑。历史上有许多国王和大臣,因未详察敌国实情而贸然出兵讨伐,结果反倒毁坏了自己的国家。再者,弱小者不可能永远弱小,强者也不可能永远势大力强,世事无常多变,一旦因缘成熟,当弱小的怨敌身居高位时,便会使出浑身解数竭力反攻,定会报复惩治于你。所以,在遇到怨敌或对他人心怀不满之时,一定要保持冷静的头脑,谨慎思维。纵然费尽周折损毁了怨敌甚至将其置于死地,观察结果究竟对自己又有何利?所以,冤家宜解不宜结,最好能以慈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以前有一群达支巴鸟(麻雀的一种,身体很小)住于海滨,依靠大海生活。但以蛟龙为主的海生动物却丝毫不把弱小的达支巴鸟放在眼里,它们经常鼓起海风、推动波浪将它们的家园毁于一旦,夺走鸟卵。终于,达支巴鸟忍无可忍,便聚在一起商量胜伏蛟龙的办法。一些聪慧的小鸟提出请求大鹏鸟帮忙,因为大鹏鸟威望高,且是龙的天敌。于是达支巴鸟前往大鹏处诉苦:“海中的蛟龙常欺负我们,它们以海浪冲垮了我们的鸟巢,吸走了我们的鸟卵,下一步就准备向你进攻了……”大鹏一听十分震怒,即刻颁布命令,吩咐龙王限期内将达支巴鸟的所有损失如数赔偿,否则便要吃掉龙王。龙王及众眷属听到大鹏的命令,非常害怕,片刻也不敢耽延,如数送还了达支巴鸟的巢穴和鸟卵。从此以后,大海便臣服于大鹏鸟,再也不敢欺侮达支巴鸟了。由此可知,任何弱小的对手也不能轻视和肆意欺凌,否则定遭衰损。

    尽福之时生恶念,尽族之时生劣种,

    尽财之时生悭吝,尽寿之时生死兆。

    福报将尽的时候,人总会产生邪恶的念头;家族将灭亡时往往会出现恶劣之孽子;钱财将要用光的时候会产生悭吝之心;寿命将尽之时便会现出种种死兆。

    一个人在衣食无缺,受用富足的时候,能顺畅地承办许多事情。此时,他一般都会循规蹈矩,安份守己,但是福报用尽或即将用尽的时候,就很容易生起非法的邪念。比如商人,在其事业与生活等不顺利时,就会寻思盗窃、诈骗或是杀害众生等罪恶的活计以谋生。藏族有句俗话:“尽柴之时烧房木,尽财之时生恶念。”可见福报将尽之人常常会变成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

    再者,一个种族的血统濒临灭绝的时候,也会出生恶劣卑鄙的孽种。比如一个国王,当王权不能继续维持下去的时候,往往会出生恶劣种姓的王子,以其卑鄙的行径摧毁国王的高贵种姓。比较高贵的家族也是如此,父辈们精明能干,拥有高官厚禄,财富满仓。但是当一个不肖之子降生之后,家里的财产逐渐被其败光,继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致使他本人锒铛入狱或被仇家追杀,最终整个家族彻底灭绝。

    另外,钱财对于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执著之心也异于它物,当财产即将耗尽之时,人会变得小气和吝啬。常见一些平时出手大方的人在财富用尽之时就开始生悭吝心,紧系钱囊不让财物随便流出,凡事精打细算,恨不得一个钱掰成几瓣花。

    人的寿命将尽之时,也会出现种种死亡的兆头。藏族人常说,一个好端端的人如果突然有了很大的变化,不管是青年人还是老年人,所作若与往常大不相同,则说明此人已经现前了危险之兆。比如美国总统林肯遇刺的前十天,其梦境就预示了死亡的整个过程。藏族有一位老人,在他死亡的前一年就已经出现种种死兆,第二年他死亡前对家人说:“我今年必定会死,念经等任何方法都不能挽救了,死后会转生为土地神,因为我每天做梦都和土地神在一起。”这一年他果然去世,经有神通的人观察得知,他的确转生为土地神了。另外,在巴西有一位名叫玛丽亚的小姐,丈夫死前七天就预知自己会死。几年后,玛丽亚小姐也出现死兆,死后置入棺木中。这时玛丽亚的灵魂到了一个陌生且宽阔的地方,在那里,她碰到了已故的丈夫,他俩交谈了很久。丈夫告诉妻子:“我生前偷偷地买了些股票,藏在抽屉里,你回去将之换成钱,供你和孩子还有我的母亲一起享用。”后来玛丽亚复活,期间她共经历了二十四个小时,当时医生断定她已经死亡。复活的玛丽亚按丈夫所说果然找到了股票。所以,人除了现在的分别神识以外还有中阴身,还有灵魂,死并非生命的终结,只是以不同的形体存在着。

    自己不为违法事,帝释诋毁亦无道,

    泉眼自己不干涸,泥土怎能堵塞彼?

    如果自己不做违背法规的事,就算帝释天来诋毁你,也没有任何道理。比如泉眼,若它自己不干涸,泥土怎么会有能力将其堵塞呢?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违背世规以及佛规。只要自己不做亏心事,行得正走得直,就不怕别人说短论长。不管别人如何评价,如何诽谤,实际上都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在整个世间来说,帝释天的威望大,能力强,名声高,但若未做违背法规的事,即使他亲自来诋毁你,也是无可奈何,何况世间凡人呢?正如俗语所说:“心里没冷病,不怕冷言侵。”

    久远劫前,弥勒菩萨曾为定光仙人,他和五百位仙人在山林草屋中修行。当时有一位妇人路经此处,正值急风暴雨,为了避雨,她便在定光仙人处寄宿一晚,第二天才离去。众仙人见后便说:“定光肯定与那女人行淫事了。”定光知晓众人的诋毁后,怕他们因诽谤落入地狱,于是腾空飞入七棵多罗树高的虚空中安住,显现十八种神通变化。众仙人见后愧悔难当说:“身能离地四指高,就已断了淫欲之事,何况定光升到虚空中,示大神变,怎么会有淫行呢?”于是五百仙人都向定光五体投地,礼敬忏悔。相反,如果自己确实有某种过失,本身已变得肮脏污秽,则无论别人如何称赞也是一摊捧不起的烂泥。有些浅慧之人总以为别人对自己造谣诽谤会失去众人对自己的恭敬,所以对谣言、无理诽谤以及做诽谤的人都记恨于心,耿耿于怀。对此,麦彭仁波切宣说了一个甚深的教言:“他人无理之诽谤,皆为暂时非真实,总有澄清之时日,是故无须执著彼。”

    夏天正是水源充足的时候,如果泉眼自己没有干涸,那么泥土无论怎么阻挡也堵塞不了它。若泉眼自己干涸,人们再挖再掏也不会有水流出。同样,正直的人由公而生明,因廉而生威,他们是“根深不怕风摇动,树正何愁月影斜”,故能笑对一切诽谤,虽然无理诋毁者会受到报应,但作为被诋毁者,如果能超越伤害与被伤害的局限,救助对方脱离苦难的报应,那才是更高的境界,这也就是菩萨超胜小乘声闻之处,堪为真正悲天悯人的慈悲之心。

    同时启做百样事,一件事亦未究竟,

    狡黠之人如老狗,常于村间乱窜游。

    于同一时间内开始做百样事情,结果是一件事也不能究竟圆满。狡黠、狂躁之人就象老狗一样,常常在村间东游西窜。

    同时齐做百样事,这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主要是讽刺那些无实际能力却又这也想做,那也要干,到头来一事无成的人。这类人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一张口就讲大话,异想天开,总以为自己有本事。比如一个人有一万元资本,同时想做百样生意,每项投资一百元,历尽千辛万苦,纵有所得也极其微薄,常常是入不敷出,又因精力与能力有限,多项投资化为水中泡影,且积劳成疾,最后一万元本金也不复存在,终无所成。修法也是这样,有的人这也要修,那也要修,佛陀传有八万四千法门,他若都能求得传承也要一一试修。于是从早到晚就象机器人一样,要诵的经书堆成了山;观修本尊象看幻灯片似的,一尊又一尊,应接不暇,最终一个法也修不成功,反倒埋怨佛法没有加持。这些都是比较愚笨的做法,全然不懂得究竟一门通世间的道理。这种人劳而无功,只会是自取衰损。龙树菩萨讲过:一个人若不会说话,最好免开尊口;对于做不好的事情,最好开头就不要做。所以我们做事情之前,首先要衡量自己的能力,对于力所能及之事自当尽力承办;若是鞭长莫及,那么最初就应放弃。智者所发之愿和实际行动自始至终都是相吻合的,只有愚者华而不实,处处许诺,事事食言,最后遭人嘲笑。

    另一类人聪明之中带着几分狡猾,他们往往失于忠厚,很难踏踏实实地将一件事情做圆满。这类人不信因果也不循世规,而且好逸恶劳,闲散、懈怠,不能安心居于一处,其处境也是时好时坏,庸庸碌碌虚耗人生。就象老狗,经常游窜于村落之间,天天在外面转悠,于某家乞得一点吃的,第二天又会按时前往,未满足便“汪汪”乱叫一阵,十足的是万人嫌的角色。所以修行人应常观己之三门,防范贪嗔痴三毒的危害。

    若受业力感召时,智者亦会行邪道,

    外道胜师大自在,行持疯狂之禁戒。

    如若受到业力感召之时,有智之士也会走上邪恶的道路。一位才高智广名叫大自在的外道胜师竟也修持疯狂的禁行。

    常言“业力不可思议”,其奥妙也只有佛的一切智智才能通彻了知。因恶业之力的感召,就算是一个具足智慧的人,也有可能踏上邪恶之旅。现今某些佛弟子表面上对三宝信心很大,且对经论教典比较精通,但说不准哪一天业力成熟时,忽然会转入外道或诽谤因果等。以前藏地有位叫瓦诺的法师,在寺院修学时,智慧高深,学识渊博,于中观等显密教法造诣颇深。可是于十年浩劫期间,他却一反常态,大肆诽谤佛法。他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佛法是古老的迷信,迷惑人心的邪说,科学才是真理,一切旧的东西都应推翻,我们应不断地改革、创新。三宝这种老观念已经落伍了,所以应该坚决驳斥这种旧的观点……”他的言行完全是一个疯子,人们见了无不垂泪哀叹。后来他终于认识到是自己的业力显现,醒悟后,于某僻静之地闭关。据说他已把大藏经读了三遍,金刚萨埵心咒诵了一亿遍,又于某地重受比丘戒,现在仍是一位清净的比丘。的确,业感成熟之时,没有一定修行境界的人是无力与其抗衡的,总是身不由己随业流转,业尽方得恢复正常。

    比如大自在(与大自在天有别),初时精研世间一切学问,智慧相当高,而后却因业力感召误入外道,成为外道胜师,并且行持外道那些没有任何功德且有过失的疯狂行为。他们身著骨饰,头顶颅器,执持弓矛,遍行各地,即是与数论、胜论二派齐名的瑜伽派。虽然大自在以前有一定的智慧和学识,但一入外道,就以愚昧的禁行虚耗了一生,也不知何时能悟入佛法正道,实在可怜。目前国内外邪教、外道法门兴盛至极,他们差遣世间鬼神,虽有一定的摄受能力,但也与入道众生的业力有极大的关系。所以,希望大家常时祈祷上师三宝,并且诚挚发愿从今以后,乃至菩提之间生生世世出家持净戒,永远不离佛法光明……

    倘若何人违法规,暂时得胜终失败,

    如同曲甲违法规,虽得悉地终遭杀。

    倘若一个人违背法规行事,虽然暂时能得到胜利,但最终必定会遭到失败。如同曲甲以非法行,虽然获得悉地,终究还是被杀害。

    在这个世间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于出世间的佛法中还有出家僧侣以及在家居士所应持守的各种戒律。若人违背法规,纵使得到些名闻利养,终究也会失败。比如社会上某些以偷盗、抢劫等非法手段使自己名利双收的人,但因违背法规,一旦东窗事发,必定会受国家法律的严厉制裁。同样,佛教界某些违背佛法,假冒高僧活佛,瞒天欺地,盗取虚名的人,虽在表面上风光一时,名利双收,暂时能混过人们的耳目,但却逃不出因果的制裁,终将毁损自己的今生和后世。

    如同行持非法的曲甲,最终没得好下场。曲甲是一个阿修罗,他经常违背阿修罗制定的法规做事。后来他勤修大自在天的法门,获得了一定的成就。大自在天问他需要什么悉地?因他当时与遍入天有怨仇,于是就求了“十个不杀”的悉地,即别人对他白天不能杀、晚上不能杀、人不能杀、非人不能杀、武器不能杀、非武器不能杀、外面不能杀、里面不能杀、天上不能杀、地上不能杀。得此悉地,曲甲目空一切,无视一切法规,变得更傲慢起来。一天,他对儿子说:“本来儿子长大后应该继承父亲的地位,但你永远没有希望,因为我永远也不会死。对此你若欢喜,且有能力为我唱赞歌的话就可以留在我身边,否则你就必须离开我这里。”儿子望着狂傲自大、恶习难改的父亲,冥思苦想也做不出半句赞词,因此被驱逐他方。一日,遍入天出现在曲甲儿子面前说:“你可以回家去对父亲唱赞词,称赞之前,必须在门坎上陈设一个法座,请曲甲上坐。然后称颂‘天上天下只有遍入天能掌管一切,遍入天最了不起',这样你父亲就会回心转意重新收留你。”儿子回家后按遍入天的吩咐一一照办,曲甲听完赞词火冒三丈,就在这时,遍入天将身体变成一个人身狮头的怪物,表示他既不是人也不是非人;他的手上长着铁指甲,既不是武器也不是非武器;于门坎处既非外也非内;于法座上既非天上亦非地上,于黄昏时既非白天亦非夜晚,就这样遍入天杀死了狂傲的曲甲。

    过越聪明多事者,最后即将毁自己,

    国王广思多念者,终将摧毁自国政。

    聪明过头且多事的人,最后就会把自己毁灭。国王若念头太多,最终也会毁坏自己的国政。

    聪明本是件好事,为何过分的聪明会导致不良后果呢?其主要原因是指苦心钻研世间法方面的聪明,那只算得上是一种小聪明,假聪明。这个事也想干那件事也要管的人,所做的事情往往没有好结果,因为全身心地投入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或种种无义的琐事,并自诩为是聪明,实际上却是愚笨至极的作法。他们已被恶魔厚利诱导,必堕恶道。其聪明常常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或是被称作“老奸巨猾”的那种劣慧,此等聪明即是堕落之因,根本不能真实地去学修佛法。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呢?就是毁坏自己,稍有能力还会毁坏别人。如果一个人在佛法的闻思修方面展现才华,肯定不会成为过分聪明的人,而是一个追求大智慧的人。真正精进于出世修法的人,其智慧越来越高深,烦恼越来越少,便不会偏邪。前一种人即是智慧偏邪,故常被智者呵斥为恶慧。他们骄傲自满,目空一切,其心难于和佛法相融。要说聪明,佛菩萨拥有无量无边的智慧,那才是真正的聪明!世间上一般具有智慧的凡夫,若内心顺应佛法,便不会生起傲慢心,逐渐就能将自己的智慧转为大智、真智。否则即如《二规教言论》所言:“聪明智慧未究竟,聪明邪慧狡猾因,诡计多端假精灵,此乃放逸之过失。”

    同样,身为一国之君,自当为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广思集虑,日夜操劳。然而有些君主却狂妄自大,企图吞并整个世界,主宰全人类的命运……若产生这样的念头,该君主肯定要遭殃。比如戈尔巴乔夫即是因想得过多,而使国家走向分裂解体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曾与德国和意大利联盟、野心勃勃想称霸全球的日本帝国也被迫写了投降书;古时一些自不量力的帝王想霸占全世界而不观察自己的实力,最后把自己和国家的前途都葬送了。不切实际的妄想即是自他毁灭的根本,所以修学之人应舍弃世间八法,将所有的智慧、能力和精力用于弘法利生的事业上。

    积集财物过多者,彼财即为索命鬼,

    富翁往往遭祸害,乞丐岂非常安闲。

    若人积累很多的财产,且超过一定的数量,那他的财物就会成为索其性命的魔鬼。世上富裕的人往往会遭受诸多祸害,而乞丐反倒非常安闲。

    人人都追求财富,日日夜夜皆为财物而忙碌,积累之时兢兢业业,舍不得吃也舍不得穿。当欲望无有止境时,财富过多反而会给主人带来生命危险,世界上因财富而丧命的人已多得不可胜数。行为恶劣的亡命之徒最看中的是钱财,为此富翁便成了他们的“猎物”,谋财害命之事也时有发生,富者失去财产的同时常会葬送自己或家眷的性命。所以,人若过多的拥有钱财,而又舍不得布施和供养,他们的财物便如索命鬼一样,真正成为危害生命的恶魔。明眼者常能看到富翁遭受种种祸害:富者家大业大,衣食丰足,但钱财越多,其遭受危害的可能性也更大,有来自于外的,如大盗宵小,官吏同行之类;也有来自于内心的,如担惊受怕,乃至不堪重荷精神崩溃之类……的确,有些大老板生意兴隆,发达起来已有成百上千万的资产,但其内心却免不了烦恼和痛苦的煎熬,最后活得不耐烦便抱着财产自杀身亡。在某些报刊杂志以及电视收音机的新闻报导中,常常能看到或听到某某富翁被骗、被盗、被绑架谋害等消息。有的富翁虽然高薪聘请了贴身保镖,但也免不了遭暗害,甚至有些保镖为图谋钱财也反过来攻击、危害主人的生命。

    在藏地,某些农民、牧民虽然也比较富裕,但还是遭受着许多伤害。牧民拥有成群的牛羊,待到寒冬腊月,经常遭受雪灾致使牛羊活活饿死或冻死;夏日水草丰足却又有牲畜受传染病的危害。农民害怕的是庄稼遭冰雹、干旱等灾难。比如马尔康一带的农民,其土地虽然肥沃,但却经常受到冰雹的袭击,整个夏天都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而一贫如洗的乞丐们没有财产反倒过得安闲自在,盗贼们从来都不会光临他们的陋室,生命一般没有什么危险。表面上看来他们也没有什么痛苦,讨到一碗饭填饱肚子,随便找个角落席地而卧,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高兴时也会哼哼哈哈地唱歌跳舞。当然乞丐也要分两类,一种常常能乞讨到东西,且“知足少欲”;另一种因业力的关系很难讨到食物,心怀不悦而充满着痛苦。总的来讲,乞丐所拥有的快乐,有些富翁享受不到,而富翁感受的祸害在乞丐身上也确实难找。

    威力过于高强者,此乃送命之前行,

    沙场之上死亡者,多半皆为强力士。

    威力过于高强的人,彼高强的武艺便是其送命的前行准备。在战场上死亡的人,多半都是身强力壮的武士。

    高强而又威猛的人,无论在哪种场合都是非常出众的,且常能得到人们的夸赞,其本人也会引以为荣,但是此种“高强”的能力往往都潜伏着失去生命的预兆和因素。以前,色达和炉霍地区因草场纠纷久调不息,最后只好用武力解决。交战之时,炉霍一方出现了一位英勇超群的人。只见他东奔西跑,穿梭于枪林弹雨之中而不避不让,毫无惧色,口中还大喊:“冲啊!冲啊!”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将说:“完了,他只能活到今日。”果然那位豪放的勇士于当日饮弹身亡。一般的人还以为老将有神通预言不虚,其实不然,那仅是表面征兆的经验之谈。过于勇猛、力大无畏又锋芒毕露者只会加速自己提前送命。

    另外,还可以看出于沙场上阵亡的人一般都是打仗的能手或强壮的士兵。而胆量小的人通常会想方设法地躲避,甚至边打边退,对自己的生命万般重视,稍有不测便举手投降,苟安以求存活。诚然,战争是极其残酷的,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英法百年战争、美国南北战争等,直接与间接死于战争的生命不计其数。据载,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有三千余万人丧生,第二次世界大战参加战争的人数已超过二十亿。在美国白宫的石墙上刻满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阵亡人的名单。上师如意宝参观白宫时对此等“英魂”亲自作了超度和加持。中国近代也发生了许多惨绝人寰的战争,如鸦片战争、抗日战争、抗美援朝、解放战争等,特别是日本入侵中国时那些令人发指的屠杀行为,单单南京便有三十余万人死于屠刀之下,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人的生命被亵渎得一文不值。所以人们渴望和平,再三呼吁世界和平,各国君主皆应互利互助,友好往来,切不可因小小的争端而发动大规模的战争。慈悯的首脑人物们更应当顾全子民的生命与幸福,免去无义的伤亡。麦彭仁波切说:做为君主对胎、卵、湿、化之四生有情以及地水火风空的器世界皆应爱护,更何况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子民呢?历史上那些反对战争,为了人民的幸福平安而舍弃王位之贤良君主的做法确实令人赞叹与敬佩。

    财富智慧势力等,有福之人即助缘,

    倘若无有福泽者,彼等亦成毁己因。

    财富、智慧和权势等等,这一切若被具足福报之人拥有就会成为其实行自他二利的助缘;倘若没有福报的人获得却会成为毁灭自己之因。

    因往昔广行众善积累资粮使今生成为具足福报之人,若其财富充盈智慧深广势力强大,同时也懂得运用这些殊胜助缘成办自己与众生的利益,那么他的福报就会不断地增上圆满。比如释迦牟尼佛时代的一些贤善施主,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且对三宝深具信心,故将己财不遗余力地供佛及僧,同时布施许多贫苦的众生,这样有福德的人财富即已成为自利利他的极大助缘。有位名叫滚蒙热雄的施主,他每一次供养佛及僧众的黄金和珍宝等皆以马车运载,并将自己的庭院也全部供养给三宝使用,而他的财富却好象永远也用不尽似的。智慧也是如此,无论藏地还是汉地,许多高僧大德以自己出世甚深的智慧广作弘法利生的事业,如近代持律上首弘一法师,禅门宗匠虚云大和尚等,他们的一生即是对这一道理最好的说明。同样,具足福德的人身居高位,其势力也能成为自他二利的助缘。比如泰国的国王和僧王、不丹的国王以及历代贤善的国君等大人物,他们不但拥有强大的势力,并且能利用自己的权势倡导眷属臣民断一切恶、修一切善,以仁治天下,且对佛法大加推崇。如此正确运用权势也体现了福德的真正含义,并能使之增上圆满,直至菩提永远具足不缺。

    反之,没有福德的人若得到了上面所说的财富、智慧和势力,则只能成为毁坏自己的根本原因。没有福德的人因往昔未曾积累善法资粮,而心性恶劣,脾气暴躁,他们以非法手段牟取钱财后,便开办养鱼场、赌场、妓院等专门积累罪业的行业,如此利用财富真不知伤害了多少众生,造了多少孽。有些邪慧恶智的人,如果在科研领域,他们就会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明创造许多高强度的杀生武器。谁能计量这些武器对众生的伤害有多大,他们的这种邪恶的智慧又会将自己引向何方呢?有的自食其果,反丧命于自己研制的杀生机器。势力也是如此,没有福份的人若地位显赫,贵为总统、元首或掌握某些实权,他们便仗势欺人,只顾个人的欲乐,全然不管众生的死活,一声令下就可以令无数的生灵惨遭涂炭,至少也会使无数人都生活在恐惧之中,他们不知伤害众生、损毁佛法的同时也是在摧毁自己之理。某县肉联厂的厂长,自称信佛,却大量地收购牦牛,每日宰杀几十头。爱生护生的佛教徒欲以重金赎买牦牛放生,而以厂长为主的领导们却死活也不同意,竟大言不惭地宣说“厂兴我荣,厂衰我耻”的恶言罪语,他们自以为给人们做了利益之事,理由是“改善了人们的生活……”。这种缺福少慧的愚人在权力之光的照耀下,正走向通往恶趣深处的不归路。

    智者无论为何事,观察自福而行之,

    诤时圆满福泽者,百人之中亦难得。

    具足智慧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观察自己的福德而行动。末法诤劫之时,一百人中也难以找出一位福德圆满者。

    做任何事情都需要观察,本论也是以观察贯穿了全文,如云:“智者自己能观察,愚者总是随他行。”又云:“智者事前先观察,愚者事后再观察。”智者和愚者之间的差别从来都是如此的鲜明。当今时代有许多人做事不经考虑,别人做什么都跟随而行,自己没有一个坚定的主张,往往败事毁己。抉择事情时听取别人的意见固然重要,但自己应该有一个比较稳定的见解才行。成办事情除了聪明才智外,还需要具备福德资粮,也是人们所说的“天命、福运”。所以智者事前侧重观察的便是自己的福报和能力,其次再决定是否该做。如果该做且有利于众生则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险阻都要进行下去,如果自己没有福报和能力则一开始就应放弃。比如一些高僧大德,在创办道场之时,首先会观察自己的福报以及摄受众生的能力。若福报具足则可大兴土木修建佛殿、宝塔,广收徒众,其资具和钱财都能具足不缺,同时也能得到社会各阶层的支持;如果福报欠缺则隐于寂静山林,以另一种方式度化有情,或量力而行仅办一小道场。

    如今已是末法的诤劫之时,人寿皆在百岁以下,众生五毒烦恼异常炽盛,由烦恼而引发的身口意之恶业极难对治。此时,真正圆满福德,具足一切能力的人是少之又少,一百个人当中也难以找到一位。故有智慧的人不会盲目行事,总会三思而后行。经云:“人生难得难值佛,幸会闻法难中难。”人生已属难得,然遇佛法较其更难,特别是对佛法生起真正的信心,具足智慧,且能听闻佛法,这样的机缘就更是难中难了。放眼世界,能入佛门听闻正法的人有多少?能出家修梵行的又有多少?比之恶业丛生的凡夫俗子实在是寥若晨星,那也应是具足福报的象征。幸甚哉!我等生于如来家族中的佛子,在具足修学佛法的福报之时就应珍惜,切不可虚度此生。若无少许修证功德,于己生死无力把握,一旦业际颠倒,纵得人生亦难值佛,何等的可怜啊!由此,百中出一的具福之人应猛励地鞭策自己,修持正法勇往直前,精进不懈。

    若于劣塘灌满水,定有一处会崩溃,

    何人具有财富时,其之种族极难旺。

    如若将劣等的池塘注满水,则定有一处会崩溃、决口,无论何人,如果不具足福报,在其拥有大量的财富之时,他的种族是极难兴旺发达的。

    劣塘是指质量低劣的水池,如烂泥砌成的或因修筑者偷工减料敷衍了事而成的,或因年久失修,昔日的“良塘”如今变成为“劣塘”……但不管其成因是什么,只要往劣塘中注满水,则肯定有一处会崩溃的,或者塘岸决口,或者塘底渗漏,总之无法存水,严重的还会漏得塘底朝天。

    同样,一些没有福报的人也如劣塘一般存不住财富,虽因今世的某些因缘得到财富,其家族也难以兴旺,终会日益衰损。此中“何人”非指以前世福德因缘获得财富的人,而是特指前世未积善业资粮,缺福少慧之人。这种人因没有福报的缘故,便以种种非法手段谋取不义之财,但所得的财产对他自己却没有多大的利益,还常受恶鬼的伤害。藏人常说:“黑心可恶独角鬼,喜怒无常专害人,使诸富者不得子,反令贫者子成群。”独角鬼即是一种极其卑劣的恶鬼,见到一些富裕而不具足福报的人,就故意断绝其子孙后代,致使种族不能兴盛,故其财富无人继承管理,终致彻底的衰损。在富人劳累悲伤之时,独角鬼却在一旁拍手欢笑。相反,贫穷无福之人,独角鬼偏要“加持”他们生育很多孩子,做父母的就象生孩子的机器一样,生了一个又一个,看到贫穷的人子女成群且吃不饱、穿不暖,独角鬼也是幸灾乐祸地欢呼。这也许是独角鬼的“业余爱好”,但也可能是“专职”,因缘如此,众生的业力如此,故也怨不得他人。另外,美国黑人种族也有类似的说法:“富者生财,贫者生子。”所以福德才是真正的财富,不具福报的人财富越多越痛苦。有人说:“金钱象苦汁,太苦了!”英国一位大文豪曾说:“金钱是和肮脏相结合的。”龙猛菩萨也说过,财富首先有积累的痛苦,中间有守护等痛苦,最后有失去的痛苦,故财富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劣塘可用种种方法维修改造使其变为良塘,那么缺少福德的人了知此理后,即应努力积累福德资粮以自利利他。

    有子之时无财富,有财之时受敌害,

    若此一切圆满时,往往众人速死亡。

    有子女的时候缺少财富,具足钱财的时候却常常受敌人的伤害,如果子女及财富样样具备圆满之时,这些人往往会迅速地死亡。

    无尽的轮回,痛苦的三界,苦因极多,乐因鲜少,一切皆为有漏,哪有圆满的人和事呢?如云:“世间诸事般般有,岂能尽如吾之意。”前颂已讲贫者常受独角鬼的伤害,虽子女成群,但缺衣少食,又求财不得,这种现象古已有之,也是众人有目共睹的。诸如乞丐以及穷乡僻壤的贫民等,他们劳苦一生也得不到所欲的财富,虽然儿孙满堂,但却连基本的温饱问题也难以解决。具足财富之人往往求子不得,并且常受怨敌的危害。怨敌有多种,有前世因缘累劫结怨的仇敌,也有今世新结的仇家,他们显现为人或非人,业果成熟之时便纷纷找上门来。他们不愿你富足,总是有形无形地损害你,或令遭盗贼,或生恶疾,或受魔害,或遇天灾……比如米拉日巴尊者的伯父,蛮横无理地掠夺了米拉日巴的财产,使自己成为暴发户。虽然财产丰足,但在他为儿子娶媳妇、筹备婚事之时,房子突然倒塌,倾刻之间,欢歌笑语的华屋就变成了凄惨悲凉的坟场。

    整个世间都体现着无常的本性,有时表面上看来样样圆满,其实已隐藏着更大的祸端。有的人大发横财圆满种种资具,且生儿育女,幸福美满,此时主人就象完成了事业一样,匆匆撒手西归,或遭横死,或寿终正寝。有的年纪尚轻就会无缘无故地死去,自己竟无享受快乐的机会,这就是没有福报的缘故。如言:“财富不是属于主人的,而是属于享受者的。”能享用财富的人必定是具足福报之人。某些财物的主人仅仅是在表面上拥有财物,享用者才真实拥有财物,前者是后者之奴仆。同样,一些修行人在佛法兴盛的圣地求法之时,有的资财欠缺,有的身体欠佳,因而失去闻受甚深妙法的机会;有的人身体健壮,资财丰足,且修建了舒适的“寝宫”,不想因缘不契怎么也呆不下去,烦恼一来便返回老家,这些都是福报欠缺所致。而另一些有福报的人,却稳稳地坐在前者舍弃的“寝宫”中享受安乐,闻受妙法。

    是故智者积福德,造福即是安乐因,

    何人一切诸圆满,此乃积福之本相。

    如是之故,智者懂得积累福德,因为行善造福是一切安乐之因。无论何人,若一切圆满具足,这就是积累了福德的标志。

    前面几首偈子都说明今生的受用与前世的福德有很大的关系,此颂即承接前文而作总结:所以有智慧的人应该精勤于积累福德资粮,这样才能得到真正的安乐,无论从精神或物质各方面都完美无缺,做什么事都称心如意、吉祥顺利。比如一家人当中,父母将财产平均分配给两个儿子,其中一子越来越富,诸事圆满;另一子却越来越穷,败事毁己,诸不吉祥。其主要原因即是各人前世有否修积福德。曾经有一次政府部门为扶助贫民,将地方头人的土地、牦牛等财产分给穷人,使之富裕起来。因此,有一个叫秋央的贫苦藏民,分得了十三头牦牛,事隔三年他又穷得连一根牛毛也找不到了。不久,他又分得一些珠宝,同样好景不长,短期内他又变得一贫如洗。而另一些具福报的人,以前富裕,而今更兴盛,这无一不是在说明前生后世的果报。

    据传,华智仁波切于某地举办极乐法会时,从四面八方涌来一些乞丐,仁波切便亲自出面向他们募捐,乞丐们也都尽己所有奉上微薄之供养。仁波切将其财物供养三宝,并予以善根回向,最后语重心长地说:“这些乞丐很可怜,往昔从未积累福德资粮,因而落得如此困苦。长此下去,则永无安乐和解脱的机会,依此供养三宝的方便,愿他们离苦得乐……”

    断一切恶,行一切善,舍弃自我,如是常以利他之心饶益众生,上供三宝,下施贫众,此等都是殊胜的造福方便。如《胜利道歌》中所言:“究竟虽欲广利自,暂时利他乃窍诀。”这是从更高、更完美、更直接的角度说明了安乐的根本来自利他之心。又如《佛子行》所云:“诸苦生于欲自乐,诸佛生于利他心。”要追求终极的安乐,就要以利他心做利他行,得佛位时,功德圆满,目标就自然达到了。如佛陀时代的一位贫女,将乞讨来的一个小钱购置了一盏酥油灯供养于佛及僧众前,并发殊胜菩提心愿:“以供灯之福德,愿消除一切众生的无明痴暗。”其灯盛燃,大尊者目犍连以神通力也无法扑灭。佛为之授记说:此贫女当来成佛,号燃灯。因果的确很玄妙,微小的善业福因也能感受巨大的乐果。此理亦如世人所言:“春种一粟,秋收万粒。”无因不生果,故积累福德尤为重要。

    若思谎言诱他人,实为此人骗自己,

    若说一次妄语后,彼言实语亦生疑。

    若谁想以谎言诱惑他人,实际却是在欺骗自己,若人说过一次妄语,此后就是他讲实话别人也会产生怀疑。

    谎言即妄语,是怀有欺人之心而说的一切语言,其感受等流果为自己常常遭到别人诽谤或被他人欺骗,所以诱哄他人即是欺骗自己。一些愚笨的人不懂得此理,有事无事经常用谎言欺诱他人,并引以为乐。常听某些人得意地说:“今天把他们蒙得一塌糊涂,我的口才看来不错,三言两语就把他们骗了。”但人不可能都是傻瓜,一次两次后,他们还会相信吗?正如小学生的一篇课文《狼来了》,顽皮的小孩以谎言戏弄勤劳耕作的百姓,最终失去别人的信任而被狼吃掉。

    一般情况下,仅说一次妄语,别人便会产生根深蒂固的印象,当其再说真语时,受骗者非但不生信反而会产生怀疑。如《百喻经》中的一则故事,从前有个蠢人,他的妻子容貌十分端正,两个人感情非常融洽。日子一久,妻子失贞,中途有了外遇,淫欲之心剧烈膨胀,想抛弃丈夫与情夫私奔。于是她悄悄地对一个老太婆说:“我离开以后,你想办法弄具女尸放在我家,对我丈夫说我已经死了。”老人趁她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将一具尸体放在他家,等他回家时告之:“你的妻子已经死了。”丈夫一见尸体信以为真,痛哭流涕,遂将尸首火化,捡了骨灰装在口袋里,昼夜携带不肯离身。后来他的妻子对情夫产生厌烦之心,想到丈夫的种种好处又再次返家对丈夫说:“我是你妻子。”但无论如何丈夫也不肯相信,摇头说:“我妻子已经死了,你是什么人?竟敢冒充我的妻子。”

    所以说妄语骗人暂时究竟都会损害自己,在交友与办事的过程中永远也摆脱不了假装或骗子的嫌疑,无论怎么解释他人也难以生信。如云:“妄语之过污身黑,如何洗涤亦难净。”佛制不妄语乃是一条根本戒,无论在家出家都应精勤持守,如是则能感得众人称赞,且具足仁慈。

    不细观察贤劣时,一嗔不应害他众,

    如同鸽子杀自妻,后生失伴之忧愁。

    任何人在没有仔细观察分析贤善与卑劣之时,都不应一怒生嗔而残害他众。如同鸽子不观察而杀死自己的妻子,后来真相大白时又生起痛失伴侣的忧愁。

    凡事无因无缘是不可能发生的,因和果都有贤劣之分,若未详加观察妄下结论,稍不悦意便起嗔恨心,以致做出丧失理智的行为,最终害他且伤己。有的人稍微遇到些不顺心的事时,便生嗔心,将家中的碗、坛子、罐子通通摔碎。事后气消了,自己又生懊悔:“这些碗打碎了,实在可惜。”嗔心重的人还会骂人、打人甚至杀人,待铸成大错以后才心生悔意,却为时晚矣。寂天菩萨说:“罪恶莫过嗔,难行莫胜忍,故当以众理,努力修安忍。”麦彭仁波切也说:“嗔心生起之时,当观彼之生处,默然静坐片刻,嗔恨怒火自灭。”通常情况遇到生嗔的对境,稍微忍一下,三五分钟后就会慢慢消气,即“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从前有雌雄两只鸽子结为夫妻共住一巢。秋天果子成熟的时候,它们捡来果子装满一巢,后来果子被风吹干体积减少,只剩下半巢。鸽夫就责怪鸽妻:“捡果子是很辛苦的,你怎么独自偷食了一半。”鸽妻答言:“我没有吃独食,果子是自己减少的。”鸽夫不信,大为恼怒:“不是你吃独食,果子怎么会减少呢?你还要骗我,哼!”一气之下就用嘴啄死了雌鸽。几天以后,下了一场大雨,果子吸收潮气又变成满满一巢了。雄鸽看到以后傻眼了,遂开始后悔:“她真的没有偷吃,我把她错杀了。”于是伤心地哭喊雌鸽:“你到哪里去了,快回来吧!我错怪你了,我悔过!”可惜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寻的,雄鸽就在忧悔的煎熬中度过了余生。如言:“忍字心上一把刀,为人不忍祸自招;若能忍得片时刀,过后方知忍为高。”又言“忍之为明,逾于日月;龙象之力,是谓威猛,比之于忍,万不及一;七宝之耀,凡俗所贵,然拾其忧,以至灾患;忍之为宝,始终获安。”无论世间人还是修行人都应披上忍辱的铠甲,精进勇猛地抵制嗔恚恶魔的攻击,如是在灭除过患的同时也积累了无量功德,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未来众事不应管,到来之时竭力做,

    遇见河水方脱鞋,不见河水何必矣?

    未来的许多事情不应该去管,事情到来的时候则应竭尽全力去做。遇见河水需要趟过的时候方才脱鞋,没见河水之前又何必打赤脚呢?

    世人常言:“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未来必须要做的事,智者都会详细地加以观察、抉择、筹划,这也是成事的关键。但所有未来之事现在都要竭力去做吗?这倒未必,因为办什么事都要有一个过程,应时节逢因缘,花开花落自有期,某些事时机尚未成熟就忙着去做往往是徒害无益,且易遭致嘲讽。比如一棵果树,花开之后结出了果实,秋天果子必定会成熟,但若人不待因缘,一见幼嫩苦涩的果子就摘去卖,即是劳而无益的荒唐之举。修行也是这样,无论修显宗还是密宗必须要有一个次第,若不修加行就直接趋入密法正行是不可能得到真正实益的。并且加行中的积累资粮和忏悔罪业是任何时候都应该修持的,当下即应尽力精勤地去做。而某些修行人一入密乘就忙着修大圆满中最高的法,同时又筹办道场,八方攀缘,以求“即生早日成就”而普度众生。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道场建到一半,法未修成,自己却匆匆往赴中阴后世去了。修行之人在生死未得自在时切不可耽延时日,而应努力闻思修,待因缘成熟具有能力时方可精勤不懈于苦海常作渡人舟。否则,定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世间上的许多事情都有一定的程序,若不按规律操办则只能失败。一个目不识丁的人,想直接进入大学,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拿到大学的教材,废寝忘食地研读,除了浪费时间外,也得不到真实的利益。比如某人路遇河水,必须趟过去,此时就可以脱掉鞋袜,赤脚过河。如果连河水在哪里都不知道,只是想“前面肯定有河水,我必须趟河”,于是早早地就把鞋袜脱掉,那么脚肯定会被刺破或扎伤,血淋淋地枉受诸苦,所以未见河水就不必脱鞋。同样,自己未证菩提就不能盲目地效仿大成就者之行为,否则也只能使自己走向毁灭。

    将来不能成之事,即使再妙亦勿为,

    腹中不能消化食,即使再香谁肯食?

    未来不可能成功的事情,无论多么胜妙也不要去做。吃到腹中不能消化的食物,即使鲜美香浓又有谁肯去食用呢?

    承办任何一件事,其结果很难了知,但有的可以推测。若推测出的结果是此事必定不能成功,那么再精勤最终也只是空花泡影般的妄想。因此,对于永远办不到的事情,一开始就应舍弃,虽然某些事情看起来很善妙,很诱人,但也不宜实行。从前有个农夫进城游玩,偶遇国王的女儿,见其容貌端庄,举世无双,顿生爱慕之心。此后日夜思念,不能自已,虽想方设法欲与公主接近,却苦于没有机会。过了一段时日,资财耗尽,人也逐渐变得面黄肌瘦,最后卧病不起。这个农夫即是自不量力,明知不可能得到王女,偏偏要做许多无用的努力,所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因而所做所为都是痴心妄想。有些世间蠢人不考虑四季的时令便在冬天将种子撒播到贫瘠的土地上,希望能得到丰收,这也只是白白浪费功夫,终无所获。所以,人不能盲目地立一些无法达成的过高志向,要考虑到自己的能力,若一味地蛮干傻做,就只能导致徒劳无功的结局。

    一些修行人明明知道自己未得证悟,不具神通,却假冒成就之圣者的行为,一切行持无所执著,任意妄为诸如“疯狂之禁行”般的行为,回头还美其名曰:“是最高境界的修持。”他们欲以此“方便”广收徒众,求取名闻利养,结果所求不得反使自己堕入险坑。好比吃东西,色香味美的佳肴人见人爱,但并非人人都能享用。有的人肠胃欠佳,食用山珍海味难以消化,故只能食用些清淡易于消化之食。贪食的患者,宁肯眼泪流,不愿嘴受穷,如是这样定会令疾病加重。所以明理之人对于吃下后会导致自己不适或不能消化的美食,无论多香也不敢多享用,他们不愿以一顿美餐的代价换取一大堆的麻烦和痛苦。同样,有些一辈子也难以成办的事情就不能勉强或赌气去做,最好是默默地发愿,等待因缘成熟时再做。

    若无精进贪乐者,今生来世无成就,

    若无精勤耕耘者,肥田中亦不得收。

    若是不肯精进且又贪图安逸福乐的人,其今生或来世都不可能得到成就。如果不下工夫精勤去耕耘,这样的人无论拥有多么肥沃的土地也不会得到任何收获。

    无论是成办世间事还是佛法之事,唯一不可缺少的就是精进。若缺少精进,光贪图眼前的安乐,这类人不要说今生于佛法上有什么成就,且连一般的世间法也会一事无成。从资粮道起修的大乘菩萨须经三大阿僧祗劫精勤不懈地修持六度万行,功德圆满方能证得究竟佛果,所以佛子乃至未得菩提之前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密宗虽有一生成佛的殊胜法门,但那也是上等精进的人才能做到的,绝对不可能有天天睡懒觉耽逸贪乐而即生成佛之人,学佛是很重大的事情,应该持之以恒地精进努力。佛陀教导说,精进方能到达大乐的彼岸,具体方法为思维佛法的奥妙,进取不觉疲倦,行、住、坐、卧乃至气息的出入等任何时分刹那都不废止。如是精纯专一,修行不懈,耳目鼻口手俱为佛道而用,体道味真,方能在履道济众的坎坷之路上,展示勇猛精进的大无畏精神。无数劫前,有一切度王如来出世说法,当时听众中有两位比丘,一名精进辩,另一位名德乐正,前者以精进获得不退转之菩萨果位,后者贪乐逸睡终无所获。

    由此,修行人当以精进为重。正士楷模如法尊法师,他每天早晨四点起床,摇铃打鼓做功课直到七八点钟,用过早餐,便开始了整个上午的讲经等法事活动;中午处理事务;下午着手翻译《菩提道次第论》、《密宗道次第论》等巨著,同时还要翻阅佛经教典;晚上十点又开始做晚课以及一些不共的修持,一切圆满就绪后才是一天中短暂的休息时间。他就是这样几十年如一日地长远精进。所以,我们应珍惜时间,不令空耗,于当日该做的事必须保质保量地完成,不能懒惰,也不能拖拉,否则“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便永无事成之日了。比如农夫,若不精勤地耕种、浇灌,就算得到最肥沃的土地,于此良田中也得不到庄稼的丰收;精进的农夫在田野里付出辛劳,日出而作,日暮而息,最终能获得硕果。

    非处过越柔弱者,则彼众人会使唤,

    如同棉花常作垫,谁人树枝当为垫?

    不应理之处若人过分柔弱,那么他常常会被人使唤;如同柔软的棉花,人们常常用其作坐垫,而又有谁会将树枝拿来当坐垫呢?

    众生的心性,多以痴妄自我闭塞,骄傲自大,常要胜过他人,官爵、王位等一切名闻欲妙都要占为己有,故贪婪嫉妒在心内,嗔怒怨恨在外表,如是私欲从来不知停止,故而癫狂烂醉般地长住昏暗痛苦的轮回中。他们苟活于人间之时,难免亡国、家破、危害自身、灭绝宗族等灾难;命终之后又有三恶趣的痛苦在等待。这些都是由于不能忍受耻辱,心怀不仁所致。故佛陀教化世人以修忍辱来对治嗔恚烦恼,恶来善往,以德报怨,时时奉行仁慈之事。若有众生对自己恶骂棍打,强夺财宝、妻儿、王位乃至危及生命,皆应以诸佛忍辱的福德,灭除愤恨,慈悲怜悯一切众生,并救护之。

    既然如此,也许有人会疑问:“软弱之人常被众人使唤岂非也是一种忍辱,又有什么不应理呢?”在此作者非指忍辱不应理,而是特指某些缺少辨析智慧的人不取舍善恶,本性懦弱的缘故于非理处过分的软弱。作为佛弟子平常在金刚上师、三宝、父母等面前应该恭敬,温和调柔,哪怕别人看来过于软弱也完全应该。但若在任何人面前都过于软弱,则常常会被视作奴仆一样受人使唤。麦彭仁波切讲过:“于此宽阔大地上,谁应成谁之奴仆?”意即做人应坚强勇敢,敢于言论、敢于维护自己的尊严,人人平等,凭什么要做你的奴仆!所以应该坚强的时候,就不应该脆弱,如果过于脆弱,人人都会使唤、欺负你,甚至骑在你的脖子上,将你踏在脚下。“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即是此理,这种善并非是指佛所倡导的那种大慈悲之善,而是意志软弱之人所特有的本性。比如一位佛门弟子,若其过分的软弱,就会变成一味听话的草包,谁都能差遣使唤他,甚至外道邪众使唤他行持非法之事也会言听计从,不敢违背。或于佛法遭劫难时,此等懦夫也不敢声张正义,被恶人使唤而成为毁损三宝的帮凶……这些非理处的过分软弱便是罪恶之源,堕落之因。

    过分软弱的人就象棉花一样,棉花太过柔软,所以常被用来做垫子,人们压着它也毫无反抗的意思。树枝则不然,它比较坚硬,不肯轻易就犯,对于人们的屁股它从来不会客气,大有一种宁折不弯的气势,因此也很少有人将它用来做垫子。同样,过分脆弱的人常受别人的欺负,在事业或修行的道路上一遇到违缘便缩首待毙,任凭摆布,终无所成。而坚强勇敢的人则柔中带刚,刚中有柔,分寸得法,能成诸事,故常受人恭敬。

    劣事或永不成事,让做即做为愚者,

    犹如谁信买毒药,谁人能说一切施。

    极为恶劣的事情或是永远也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别人叫做就去做的人肯定是个愚者。犹如毒药,谁会生信去购买,又如布施,谁人能说布施一切。

    佛经云:“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这即是教导佛弟子舍弃一切恶业,奉行一切善业,同时还要善于调伏自己的心。世间终极的善法亦莫过于佛法,故一个善良的人应以此作准绳。若劣者指使一位善士行持杀生、偷盗、邪淫等恶业,持善法者明知所做为劣事却仍然奉行的话,那么他定是个愚者无疑。另外,对于永远也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别人让做就去做的人也是不知取舍的蠢家伙。对此,前文已明示“将来不可能成事,即使再妙亦勿为”。因此,智者对劣事或永远不能成功的事情定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比如修学外道教法,令身感受无益苦行,或损他以利己等,如是劣事必种恶因而结苦果,同时也是永远不能成功之事,即依外道邪法不能得到究竟的解脱,所以这些行为全是蠢人之举。

    譬如:某人携带各类毒药摆放于人声鼎沸的集市,大声地叫卖:“来买毒药!上等的毒药,品种繁多,有益于身体健康。”然而有谁会买来吃呢?许多人闻其声便生厌恶,眉头紧锁,鄙夷地远离他们。就算有人去购买,也肯定是个大笨蛋,八成活得不耐烦想自寻短见。所以,有智慧的人绝不会相信卖毒人的卑劣言词。

    再如布施,于凡夫位中,有谁敢说自己是可布施一切的人?“一切施”是将自己所有的财物、妻子、儿女、手足、血肉乃至生家性命都毫无保留地布施。这种布施除了登地以上的菩萨外,凡夫人是难以办到的。因为一地菩萨入定时已圆满现见法界实相本面,出定时以大悲心与智慧如梦如幻地修持,于方便修积资粮时亦无分别执著,故在布施自身血肉时,没有丝毫的痛苦,常以悲愿力代受众生诸苦,施予众生安乐,其布施乃为出世波罗蜜多三轮体空的境界。而凡夫异生仍有很强的执著,比之真实菩萨乃是万分不及一,有自知之明者岂敢口出狂言“能施一切”?

    积财而不享用者,此乃积攒自焚薪,

    蜜蜂酿蜜自不食,他人取之自丧命。

    只知积累钱财而不懂得享用的人,那即是在积攒柴薪为自焚作准备。蜜蜂辛勤地酿造佳蜜自己也舍不得食用,而在蜜被人取走的同时,它自己也必定会丧命。

    贪婪又悭吝的人往往视钱如命,他们将一生的辛劳都花在永无休止的积累财产上。有了财产,他们自己舍不得享用,也舍不得令妻儿亲友享用,更不会布施给无关紧要的外人。此类人即如《药师经》中所云:“不识善恶,唯怀贪吝,不知惠施及施果报,愚痴少智,无有信心,多蓄珍财,勤劳守护,见乞者来,心生不喜……积集资财,然于自身尚不能用,况当供给父母妻子奴婢仆使及来乞者,彼诸有情从此命终生饿鬼中或旁生趣。”所以勤苦积财而不知享用的人所作所为皆无实益,仅仅是积累令自己堕落的罪业,而且他们在积累财产的同时也正是在积累焚烧自己的柴薪。如果某人正忙碌于堆积大量的柴薪,别人问及:“你为何积累这么多柴火?”答言:“烧毁我的身体。”那么人人都会嗤笑他那种愚痴疯狂的行为,且深生叹息。同样,舍不得享用的富者,其积累的财产也必定会在今生和来世“焚毁”自己。他们在世时紧护财产,犹如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昼夜谨慎,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恐惧紧张不已,身心俱被悭吝的烈火焚烧,痛苦不堪;命终之时双眼一闭,两腿一蹬,悭贪之业就将他引向恶趣。据香港某家杂志报导:国外有一乞讨为生的人,衣衫褴褛,常于寺庙、大街小巷行乞,死的时候,警察在其身上搜出一个存折,款额之巨相当于二亿元人民币。

    又如蜜蜂,唯受积财苦,丝毫不得享财乐。蜜蜂整日穿梭于花丛中,风雨兼程,辛勤地劳作,回到蜂巢便将采得的花蜜精心酿制,细心储存,自己一点也舍不得吃。而养蜂的人则坐收渔利,轻而易举地夺尽它们酿造的蜂蜜。此时,蜜蜂们劳力衰竭且又痛失“财产”,便在伤心与追悔中死去。世间有漏的财产也即是无穷的苦因,故修行人应如米拉日巴尊者所说去行持:“舍弃世间之财,当积闻思圣财。”在拥有财物之时,应合理支配,除了自己的生活所需外,则当尽力供养三宝,或布施贫众,如此这般便能利于今生和来世。

    第八品观察事业

    智者虽办极小事,亦经协议方为之,

    其事成功何堪言,若遭失败亦为妙。

    智者就算办一些极微小的事情,也要经过协议后才实行;其所做之事如果成功自是不必言说,若遭到失败也是善妙之举。

    有智慧的人做任何事情都要经过周密的观察与思考,虽然有能力,却从不会以自我为中心,也不以“智者”自居,而是谦虚谨慎地待人处事,遇事先与别人商量,以求完善。就算承办一些微乎其微的小事,虽已胸有成竹,也仍然要将有关人员集中起来,互相协商,博取良言,以最佳方案实施。常言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确,每个人都有一定的智慧和能力,一些极平凡的人聚集在一起也能产生巨大的能力,智者互相商议,其力量更是难以估算。如前文所言:“若二智者共商议,则将生出善智慧,姜黄硼砂配一起,便会变出余色彩。”这即是众人共同商议的好处。

    再者,世间诸事皆非单纯地存在,而是互相关联,犹如锁链一环紧扣一环。若在小的事情上麻痹大意,“一棋不慎,满盘皆输”,往往会影响到许多大事情的实施,智者目光放得很长远,许多事情在决定前多商议,定是有益无害的。作为一个领导若能时常与属下商议,一方面能了知下属的心理动态,另一方面也表示出对众人的信赖和重视。这样既给自己服用了“定心丹”,同时又能赢得下属的拥护,如是做事就很有把握。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成功,仍然不是坏事,因为事先大家就已尽了努力,互相之间便不会责备、埋怨,也不会相互推诿,更不会说主事者的过失。对此麦彭仁波切也有教言:“众人集会讨论时,主事者当详观察,与会诸人之观点。智者目光极远大,心思缜密有预见;愚者观点唯利己,或替亲朋作考虑,故彼建议无价值。君主去粗当取精,一锤敲定而实施。”反之,若缺乏协商的习惯,则败事毁己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小事都办不好,又何堪大事?智者之所以成为智者,即是有“凡事都与人商议”这一高明之处。假使自己智慧不高,遇事缺乏抉择能力,那最好去向智者讨教,通过商量,许多看来棘手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败落之事也会出现生机。

    众生种种意乐故,诸众满意极难为,

    设使自己具学问,诸众欢喜并亲近。

    众生有种种不同的旨趣和意乐的缘故,要想使所有的人都满意是很难做到的。假如自己具足学问,那么众生就会对你生欢喜并亲近依止。

    “意乐”是指想法、根机、兴趣等,众生因各自不同的业力,而形成有千差万别的界根意乐。寂天菩萨在《入行论》中云:“有情种种心,诸佛难尽悦,何况劣如我?故应舍此虑。”寂天菩萨说自己是劣者,显然是谦虚之词,但因圆满功德的佛也不能使一切众生心满意足,所以他要舍弃使所有众生都喜悦的顾虑,这便不是谦虚之说。释迦牟尼佛的智慧、大悲、方便,谁都不可穷其边际,但是善星比丘在给佛当了二十四年的侍者以后,心生邪见,毁佛谤佛,最后堕为饿鬼;提婆达多心怀不满,屡次想害佛,终以恶贯满盈直堕地狱……寂天菩萨住在那烂陀寺时,一些僧众不见其功德便吵着要把他赶走;无垢光尊者贵为大圆满的祖师,却也曾被寺院开除。这些并不是圣者不够完美,而是众生分别心太多的原因所致。比如几个人办一件事,某人提出建议,马上就会有人站出来反对;一个人觉得糖好吃,另一人则说吃糖如何恶心;一顿晚餐,有的要吃面条,有的要喝稀粥,有的还想吃火锅……少数几个人的意乐都难以满足,更何况一切众生。因此,佛为众生传了八万四千法门,那并非是佛陀多事,而是应众生不同意乐的需要。一个人觉得修布施殊胜,另一人说坐禅对机,为使众生各得其所,佛传了许多不同的法门,然而还是无法满足所有众生的欲愿。

    尽管如此,若自己具足学问、智慧、大悲等优点,那么追求真善美和学问的人还是会对你生起欢喜心,并且不远万里前来拜见,逐渐会有更多的人来亲近、依止你。如果无德无学,即使最初有千百万的人恭敬,然而不用多久,你就会从天上掉进深渊,比如未证言证的大天比丘最终被人遗弃,死后堕入地狱。

    了知上述道理,在办事的过程中,应主要看自己的方式是否合理,是否公正,是否有自私自利的发心。若以菩提心摄持,将众生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则某些人不满意也没关系,自己内心无愧,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出现最坏的结局,也无须忧伤自责。

    即使十分衰老时,也要广学而博闻,

    闻慧有益于来世,布施亦无如是益。

    即使在十分衰老之时,也要广学博闻诸知识,闻思的智慧有益于自己的来世,布施也没有闻慧的利益大。

    本论第一品观察学者,已明示学习知识的重要性,如云:“即使明早要死亡,亦应学习诸知识,今生虽不成智者,来世如自取储存。”其意与本颂相似。然此处将所学升华到甚深的佛法智慧,即使一个人在十分衰老的时候,仍应精勤于闻思佛法,因为所有善业中,闻法的功德最大。曾经舍利弗尊者问佛陀:若两人共做一件善业,功德最大的是什么?佛陀答言:“一人讲法,一人听法,此功德最为殊胜广大。”宗喀巴大师在《菩提道次第广论》中引用《听闻集》等经论,阐明了闻法的功德:“由闻知诸法,由闻遮诸恶,由闻断无义,由闻得解脱。”以及“若由闻法发信意,成妙欢喜获坚信。启发智慧无愚痴,用自肉买亦应理。闻除痴暗为明灯,盗等难携最胜财,是摧愚痴器开示,方便教授最胜友。虽贫不变是爱亲,无所损害愁病药,摧大罪军最胜军,亦是誉德最胜藏,遇诸善士为胜礼,于大众中智者爱……听闻随转修心要,少力即脱生死城。”《经观庄严论》中云:“谁知句义已,记持二颂行,由彼具智者,能得十功德。令界得增长,死时获极喜,如愿能生起,能忆往生事。值遇一切佛,彼前闻胜乘,胜解具才思,能速证菩提。”《宝积经》云:若人以七宝供养十方刹土一切诸佛菩萨的功德,远不及一人听闻四句大乘佛法的功德。弥勒菩萨也说:譬如一人于千百万劫中以七宝布施一切众生,以及在千百万劫中以七宝供养十方诸佛,其功德远不如一人在极短时间之内听四句大乘佛法并生起信心的功德大,其余持戒、忍辱等修持的功德亦复如是。

    闻法不分老幼,即使老态龙钟之时或是明日将死也应重视闻思佛法。以前印度有位年过花甲的白头翁,他住在寺院里,每天不断地听闻佛法。当时有个叫达玛巴拉的国王,看到老人精进闻法的样子,不以为然。他特意找了根枯木拿在手中,走到老者跟前:“你如此衰老,不如好好休息,无论你怎样精勤也不可能得到智者的学位,如是闻法又有何益?如果你能成为智者,那么我也可以让这根枯木开花结果。”老人听后心中虽然不悦,却未作声。从此他猛励祈祷文殊菩萨,七天后得大加持,通达了一切世间法,荣获班智达的学位。老人想起国王的戏言,就去见国王:“你的木头现在应该开花结果了吧。”国王万分羞愧,无言以对。而当今有些倚老卖老的人说:“我们是上了年纪的人,许多法听不懂,应抓紧时间修行,闻思是年轻人的事。”如是只重修而轻视闻,而无闻慧之修,岂非是盲修瞎炼!

    闻法的利益极为殊胜,不要说是人,即使是旁生也能获得大利。本师释迦牟尼佛于莲苑中为弟子传法时,旁边有五百只天鹅听到法音,死后皆转生于三十三天。以前僧护法师经常为弟子讲经说法,有位婆罗门暗想:这个出家人到底在讲什么呀?好奇心驱使他跑到旁边偷听,但听不懂,最后失望地离去。以此因缘他死后往生到清净刹土,终得菩萨果位。又如法王身边的黑山羊,文革期间,它常替法王驮运衣物,法王在其耳边也传诵了许多大圆满窍,诀和心咒,后来这只山羊在闻法中死去。过了很长时间,于藏历十七胜生周期土蛇年(一九九四年)六月二十四日,法王休息时,面前出现无边无际耀眼的光蕴,光中有一殊妙童子,青春美满,装饰妙严,令人视而无厌。其于法王前恭敬顶礼,并唱赞偈:“无畏讲著辩论语自在,圆满一切三学胜智慧,无边利乐之源如意宝,无等具德上师吾敬礼。”然后承白:“我是您以前的黑山羊,因您为我传诵了显密教法和密咒,以此因缘我死后往生香巴拉净土,成为一只极为聪明且通晓两种语言的鹦鹉,可自在地听闻‘不灭法王'传法。一个月前,我命终后往生到了东方现喜刹土,跟随全知麦彭仁波切,他老人家的名号为‘救畏菩萨'……以后我还会来看您,愿您长寿无碍,事业遍满十方。”说完化成一团光明消失了。

    由此可见闻法的殊胜性。旁生全然不懂经咒的真意,但能得到解脱,那么我们已得暇满人身,可以生信心、发菩提心去听闻佛法,其功德利益更是不可思议。布施虽然也是一种殊胜的修法,且能积累福德资粮,圆满种种受用,但相比闻法的功德利益却是万不及一。麦彭仁波切也说:世间一切功德中,说法闻法最殊胜,自己修行为中品,独自诵经为下品。了知此理诸智者,精进闻思极为要。

    当依功德圆满士,或者结交平凡人,

    如同携带满水瓶,或者易携无水瓶。

    一知半解学问者,谁人肯去依止彼,

    如装一半水之瓶,谁肯携带于头顶?

    应当依止功德圆满的正士,或者结交正直的平凡人,如同装满水的瓶子携带比较方便,或者是没有水的空瓶,拿起来也比较轻便。一知半解的学者,有谁肯去依止,好比只装了一半水的瓶子,有谁愿意将其顶在头顶携带呢?

    功德圆满士指的是于智慧、学问、修养等各方面精通、圆融无碍的人。严格地说来,只有如释迦牟尼佛那样的正等觉或大菩萨才称得上“圆融无碍”,但此处是指凡夫位中学识比较渊博,已经能够调伏自相续,贪嗔痴非常微薄,基本上能对治自己烦恼的正士。他们有着崇高的品格,谦虚和善不求名利,在很多问题上能作出正确取舍以及合理开示,有能力引导苦恼的众生,使其所作所为渐趋贤善,因此,这样的智者是人们依靠处的最佳选择。

    平凡者是指没有什么学问,但老实正直、性格单纯的人。这类人表里如一,不会花言巧语、口蜜腹剑地对待别人,故可以放心与之交往。在找不到功德圆满的正士作依靠处的情况下,就应该结交正直的平凡人。而一知半解的人,学习知识往往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仅懂得一点皮毛便忙于四处炫耀,自我陶醉。这类人一般性格轻浮、人格低下,夸夸其谈唯求哗众取宠。麦彭仁波切曾说:学法过程中最危险的就是学而不精,骄傲自满。一知半解的学法者对佛法粗略地研究一下,就妄下结论:“某大德的观点有误,某论宣讲得不究竟……”这就犯了严重的谤法罪,与他们交往也是极其危险的。前文也讲过:“愚者学问挂嘴上,智者学问藏心底。”虽无人请教,愚者也会热心地宣讲许多他自己分别心臆造出的“真理”,这即是愚痴的表现。著名作家大仲马说过:“不管一个人说得多好,你要记住,当他说得太多的时候,终究会说出蠢话来。”所以,圆满功德之人与平凡士夫以及一知半解的愚者,这三类人通过观察是不难鉴别的。取舍与否,智者也能做到心中有数,一知半解的人肯定不会有人前去依止。古人说:“万事半通不如一事精通。”求学之人当学而专一,精进不懈以求通达;学而不精之人往往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自己没有真才实学,事情办不成功而怨天尤人,那即是“不会撑船怪河弯,不会写字怨笔秃。”

    譬如:一人挑水,当他挑着空桶前往水井之时,行走自如,觉得轻松自在;若只灌半桶水,挑起来便会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而且荡起的水花会击到桶壁、溅到桶外,弄湿挑水者的衣物,行走起来极为不便,挑水者也会生起烦恼;将水装满时,水便安稳寂静地澄于桶中,不给挑水者带来丝毫麻烦,行走也比较方便。有些地方习惯用瓶状的水器灌满水置于头顶上带回家,而半瓶水是没有人肯将其顶在头行走的。因为半瓶水于行路途中会来回撞荡,很难掌握平衡,故难以携带。同样一知半解的人也不会有谁对其恭敬顶戴和依止。

    何人了知能辨别,智者愚者之差别,

    并能承办诸事业,此乃一切圆满根。

    无论何人若能了知智者和愚者的差别,并且能够承办许多事情,这些即是一切圆满的根本,其人也必定是位智者。

    有智有才有德的人,外表看来不异于众人,而在平凡之中却蕴藏着不同于众人的思想境界和胸怀,他们谦虚圆融,正所谓“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智者常把聪明才智隐藏于笨拙之中,言行谦虚而不露锋芒,宁可随俗而不自命清高,并采用以退为进的方法处事。他们心量宽宏,胸襟开阔,光明磊落。另一类具有崇高修养的人看起来不可侵犯,接近之时却又温和可亲;听他讲话,尽管谈笑风声,但其言语的内容又非常庄严、不可违犯。反之,愚笨的人容易受人影响,狂妄自大,若稍作迎合乃至欺骗,他也高兴。另有一类愚者既骄傲又自卑,逞强好胜却又常常败事毁己。关于智者和愚者之相前文已作广述,在此仅略略提示。

    能了知智愚之差别,且合理地任用他们承办事情的人才是真正的智者,此辨析之智慧即是成事的关键,亦是一切圆满的根本。作为一个君主、长官或佛教团体的主事者,具此辨析智慧尤为重要。比如法王仁波切,他老人家有时会选择一些表面上行为不是很如法的人来担任学院的重要职务。初时,众人都觉得不太妥当,但时间一长,就会发现仁波切所重用的人才堪称其职。在事实面前,僧众从心底发出由衷的敬佩。诚然法王是圣者,可以用神通观察智愚之人,而凡夫则必须通过长期细致地观察,才能推测一个人有无智慧,品格是否贤良等。若你能准确地观察出“此人有智慧,今后他有希望办成大事;那个人不行,委托他办事肯定要砸锅……”这也说明你是个有智慧的人。

    观察上师也须具此辨析智慧,华智仁波切说:“具足菩提心是上师的重要法相之一。”愚者喜欢装模作样,诈现“智者风度”;而具相的上师却善以平凡的姿态出现于人前。能够识别善知识的人无疑也是智者,由此,于今生可学习一切善法,断除一切过失,逐渐得到一切圆满。依此善根,行者即生或可得成就,或往生极乐世界,最起码于后世能够成为智慧深广、福报深厚的人中俊才。

    若经智者善培育,愚者亦会变高尚,

    犹如有师教言辞,鹦鹉亦会诵论典。

    若经过智者精心善巧地培育,愚笨的人也会变得高尚,犹如经过驯养师的训练、教示,鹦鹉也会念诵经论教典。

    《佛子行》中讲到,依止善知识后,自己的闻思修等功德将如上弦月一样日日增上。反之,若人依于邪师,滥交恶友,则终被腐蚀乃至彻底毁灭。众生无始以来因无明业恼沉沦生死苦海,邪知恶见横梗于胸,颇有“造诣”,而于解脱圣道却如无依无靠的盲人迷失在空旷的荒野一般所知甚少。故依止上师万分重要,一切佛经、续部、论典中从未宣说过不依止上师而成佛的先例。通常凡夫异生心不稳重,易受友伴等暂时因缘所改变,所以当恒时依止善知识和善道友。邪恶的人受正士善行悲心的感化与加持后,也能免除三毒过患而增长三学功德,如《功德藏》云:“如玛拉雅树林中,漂落普通一节木,枝叶滋润出妙香,依止上师亦随行。”依止具德善知识则不离光明,又可无碍趋入解脱圣城。然若不善加观察,遇到邪师则将毁坏信徒一生的善法资粮,并且将空耗失毁已得的暇满人生,所以依师之前应观察。如今时处五浊恶世,圆满具足众多续部宝典中所讲的一切法相之上师极为难得,但真正可作依靠处的胜善知识也必须具备以下功德:相续清净、广闻博学、具大悲心、通达显密、现前断证、圆满四摄(布施、爱语、利行、共事)。对《大圆满前行》中讲到的如木磨、井蛙般的所谓上师,以及疯狂、盲目向导般的上师则不应依止。因此等上师未精进学修显密教法,孤陋寡闻,相续烦恼粗重,无正知正见,远离慈悲菩提心,无有净戒等,若去依止,非但无益反会遭到漂流于险暗之处的噩运。

    有胜善知识在身旁,就算是愚者,若恭敬承侍,一心依止,恒时将师观如真佛,则终有一天会得到智慧,行为也会变得高尚。如同一位善巧的驯养师耐心细致地教导鹦鹉,初时它什么也不会,渐渐地亦可以念“嘎、卡”等简单的藏文字母,乃至拼读单词,最终能念诵甚至背诵简短的论典。

    即使无力虚弱者,若依强者亦成事,

    如同水滴虽渺小,汇入大海永不涸。

    即使是一个没有能力而十分虚弱的人,若去依靠能力高强的人也能把事情办成功。如同水滴虽然极其渺小,但将其汇入大海,则永远也不会干涸。

    在身体上或是在智力等各方面稍显虚弱的人,仅依个人的力量则极难成办事情,而他们如果以种种方便寻找一个强而有力的人做靠山,依靠强者的力量也能轻而易举地成办诸事。这样的道理许多小孩也懂得运用。曾经有一个身体瘦弱的小学生,常常受到别人的欺侮,致使上学回家的途中屡出障碍,自己也打不过别人,只好忍气吞声。没有几日,他便以几包糖果和一些玩具做代价,结交了一位力气最大、身体最壮的男同学,且与之形影不离。以前欺侮他的人从此对他刮目相看,即使大力士同学不在身旁也无人敢招惹他。这样,他遣除了学习生活中的违缘,身心愉悦地出入校园,轻松自在地学习知识,成了学校重点培养的高材生。这则故事虽不堪登大雅之堂,却可说明身体弱小但仍可以做事业上的巨人,受人恭敬和尊崇。

    历史上弱者依靠有能力、有智慧的人而登上国王宝座之事例俯拾即是。比如汉高祖时期,最初所立太子为吕后所生之子,后来汉高祖因宠爱戚姬所以想废掉太子孝惠,改立戚姬之子。吕后得知此事后焦虑万分,孝惠也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但自己和母亲也没有强大的势力做后盾,也只能哀声叹气空悲切。吕后不得已只好问计于张良,张良说:“若孝惠太子能把商山四皓请来,汉高祖就不敢废他了。”商山四皓是从秦始皇时候就开始当隐士的四位老人,其学问深、名气大、品德高尚,汉高祖几次礼请他们出来帮自己治理国家都遭到拒绝。因汉高祖得天下以前,最讨厌知识分子,好谩骂,喜粗语,故商山四皓认为他不会礼贤下士。得此良策,吕后果然教孝惠太子以卑辞厚礼把商山四皓请来尊为上宾。汉高祖见到这种情形,就告诉戚姬:“孝惠太子党羽已成,连朕请不到的商山四皓都被他请来了,以后改立如意为太子的事就免谈了。”若不依靠商山四皓,孝惠太子也就不会有称帝的良辰吉日。

    比如水滴,本来非常渺小,但当它汇入大海,与之融为一体,大海若不干涸,这滴水也就永远存在。同样的道理,修行人所修之善虽然微弱,但若以菩提心摄持,则其善根乃至佛果之前永远也不会用尽。又如几年前所成立的尼众基金会,凡施资捐赠基金会的人,寺院的尼众每天都要为其念诵一百遍金刚萨埵心咒,乃至寺院未消失之前都如是回向。现今尼众寺院人数增至三、四千人,这样算下来,基金会的供养者每人每天可以得到二十几万金刚萨垛心咒念诵回向的功德。

    倘若自己无理智,应当询问余智者,

    如手不能杀敌时,此人岂非取武器。

    倘若自己没有才智,就应当去询问其他有智慧的学者,向彼等请教。如同能力不具足的人,空手不能杀敌的时候,他难道不会拿起武器对敌吗?

    俗话说:“问百人,通百事,问遍千家成行家。”世间的学问广博精深,各行各业的智士能人也遍布于世界各地,所以一个人无论多么有才能也不可骄傲自满,应具有大海纳百川的宽广胸襟,谦虚地学人之长,求教于其他的智者。古人说:“不实心不成事,不虚心不知事。”处理事情若逞强好胜,骄傲得不愿请教任何人,而许多事情仅仅以自己的能力是很难成办的,如是又不愿别人来帮助的人就注定要失败。如果自己没有渊博的智慧、丰富的经验和高深的学问,此时,就不能盲目地跟随自我主观意识去办事情,而应去询问比自己有智慧、有经验、有学问的高尚人士。在大智大勇的人面前,只需极短的时间,自己心中的疑问就会烟消云散。

    古代的许多帝王都会重用一些足智多谋的正士为军师或大臣,并广召天下能人志士参与国家的建设,有的甚至恭请具德的高僧为国师,以便请教施行仁政之善巧方便。在大智者跟前,身为一国之君的伟人也会毕恭毕敬、谦虚真诚地求教。战国时期,秦昭王为使秦国富强,称霸于天下,于是广召贤能之才。范睢即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智者,秦昭王向他请教了一次、两次他都不说话,使推荐他的人很难堪。范睢说:“秦昭王心不在焉,没有专心一意来听我的计划,所以不能讲,讲也是白讲。”推荐的人后来再向秦王报告。因此在第三次见面时,秦昭王推掉了一切公事,屏退了左右的人,单独和范睢见面,很客气地求教。范睢便毫无隐瞒地宣说了自己的雄策伟略,一席话把秦昭王说动了,立即封他为丞相,国家大事都要向他询问、商议以后才实施。

    比如两人交战,其中一人力气不支之时,他难道不可以借用武器的力量来对抗吗?赤手空拳想战胜强有力的怨敌是比较困难的,势力稍弱的一方便会寻找枪支弹药或匕首、宝剑等武器,只要武器锋利,无论多么强壮的血肉之躯也抵挡不住,杀敌取胜更是必然。同样,智慧即如强而有力的武器,凡事依智者之慧便无有不能解决的问题。

    纵使害己之怨敌,若巧方便亦成友,

    剧毒对身虽有害,若知搭配成良药。

    即使是常常危害自己的怨敌,如若以善巧方便摄持,也能使其变成自己的朋友。剧烈的毒物虽然对人的身体有极大危害,若人懂得搭配就会使它变成良药。

    对于那些经常损害自己的怨敌,若以嗔恨心用强暴的方法是很难真正降伏的。那应该怎样做呢?若以善巧方便如慈悲菩提心、沙门四法等佛法甘露加以浸润感化,终有一天,这些怨敌也会变成自己的朋友,进而成为修行中的助伴。世间上的许多人都喜欢带一点勇武好斗的精神,你打我一拳,我回敬你一脚,你对我不仁,我对你不义,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觉得这样才有骨气。对于佛陀所提倡的以德化怨,慈悲忍辱之行,他们是万难接受的,反倒认为活得窝囊。稍有修学善法的人常说:“我要修忍辱,任何怨敌都是我的亲人和朋友,他们骂,我不还口,他们打,我不还手。若人在我左脸上打了一个耳光,我再主动送上右脸。”真正能做到这点的人则忍辱的确不错,也是很了不起的人。比如唐朝时期的名臣娄师德教导其弟唾面自干一样。当时天下太平,社会安定,而娄师德是世家公子,历代都作大官,声望很高,修养颇深。他弟弟要到代州当太守,上任前向他辞行。他便对弟弟说:“凡事要多忍耐,要以忍化怨。这是成事的关键,千万要认清这一点。”其弟答言:“我知道,就算有人向我脸上吐口水我会自己擦掉,不与人计较。”“这样做并不好啊!你把它擦掉,还是违其愿会给人家难堪啊!”“现在我懂得了,应该让它在脸上自己干掉。”“这就对了。”本着如是为人的原则,娄师德与其弟调伏感化了许多恶意找岔的怨敌,化敌为友,安乐于世。伟大的导师释迦牟尼佛于因地修行时,以强大的忍辱精进之力感化了众多恶劣之徒,并摄受为自己的眷属,广作利他之事。大菩萨修行乐于接受怨敌的危害,如《入行论》中云:“世间乞者众,忍缘敌害稀,若不外施怨,必无为害者。故敌极难得,如宝现贫舍,能助菩提行,故当喜自敌。敌我共成忍,故此安忍果,首当奉献彼,因敌是忍缘。”

    如同毒性很大的药草,若口服则会损害身体,往往只用于外敷。中药、藏药中,毒药的种类极多,如藏药“达得”即是一例,其毒甚烈,但是否所有的毒药都不能口服呢?那到未必,若经善巧医师的调配,毒药也有转变为良药的机会,而且能治疗许多疑难重症,对此前文已有宣讲。

    可取应得之食财,当除贪图不应财,

    如同采摘树上果,若超树梢则堕地。

    在享用钱财饮食之时,要取自己应得的那部分,当断除对不应之财的贪图之心。如同攀摘树上的水果,若爬上树顶越过树梢就会摔倒在地上。

    应得之食财是指那些通过正当途径、不违背因果所得之清净食财。比如僧众每月的生活费或其它一些补助,或虔诚的信众以清净心供养之食财。在社会上的工人、农民、知识分子等以自己的辛劳换来的食财也可以说是“应得的”。但是现今有些贪得无厌之人除了使用自己每月的工资外,还穷思竭虑地想挣外快,于是他们盗取工厂、公司的财物,或于办事过程中贪污受贿吃回扣、敲诈勒索巧取豪夺等,这些充满罪恶的不义之财即是不应得的。究竟来讲,非份之财不会使人得到利益,因果不虚之故,自己迟早要饱尝作茧自缚的苦头。

    六十年代初,正是人们恶劣业现前缺衣少食的苦难时期。某公社的出纳不慎将本公社所有卖粮的公款遗失了,这笔巨款恰好被公社书记捡到,但他没有退还给出纳员,而是悄悄地藏进自己的鞋底。为此,公社天天召开群众大会,书记每天都在大会上振臂疾呼:“无论是谁,或捡到、偷走、私藏这笔钱的人都必须马上交公。我们都是党的好儿子,若不上交的话一旦查出就要严厉惩罚!请看看人民的疾苦,快交出来吧……”当时谁也不知钱藏在他的鞋底,查来查去,人们怀疑出纳员自己偷了这笔钱,于是将他投入监狱。出纳员被关押后,他的妻子儿女痛苦不堪,整日以泪洗面。书记见后“好心”地劝慰:“你们不要悲伤,党小组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相信会有水落石出之日。他若真的无辜我们会给他平反。”为表示领导对苦难者的关怀,书记到商店买了许多糖果给出纳员的孩子。那时人们大都使用一元、二元面额的人民币购买东西,可这位书记一掏就是好几张“大团结”。由此,商店营业员对他生起了怀疑,秘密调查后,真相大白,书记不得不将公款交出,他痛哭流涕,捶胸顿足,说不是自己故意的……

    贪图不应之财的人就好比爬树摘水果的人,在粗壮的枝干采摘便是应得之果。但若贪图树梢上的一些果实而奋不顾身地爬到树顶,伸手摘果,也许果子尚未摘到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轻则受伤,重则死亡,实在是得不偿失。同样,超出自己应得之财切记不可贪图。

    设若智者不谨慎,此时彼生诸过患,

    设若智者极谨慎,则难发生诸过患。

    假若智者粗心大意不谨慎,此时他也会产生诸多过患。如果智者为人处事小心又谨慎,那么在他身上就很难发生过患。

    一个人无论多么具有能力、智慧和功德,就算贵为国王、总统或是佛教界的领袖,但在为人处事方面时刻都应谨慎,否则便会招致诸多过患。若行为放荡不羁就容易败坏名声,招人讥讽。在一些关键问题上若不谨慎,一环失利,其后果将是毁坏一件大事乃至一生之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世事无奇不有,玄机之中藏着玄机,变化之外还有变化。若智者稍有不慎,仅贪图眼前的利益而忘了身后的危机,事物之间的机关又是防不胜防的,在这种情况下,智谋又有什么可凭恃的呢?越是智者越须谨慎,历代不是有许多帝王、名人皆因大意不谨慎而毁掉了自己的权势、地位乃至身家性命吗?

    反之,一个智者若于各方面都小心谨慎地行事,初、中、后皆不放过任何细节,凡事做全面了解、详细观察,一丝不苟地对待。即便是浅川也当作深川来渡,“念念总如临敌日,心心常似过桥时”,这样就能远离诸过患。有钱之时当念无钱的痛苦,得意之时须防失意的过患。对于修行者来讲应“日三省吾身”,念念关照:此事我是否违反了法规或戒律。若不小心,轻者自己招致过患,重则让别人对佛法生起邪见,因此时时当谨慎。古人言:“莫道春光好,须防寒来早。”这亦是谨慎行事之良训。《入行论》即用一比喻教诫学人应谨慎地防护自己的身语意。曾经有一位国王命令一个死刑犯人端着满满一钵油绕王宫走一圈,后面紧跟持刀剑的武士,其任务是若见到犯人所端的钵中洒一滴油在地上,就马上杀死他。犯人唯恐被杀,故极谨慎地端油行走,以致耳边演奏悠扬悦耳的音乐也没有使他分半点心神,当真达到了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之境地。同样,学佛之人若于闻思修、持戒、禅坐等各方面能专心致志地去实行,就不会对外欲产生贪执了。故常时不离正知正念与不放逸是极为重要的。有言“凶兽难害慎马”,如是谨慎的修行人也不易被凶神恶煞般的五毒所害。

    其余论典中宣说,乃至势力未充足,

    尔时应当敬敌众,何时充力随意行。

    一些论典中曾有宣说:乃至自己的势力尚未充足之时,对敌人也应该恭敬地对待。当实力充足之时就可以随意行持。

    古老的论典对国王宣讲了许多教言,欲创业兴邦之君当忍辱负重,在自己各方面势力还没有充足之前,即便万事俱备,然若“东风”未至也不能轻举妄动。那时对自己的敌人也要恭敬地对待,做一些供养和赞叹令彼欢喜,待到能力充足,稳操胜券之时便可随己欲愿,无所顾忌地行动。此理于其它一些格言中也有宣讲。但随意行仍然应有一定的限度,即不仁不义,违背因果善规的事莫为。比如妇孺皆知的包青天,在他未得实权之时对一些有钱有势的恶霸只敢怒而不敢言,但上任之后就惩治了许多恶人,其雷厉风行的作风难免结下一些恩恩怨怨,不过因他走得正,行得直,故扬者众,诋毁者寡。

    而今一些年轻人因极好冲动,往往把世间事看得太过容易了,心不堪忍,别人骂一句,非要还十句不可;别人打一拳,恨不得将对方砸成肉饼。但若不观己之势力和能力,硬是拿胳膊去扭大腿,以鸡蛋碰石头,结果只能摧毁自己。

    因此,作者殷重地劝勉诸人应理智地抉择问题,在面对势力强大的怨敌时,应如韩信那样屈辱于做胯下小儿。首先对怨敌恭敬,察言观色,伺机而动,在自己势力增大之时可逐渐挺直腰板。若有超胜敌众的势力,此时随意而行方不至于受到损害,此时谁怕谁?谁又该当谁的奴仆呢?

    怨敌说得再悦耳,智者亦不应轻信,

    鱼鹰猫儿虽温柔,时常竭力杀余生。

    尽管怨敌说得悦耳动听,智者也不应轻易相信。鱼鹰和猫儿虽然显出温柔和善的样子,但却常时竭尽全力杀害众生。

    为了成办自己所欲之事,奸险的怨敌总是会设下诡计丧心病狂地谋害他人。他们有时会说甜言蜜语,表面装出友善的模样,但有智慧的人一定要小心谨慎地对待,切不可掉以轻心。因为双方之间本来有仇,怨敌若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反常态地对待你,那他很可能有某种企图,或许是为了使你上当而设的圈套。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详细地观察,不可轻信对方,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人。

    古时,于藏地发生过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甲乙是两个怨深似海的对头,甲怎么也比不过乙。一日,甲想出一条妙计,他筹备了许多珍贵的礼物送到乙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们言和吧!再斗下去于谁都无利。以前都是我的错,从今以后我发誓重新做人,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忘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好吗?”乙是位憨厚的人,被甲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点头,喜不自禁地答应和解。过了一段时间,甲邀请乙共同前往某地办事。夜晚,他俩住在一个山洞里,乙哪里知道是甲设下的圈套,故未加提防。其实乙所睡之处头部上方的那块巨石早已被甲挖松,等乙睡熟之后,甲偷偷起身撬下那块松动的石头将乙砸死。甲掩埋好乙的尸体后就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人心险恶,仅从外表难以推测内在。比如鱼鹰,它天生一副慈悲和善的样子,口中也“给咕、给咕、滴咚、滴咚”地鸣叫,按藏文理解便是“救命啊,救命啊”,让别人觉得它楚楚可怜。但事实上,这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幌子。鱼儿听到它的声音,由好奇心的驱使而前往探视,结果才一探头露面就被鱼鹰捕食。猫儿也是如此,模样乖巧,对谁都说“好啊,妙啊”,十分讨人喜欢,但就在这慈善的伪装背后,时常隐藏着杀机。

    地主虽为嗔恚者,亦应悦意而亲近,

    如于地上虽滑倒,尚需依靠此地也。

    一些地方长官虽然是嗔恚心很炽盛之人,也应该欢喜悦意地亲近他。正如人们虽然在地上滑倒,但还得依靠大地才能重新站起来。

    一提到地主,许多人都会想到“地主的斗,吃人的口”,脑海中也会浮现出他们那种恶霸地头蛇的丑恶嘴脸。而此处作者特指的是一个地方的主管,比如一国之君,一厂之长或省长、村长、院长等。凡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管直接或间接都不能与其作对,当以谦卑恭敬之心任劳任怨地承侍。就算自己的主管具大嗔心,性格粗暴,气焰嚣张,专横跋扈,常常无故责罚属下,但是自己仍然应当愉悦地亲近他们,内心不太愿意也必须强装笑颜。常听人说“我的老师脾气大”或“我们的厂长嗔心重……”但毕竟在其管辖之内,如藏族谚语所说:“水再大也在桥下,山再高也在天下,嘴再大也在鼻子下……”所以,一个人无论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之下,都是业力因果所致,身不由己之时,再大的能力和智慧也不能喧宾夺主,自当委曲求全,默默地承办自己的所愿。若与上司对着干,吃亏的只有自己,藏族有句俗话:“脑壳再硬也比不过石头。”因此,一个国家的大臣应亲近随顺国王;寺院的小和尚应恭敬承侍方丈,若逆水行舟,背道而驰,屡屡违背大和尚的教言法规,则终将会被摈除。

    比如自己在行走之时,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也不能怪大地“作恶多端”而舍弃彼。若你愤恨至极不愿再见此大地,那也是不可能的,你尚须依靠大地生活,而且摔倒以后,还必须依靠大地,手撑地或借用他物撑地而重新站起来。若不依靠大地,你整个身体仍然躺在大地上;若不“悦意”地亲近大地,你将失去站起来的机会。如果在自家门坎处经常摔倒,最好的办法就是修理整治。假使将怨气都发向大地,一怒之下将其挖空,更大的苦头就会跟上你,何况你也没有能力将之全部挖空。同样,修行者应以此为修习忍辱的助缘,真实悦意地对待领导。

    若人过越贪欲妙,则彼将会速毁己,

    如同鱼众贪钩饵,立即彼等遭杀也。

    贪得无厌的人如果过分地贪图欲妙,那么他很快就会把自己毁灭。如同鱼儿因贪食鱼钩上的香饵,立即被渔翁诱杀。

    行寸进尺,得陇望蜀,世上不知足者大有人在,有的为了得到某种荣誉、利益而不择手段,往往丑态百出。给金银之时还恨没得到珠玉,封其为侯时怨恨未得王公之名。这种人虽说是权门豪族,却比不上贫民乞丐,因不知满足,所以他们永远不会快乐,反而使自己一步步走向罪恶毁灭的深渊。世间之诸多“色、声、香、味、触”等欲妙,若贪著彼即是堕落之因。眼的贪境为绚美之色,耳的贪境为悦耳之声,鼻的贪境为种种妙香,舌的贪境为奇珍异味,身的贪境为柔软滑腻之触受等妙欲。现今某些为官者于世间欲妙尤为贪执,或贪色,或贪财……假使他们不自我克制,其后果将是或因淫欲过度而自残身体,或是因对财产的过度贪求,而为非作歹,被革职查办、锒铛入狱……因此我们必须和贪欲划清界线,应知“欲壑难填”及“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

    作为修行者,应谨记佛陀的教言“所求皆苦”,人一旦生起贪念,就等于让自己跳入火坑,或使自己沉入苦海。世间的愚人常是如此,虽得到了一点利养,但心存奢望,仍苦于不能获得更多的利养,于是他们便纵情五欲,与世间繁琐之事纠缠不休,然而所欲尚未满足,死神便如迅雷一般突然降临,以致万事成空。故无著贤论师说:“会遇悦意之境时,当视犹如夏时虹,虽现美妙然无实,断除贪欲佛子行。”《中观四百论》亦云:“境由善可爱,彼境亦为恶,舍彼成吉祥,修彼复何为?”故发心脱离生死苦海的修行者,当知一切悦意之境,如美貌男女、精美饮食、动听音乐、华丽衣衫饰物等皆是无常的本性和罪苦的根源,迟早会老旧毁灭。是故,我等又何必去追求幻景而造罪,白白耗费大好时光,耽误修行呢?但见知足的苦行者,常觉野菜汤的味道胜于珍美的食物,粗布衣服赛过狐貉皮所做之衣,他们所持一种优雅脱俗的风度实比王孙更富有。

    贪欲过度之人好比水中之鱼,当渔夫垂钓,于尖锐的鱼钩上挂置香饵时,鱼儿们便会奋不顾身地争夺,然而在吞食钩饵的同时,自己被渔夫钓上岸来,立即遭到杀害。由此比喻,望具贪者细细思维,引以为鉴,励力对治,早求出离。法王亦忠告学人:“妙欲如同饮盐水,越饮贪著越增盛,是故世间之名利,皆如梦幻无实义,具信道友速舍弃。”

    对于应供或眷众,时常布施方能聚,

    如同施放供品者,神鬼皆乐而护之。

    对于应供养的尊长或是自己的眷属,若时常以财物受用等作广大的布施,定能使彼等会聚在自己的身旁。如同施放众多朵马供品的人,神鬼都乐意前来护持。

    应供处是指上师、三宝等圣境,常时供奉则能得加持,从而趋入真实善道,究竟必定成佛。因佛陀时代的比丘皆持三衣一钵,沿街或入村落乞食,凡愿布施者,佛陀及诸大阿罗汉皆诣其所令之广种福田,享用斋饭之后必定要为众施主宣说正法,祈赐吉祥并善行回向。由此,施主便能得到不可思议的功德,若以菩提心摄持,乃至佛果间受用皆会圆满具足。除了上供,还应尽力对自己的眷属做布施,一方面可使眷属心生欢喜,不思他往,另一方面又能招聚新的眷属。如是新旧眷属万众一心,一起出力,则自己的事业何愁不能成办?在六度般若波罗蜜多和四摄法中都再再宣扬了布施的重要性,因布施是实现自他二利的殊胜方便。

    久远劫以前,释迦佛陀是一位财富充足且明达经论教法的梵志。他喜好布施,护爱他众如护己身。国人敬其威德才学,皆尊他为师,随持梵行之弟子多达五百人次,且都具有儒士的美德。当时,有正等觉号啑如来,引导着三界迷情返回本元。梵志欣喜地作了皈依,并请佛及僧众留自家七日,以礼供养。弟子们也各自争抢着负责力所能及的事务,有一外出刚回的童子亦请求做一点事情。梵志说:“若有无人做之事,你皆可为之。”此童子年少清真,道志勇猛,见供佛之灯无人主管,遂把自己洗浴净洁,用白棉布缠在头上,不惜引火自焚,以身为灯。天龙鬼神惊叹童子励力向道之心,无不合掌随喜:“如此壮举世上罕见,他于来世必定成佛。”啑如来也赞许他,并加持令其火光彻夜长明,而他的头却不受损伤。童子一心专注于佛经之义,心无杂念,如是安住七日无一点懈怠疲倦的念头。于是佛为童子授记:“过无数劫,汝当成佛,号燃灯(又名锭光),脖颈、肩膀皆有光明,将教导、拯救众生获得解脱,功德无量。”梵志闻言也请佛为自己授记。佛言:“待童子成佛之时,他会为你授记成佛。”梵志闻言大喜,此后竭力行施,遇饥者予食,见寒者给衣,逢病者给药,飞蚊爬虫之类亦随其所食按时救济,故布施之功德广大无边,不可思量。

    若陈设精美丰盛的供品奉于护法神前并念咒文仪轨作加持,以及不时下施饿鬼诸众,那么护法神和饿鬼等皆会欢喜地保护你。如焚烧混有乳、酥、酪三素的糌粑火烟,或混有血、肉、脂三荤的糌粑火烟可令厉鬼、非人、空游饿鬼暂时享用焦烟味得到满足;平时我们在倾倒残羹剩饭乃至洗脸水时若念一些观音菩萨的心咒(嗡玛尼巴美吽舍),或念“仔达巴郎达嘎黑”,或念“俄仔札巴学得阿垦贝娑哈”等心咒,依此也能使无量饿鬼众得到饱足,因为它们皆有神通之故,会知恩报恩,而恒时保护你。以低劣之饮食布施竟有如此利益,更何况以善妙供品供养呢?明智之士皆当励力奉行。

    大者当除游戏乐,亦断贪图食乐等,

    由贪所引之果报,楞伽罗刹王遭杀。

    地位显赫或德高望重的强者应断除对游戏之乐的贪恋,也应断除对饮食等欲乐的贪著。贪欲能招致种种严重的罪恶果报,比如楞伽罗刹王因贪欲炽盛而被杀害。

    世间之大者甚多,如国王宰官、高僧大德、英雄名士等,凡是具有一定地位势力,高于普通人的大人物都可称为大者。这类人有众多眷属和崇拜者,其平常的威仪言行,有形无形中都将影响许多人。作为一个君主若喜欢游戏、赌博、下棋、打麻将,或观看文艺节目、运动会,或常留连于歌舞厅、夜总会等贪染之处,甚至迷醉其中,肆意挥霍民众的财产,那么其名声事业必定会遭到损坏,难逃诸苦。龙树菩萨曾教诫乐行王说:“博奕乐观喧杂境,懒惰恶友敦亲志,饮食非时行六过,此劫芳名尔应弃。”又如寂天菩萨所云:“贪金涣散人,脱苦遥无期,贪欲生众苦,害多福利少。”

    贪欲之过患极大,曾经有一罗刹王名叫楞伽,长有十颗头。他观修天尊大自在时日久远,却未得任何成就,悲伤之际欲将十颗头一一割下,投入火坑以作火供。大自在天得知后心生怜悯,遂派一天女前往罗刹王处传话。天女说:“我乃大自在天的使者,你需要什么成就,今天皆可以满愿。”罗刹王丝毫不把天女放在眼中,狂傲地说:“我求的是大自在天亲赐的加持和成就,你一个女流之辈,无论赐何成就我亦不希罕。”这下可触恼了天女,她愤恨地对罗刹王发了个恶愿:“愿你的国政将来以女人来摧毁。”说完离去。第二次,大自在又派遣一只叫玛理阿塔的猴子去询问罗刹王所需之成就。罗刹王说:“我绝不会在低级的猴子前祈求成就和加持。”猴子也因此生嗔发怒而诅咒:“愿你的国政将来被猴子摧毁。”最后罗刹王万般无奈,只得于白露仙人处求得一个宿命通的成就。

    一段时间以后,罗刹王对南赡部洲国王绕玛拉的王妃诗达生起了猛励的贪欲,他朝思暮想,恨不得立即据为己有。因种种原因,绕玛拉国王舍弃了财产地位,带着妻子于寂静的山林中修习苦行。王妃每天采摘水果维持生活,为了确保诗达的安全,国王告诫她不能走得太远,并专门为她规定了活动区域,以婆罗门的咒语在界定的四周布上火网。一日王妃正在采摘水果,罗刹王突然现身,欲将她带走,望着喷射烈焰的火网,罗刹王想,若强抢王妃可能会被烧死,索性就将王妃与其所在的整块地一起搬到了罗刹国。(南赡部洲和罗刹国仅隔着一条常人无法越过的大河。)

    国王失去爱妃,便四处寻找。一日,见两只猴子在争斗,夜晚其中一只较善良的猴子来请他帮忙杀掉另一只恶劣的猴子,并答应帮忙寻找王妃以作报答。第二天,国王以弓箭射死了恶猴,善猴当即请来它的朋友“风天”(即风神)帮忙寻找王妃的下落。“风天”探寻一周,终于发现了被罗刹王关押在一棵毒树下牢狱中的王妃。风天问她身犯何罪而受此苦,王妃答言:“罗刹王将我从南赡部洲劫来,逼我成婚,我誓死不从故被关押于此。”得到风天报告的情况,猴子和国王带领各自的军队攻向罗刹国。到大河边猴子一只只手拉手连成一座桥,让国王和国军踩“桥”而过。激战之下,罗刹王被杀,王妃又回到绕玛拉国王的身边。罗刹王因非分贪心所遭致的毁灭足见贪婪的过患。因此,修行人应常观己心,了知贪欲的过患而立断为要。

    高士方可慈与诤,劣者绝不应如此,

    如同珍宝有销赎,毒药谁肯如是为。

    对于高尚人士才可以施予慈爱或与其辩论,然而对于品格低劣的人绝不应该如此。好比珍宝有销售的市场,而毒药又有谁肯拿它来作买卖?

    真正的高士具有殊胜智慧和贤良人品以及广博的学问,当这样的一位高士落难而身处险困之境时,假使有人对他生起慈悲之心并给予帮助,总有一天这位高士会感恩图报的。如韩信一饭难忘的故事:韩信在落难时,行至河边饿得发慌,幸遇洗衣的老妇人,受其恩惠,吃了一顿饭。匆匆忙忙中,他未问清老人姓名便离去了。后来他称王时,想找这个老妇人报恩,却怎么也找不到,只好将千金放在水里。正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再者,若人对一些事情各持不同观点,或自己心中有什么疑团,那么就应向高士询问和辩诘。因高士有贤善人品,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问题,平凡的不嘲讽,希奇古怪的也不会生厌烦心,又因为高士具有深广的智慧,博古通今,自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很快就能解除你的疑难忧症,因此与高士辩论是很有必要的。另一方面讲,高士与高士之间也可慈爱相济,以互相辩论的方式来增长和稳固自己所掌握的世出世间一切学问。

    然而劣者如同牛马,就算你对他施予最大的慈爱,他们也是全然不知,浑然不觉,好比往石头上倒水,起不到任何作用。当然,以佛教的观点来说,对诸如乞丐之类的可怜众生皆应施以慈爱,布施衣食所需。但是世间一些恶劣的乞丐却是贪得无厌,给再多的财物他们也不会满足,有的还会起嗔心发脾气。曾有一位衣衫褴褛的年轻乞丐伸手向一位法师乞讨。法师顿生悲愍,遂拿出十元钱慈颜善语地说:“你念一声观音心咒吧,念了我就给你钱。”可乞丐说什么也不肯念,并且用充满怒火的眼光瞪着法师。法师苦笑着摇摇头,仍然把钱递到乞丐手上。谁知那乞丐接过钱便如废纸般唰唰几下撕成碎片,还扬手扔向法师:“别以为乞丐就下贱,你的钱我不要。”说完一扭身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又如一些精神不正常或人品不好、非常愚笨的劣人,与其诤论则是白费口舌,讨论半天也得不到什么结果,反而因此生起烦恼。人格恶劣者,当你揭露他的过失、点到他们的痛处时,他们就会如火山爆发般地怒吼,不分青红皂白地乱骂一气,由于他们智慧低劣、蛮不讲理,所以对高士所讲的正理是不会接受的。与这样的人诤论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既然得不到什么好效果,那么智者又怎么会与其诤论呢?

    比如在销售珊瑚、水晶、钻石等珍宝的商店里,选购的人们络绎不绝,留连忘返,捧着珍宝爱不释手,不惜花大量的时间及精力去与老板讨价还价。这即是珍宝本身的价值所致,而高士恰如珍宝一般。但人们对毒药的态度却是截然相反,人们了知其为伤害众生的本性,不要说去购买,就算见了也会躲避,听见毒药之名亦觉浑身不自在;而劣者也恰似毒药,有识之士是谁也不愿接触的。

    国王为税勿广收,微财渐能积满仓,

    蚁垤蜂蜜上弦月,皆是由微而圆满。

    国王对于赋税不能收得太广,征收微量的钱财渐渐地也会积满自己的国库。蚁垤、蜂蜜以及上弦之月,这些都是由微而逐渐增多最后趋于圆满的。

    此颂是专为君主宣讲的教言。一位贤良的帝王如果真正要想使自己的国家强盛,人民安乐富足,安定团结,那么在征收赋税之时就要尽力克制,不可横征暴敛,应体察民众的疾苦。如《诫王宝鬘论》所云:“殷得蠲赋税,田粮(指田粮税)亦减少,救济债累者,免税及减税。”如是国王合理征税便会得到民众的拥戴。只要国家安定,国王虽仅收取微薄的赋税,但也能细水长流,渐渐地使国库盈满。

    相反一些贪心极大的暴君,为了使自己越来越富,国库越来越满,他们往往良知泯灭,花样百出,强迫庶民交纳种种超过担负能力的赋税。只要能迅速填满自己的国库,“杀鸡取卵”也在所不惜,哪管百姓的死活。而国民到了极端贫穷的时候,就不要命了。从社会的角度回顾历史,一个时代的动乱,定是在社会贫穷、经济衰落的时候,这就是所谓的“饥寒起盗心”。所以国王若过分地镇压和剥削,民不聊生之时,百姓定会暴动起义,最终消灭暴君,推翻他的恶劣统治。以前印度有位国王,他要求每一个属民都交纳沉重的赋税,由此致使人民在饥寒交迫的贫苦生活中挣扎。走投无路的人民揭竿而起纷纷暴动,最后将国王杀掉。在他命归黄泉之时也未曾想到,仅仅是因自己欲壑难填才葬送了身家性命和大好的江山。是故王者皆应努力断除过度的贪欲之心,慈爱子民,施行仁政。遵循此颂之理,轻徭薄税的明君积累财产,即如蚂蚁挖洞运出的土所堆成的小土堆一样,从无到有,自小而大;蜜蜂也是如此,每次只采集少量的花粉,回巢后精心酿制,蜂蜜也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上弦月于初一之时乃是极小的月牙,此后每日增长一丝,到十五的时候就至臻圆满了。

    国王不害诸眷民,并以合理收赋税,

    芸香树中之香脂,若过流淌则枯干。

    作为国王切切不可残害欺凌眷属臣民,并应以合理的方式征收赋税。比如芸香树中所蕴藏的香脂,若流淌得过多就会使芸香树枯干致死。

    远古时代,没有国王官吏,人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随着贪欲的增长,人们开始积蓄私有财产,因福报和业力的关系,人由贪而盗,由盗而抢,逐渐就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罪恶行为。为了保护个人的财物,平息纷争,维护安定局面,人们集会推选德高望重、能力超众的人为王。因此国王必须是仁慈善良、体恤民情的高尚之士,理应担负保护人民的责任。然而历史上却出现了许多暴君,他们为了一己私利,残暴地压榨百姓,欺凌自己的眷属,征收各种赋税,结果导致了许多民众不堪忍受而铤而走险的战争悲剧。所以,国王在向人民征收赋税的时候应保持一定的限度,少而微,切不可过度非分地夺取。假使国王将民众的财产都收空刮净,置百姓家破人亡之疾苦而不顾,那么国家也已面临衰亡、瓦解的危机。

    久远劫以前,有位无道的国君,贪图财富,迷恋女色,而薄待贤人,贱视民众,每天从早到晚满脑子盘算的都是钱财女色,丝毫不理百姓的疾苦。然而他却特别怕死,偏偏“死”的念头总是浮现在他的脑海,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心悸,常常愁苦缭绕心头:“我做的坏事多如牛毛,死后进地狱是必然的,趁现在有时间,赶快搜集金银财宝献给阎王,疏通疏通,死后好让他高抬贵手,免治我的罪。”主意既定,他立即派大臣到民间四处搜寻钱财,并且颁布了严厉的通令:“若人隐藏一厘黄金,一经查出必办死罪。”如是重赋威逼之下,连续搜刮了三年,民间百姓都已身无分文,一贫如洗,再也没有油水可捞了。国王仍嫌不够,又欺骗百姓假意告示:“若有获得少量金子来献给国王者,则将王女许配,并委以重任。”

    当时有一寡妇之子(乃佛陀前身)见贪婪残暴的国王设计诓骗国民,极为不满,听到告示便想出一条妙计,经母亲同意开墓取金(亡父下葬时置其口中的一个金币)献于国王。男子虽是自投罗网,却又随机说道:“大王,这块金币是我父亲死时放在他嘴里,用来贿赂阎王的,因大王设爵位求取金子,我才挖坟开棺取出来的。”国王问:“你父亲死了几年?”“十一年。”“他不用贿赂阎王吗?”“圣明的大王啊!您怎么能相信民间的风俗陋习呢?一切圣哲,只有佛的教导最真。经中说‘为善福追,作恶祸随',祸与福如影随形,身体乃四大假合,死后必定分离,灵魂转世变化随其德行所到,贿赂有什么用呢?您前世布施行善,今世成为国王,又崇尚仁爱,恩泽遍及四方八隅,虽然您现在还没得道,但下一世必定还是国王。”国王听后顿然醒悟且满心欢喜,于是下令:大赦狱中囚犯,退还掠夺的金银财富。此举得到了老百姓的拥护和尊敬,由此国家富强,王及眷属臣民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芸香树也叫娑罗树,当人们将其树皮割开时,从里面会流出一种香脂,世人称为白香,是一种名贵的药材,能治疗黄水病,也有愈合伤口、消除身体肿胀等功效。众人割树取脂,必须遵应时节,适量地割取,若贪心太大,天天割取,则香脂流尽以后,芸香树也会枯死。为王者,征收赋税之理亦是如此。

    国王应当极温和,不因小事而发怒,

    如同毒蛇虽有宝,智者谁肯近身旁?

    做国王的应当极其温善和蔼地行事,不可因小事而发怒。如同毒蛇,虽然其头顶饰有如意宝珠,但是智者又有谁肯亲近依偎在它身旁呢?

    国王应该具备贤善正直、沉稳仁慈的美德以及深广的智慧,同时还应具备极温和的品格,即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绝不能因小事而发怒、生嗔起烦恼。英明君主之楷模如藏地的松赞干布、汉地的乾隆等,他们于政治上的作为在历史上是大为后人赞赏的,知人入微,善体民情,君臣之间皆能以友道相处。据传乾隆与当时的名臣纪晓岚就发生了一起“老头子”的故事。有一个大热天,翰林院的人热恼之极,不堪忍耐故统统脱光衣服聊天。这时乾隆突然便服到翰林院,旁人远远见之一哄而散,纪晓岚人胖,且又是深度近视眼,一下子摸不到衣服,也没地方躲,索性就钻到桌子底下。乾隆看不到人就四处转悠,纪晓岚模模糊糊地看见好像有人在转,他在桌子下憋不住了,就伸出头来问:“老头子走了没有?”这下可给乾隆逮住了,叫他出来问话:“你们如此无礼,胆敢骂朕是老头子?”纪晓岚解释道:“万岁!万岁!万万岁!国之大为‘老',国家元首为‘头',真龙为天‘子',全国百姓都尊称陛下为‘老头子',实乃对您衷心的钦佩。”乾隆破颜一笑,也就不计较了。若是遇到残暴易怒之君主,纪晓岚等人定是难逃重罪之名。

    虽然国王在必要之时也须以帝王的威严惩罚恶劣之徒,对恶习难改者适当地用方便法门调治,但若常时发脾气则是君王之大忌。如果国王动辄暴跳如雷,芝麻绿豆点的小事也大动肝火,不要说是人,就算你是帝释天,众眷属也会远离。同样的道理,身为高僧大德寺院住持者也应温和地对待弟子,善加保护他们的信心,令恶不生,使善日增。

    又如毒蛇,其头顶上虽有昂贵的如意宝珠严饰,但其嗔恨心极重,体内充满毒液,善恶不分,见人就想咬一口,常令众生闻之丧胆,避而远之。同样,嗔恨心强盛的君王如同毒蛇,虽然拥有如意宝,智者仍然是闻之即舍,见之即躲,没有谁愿意亲密地依偎在其身旁。

    纵使贪图财富者,亦应守护法为重,

    若坏法规虽得财,则此今世怎恒久?

    纵使是贪欲炽盛、乐求财富的人,也应该以守护王规善法为重。若败坏佛法及世间法规,虽然得到财产,但于今世又怎么能保持恒久呢?

    世间诸人大都珍视财富,贪图享用,认为人活在世间,要想活得快乐幸福,就必须获取财富。这也不无道理,《入中论》云:“彼诸众生皆求乐,若无资具乐非有。”欲界之众生皆为寻求衣食丰足、资财受用圆满而劳苦奔忙,避苦求乐亦是人之常情,他们是不可能与知足少欲的修行人相提并论的。就算是修行人,若让他当下断除对一切财富资具的贪欲,也是极其困难,无始以来贪执五欲妙乐的深重习气哪能一下就放弃呢?但是作者警告诸人:即使是贪图财富,在获取之时也应该遵守法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佛教亦有清规戒律,在这些法规允许的范围内你尽可努力精勤地去追求,即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如果一个人在追求财富受用之时毁坏法规,违背道义,虽然他暂时能得到一些利养,但绝不会保持长久,罪恶昭著必将败落。有些藏民到他方将别人的牦牛偷走,牵到自己家中,满以为可使自己今后变成富人,永享安乐。他们自恃高明,高兴得手舞足蹈。但是过不了多日,失主便会寻迹找来,那时则只能自怨自哀,喟然长叹,涕泣涟涟而无人悲愍。因藏地历来延续着与众不同的风俗习惯,在人们的心中形成了一个颠扑不破的“法规”:若人偷了别人一头牦牛,一经查出,偷者除了归还偷得的牛以外还必须另赔九头牛,即还一赔九。如今虽不用赔九,但也得赔三,若人偷了一百元钱,被抓住后必须加赔三百元,否则事情难以摆平。就算法院审判长亲自裁决,若违反这样的规矩,藏民也不服气、不听从,或者因此而打斗乃至互相残杀,或者双方协议到寺院请求高僧大德来处理。另一条规矩,若我说某人偷了我的一头牦牛,说出此话后会有两种结果:一是别人真偷了牦牛,查出后他得赔我三头牦牛;二是通过调查,他没有偷我的牦牛,那么我非但找不回牛,反而还要赔给他一头牛。这些都是藏地的风俗习惯,其来源是法王赤松德赞专门为在家人制定的十六条法规,称为“道行规范十六条”,求财之人皆不能违犯。

    所以,人人都应重视法规,不懂的则应多问、多学,力求精通,严防不犯。

    对戚亦勿过越亲,对敌亦勿过越恨,

    欲望亲友结怨因,对怨报复皆易行。

    对自方的亲戚和朋友不要过分地去亲近,于怨敌也不要过分地忿恨。因欲望结成亲友却是结成仇怨之因,对怨敌进行报复都很容易实行,而且谁都会做。

    漫长的轮回正是因为众生的无明烦恼、颠倒执著而流转不息,因缘会聚之时,亲人可能成为怨敌,怨敌也可能成为亲人,一切都是如梦如幻般无实有。自己无数次投生,无论转于何处,每次都孤身而来,孑然而去,出生的痛苦亲人不能代受丝毫,死时惊恐万状无怙无依,亲人也不能救护,因此对亲人不能过于亲热。另一方面讲平时对亲友越贪爱亲热,则生离死别的痛苦就越大。尤其站在修行人的角度,亲人对自己寻求解脱、修持善法所造的违缘远远超过怨敌,爱里生害也是常事。对怨敌也不能过分仇恨,因为他们在对我们作损害时也没有自在,受烦恼业力的指使之故。如《入行论》中所云:“我昔于有情,曾作如是害,既曾伤有情,理应受此损……或由愚得害,或因愚还嗔,此中谁无过?孰为有过者?因何昔造业,于今受他害?一切既依业,凭何嗔于彼?如是体解已,以慈互善待,故吾当一心,勤行诸福善。”

    世人之间的结成亲友或仇怨,都极为容易。一般人不懂因果,以贪亲嗔敌而结下更多怨仇,动辄埋下堕落三途之苦因。现代的教育方式也存在这样的问题,父母和教师皆教导自己的子女或学生应该如何保护亲人,降伏怨敌等,如是父母为儿女造下罪业,儿女又以同样的方式作回报,所以亲友是结怨的因。有一次,嘎达雅那尊者见一位妇女怀抱幼子正在吃鱼,一只狗爬在她面前。她一边吃鱼,一边扔鱼骨打狗,那只狗则津津有味地啃食鱼骨。尊者即以神通观之:原来妇女怀中的孩子是前世杀害她的仇人,所吃的鱼是她前世的父亲,而狗却是她前世的母亲。于是尊者说偈曰:“口食父肉打其母,怀抱杀己之怨仇,妻子啃食丈夫骨,轮回之法诚希有。”因亲怨不定之故,应舍弃对亲戚的贪爱和对怨敌的仇恨,修持大平等的菩提心。为此,无垢光尊者也告诫修行人曰:“村落寺院以及深山等,虽住何处不应交亲友,于谁相触不怨亦不亲,稳重自主即是吾忠告。”米拉日巴尊者也说:除了光明觉性以外,我没有一个世间的亲人;除了烦恼以外我没有一个世间的敌人……

    柔和既能胜柔和,柔和又能胜粗暴,

    柔和能成一切故,智者皆云柔最利。

    柔和之本性既能胜伏柔和,又能战胜粗暴,因为柔和能成办一切事业,是故智者们皆交口称赞柔为最利。

    柔和的范围极广,从性格、语言乃至人物事物的方方面面皆可包括。如某人身心调柔,温文尔雅,又如某物韧性好,不易折断等。柔和之所以被提倡和称颂有两个原因。首先,以柔和能融入柔和。性格柔和的人相互交往之时,因两者身心调柔,彼此都通情达理的缘故,难以出现矛盾纠纷,办事顺利又圆满。其次,柔和能战胜粗暴。俗话亦说:“柔能克刚,软能胜强。”若以舌头和牙齿为喻:牙齿极为坚硬,在食用脆硬之物时不避锋芒,来者不拒,若硬抵硬,牙往往会被挫伤。蛀虫也特别喜欢钻牙缝,长年累月便出其不意地摧毁牙齿。牙齿寿命极短,人上了一定的年纪后牙齿就会脱落,最后一颗不剩。而舌头极为柔和,遇到脆硬之食便会吸卷着用唾液反复浸泡,一次次舔含,最终将顽食消尽吞咽。因此舌的寿命比牙齿长,人活多久它就能长存多久。古人亦云:“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谓之‘柔弱胜刚强'。”宣化上人在美国讲经之时也经常提到:柔和能胜柔和,柔和的人也能胜过刚强的人。如此比较,便知柔和的功德远远大于粗暴。

    有些性情粗暴难以调伏的人,若遇性情柔和者却有办法使他们安静下来,心服口服地听从训示教导。比如大德高僧、活佛菩萨,他们性情非常柔和,待人以慈悲之心。一些初入门的弟子,在其前无论有什么不如法的行为或不妥贴的话语,他们皆能以广博的胸襟容纳,善言软语地宽容彼等:“哎!对!好!是……”然后以善巧方便伺机加以调服,使得每个接触他们的人都能随之转移。若人以柔和的性情慈悲为怀,那么一切事情都能成办。所以历代高僧大德、仁人智士在其所造的论著中皆说柔和为最胜,亦是整个世界上最锐利的办事武器,必能百战百胜。

    不论谁为吾之敌,不说谁人不慈吾,

    虽不仁慈亦不言,一言即将成裂痕。

    不谈论谁是我的敌人,也不说谁人对我不慈悲。虽然别人对我不仁慈但也不能声张,一言道出即会使彼此之间形成裂痕。

    在世间人际关系微妙复杂,与人谈话经常要观察自己的语言,分清该说的和不该说的。万事万物唯有在平衡中运行才能维持长久。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凡所交往的人,谁都有优点,谁也都有缺点。如果某人各方面都对自己不好,处处与己作对,彼此之间有了矛盾,但在其他人面前也不能将此层关系挑开,使敌我关系明显表现出来,否则恐怕会使双方关系更糟糕。所以,与人相处要讲究策略,切不可鲁莽行事。从仁慈的角度来讲,若把别人弄得走投无路的话,就好象堵住鼠洞消灭老鼠一般,一切生路都堵死了,那么一切好的东西亦都可能会变成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得理让三分”,可能于彼于己都有更大的益处。

    有的人不善于观察和思考,心中所想从无隐藏,见人就讲,唯恐别人不知。如言:“某人对我很不好。”“以前我和他是朋友,现在已经成为敌人……”这种语言对自己相当不利,对方听到后肯定十分不悦,彼此的矛盾因此会加深恶化,这样做实无必要。又有一些人对自己的依靠处如上师、父母、亲朋等,凡是不能尽己心意,稍有不满便说:“父母不慈爱我,把我当外人看”或“上师不慈悲我,好象总对我有点看法……”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的话一出口就会被好事者添枝加叶广作宣扬,当上师或父母听到后,也会感到痛心。

    就算有人对自己真的不仁慈,也要少说,最好不说。出家人和在家居士之间寡言少语尤为重要。把对别人不满的想法一说出口,彼此的裂痕即随之显现了。语言刺痛的伤口是极难愈合的,乌鸦和猫头鹰之间的关系不正是因语言中伤而导致的吗?为了防患未然,稍微忍耐一下不是更好吗?俗话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等自己说错了话以后才去观察、反省、后悔,那时对自己诅咒责骂也无济于事了。因此凡事之先应观察自己的语言。

    不顾惭愧与羞耻,不知敬蔑之差别,

    惟有贪图财食者,不应住于彼等处。

    不顾忌惭愧与羞耻,也不懂得尊敬和蔑视之间的差别,惟有贪图吃喝与钱财的人,智者不应与此等人共相处。

    人格低劣的人,没有惭愧心和羞耻心,在世间法方面如此,在佛法方面也是如此,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是非法。还有些分不清恭敬和轻蔑的差别,就象狗一样是不受抬举的,若人恭敬地将狗抬在肩上,它会惊恐地狂吠乱叫,弄不好还要咬你一口。若任其于地上奔跑,轻蔑地投以残羹剩饭、不净粪,它反会欢喜地摇尾巴并美美地享用。如果一个人在它面前恭恭敬敬地磕大头,它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人和狗截然不同,人的思维辨别能力应该比狗高才是。虽然从胜义方面讲不分胜劣,但在世间法当中仍然需要分清敬与蔑。

    以上不顾羞耻、不知惭愧又分不清恭敬和轻蔑的人,存活于世间,只为贪图财产和食物,心中所思所想是财食,口中叨念的也是财食,身体所行更是为了财食。对此等人实在没有相处的必要,稍有智慧的人则不应与他们交往共住,相遇以后也当速速远离为妙。因为与他们相处对自己的修养、学识不会有半点好处,反而会沾染上恶劣的习气,使自己堕落。常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是这个道理。作为学佛修行希求解脱的人,对所依止的善师和同参道友也需要观察,不求学问、不求善法、不知羞耻的人,人格尚不完备,又怎能引导你趋向解脱呢?故当舍弃!结交道友亦是如此,当寻求能使自己增上功德的善友。

    若未观察新境前,则彼不应弃旧境,

    一足尚未立稳时,若举双足定跌倒。

    在对新的环境尚未观察了解之前,则不应该轻易舍弃旧的地方。一只脚还没有立稳的时候,如果提起另一只脚,则肯定会跌倒。

    任何人在对新的环境未作详细了解之前,切不可舍弃旧的环境,比如自己的学习、工作、住宿之地。有的人喜欢新的事物,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想到别处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求学之时博学众家之长自是好事,但愚笨的人却是天天换老师,学业总是半途而废,使老师也对其产生厌烦之心,到头来一事无成。工作也是如此,有的人好高骛远,不安于现状,仅听别人一面之词,或见报章杂志,广告征聘等,便匆匆辞掉自己的工作准备另攀高枝,大展宏图,结果却处处碰壁,或上当受骗,或长期失业致使生活拮据……养育自己成长的故乡土地也是一定的因缘业力形成的,俗话说:“顺则生,逆则亡。”若人不观察而舍弃自己的家乡,远赴自己认为经济发达的特区,往往因水土不和身患诸疾或是不适应激烈的竞争而被社会淘汰。好比鱼儿离开水会死,鸟没有空气不能飞翔一样。换换新环境并非坏事,但在调换之前必须经过详细的观察,看自己能否适应,等适应后再舍弃旧的环境也不迟,以这样方万无一失。若超出自己的适应范围,盲目地去一个新的环境而又匆匆舍弃旧的环境,则无疑是自取衰损。

    有的修行人在某上师前求学一段时间后,听说另一大德有即生成佛的窍诀,“白天修白天成就,夜晚修夜晚成就”。于是背上行李到上师处告假,不管上师开许与否便说:“上师再见,我以后再也不来了,您多保重。”但走到新的环境却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好,致使修行无有进展而且烦恼徒增,于是又想回到昔日的上师身旁,但因食言自惭,羞于再见师面而被迫四处飘泊。

    以前有位出家人去拉萨朝圣,当时拉萨三大寺院皆设有一堂斋,大昭寺供茶,色拉寺发钱,哲蚌寺施稀粥。他走进大昭寺准备喝茶时,听说色拉寺有钱发,就立即赶赴色拉寺,可他走得太慢,赶到时钱已发过了。正在他懊恼之时又听说哲蚌寺有粥喝,于是又抖擞精神前往,不巧斋时已过,一天之内白跑三趟,到头来空欢喜一场。有的人也是如此,听说某地有法会,自己也不详细打听便风风火火地赶去,到了才知消息有误,垂头丧气赶回时,家乡的法会也圆满地宣告结束,何苦!民间有个说法:一只脚还没有站稳之时,另一只脚不可提前抬起,否则就会有摔倒的危险。同样,在对新环境了解清楚后,再行动是比较稳妥的。

    竭力隐藏自诸行,公之于众会遭殃,

    猴子设若不演戏,何必其颈系绳索。

    应竭尽全力隐藏自己的一切行为,若在众人面前公开表现往往会遭殃。猴子假若不会演戏,人们又何必在它颈上系套绳索呢?

    不懂得隐藏自己行为的人往往成不了大事,因为此等人好故弄玄虚,自己有一点能力与学识便急于表现出来,妄图得到众人的赏识,若遇妒嫉心强的人,心怀不满,则定会埋下祸根怨仇。有的人每做一件事,总喜欢将自己的计划办事途径和方法毫无保留地泄露出来,表示自己是办“大事”的人。如是在办事过程中常常会遇到违缘,非但事情不能成功反而会受别人陷害和利用。这类人失败遭殃的关键即在于暴露了自己的行为,他们在众人眼中即如一张白纸可以任人摆布,需要时提起,不用时抛弃。这种人一般没有什么价值,常被人轻视,倒霉时还可能成为“替罪羊”。

    有智慧的人处处隐藏自己的行为,尤其是一些秘密行为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哪怕是最亲密的人。比如高僧大德,他们的行为一般不会公诸于世,秘密计划更不会提前透露,欲至何方应时则去;想做何事,做了就算,总是让人难测高深。在弘法利生的过程中,大德若不注意隐藏自己的行为,恶人就有机可乘。他们捕风捉影,肆意制造违缘,挑起事端争论。本来是大好事,一旦泄露被恶人一搅,大德的善愿无法实现不说,其他很多人也会直接或间接遭殃。当然这也包括制造违缘的人,因其阻碍圣者善行,造了严重的恶业,自食其果终将感受恶报。

    比如猴子,有机灵善于模仿的特长,因此被人利用,在其颈上系缚绳索,走上戏台,充当人们赚钱取乐的工具。如果它懂得隐藏自己的行为,别人也不会知道它的这个秘密,其脖子上可能永远都不会套上绳索,可惜……同样,修行人也应隐藏自己的行为和功德。华智仁波切曾告诫弟子们:“不可将心里话全掏出来,否则即是疯人的行为。”疯子思想混乱,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一个外、内、密的区别。正常人应当分清密与非密,当说就好好说,不当说就尽力隐密,这也是成事的策略。

    即使现量见过患,若非合境不应说,

    世间众说见恶兆,最终见者自遭殃。

    即使自己现量见到他人的过患,如果在不合适的场景就不应该宣说。世间人有一说法:见到恶兆的人若到处传扬,那么见恶兆的人最终会遭殃。

    若人亲眼见到某人犯了戒或违背国家法规以及其它过患,在不适当的环境中也应保持沉默。若自己不经意地说一句话就很容易惹火烧身,将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造成难以收拾的局面。事情若能妥善处理也就罢了,如果越闹越大,即使作为见证人也难脱干系。汉地有个人曾亲眼目睹了一场凶杀案,他感到事关重大就向公安机关报了案。公安人员通过他举报的线索抓获了凶手。然而凶手老奸巨猾,不仅以若干“证据”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还设法使公安人员怀疑报案之人。况且有些现量也不一定都是准确无误的,自己的判断也不一定都正确。如仇迦离诽谤舍利弗和目犍连与牧羊女有染。他虽现量见到舍利弗和目犍连从瓦窖中走出,牧羊女随后出来,且有行淫欲的样子,但却不知是牧羊女自己生染心而失其清净。于是仇迦离向众比丘广泛传播此事,虽佛与诸比丘长者对其再三劝谏,他仍执迷不悟,嫉恨忿然而使身生恶疮,越来越大,婉如大瓠,身上炽热而跳进冷水池中,水也沸腾,最后疮皆溃烂,随即死去,落入大热地狱。

    世间传袭着一种“谁人见恶兆,彼人必遭殃”的说法。比如某人见到某处有妖魔鬼怪或一些不吉祥征兆,当他如实地向别人宣说恶兆之时,人们反倒会说此人不吉祥,因见到了恶兆,所以难逃恶运。正因他是恶运的发现者与宣说者,人们为了不被其晦气所染必定会将他驱逐、诅骂、殴打等。亲眼所见之过患尚且不能随意出口,对于那些道听途说、信口传扬之事就更当谨慎了。戒律中指出,如果诽谤一位清净比丘破根本戒,则此人得僧残罪,将堕大号叫地狱二十三万零四百万年。佛经中说,如果诽谤一位菩萨,其罪较杀尽三千世界众生的罪过还大……所以不可乱讲他人的过失,若讲则对他人无损反倒会使自己遭殃。

    他人说笑之财食,彼等虽有亦何用?

    犹如猪狗食粪便,学者谁人有想望?

    被他人耻笑谈论的钱财和食物,拥有它们又有什么用呢?犹如猪狗所食用的肮脏粪便,学者有谁会去想望呢?

    为人所不齿的财食是指以诈骗杀生获得,以五种邪命获得的钱财和饮食,因来源不净充满罪恶,从来都是智者嗤之以鼻的对象。拥有这些钱财的人外表虽然穿得华美,饮食受用等圆具无缺,看似体面,实则他们内心得不到真实的快乐和幸福,常常于无缘无故中感到恐惧与不安,因造恶业善神远离,不予护持之故。以非法手段得到财食后,恶劣者便无修善之意乐,终身唯造恶业,以恶业感召终至地狱。所以他们拥有的财产无有任何真实的作用,这也象猪狗所享用的不净粪便一样。猪狗以寻臭逐秽的恶劣习气所感,总欢喜在厕所、垃圾堆附近转悠,东闻西嗅,刨刨找找,得到些粪便烂肉马上会津津有味地享用一番。它们看到有人走近,便会加强防护所得之“食物”,宁死不放,有些则强作与人搏斗的准备。然却不知人类对它们的“美味”是绝不会感兴趣的。

    同样的道理,智者看到恶慧愚笨的人为财食而四方奔走操劳,惊恐守护等时,心中总是充满悲愍。别人追求高官时智者仍然恪守忠义,丝毫不为高官厚禄所诱,他们宁可舍弃富贵荣华而甘愿过澹泊清净的生活,尽留得一片清气满乾坤,为五浊恶世增添点点清凉,正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做人就要这样活得有气节。七十年代,西藏有位喇嘛和几个在家人共住一处,他们缺衣少食,生活异常艰难。一次,几个在家人偷来些牛肉分了点给喇嘛,喇嘛摆手拒绝:“这是不清净的食物,还不如喝一口清净的水好,我不吃。”那位喇嘛已饿了好几天,到这种地步仍然坚持净戒,实属难得。如果将前后两种人的行为作一番比较,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呢?是故,当代的修行人皆应力断邪命所得之食财,但求朴素清淡,心怀坦荡。

    伤害他人之恶语,即使怨敌亦勿说,

    否则如同谷回声,立即自受报复也。

    凡能伤害他人的恶劣言语,即使对怨敌也不要说,否则就如同空谷的回声一样,你自己立即就会得到报复。

    恶言粗语、诽谤挖苦等尖酸刻薄的语言一出口就如利刃一般能伤人,不要说对自己的亲人,即使对怨敌也不应说。虽有许多以温和方式不能调伏的士夫,必须以严厉的方便语使他们趋入正法,然因末法时代众生福薄业重,依靠厉语也会刺伤他们的心,更会使他们退失向道的信心,如全知无垢光尊者所云:“浊时中于野蛮之眷众,为其面责等虽是善意,依彼生起烦恼之因故,言谈平和即是吾忠告。”以善心说恶语尚且不应理,则于嗔等烦恼恶意中伤他人又何堪言?说恶语的过失无穷无尽,其中之一即是速时感受他人恶语的报复。一般的人说恶语会致使彼此成为仇人;对怨敌说恶语则会使怨仇加深。心不堪忍者,谁都不悦恶的伤害,因此你的恶口一开,对方马上会如数“还击”。

    恶语伤人即如山谷的回音一样,你才一张口“喂”一声,山谷便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以同样的“喂”回敬你,你骂一句他还一句,绝不让步。以前有个人在羊魔谷里行走,曾听别人说山谷里有魔鬼,心里畏惧而毛骨悚然,于是开始念诵莲师心咒:“嗡啊吽班扎格日班马舍德吽!”咒音未落,山谷也随之念起心咒,他大声地念,对方也大声地念诵。他惊恐万状,不敢再念,拔腿就跑。第二天他将此事请教别人,才知是自己的回音所致。同样以恶言破口大骂,如同山谷回音般自己也立即会受到报复。

    若欲损害诸怨敌,首先自应具功德,

    如是则能毁彼心,自己亦能增福分。

    假若想制服损害自己的怨敌,自己首先应该具备能力功德,如是则能彻底焚毁敌人,同时自己也能增长福分。

    无始以来众生流转轮回苦海,因无明业惑而形成恩恩怨怨,贪亲嗔敌已成为坚固的实执习气。为了消灭自己的怨敌,人们往往兴兵争战,或者互相谩骂、侮辱,然而沙场上的激战,血淋淋的事实终究未能解决彼此的怨仇,反而使怨仇越积越深,冤冤相报永无了时。是故“怨仇宜解不宜结”,寂天菩萨也说:“顽者如虚空,岂能尽制彼,若伏自嗔心,则同灭众敌。”众生迷于嗔恚,贪于色财,永无止息,由护自利,不欲他人的损恼和侵犯故互相伤害。其实伤害他人是愚昧众生的本性,了知佛法教义之善士应寻求一种巧妙的制敌方案。

    为此,作者提出一个新的主张,即:若想损害怨敌,最好的策略就是想方设法使自己首先具足各种善业功德,断除一切恶业过患。由此怨敌见之闻之,自然心生忧恼,却也奈何不了你。从这个角度来看,怨敌即已受到伤害。如前面提到过的月光国王,他布施自己的头颅,圆满布施度,声名远播,得登菩萨圣位。与此同时,其怨敌听到消息当场气死。当然月光国王并没有发心害他,且以强烈广大的布施心利益他人,行持一切善法,由此增上福德,圆满了布施度。

    所以,努力使自己消除瑕疵,完善人格,则怨敌无机可乘。具足功德的人远离一切衰损之故,怨敌也就不攻自败。若以菩提心摄持,自己将不断增上福德和智慧,究竟能成办自他二利。

    发心仁慈暴行为,方能制服野蛮众,

    如同欲利自身者,以粗疗法而除疾。

    内心发起慈悲心,外显粗暴的行为,这样才能制服野蛮的众生,如同想要利益自己身体的人,以粗暴的疗法除掉恶疾。

    众生根器千差万别,故调伏他们的方式也不能一成不变。观世音菩萨为度化不同根机的众生而发殊胜广大的菩提心愿,如普门品中所说:应以宰官身得度者,我即现宰官身以度之;应以屠夫妓女身得度者,我即化彼身以度之……心行恶劣粗暴的屠夫猎人等野蛮众生,以慈悲的方法是很难调伏的,此类人业障深重,心硬如铁,与他们没有慈悲仁义可讲。因此,某些大德往往内隐大悲,外现凶猛粗暴的行为将之调伏度化。以前藏地的鬼怪众生对修建寺院兴盛佛法等百般作障,大堪布菩提萨埵以慈悲方式不能调化,不得已而迎请具德莲师入藏,以威猛的愤怒金刚之相次第降伏各类鬼怪,并摄为眷属,令彼等皈依佛门护持佛法。以此方便,既令鬼怪得度,又使弘法利生的事业得以顺利开展。可见发慈悲心施以暴烈行为是调伏野蛮众生的一种殊胜方便。在无上金刚密乘中则尤为提倡降伏法,有能力的瑜伽士对恶劣之徒(当降伏者)若不施以降伏法则违背了密宗誓言。索甲仁波切在调伏弟子时有时现慈悲相,有时也会以愤怒之相调伏,对境不同之故,调教方法也会随之改变。

    比如身染恶疾,长时被病魔困扰的人,为了利益自己的身体,有时必须使用粗暴的治疗方法,比如以刀割火灸之类的疗法,则可当下见效。曾有一位重病患者,于九年中不断地服用中西医各类药物,却不见病情的好转,最后选择动手术治疗,不久病症即已基本消失。救度众生与治疗恶疾一样需要善巧方便,但能否纯熟合理地加以运用,就要看智者的能力如何了。

    能害之事虽微小,亦应速治而和解,

    常见巨大之壕沟,起因即为小渠水。

    能害众生之事虽然微小,也应当迅速地加以对治,使之和解。常见巨大的壕沟,其形成的原因即是初时的小渠水所致。

    贤愚经云:“诸恶虽微小,勿思无害轻,火星虽微小,能焚如山草。”一切恶业皆是能害众生之事,然世上许多有损害之事最初的起因皆微小如火星,正因未及时杜绝微小的祸端,而使其蔓延滋长,形成不可收拾的惨状,付出的代价就叫人难以承受了。国际上很多造成严重后果的争端皆始于一些小纠纷。比如英国和法国就曾因为一块小小的土地之争而逐渐发展成为百年大战,阿根廷与英国也曾为一个小岛而互相开火……又如迦叶佛时的一位年轻比丘,自恃声音清亮,便谩骂年迈老比丘浑浊迟滞的声音如狗叫,而老比丘却是已证阿罗汉果的圣者,因此一句讥言致使年轻的比丘于后五百世中皆转生为狗,受苦无数。摩摩帝也是因起贪财之念辱骂他人“汝曹啖屎”而堕入地狱九十二劫,从地狱出复又变为一条长虫,终年辗转屎尿之潭中。如此众多以微小恶因而招致的巨大恶果着实让人感到心惊肉跳。所以,修行人对因果取舍应入微入细。

    我们常常可以看到那些既深且长又宽的壕沟,最初都是小溪小渠,后积长年累月之功力,土质慢慢流失,终于成为大壕大沟的现状。因此,我们要善于将祸根铲除在萌芽状态。而且,在处理此类微小祸因之时,切忌拖泥带水,今天推明天,如是一拖,小事也逐渐变成大事。拖不过去之时必定会暴发不可收拾的灾难。藏地有一种虫子叫阿查哇,天性疏懒,有得过且过的习性,下雨之时感到寒冷,遂发愿第二天放晴时造个“土坯房子”以消除寒冷痛苦。翌日,于红日当空,大地和暖之时,阿查哇虫却将昨日雨中的誓言抛到九霄云外,又开始一天的享乐,美美地睡大觉去了。如是一再重复发誓、违誓,再发誓、再违誓,直至最后冻死为止。

    凡不合理之诸事,智者虽会亦不为,

    如同大象摧敌众,时常遭受王之缚。

    凡是不符合道理的事,智者虽然有能力做也决不会去实行。如同大象有能力摧伏敌众,因此常时遭受国王的束缚。

    既违背佛教法规又不符合世间法规的一切事皆不合理,诸如杀生、偷盗、邪淫、吸毒等非法行为,此等诸事既能毁损今生和来世的安乐,又会坏灭善根而增长三毒过患。正因为智者德才兼备,深明大义,了知因果不虚之故,所以择善行而弃恶事。对于不合理的事情他们并非不会,而是明知也绝不去做,且因具足刚正不阿的品行,宁死亦不愿做。其实不合理之事皆不能算作学问,只是邪慧恶心之众生的必然产物。此类众生鼠目寸光,妄图饮鸩止渴,结果却是毒害自身。比如吸毒之人,多因无明及好奇心驱使并受人引诱而追求自我麻醉的销魂之乐,毒瘾日深而不能自止。为了获得吸毒的资本故铤而走险,诈骗偷盗,贩毒卖淫等无恶不作,最终蹲进监狱或毒发身亡,而死后仍然难免受地狱之苦。这类非法之事,智者并非无能为力,若做或许手段技巧会更高超,但考虑到其本质及后果,所以不会去步愚者的后尘而自甘堕落。

    比如大象,威武赳赳,能力高强,如果善加培训,甚至可以在战场上横扫一切。但因它们太愚笨的缘故而任人役使,被人牵着鼻子走,以至经常受到国王的束缚成为国王征讨敌国、捍卫自域的四大军队之一(四大军队:马、象、车、步兵)。假使这些大象稍有头脑,虽然颇富能力,但深藏不露,又怎么会被别人骑着去刀光剑影中冲锋陷阵呢?同理,不加思索悍然去做那些非法之事者,不也变得与大象一般了吗?

    亲友虽恨亦莫弃,敌众虽慈亦莫喜,

    乌鸦互相虽受害,若依鸱鸮即遭殃。

    亲朋好友之间虽然互相仇恨也不要舍弃,怨敌无论多么仁慈也不能生起欢喜。乌鸦虽互相残害,然若依靠鸱鸮即会遭殃。

    由于种种因缘使自己与某些人变成了亲戚或朋友关系,又以种种因缘,自己与亲友之间产生了矛盾,相互仇恨、谩骂、打斗,但千万不要轻易舍弃他们。有人不禁要问:第六品中讲“若害亲人亦远离”,此处又讲“亲友虽恨亦莫弃”这两种观点岂不是很明显地成为矛盾了吗?如此我等学人又当作何取舍呢?其实两种观点并不矛盾,因为作者的侧重点不同,又宣说得比较细致,故我们亦应细致入微地分析抉择并加以领会和运用。前者要远离的是对我们学法修行造成障碍的亲友,表面上远离而心生悲愍以善根回向,并发愿待自己有能力时一定要度化、利益他们,暂时的远离即可免去亲友对自己学法修行造违缘的罪业。如经中所云:若障碍他人出家修行,其过失较毁恒河沙数佛塔罪还重,故远离彼等亲友也是慈悲心的体现。而本颂所述之亲友乃是并未对自己学佛修法作障碍者,彼此仅仅是在言语上不合或观点不一致等原因互不堪忍,各自据理力争言辞尖锐,谩骂诋毁甚至打斗,情节严重者似已反目成仇,势不两立。但毕竟是亲友,亲情、友情岂能轻易割舍,血缘、因缘岂能轻易地了断,彼此之间若互相忍让、谅解,找到症结所在而对症下药,则不难和好如初,所以不宜立即远离。

    反过来讲,对于怨敌突如其来而施予的慈爱恩惠,也不应未加观察地生起欢喜。处理此类事情自己首先要保持冷静的头脑,仔细地分析判断,不可被花言巧语蒙蔽,更不可贪图对方所施厚利而忘了自身处境。也许怨敌诈现仁慈而设了“陷井”,诱你上钩,所以我们只有准确地断定对方的态度是真是假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比如乌鸦同类之间,虽然经常闹纠纷,互相打斗伤害,却不会致对方于死地,到关键的时刻仍会同心协力互相帮助。假如乌鸦舍弃同类去投靠鸱鸮,因彼此累世成仇的原因,表面上鸱鸮会慈悲地摄受乌鸦,但乌鸦终将被鸱鸮控制,那么乌鸦的命运又会怎样呢?自己送命不说且会殃及同类,造成悲惨的结局。世人有言:狗和狗之间看似咬得很凶,但没有见过因此而丧命的。同理,至亲好友之间的口角讽刺也许会时时出现,但此类小问题很快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事情无论大或小,智者恒为谨慎做,

    狮子扑杀象兔时,相同对待无松紧。

    无论事情大或是小,智者恒时都会小心谨慎地去做。比如狮子,其无论在扑杀大象或小兔之时都会同样地对待,绝无松紧之别。

    智者有广博的学问,深厚的修养以及崇高的道德,处世遇事待人接物既注意大处,又谨慎于小处。因为世间的许多大事之所以遭到失败,追根溯源,常常都是由于小地方不注意而引起的。一个人的思想言论马虎大意,行为举止不注重,如果认为是小事情而无所谓地滥施慈悲,滥施仁爱,往往会误大事。所以,智者对待事情的态度是无论大事或小事都一律平等,小心翼翼,非常谨慎地做,从来不会认为“这是小事”而将之忽略。他们明白,若于小事上疏忽大意,将导致以后不可想象的过患之理。比如美国的祖巴仁波切,他为人处事的态度十分谨慎,大事小事一视同等。受他教化和影响,在其住持的道场内,每一个弟子对每件事情都是极其认真负责。他们人手一份记录,今日当做何事,明日应做何事,都按计划准时完成,绝不拖沓,这很值得我们借鉴。人在一生当中,总会遇到各类大小事宜,注重大事而轻视小事是不正确的处事态度。

    对一个有声望、地位,影响甚广的大人物来说,不仅对大人大事要重视,对小人小事也应同样重视。比如某寺院每天都会收到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信件,来函中有出家的高僧和在家的白衣,也有高官及平民……为了满足众人的欲愿,寺院负责人不辞劳苦,呕心沥血,在百忙之中仍要抽出宝贵的时间“倾听”他们的心声,委托助理们代为回信,总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有信必复,长年累月从未间断。回信之事虽小,但写信者收到回音后则能倍感欣喜,随之对佛法更能生起信心。对于寺院负责人来说因及时回信之故,既能得到更多信众的护持,又得以免除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智者以鸿书为缘,跨越时空和地域巧设传扬佛法之七彩虹桥,直接间接地度化着无量有情。

    再如狮子,号称“森林之王”,有勇有谋,威望极高。它在捕杀大象与小兔之时无有松紧之别,它深知大象体庞力强,不容易对付,不能掉以轻心;但对小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它也不会稍有松懈,否则甚至小兔儿也会从自己的牙缝中溜掉而损失一道“点心”。同样,任何人在做任何事时都应认真对待,尽量做到防患于未然。

    若不尊重学者处,学者谁愿住此境?

    水晶若当火石处,则此谁愿卖水晶?

    假若在不尊重学者的地方,哪个学者愿意长久地留住此地?如果在拿水晶当火石用的地方,则会有谁愿意去贩卖水晶呢?

    事业的失败都起于对因果的无知,因此学识对人类无比重要。然而知识的传播必须依赖于智慧深广的学者,但是狂妄无知的愚者偏偏认识不到学者的可贵,往往对学者制造种种违缘,更谈不上对其恭敬。也许是众生的共业所致,有些地方的人丝毫不接受学者的新知识与科学技术,依旧喜欢古老而原始的生活方式。去到此处之人都必须随顺当地的生活习俗,否则,便会被视作异类与不吉祥之物,学者去到那样的地方是很难得到尊崇的,所以学者不愿住在那样的环境中。

    另一种情况是国王、首相等国家上层领导人物不重视学者。比如首次统一中国的霸王秦始皇,他担心百姓学识高了会对自己的江山有威胁,故采用愚民政策,焚书坑儒,迫使诸多有才智的学者走向民间,没于市井,而他最终只留得个“千古罪人”的骂名。又如隋唐时期的“文中子”王通,他本来有志于天下,欲辅佐隋炀帝兴国安邦大干一番,但与隋炀帝面谈以后,发现国君不重视学者,知道自己的志向策略行不通,故悄悄隐退了。可喜的是他并非消极的逃避而是默默地培养着年轻的一代,他仍然憧憬着未来,弟子的成功亦足以慰藉他那片为国为民的赤诚之心。到了唐朝开国元年,李世民就创办了考试制度,广召天下才人名士,在第一次接受优胜学者朝见之后,忍不住得意地微笑道:“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这即是唐太宗的得意之处。而且王通当年所培养的学生如李靖、徐世勋、房玄龄、魏征等,这批唐代的开国元勋、文臣武将也都云集在李世民的手下,为开创唐代的文化思想立下了汗马功劳,且为唐代国运之兴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然而,中国历史上的开明君主并不多,为了巩固政权,一代代的统治者不断重复着“焚书坑儒”的愚民政策,致使今日的十几亿民众中,真正的智者并不多。

    “火石”是藏族的专用名词,即压火之石。藏族人习惯于晚上将未燃尽的火炭用柴灰盖住,上压一块石头,第二天早晨取下石头,拨开柴灰添加一些柴薪,然后对着火炭一吹即可将柴引燃,这样可省去重新点火的麻烦。做火石,普通的石头即可充任,而水晶属于珍宝类,理应受人珍视重用。假使某地使用水晶当火石,那么哪个愚蠢的商人会到此处来贩卖水晶呢?就算有人去卖也是徒劳无益,不得收获。同理,不尊重学者的地方,学者也不愿长住久留。反之,重用、尊敬学者的地方则能聚集博学多闻的才子,故而能为社会和人民作出巨大的贡献。

    智者或为人讲经,或者静处自修行,

    如同宝石或顶饰,或者住留海岛中。

    作为智者,其最明智的选择即是:或为人讲经说法,化度有缘,或者是隐于寂静的地方去独自修行。如同宝石,或者显露于世成为幢幡上的顶饰,或者默默无闻地留在海岛之中。

    此中的智者是指佛门的龙象大德高僧,世间普通的智者却不在本颂所摄之列,他们在人生旅途中自然可以有各种各样的选择,可经商从政,亦可钻研某一学科……但作为出世修学的佛门中人则应舍弃一切世间八法,故其最普遍也是最典型的选择有两种:一是在众人面前讲经说法,教化世人,导之向善,普渡有情;另一种则是远离闹市红尘,趋于寂静山林或荒无人烟之处禅定静修,比如往诣前代祖师大德修行证悟的圣地潜心修证,树立修行的胜幢,修习甚深的空性或大圆满无二等净之见,且以善根功德回向利益众生。圣者米拉日巴以及全知无垢光尊者都曾在寂静之处潜心苦修。

    讲经说法的大德亦是不胜枚举。比如马鸣菩萨,曾辗转于许多个国家弘扬佛法,他发愿要让天下众生都受到佛法的利益。相传小月氏国王在恭请菩萨讲经之前寻思:“佛说,众生皆有灵性,畜牲也不例外,我何不借此机会试试。”于是他挑选了七匹好马,让它们饿了五日,到第六日早上,召集国内所有沙门、外道都来听法;同时又命令把饿马系在道场的柱子上,在说法的时候不断添加掺有香料的肥草,看看饿马是吃草料还是听法。第七日马鸣菩萨登坛讲法,他讲的是《佛遗教经》,讲时言词恳切,深入浅出,感人肺腑。场上肃静,连饿马也听得出神,尽管饲以草料,它们都不思进食,皆竖耳谛听。待讲经完毕,只闻那七匹饿马同声长鸣,无不潸然泪下。国王及闻法众见此情景,深为感动,因而对佛法生起殊胜正信。菩萨之名亦由此而得。可见得道高僧讲经说法度化有情的功德是极为甚深广大的。浊时众生之依怙主,圣者法王如意宝亦是如此,他老人家不顾年迈体虚,从无间断地为成千上万的弟子讲授显密佛法的精要,引导无数众生趋向解脱圣城。

    真正的高僧大德均不出上述两项特征,不讲经说法就精进修持,从不与琐事沾边,不被世间八法所染。作为后学者,我们都应谨慎思维,认准自己当行之路。比如摩尼宝为稀世珍宝,可遇而不可求,在福德因缘具足之时方能得之,出现于世也必定受人珍爱,人们总会将其供奉在高高的幢幡上面作为最殊胜的顶饰。否则便默默无闻地停在茫茫深海之中。总之,它们绝不会杂染于一般的土石粪堆之中。

    设若依止高尚士,则对自己有大益,

    住于山王之鸟群,彼等显成金色也。

    设若去亲近依止优于自己的高尚人士,那么对增长自己的见识和提高自己的修养等一定会有很大的利益。比如住在须弥山上的鸟儿,它们都被山色显映成金色。

    一个平凡的人,若想在世间有所作为或超脱世间成为圣者,依止一位高尚人士至关重要。《心性休息》、《大圆满前行》等法本中都提到高尚人士的法相,即戒律清净、人格贤良、智慧深广、大慈大悲、修行稳固等。如果能长期依止这些人,不知不觉中,耳濡目染,自己各方面都会向他们靠拢,逐渐也能完善自己的人格,增上修行功德。自佛陀出世以来,从未有过修行人不依止高尚的善知识而自我造就、以己之魄力智慧生起五道十地功德的。经云:“无舟子之船,无法到彼岸。圆满断证功德亦复如是,若无上师之引导,非能脱出世间界。”佛陀的十大声闻弟子之一优波离尊者,本是释迦王族中身份卑微的理发师,后来他闻佛功德遂对佛法生起信心,是年偕同释迦王子阿难、阿那律等人于佛前出家。他依教奉行,精进修持,同年结夏安居时悟道而成为僧团上首。奴隶出身的人依止佛陀竟然开悟成就且得到众人的尊敬,这个惊人的事实在当时如雷贯耳,震憾人心。

    就世间法来说,小至个人的成家立业,大至为国家、社会、人民做事业就必须以德为本,依止高尚之师。步入不惑之年的人,更应该深刻地认识到这一观点。若想做一个领导人,必须具足领导的基本道德与学问,如是方能安抚天下,顺应人心。真正高尚的人才是世人恭敬尊崇的对境,他们活着是众生的光荣,失去他们将是众生的损失和悲哀。

    山王即须弥山,屹立于四大部洲的中央,坚稳而不可动摇。此山王四面有四种不同的颜色,其中一面为金黄色,住在此面的鸟群常时与山体相触,身色也被映成金色的了。又如春夏之季,人们坐在绿草如茵且遍满黄色小花的花丛中,时间一长,身上的衣服也会泛金光,同样,高尚的善知识能影响一代人。曾经有位行者,在读小学之时寄宿在老喇嘛伊乐的家中,伊乐慈祥、和善,做事认真,修学精进,他常对行者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无论学汉文还是藏文,你都要认真努力。”受其影响,行者学习专注,成绩优异,于短期内完成学业,后出家修行,成为精通三藏的大法师、大罗扎瓦(大译师)。虽然老喇嘛早已圆寂,但却永远活在法师心中,伴其走过弘法利生的光辉大道。

    若依嫉妒心重者,则将自己不成名,

    如同靠近太阳故,月亮由盈变薄蚀。

    如果依靠嫉妒心重的人,那么自己就不会上进成名。如同月亮,正是因为渐渐靠近太阳的缘故,其结果是由盈满逐渐变得薄蚀了。

    嫉妒之心,凡夫之人皆有之,看见别人的财富、地位、名誉、相貌等优于自己皆不堪忍。由“眼红”羡慕而转为强烈的嫉妒之心,非但不赞叹别人的功德成就,反而竭力去损毁别人。一个人无论多么有能力、才华,倘若依靠一个嫉妒心强的人,在他面前是不可能功成名就的,嫉妒者会竭尽嫉妒之能事,在各方面施以压力和奸计使之名声不能外传,若压制不了,那么他就会施展恶毒的策略致彼于死地。比如秦国上卿甘罗和丞相吕不韦的故事。当时秦嬴政年幼,虽称为王然无实权,国家的命运全都操纵在吕不韦的手上,而吕是一个奸险歹毒且嫉妒心极重之人。甘罗的爷爷原本也是朝中丞相,因某事得罪了吕不韦而被刁难。吕不韦限他于八天之内送上公鸡蛋,否则将受罚遭杀。爷爷归家愁眉不展,小甘罗问明情况后说:“爷爷不必忧愁,我自有妙计。”第八日,甘罗不惊不诧地替爷爷上朝去了。朝中众人见来了位乳臭未干的小童,甚觉怪异,互相议论嘲笑着。甘罗却处之泰然正色道:“我虽不是朝廷中人,但此次是专程来替爷爷请假的,因为我爷爷今天在家生小孩,故不能上朝。”众人一听不禁哈哈大笑:“男人怎么能生孩子,简直是无稽之谈。”甘罗莞尔一笑:“既然男人不能生孩子,那么公鸡又岂能生蛋?”王臣上下无不惊叹甘罗的聪明才智,唯有吕不韦怀恨于心,本欲置甘罗爷爷于死地,想不到其孙子更厉害,便假意赞叹,而于心中又思计谋。当时正好需要人才出使敌国谈判,否则将起战争。吕不违则委派甘罗出使并许诺事成之后,封他为上卿。甘罗以惊人的智慧圆满地完成了使命,令敌我双方握手言和。自当上卿以后,甘罗备受秦嬴政的赏识,吕不韦嫉妒之火却从未熄灭,反而越来越炽盛,最后奸计得逞迫使年仅十二岁的甘罗服盐身亡。

    如同圆满皎洁的月亮,正是因为它靠近太阳的缘故,所以一天天薄蚀了,它的光明是因太阳光所映蔽而无法显露。同理,选择依靠处应观察其德行,若是嫉妒心重者一定要舍弃、远离,依止善知识亦复如是。

    何人友爱不坚定,谁愿与彼交为友,

    空中彩虹虽美妙,望其装饰即愚昧。

    任何一个人,若对亲朋好友的慈爱不坚定,那么会有谁愿意与他交为朋友呢?如同空中的彩虹,虽然绚丽美妙,但其华而不实,要想拿它当做装饰物,即是一种愚痴的妄想。

    人言:“求友须在良,得良终相善。求友若非良,非良中道变。欲知求友心,先把黄金炼。”只有人格稳重,禀性贤善,友情坚固的人才值得信任和交往。反之友爱不坚,今天对此人好,明天对彼人好,对任何人都只有三分钟的热情,缺少持久稳重的精神,这样的人很难与别人成为真正的朋友。贤善之人在朋友困难之时会给予帮助,不管什么误会都勇于当面讲清,绝不在背地里乱讲,更不会见异思迁。他们不会把友谊挂在嘴上,也不会为友谊而互相要求点什么,而是默默地为对方做一切力所能及之事。富兰克林曾说:“择友勿急躁,弃友更须三思。”朋友之间最凶猛的瘟疫便是虚伪和谄媚,所以要严厉防范。

    友爱不坚定的人好比蝙蝠,看见兽类时就露出齿牙说:“我们是同类。”看见鸟雀时又扇扇翅膀加入鸟族。那即是世人所称的“两面派”,具有投机取巧的欺骗性质,而且当它的本性暴露时便会落得被双方唾弃的下场。以前有个鹦鹉王,它拥有部下三千之多,其中有两只个头大、身体格外健壮的鹦鹉总喜欢凑在一起想些有趣的花样给大家玩乐。它俩经常各叼一根木棍的两端,让鹦鹉王站在棍子上,当成车子于空中飞来飞去,上下左右前后簇拥着三千眷属好不威风。日子久了,鹦鹉王思忖:“若长期寻欢作乐下去,就会逐渐失去好的品性和修养。而且,现在这些部下确实尽心尽意服侍我,但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且装病试试它们。”于是它诈称身体不适,悄悄躺在一边,一动不动。三千眷属草草地用树叶往它身上一盖就各自离去了。鹦鹉王看看四周,没有一个部下,便独自到深山去找吃的了。它的眷属则飞到另一座山林去拜见另一只鹦鹉王,并报告说:“大王啊!我们的国王死了,今来投靠您,愿作您的奴仆。”对方却说:“你们的国王真的死了么?我要以尸体为证,若是事实我才接受你们。”这群鹦鹉没办法只好飞回原处寻找鹦鹉王的尸体,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它们到树林深处,岩石中,到处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但不是尸体,而是活的鹦鹉王。眷属们马上又象过去一样,跑来殷勤地侍奉它了。鹦鹉王感慨地说:“我还没死,你们就离我而去,你们只知寻欢作乐,也没个志气,世上再难找出象你们这样的家伙了。”说完,鹦鹉王就飞走了。

    比如彩虹,以五颜六色艳丽多姿而著称于世,颇受人们的喜爱和赞叹。但若有人妄想将它用来作装饰品,则是大错特错,那样做只能显露自己的无知和愚昧。绚丽的彩虹虚幻无常已是世人共知的,不等你多看一眼,它就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虚空。同样,交友也应寻找情义深长,挚志不渝之人,如彩虹华而不实,说变就变的人切不可深交。

    自己不喜之诸事,切莫强行让人作,

    当思他人对自己,损害之时有何感?

    自己不喜欢的任何一件事情,千万不要强加于人,让别人去做,应当思维:在他人对自己作损害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感想呢?

    凡是自己不喜欢、不感兴趣的事情,小至自己不愿意吃的饮食,大到损害自己身心的苦事,都不应该强加于人,甚至“此事与我无益,让他顶着吧”的心念也不能产生。虽说“豆腐青菜,各有所爱”,你不喜欢的事,别人有可能特别爱干,但此处关系到“损人害人”的恶心问题,因此必须加以阻止。比如杀生,稍懂因果的人皆惧怕杀生的果报而不敢杀生,然而又贪吃众生的肉,因此就怂恿别人去杀,烹调好后自己享用。满以为自己可以脱掉恶业的干系,殊不知唆使他人做恶事,自己仍要获罪。如经中所说:“若自作恶或教他作,见作随喜,皆具罪恶。”

    我们可以这样观想:假使他人对自己作了严重的伤害,比如砍了你的头,弄断了你的手脚,你有什么样的感想呢?你一定非常痛苦,断然不欲承受这种痛苦。别人也是一样,谁愿意无端遭受损害呢?对此,我们要反反复复地思维,修自他平等、自他交换之菩提心。我等大师释迦牟尼佛经常教导弟子守护自之三门,切勿伤害众生,因为每个众生都极其珍护自之身心。那些愚痴的世间人仅为自身利益考虑,毫无慈愍之心,任意宰杀牛、羊等旁生,根本不考虑对方的痛苦和感受,这与佛的教义相差何止天壤之别!

    河西堪布曲确有一位非常调皮的出家弟子,外表看来人格很不好。一九九四年他身患重病,住进成都某医院接受治疗。医生诊断后说他体内的一个器官已全坏了,不过若能将一只狗的相同器官换上仍然有治愈的希望。他的哥哥兴冲冲地买了一只狗回来,准备开刀取器官救人。但躺在病床上的弟弟不肯合作,他说:“狗是无辜的,杀了它太可怜,千万不要因为我而杀死它。”可他的父亲和哥哥反复开导他,最后他急了,横下一条心:“这只狗一断气,我就自杀。”由此他保全了狗的性命。很可能是因为他宁死护生戒杀的诚心感动了佛菩萨,他的病居然奇迹般地逐渐痊愈,很快就出院了。曲确堪布了知后非常高兴,他说:“我以前对他的印象不太好,没有想到在他的身上居然能看到佛教慈悲、博爱的精神。他用生命来拯救众生的生命,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出家人!让我们都来学习他吧!”

    六十年代,一些出家人被人威胁,说如果不去杀生就饿死你们,但出家人说:饿死就饿死吧!饿死只是短暂的痛苦,而杀生却要引来生生世世的痛苦,故拒绝杀生。听到这些动人的事例,每每使人感叹不已,这些人才是佛法的体证者,想着他们的崇高品质,再看看作者于此的教言,当真是一个殊胜的窍诀啊!

    何事自己所喜爱,彼事让人亦可为,

    因此自己所喜事,他人亦会来承侍。

    任何一件事情,假若是自己所喜爱的,那么应该将之交与他人去做,使得欢喜与利益,因此自己所喜欢的事情,别人也会感恩戴德地来承侍。

    与上相反,凡是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事情,皆应考虑让给他人。比如丰盛的饮食,舒适的居室,悦意的美境,轻松自在的工作,乃至一切增上身心安乐、功德善业之事。因业力和习气的关系,娑婆世界众生皆贪乐厌苦,未曾修学过佛法的人,更是凡事首当其冲地为自己考虑。权衡世人的发心,修行人当如朗日塘巴尊者所言:“亏损失败我取受,愿将胜利奉献他。”自己所得的资具受用等,以殊妙之物对圣境当尽心供奉,于下亦励力布施。上供之时,自己不但要将精美的衣食真实地供养上师三宝,而且在平时耳闻目睹,认为这食品好吃,那风景好看,甚至看见易生贪心的对境——俊男倩女也应立即作意,念供养咒作意幻供养。再说下施,常时应于乞丐或恶趣众生心生悲悯将己衣食施出,以解除他(它)们的饥寒,此等皆是自利利他的好机会。然若将好东西留下自己享用,把卑劣的、秽浊的、吃剩的、腐坏的东西作上供或下施,则非但无益,反而会摧毁自己的福德,倘若能如是无误地明辨取舍,即与此颂所宣意旨相合了。

    每每想起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句时,心里总会浮现“此乃发菩提心之句义”的念头。他的这种说法与大乘佛法精要如出一辙。《入行论》中亦有云:“吾当离安乐,甘代他人苦,彼虽犯众过,欣然吾顶替。”以及“舍自尽施他,爱他如爱己……”行者均应如是一心修习自他平等、自他交换、自轻他重的菩提愿行。此等诸行,表面看来近似损己利他,实际却是真实的利己。如法王如意宝《胜利道歌》中所云:“究竟虽欲广利自,暂时利他乃窍诀。”是故在将自己所喜爱之事与物无私地奉献以后,自己不一定会感受衰损。因果不虚,如是因必有如是果,在积累善业资粮的同时,于圣境处将得到相应的加持,于布施对境,凡受益之人皆会感恩戴德,竭力图报,大力帮助和承侍,如是便能顺利地成办自己心中所欲之事。

    智者对于蛮横众,既不交亲亦不争,

    如同粗暴之老虎,不应结怨及交友。

    智者对蛮横粗暴的人,既不会与之亲密交往也不会与彼争论。如同粗暴的老虎,作为人便不应与之结怨仇或交朋友。

    人格低下,性格粗暴,蛮不讲理的人,若与之亲密往来,其结果是常被争论、麻烦所困,甚至受其伤害。若争论起来,你讲一句,他会回敬你十句,他们无理也要辩三分,邪理歪道胡搅蛮缠,吵得脸红脖子粗,而结局往往是不欢而散,或是他的邪理反倒占了上风。基于此理,智者对他们是既不交亲亦不争论。也许有人会问:“对于蛮横的人,有时躲也躲不开,你不理他,他自己也要找上门来,那又该怎么办?”那时可以用安忍来对治,或不答言,不理睬,或随彼所说,暂时顺应。曾有两个脾气暴躁的人因一小事而争论不休,眼看着夕阳渐渐西下,仍然未得出结论,二人不欢而散。当晚,甲先到本地一位得高望重的长者处,叙述缘由,请长者评判。长者言:“你说得很对。”他心满意足,欢喜地回去了。不一会儿,乙亦至长者家,说自己如何有理。长者听完仍笑容可掬地说:“你说得很对。”乙也称心如意高兴地离去了。长者的侍从见此情景,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不解地追问:“您为何说他二人都对?既然都对又为何要争辩呢?”长者举目一笑,说道:“你也对!他二人所辩的内容即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毫无意义。继续蛮横无理争辩势必引生祸患,对于这类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我跟他们每人一个定论,他们也就满意了。”果然,甲乙二人平息了纷争。

    智者于蛮横之人即如对待粗暴老虎的态度一样,不能与之结怨,否则自己已结下了一个强敌,随时会有被它吃掉的危险;也不能与之交亲,它是动物,你是人,彼此合不到一块儿,就算侥幸合在一起,也要提心吊胆地生活。因此,人们对老虎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

    依止一切高尚士,学者之前常询问,

    交结义重情长者,谁具此等则常乐。

    若能诚心诚意地依止一切高尚人士,于知识渊博的学者前常常询问请教,交结忠厚、重义气的人,无论是谁,凡具上述品德者就能常时感受安乐。

    此颂之义本论已多次提及,也许有人觉得繁琐,但作为重点的义理是有必要反复强调的。《大般若经》中讲到常啼菩萨依止善知识,《华严经》中讲了善财童子五十三参的事迹。做为后学的我们,同样要有“上刀山,下火海”的大无畏精神,宁舍生命也不舍弃自己所依止的高尚人士。对于学佛修行的人来说,高尚之士莫过于根本上师;就世间来讲,中国古代“淑世主义”所尊崇的高尚人士则须具有温、良、恭、信、让等修养的贤善之士,即集中国古代传统文化思想精神之大成,既知书识理,又有着强烈的忧国忧民之情操,愿为千秋大业牺牲现实的荣华等。这类人士是博古通今、才华横溢的学者,在他们面前恭敬讨教,能获得真知实利。故学人于善知识前应常谦卑、恭敬而求学无厌。

    再者,结交朋友之道也应做到温和敦厚而不愚昧,择友则应亲近义重情长者。中国历来提倡“仁、义、礼、智、信”,做人首先须具仁慈之心,进而以合乎时宜的道义相辅,世间所谓的“侠义”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合时宜之仁义不会失礼,有智慧故承事必得成功。“信”亦是指讲信用或讲仁义者可取信于人,古人常言:“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有些人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不顾性命,帮忙硬是帮到底。比如《三国演义》中的刘备、关羽、张飞桃园结义,终成为荣辱与共的患难兄弟。一次同曹操作战时,三兄弟于混战中失散了,关羽被曹军重重包围,曹操因钦佩关羽的胆识和为人,故殷重地劝其投降。关羽为保护二位皇嫂不顾命难而提出了“降汉不降曹”的要求。在曹营中,虽得到曹操“上马金,下马银”、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礼遇,但却丝毫不为所动。后来关羽得知刘备的下落,便随即“挂印封金”,保护二位皇嫂“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去寻找刘备。这三兄弟实为典型的忠义之士,强烈地反映了中华民族义重情深的优良传统。重义之人坚守诺言,答应别人的事,出生入死也要承办。历史上亦有著名的“季布一诺千金”的故事。

    修行人除了依止善知识外,同行善友也特别重要。若接触的是古道热肠,正义凛然的道友,自然会在无形中使自己的品格、智慧、大悲都得以增长。法王常教导我们,如果不能单独一人静修,则应结交一位善友,切不可与烦恼深重的人接触。对于上述几项要点,谁人若具足,那么他定会得到暂时乃至究竟的一切安乐。

    谁说不合应时语,则彼众人会欺凌,

    语无伦次喋喋者,岂非推知疯人矣?

    谁人说了不合时宜的话语,那么他就会受到众人的轻视与凌辱;若有人语无伦次且喋喋不休地讲话,难道不能依此推知他是疯人吗?

    不合时宜的话语,即不观察时间、地点,不管应说不应说而大大咧咧随心所欲,想什么就说什么,还自以为很洒脱。别人一听即知言者缺乏教养,说话没有水平,首先心里就瞧不起,若有机会再明讥暗讽几句。就算不合时宜的话出自天真烂漫的孩童之口也仍然要忌讳。一次宴会上,有位年仅五岁的小女孩兴趣盎然地尾随着一位身材富态的小姐问道:“阿姨,您肚子里的小宝宝什么时候生出来?”此言一出,胖小姐极为不悦,脸上的笑容霎时冻结:“呃?阿姨肚子里没有宝宝。”小女孩不肯放过她:“那你肚里面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大?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吃撑了对不对?”虽说小孩有口无心,口无遮拦,但闻者于大庭广众之下,受此屈辱自是尴尬不已,内心对小孩家长恨之入骨,怨恨孩子没有家教,图谋报复亦不无可能。可见语言是一种艺术,运用时更需要技巧,愚笨的人还是少说为妙。华智仁波切亦云:“恒常谨慎有三种,众中出言应谨慎,独处行为应谨慎,平常观心应谨慎。”比如鲁迅先生所塑造的阿Q即是一个肉体与精神都深受摧残而麻木不仁、盲目自大的人。他常常自欺欺人,自轻自贱,自高自大,欺软怕硬,却又以“精神胜利法”胡言乱语,结果成为众人嘻笑欺凌的对象,自然常常遭受别人的辱骂与殴打。

    精神不正常的人说话颠三倒四,喋喋不休,无条理、无中心,旁人依其话语立即可以推知彼乃是疯人。有些心智虽正常,但说话语无伦次,充分享受“言论自由”而不思维取舍的人,他们与疯人又有什么差别?彼等虽非真正的精神病人,却也与疯子靠得很近了。有的人天生即有爱啰唆的毛病,两句话就能讲清楚的事情,他非要讲几十句乃至几百句,唯恐对方不明白,反反复复地重述。曾有位台湾居士打电话到大陆向上师汇报事情,一讲就是两个多小时。上师耐着性子听完,略一归纳,所言之事,几分钟就能讲完,对方却为此花了四千多元人民币的电话费。会讲话的人言简意赅,说得虽少,内涵却耐人回味。对此,西方人就很有时间观念,他们讲话条理分明,简单明了,决不啰唆,有识之士皆应,取他之长,补己之短,优则学为己用,且大力提倡。

    弱者以为自所说,一切皆会出差错,

    了知此义不多言,彼者会受人尊敬。

    性格脆弱能力有限的人,总担心自己所说的一切话语都会出差误。了知此理后,便不多言,因此他们会受到众人的尊敬。

    能力弱小者指知识面不广,语言表达能力不强的人,此类人若有自知之明则做事就会小心翼翼。弱小者讲话时总以为自己所说肯定有错误,因此在众人面前少言寡语,或者干脆缄口默言,如是可免落下被人嘲弄的笑柄。因为他们在聚会场合老保持这种姿态,久而久之,便会得到别人的尊敬。人们觉得他从不搬弄是非、说东道西,也不与人抬扛令人发窘,给人一个老实稳重的良好印象。虽然是他们自己怕出差子,并不是以正知正念守持身口意而得到众人的尊重,但较那些言多而失,令他人厌恶的健谈利口者来说,自然好得多。有智慧的人多半深明“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之理,且不说智者,即便是愚者,若在众人前默然不语也会使人对自己莫测高深而产生敬畏之心。比如前面所提及的南莫科班智达,初时是一位最极愚笨的人,在宴会上经足智多谋的神安巧妙地“设计”和“包装”,只对国王讲“索瓦索得”,对旁人则拒不开口,故而使众人都相信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大智者,进而得公主为妻,后因祈祷妙音天女而成为真正的智者,名震寰宇,受人尊崇。

    世人总以为交际应酬必须擅于谈论。半生不熟的朋友皆“哈哈哈,好久不见”,天南地北地闲扯。如是往往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反倒因一些不观察的语言触动了别人的隐痛使互相难堪,最后不欢而散。有了惨痛的经验后,有的人会学得乖巧,不断总结经验教训,与人交谈时,他人问及好恶或意见,便开始给些模棱两可、两边不得罪的答案或者干脆不置可否,只是报以微笑。如是也就免去了许多麻烦,使更多的人认为此人稳重,可以信赖和交往。

    若遇应时合境时,当以谨慎说少语,

    虽有善说若过多,如同剩货无人用。

    如果遇到相应时宜且合意的环境时,应当以谨慎的态度说少量的话语。虽然都是善妙之说,但若过多,就如市场上销售不出去的剩货一样无人需求。

    前面讲了说话应小心谨慎,此处讲如果机缘成熟,人物、时间、环境都适合之时,该说的话或对众生有利益的话不说也不行。尊者告诫我等末学当以谨慎说少语,把持正知正念,观察自己所要讲的内容,抉择因果利弊,经过再三权衡之后,才将欲说之词托出,必定利大弊小。俗话说:“敌中作战难,人中说话难。”不认真观察,随便几句话脱口而出,就已经如离弦之箭,射伤人矣。对于同样的一件事,若说得低一点,大者不满足,说得高一点,弱者不欢喜。自己说一句话,既要准确得当,又要照顾到场中每一个人的情绪,确实不容易啊!所以要在人众中讲好话,不详细观察对境怎么行得通?完成上述加行,在正行——正试言谈时还要谨慎地少说话,古人言:“夫人不言,言必有中。”精通语言艺术的人讲话的态度很谦虚,很温和,有礼貌,无论大事或小事皆不会乱说,所说都能抓住重点。

    不懂此理的人在商量事情时,往往发言没有条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东拉西扯,问牛答马,使与会者皆变得懵懵懂懂不知所云,正事一样未解决,闲话扯了一大堆。旁观者一听,那感觉就象无数高音喇叭在自己面前叽哩呱啦地乱叫,让人觉得嘈杂,不舒服。学习本论后,望大家学会深思熟虑,掌握谨慎少语的说话方式,这对个人的谈话水平以及开会的实质效果都会有大幅度的提高。

    且不说一般的语言,即使是词句优美,义理丰富的善说,若说得过多也无人接受。如某些道场讲经说法的时间过长,连续五六个小时,无论法师讲得多么精深,作为烦恼粗重的世间人既听不进去,又易滋生厌烦和嗔恼之心,甚至丧失闻法的积极性。所以贤明的善知识皆懂得让弟子劳逸结合,讲求效果,将传法时间控制在两小时以内。如同物美货缺的商品,在适合的市场竞争中,肯定是人们争相采购的对象,但若达到饱和之后,这些商品即成为剩货,再无人理睬了,故人们常说:“物以希为贵。”

    虽是广闻博学士,亦难认识自过失,

    众人若指自过失,则能推知自有过。

    虽然是一位博学多闻的智士,但也很难认识自己的过错;假如众人指出自己的错处,就能推知自己有这些过失。

    拥有大智慧,学识渊博的伟人志士,虽然在各自领域中出类拔萃,但仍旧难以认识自身的过失,如古人所言:“知人易而自知难。”当他们在事业上志得意满之时,处处受人尊敬赞叹,而又没有人站出来说“你有某种过失”,他们当然觉得自己确实“完美无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不观察自己的正误,却擅于“纠正”别人的错处。比如太宗皇帝,是一个文武双全,英明盖世的能人,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他身边有两位监督他言行的“明镜”:一为长孙皇后,另一位乃忠义贤良的魏征。皇上一有过错,他们立即会巧妙地指出。据《贞观政要》一书所载:唐太宗喜欢一只小鹞子,一日正在玩鸟,魏征来了,太宗怕魏征指责自己,赶快把小鸟藏到怀中。魏征假装没看到,故意留下来与他商谈国家大事。太宗心里虽为鸟着急,却也怕暴露,因为他信任、敬畏魏征。等魏征走后,太宗取出怀里心爱的小鸟一看,早已命归黄泉了。于是伤心地回到后宫,大发雷霆说:“我非杀掉这个田舍翁(乡巴佬,指魏征)不可!”皇后闻之,问明原委,立刻穿上大礼服向太宗行礼道贺:“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唐朝有魏征这样的好臣子,又有您这样的好皇帝,这是有史以来没有过的好现象,国家兴盛指日可待。”故使太宗渐渐平息了怒气。以太宗这样的器量宽宏之人,对魏征的意见虽样样接受,但也会因一时不满而生出杀气来,若非皇后以智相谏,待酿成大祸,将如何收场?

    纵观当今社会也确有许多只知他人丑不知自己黑的人。一些高官显贵或大法师在为别人传达“精神指示”之时,均能引经据典,绘声绘色地要求听众如此这般那般,却忘了自己也应依法而行。当他们自身犯了罪过或被戴上镣铐锒铛入狱,或死堕地狱之时才会真实感到:“我走错了。”在此之前,能自觉发现过失并加以改正的则是寥寥无几。

    所以,当我们于佛法或世间法有成就之时,能得旁人监督、提醒、指出自己的过失是相当重要的。当然,如果仅是一些白痴或恣意寻事挑衅者指责你,则不一定说明你有某种过失。若是具有德行的智者指出你的过失时,就可以推知自己肯定有过,应反观自己力图改正。因此,我们应当真诚地感谢指责自己的人,也应万分珍惜这种福报机缘!

    虽知过失而不改,此人定是遭魔缠,

    若尚不依对治者,自己切莫视为人。

    虽然知道自己的过失而不改正的人,则一定是遭到了魔鬼的纠缠。如果还不依靠殊胜正法来对治的人,那么他自己休想被当作人看待。

    蒙他人指责过失是难得而可贵的,可偏偏有些愚蠢而又自以为是的人不珍惜这种机会,听到别人的善意相劝,又明明知道自己有过错,却仍然不愿意改正,而固执地一错到底。以佛法来讲,凡夫人处于修行阶段,一点戒律都不犯是不可能的,但是知错而忏悔且誓不再犯,仍不失为智,佛对之也会欢喜加持。对过错本身而言虽祸患无穷,然若依对治力忏悔则能使之转为功德。最可怕的是犯了戒律不肯承认,还要挂着修行人的招牌广纳供养,受人礼敬,此举不但有损佛陀圣法,且犯戒者自己也会越滑越深,到头来永无解脱之日。若心向菩提,希求证得大、中、小三乘圣果,就应坚定地持守禁戒,杜绝一切恶行。但有些人迷恋五欲而毁了净戒,犯戒之后,又舍离三乘,纵情恣肆,无恶不作,如是乘门戒门都丧失干净。此亦是知错不改,以烂为烂,破罐子破摔的愚笨行为,同时也是一种被邪魔蛊惑、纠缠的表现。

    明知此理,相续中若有善根的人定会痛改前非,与自己的过去永别。但若照旧充耳不闻,不愿对治,于此类人,作者也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且附上一句:从今以后你别认为自己是人,实在难以调化!不把自己当人,那当什么呢?那即是狗、猪、老牛……都可以呼之。

    稍有辨别智慧众,当知过失并除之,

    如是常依对治者,此人日日会上进。

    稍微有一点辨别智慧的人们,应当了知自己的过失并遣除,以绝后患。如是常常依靠殊胜对治法修持的人,自然会一天天地长进。

    前面作者宣讲了如何认识过失,附带批评了知错不改者。在此,正面对愿意进取,积极向上的人说教言。凡是有头脑,懂得辨别是非黑白的人,有能力推知未来将要发生的事,并且可以正确分辨过去事物的对错,敢于面对自己的烦恼过失,如是之人请听我说:一切过错都是今生和来世痛苦的根源,亦是不安乐之主因。它初生之时,力量一般不大,而一旦坚固则难以拔除,但它没有自性,因此可以对治,最有效的办法是将之断除于萌芽状态。在对治任何一种烦恼过失之前,必须从道理上弄清楚,精通对治方法,鼓起消灭它的勇气,待它一露头角,便立刻将之消灭。何人若能持之以恒,常依此法对治,我可以保证,他的人格、智慧、修证等各种功德都会日日上进,终臻圆满。

    听了这番教诫,学人当有所感悟才是,以前诸多大修行者也是通过这种方式超凡入圣成佛作祖的。比如以黑白两种石子衡量自己善恶功过的札甚婆罗门。又如台湾的一位法师,收了很多僧俗弟子,他要求弟子们每天写一篇日记,详细记录一天中生信心、菩提心、出离心等善心及生嗔、痴等烦恼心的情况,好似学生交家庭作业一般,每过二日都要给他过目。初时,弟子们不太习惯,尤其是女弟子面浅害羞,但又不敢违背上师教言,于是勉强写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弟子们习惯了这种调心方法,也渐渐对上师产生了真实的感恩:“上师以慈悲和智慧的双手帮助我们掏出了心灵中肮脏污秽之物,强制性地调伏、对治我们的烦恼分别。我们修证上的少许进步,无一不是来自上师这一方便善巧的法门……”

    在一些学校的大门口,常常可以看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警语。想一想,其实这个内容很深,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无论学识之深浅,权势之有无,只要真心实意地“好好学习”,此人的学识和能力何愁不会“天天向上”呢?这句警句可能就是起于萨迦班智达的这番教诫吧!

    聪明之人仁慈者,随和之人勇敢者,

    彼等不知其余事,亦应各行而护之。

    聪明的人、仁慈的人,随和的人以及勇敢的人,他们虽然不懂得其它的事情,作为主事者也应对之施以各种不同的行仪加以护持。

    众生漂泊轮回,因机遇、生活道路等皆不尽相同,有的人聪明,见多识广;有的善于仁慈待人;有的人走到哪里,便能将随和的气氛带到哪里;有的虽无足智却也以勇敢著称……这些人各有各的特点和专长,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有些君主选拔人才的标准必须十全十美,既要聪明,又要忠实,不但要能说,还要能干……如此之贤才虽说有,但毕竟十分罕见,得不到所期望的全才当如何是好呢?在此尊者提出建议以供读者参考。虽然上述聪明者、仁慈者、随和者及勇敢者,也许除了各自特长外,不知其余事而难成“多面手”,但不能因此而认为他们无用,拒之门外。是故应当扬他人所长,避他人所短,使之在力所能及的基础上发挥特殊作用。勇敢的人个性果断,对事情一旦下定决心绝不会动摇,这样的人可为统御三军之帅。但若让这样的人从政,就不太合适,因过刚易折。随和的人比较通情达理,不会对每一件事盯得死,看得牢,有超然的胸襟擅于灵活变通,不呆板,交际应酬之时亦能有出色的表现。仁慈的人心包太虚,慈爱一切众生,无有不平之惑,堪为人天导师。聪明的人足智多谋,见识渊博,知识丰富,多才多艺,堪为文臣军师。

    作为一个大政治家或是一般的君主,对于以上人才皆不能轻视或舍弃,如能集众家之长也就自然能使自己的势力趋于强盛。此类人既有刚毅果断的精神,又有宽宏大量的胸襟,也就是所谓的大将风范。任劳难任怨更难,当一个计划,一项政策在没有实施以前,如果有人骂你,最好低下头让他骂,等做出成果再说。所以贤明的主事者皆应具备识别特殊人才的“慧眼”,而且还必须具备宽宏大量的气度,如是才能妥善地护持这些特殊的人才,以便令其为自己的事业尽献忠诚。

    虽久交往蛮横者,然彼远离则安乐,

    翁云动牙虽为美,然彼拔掉得安乐。

    虽长久与蛮横的人打交道,然若远离则定能获得安乐。老翁言:松动的牙齿虽然很美,然若将之拔掉才会觉得更安乐。

    蛮横者恶劣的品行是不受人欢迎的,因此作者于本论多次对他们进行“点名批评”。无论与蛮横者相处多久,除了感受扰乱之外,毫无利益可得。遇此情况人们心里便会强烈地希望远离他们,等他们离开后,才能感到一丝安乐。在单位里若有此类“害群之马”,无论花多长的时间,领导总会想办法将之铲除。在小小的家庭中,父母对自己亲生儿女,本来是极为慈爱的,无论如何亦不忍其远去。然而有些儿女的行为过于出格,在内扰乱父母亲友,横行霸道,在外惹事生非,胡作非为,长此以往,父母终会忍耐不住,或将其赶出家门,或断绝往来,直到他们离去,烦乱的心境方才平静下来,真可谓是“眼不见,心不烦”。古时有一大富之家,生得一双儿女,视如掌上明珠般珍爱,使之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长子逐渐成人,却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偏偏喜欢赌博,一日不赌便如坐针毡般痛苦。久而久之,他输掉了家中大半财产,因此被父亲捆绑回家后一顿重罚,令不再犯。事不多日,父亲为他娶得一位贤良的妻子,意在收摄其心。可这位蛮横的公子哥恶习难改,岂能受妻子所禁,于是跳窗、翻墙四处寻找赌友,终于将整个家财输光殆尽,最后无颜见爹娘便逃往异乡过着乞讨流浪的生活。此时父母虽愤恨难当却也无可奈何,只怪自己生得个败家子。此后家境虽然贫寒,女儿和媳妇倒也孝顺,因此日子反而过得和美幸福。

    藏族有句谚语:“不见尸体不落泪,不见怨敌不生气。”家里死了人,老放在那里就会惹人泪下,将尸体焚烧、掩埋或天葬处理后,亲人就不会天天为此而哭泣。比如有些年过花甲的老翁,他们常说:洁白的牙齿看来美丽,也是人的庄严,但是松动后它不太老实,吃饭不敢使劲,稍一碰触也觉得疼痛难当,着实别扭,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拔掉为妙。拔掉松动的牙齿后,相对来说会感到安乐。

    时常怨争之眷属,为彼稍施当驱逐,

    毒蛇所咬之伤口,不能切除则离命。

    时常起怨争闹的眷属,对他们稍微布施一点财物就应当驱逐。好比毒蛇所咬的伤口,若不切除,那么定会因此而丧命。

    对一个上师、一个寺院或任何一个团体来说,经常引发怨恨争斗的眷属是最让人头痛的。应如何处理呢?首先可以对他说一些温和悦耳的语言,然后给他一点钱财打发了事。一些佛学院或寺院对于实在难以教化且对僧团有害的人,也常常采取类似的方法。如言:“你是个很有前途的人,老呆在这里没准儿会耽误了你。”然后给他一点钱就把他撵走了。摈除教内的恶徒,可以减少弘法利生过程中的大违缘,花点钱又能算什么呢?

    从前有位婆罗门因对国王有恩故被礼为国师,所有的国家大事都要与他商议,待遇与国王不相上下。在此之前,国王一直按正法治理国家,处事公道,从不无礼对待眷臣,更不冤枉任何一个人。可这婆罗门得势后,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依仗着国王的恩宠,与国王同桌吃饭、同宫议事,便两眼朝天,目中无人,对大臣们呼来喝去,当奴婢一样使唤,还时常无理地挑起诸多事端,于是宫内怨声载道。但婆罗门恶习不改,反倒日益猖獗,最后连国王也不放在眼里。一次,婆罗门外出晚归,见国王早已用餐完毕,不禁火冒三丈:“你怎么独自先吃饭?不顾礼仪,违背誓约,不得好下场。”宫中众人义愤填膺,说他犯了欺君之罪,应当处死。国王说:“为人应该讲慈悲,对一切众生都施以仁爱,不能随便伤害其性命。这样吧!我们发给他一些路费,把他驱逐出境从此不准再来我国就是了。”在宫中时,婆罗门锦衣美食,享受惯了,如今被驱逐,独自爬山涉水,顶风冒雪,吃尽了苦头。

    如同被毒蛇咬伤的人,考虑到后果,还是会忍痛割掉伤口那块肉。假如认为此身体“受之于父母”,又百般珍惜而不愿“伤损”,那么几分钟后,别说伤口那块肉,就连整个肉体都保不住了。世界上很多地方都有毒蛇存在,尤其是热带地区。印度有一种头部极小的蛇,被称作“果洛”,印度人对之极为畏惧,一般不敢坐在草地上休息,否则,它就会悄无声息地游过来咬你一口。据说,被咬的人走七步之后就会倒地身亡。

    设使已成高者时,不必吝啬琐碎物,

    若能制服诸眷民,不必悭吝珠宝也。

    设使自己已经成为高尚的伟人,那时就不必吝啬琐碎的财物。若能制服下属眷民,也不必悭吝些许珠宝财物。

    拥有显赫地位,崇高声望的人都称为高者,如国王将相,或佛教领袖、大法师等,一旦成为这样的高者,对一些琐碎之物便没有吝啬的必要,对之也不必贪求,而应广作布施。如是财富反倒会如潮水般涌来,不求自得,且越施越多。作为一国之君,既然能够以威力慑服全国眷民,那又何必对一些珍宝古玩之类悭吝不舍呢?珍宝古玩虽也贵重,但既然国家都属于你,世间奇珍异宝还不等于都是你的,又何必贪求呢?

    居高位者皆应具有宽广的胸襟,深明大义,不吝啬琐碎财物。据说出在清代康熙和雍正年间的桐城人张廷玉,他是满清入关后,父子入阁拜相的汉人。当年张廷玉在家乡盖相府时,邻居与他家争三尺地。官司打到县衙里,张家总管便立即写信到京城里告知相爷,希望相爷写封信给县令关照一下。张廷玉看完信后,在原信上批了一道诗寄回:“千里求书为道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谁见当年秦始皇。”接到回音,总管立即吩咐让了三尺地出来,邻居一见也让出三尺地来,于是留下六尺空地,成为人人都能通行的一条巷道,后称为“六尺巷”。由此张廷玉名声大震,倍受乡邻的称扬。轻财而喜布施的人,其地位修行会更加稳固。而吝啬财物的人却常被人贬称为“吝啬鬼”,是否预示他因在世时悭贪吝啬,死后会变成饿鬼之意呢?不得而知。不过在佛教界,对于吝啬从来都是旗帜鲜明地加以反对的,祖师大德们并针对吝啬病开出了布施的药方。悭贪吝啬虽看似不起眼的小烦恼,但依此可让人堕入恶趣。释迦佛陀在世时,有一比丘对自己的钵特别贪执,临终时仍然对钵念念难忘,心生猛烈悭贪,死后便转为毒蛇盘踞在他所执爱的钵中。当时佛观察因缘而为众比丘宣说悭吝的过患,并为毒蛇作加持,终令其得到了解脱。

    智者若欲积财富,稍微施舍方护财,

    若欲井水常充盈,舀水便是胜窍诀。

    智者如果想积累财富,那么只须稍微向他人作施舍才能保护并增盛自己的财物。要想使井水常时充盈,那么经常舀水就是最殊胜的窍诀。

    智者对待财富的态度前面讲过多次。他们藐视财物,就象对待不净粪一样,绝无贪执。印度阿阇黎华沃说过,贪执财富的人无有生起菩提心的机会。的确,贪执财富的人甚至没有办法生起出离心。追求解脱,立志成佛度众生的智者绝不可贪执毫许财物,而应尽己所能,不吝相施。假使说智者为了事业或度化众生的需要而必须积累或保护财富,那他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窍诀,即是稍微作些布施。自己拥有财富之时,不要紧握不放,否则只能使自己逐渐贫穷,就算不是马上贫穷,至少这一堆财产放在那里也不会自然增多。如果在富裕时乐善好施,做适量的布施,一则不会对自己的财富造成严重损失,二则因为布施的原理是“一本万利”,所以布施以后,无需勤奋追求,也会有很多人对自己做供养或以其他方式感受布施的果报,那时,财富便在无勤中迅速地积累起来了。《二规教言论》中云:“我今虽多积受用,死时必定留此世,故当生起施财心,勤修今来圆满果。布施虽小果极大,受用虽多获利少,往昔布施今富足,今若未施来世穷。”

    比如说新打的一口井,要想使井水清澈充盈,那么就应不断地往外舀水。事情就是这样希奇,人们天天不断地从井中汲水,井水不但不见减少,反而越冒越欢。相反,一些比较愚笨的人担心舀水过多会使井水减少而禁止人们舀水,结果事与愿违,井水非但不能充盈反而变得臭秽不堪,有的甚至还会慢慢干涸。

    何者若欲皆圆满,彼当忙碌种种事,

    若见琐事痛苦因,则应断尽彼妄想。

    任何人若想令自己圆满、幸福,那么他就应当忙忙碌碌地操劳种种事务。如果见到琐碎的事务而认为是痛苦之因,那么就应断尽希求欲妙圆满的妄想。

    世间诸人所欲求的是圆满受用、享乐;高僧大德所欲求的是圆满弘法利生之菩提大业,因佛法不离世间法,所以他们必然要穿插于世间法和佛法中而忙个不停。以前有一位教内人士,为办公事去找班禅大师,有幸在其办公室逗留了半小时之久。他感触颇深,回到家乡逢人便说:“天哪!半个小时,大师办公室的电话就没断过,这个客人刚走,那个又进来了,这件事刚处理完,那件事儿又冒出来了。我仅仅呆了半小时,若呆上一天……”他说话时还带有紧张兼害怕的表情,那意思是说“幸亏不是我”。

    尊者说得很清楚,要想诸事圆满就得忙碌,如果你害怕忙碌,就趁早打消自己的雄心壮志吧!躺在安乐窝中想获得圆满,那是痴人说梦,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我们立身于此世间,有些事情固然可以放弃,有些却是万万放弃不得的。且不说个人解脱或度化众生,就算小小的家庭,若没有人忙得团团转,而里外当家,则不能红火、兴盛,生活也不可能幸福美满。

    放眼乾坤,人们不愿意放弃世间的圆满都忙得不可开交,用餐也嫌耽误时间,纷纷提倡快餐。工、农、商等各行各业不外乎忙于自身生计,其忙碌、辛劳对自身解脱和众生安乐却毫无助益。作为佛的弟子,我们虽然也在忙,忙于闻思修,忙于追求解脱,忙于积累福报,忙于弘法利生,但二者性质截然不同。《入菩萨行论》中云:“渔夫与屠夫,农牧等凡俗,唯念己自身,求活维生计,犹忍寒与热,疲困诸艰辛,我今为众乐,云何不稍忍?”因此,回到世间必然要忙,而在修行的道场也是忙,我们都有智慧,应当观察自己所忙的一切是否如理如法或有无功德利益等。有功德的事自是越忙越好,行者应清醒认知。

    也许有人会说:“尊者讲得虽然很有道理,但我发不起那个精进勇猛心,还是让我清闲清闲吧。”好逸恶劳只求现世清闲的人虽能得到一丝所谓的安乐,但到临死、中阴、下世的时候可能就不太好说了。牦牛一生清闲,一天到晚东游西荡,除了吃,草、喝水、睡觉以外什么也不干,够清闲了吧!可它的后世会到哪里去呢?是恶趣,更深的恶趣!懒惰的人确实日子太过清闲,早上睡到十点钟,才懒洋洋地起床,在厕所里蹲上半小时,回家做午饭吃,喝几口茶,胡思乱想一会儿,抬手一看:“啊!才三点钟,剩下的时光该如何消磨,太无聊了……”

    这哪里是什么清闲,分明是虚掷光阴,浪费暇满人生!一生不修善法,下世去哪里,不说也应该知道吧!为此精进的人应披星戴月,昼夜无差,废寝忘食地修行,这样修证功德才会日趋圆满。

    无论需做任何事,当思功德与过患,

    德过等亦不应为,过多德少何堪言。

    无论做任何一件事情,都应当思维其功德和过患,若功德与过失等量也不应去做,过患多于功德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

    凡所承办之事,无论大小,初时都需要充分考虑,衡量功过。若全是功德或功大于过,应竭尽全力去实施;若利弊参半就应放弃;若过大于德就更应放弃。就现实的例子讲,一些寺院,本着以寺养寺的原则办起了大小商店,此举既有过失,也有功德,因此我们就要在两者之间作观察。开商店赚钱解决了学僧的后顾之忧,使他们能安心地闻思修,利益极大,当然是功德大于过患;开商店虽赚钱帮助了贫困的学僧,但却因此损失了另一些人的闻思修行,如是则功过参半;若商店不但没有赚钱,反而障碍了功德之增上,使学僧更散乱放逸,如是则过失大于功德。这样一观察,前者功德大于过患则应该做。虽有几个人在商店里忙,但在总人数中占的比例极少,而且他们也未完全放弃修学,所以办个商店完全可行。第二种情况意义不大故不应实行。如是第三种情况更没有做的必要了。

    缺乏辩析智慧的人善恶标准是比较模糊的,因此衡量出利弊也不太确切,他们认为有功德也不一定是善举。比如在路帝旁看到一个人很痛苦,在作人和道理上应毫无考虑地去搭救。但往往会在救了人以后悔恨难当,因为做理前未经观察,救的竟是罪恶昭著的坏人,不救他反而干脆,以后少些人受害,而他自己也可以少做几件坏事。所以救活了这个坏人后,对于社会的后果反而不堪设想,

    当然,我们都是凡夫,若以分别念推测未来的事情稍有困难,有时准,有时不太准,若明知过大于功而强行实施者即为愚蠢又卑劣的人。所以,智者无论如何,都会在事前依靠理论进行观察抉择,尽量将过患控制在最小程度。

    敬依正直之学者,谨慎狡诈之学者,

    慈护诚实之愚者,速弃狡诈之愚者。

    对正直的学者应当恭敬地依止,而对狡诈的学者则应小心谨慎地对待;当慈悲地护持一切诚实的愚者,但却要迅速舍弃狡诈的愚者。

    品行正直学问高的人从古至今都是世人推崇的对象,他们无论到哪里都会使当地蓬荜生辉,显得更庄严。若人依止正直的学者,受其品格的熏陶,以及智慧学识的洗礼,众多的欲学者皆能受益,因此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以恭敬心依止此类学者。对于狡诈者,无论他具有多么丰富和高深的学识,我们在与之接触交往时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莫疏忽上当。这帮人头脑聪明,能言善辩,更有狡猾奸诈、自私自利、损人利己、口是心非等特点。因此对他们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不要盲目信从以免后患。

    愚笨的人若诚实憨直,能严守戒律,对上师三宝具有诚信,且能持之以恒,纵然他们没有什么学问和辩才,我们也应慈悲地善护彼等,因为他们也有证悟的希望。麦彭仁波切说过:愚者坚信者,彼者亦可得悉地。如六祖惠能大师虽一字不识,但凭着前世的殊胜因缘而依诚信与精进得到五祖的慈护,最终大彻大悟成为祖师大德。再看看我们身边所熟知的道友们,有的默默无闻,老老实实地埋头学佛,实修实证,从不给上师、道友以及常住添麻烦。他们虽没有崇高的智慧,但每天都在不断地祈祷上师加持。他们或许正是麦彭仁波切授记的人吧!对于他们,我们不能蔑视小看,而应慈悲地维护,说不定他们比那些自诩聪明的人更先解脱轮回。

    对于狡诈的愚者,尊者就没有客气话讲,手一挥“速弃”,赶快把他们撵走吧!这类人既愚笨又狡诈,愚笨是指学问、佛法造诣方面如盲如哑,连最浅显的义理也是一窍不通;狡诈是指追名逐利、损人害人、搞世间法方面强人一筹,他们走到哪儿臭到哪儿,理当速弃。

    虽无财富眷仆等,若有具慧之善友,

    傍生亦能成办事,何况说为人众矣?

    虽然没有财富和眷仆,但若依靠具足智慧的善友,就连旁生也能成办事情,更何况说知言解语聪明的人类呢?

    在一般人看来,一无财富眷仆、二无势力后台的人很难在世上出人头第,也不会有多大的出息,但他如果交有具足智慧的善友,那他所成办的事也会马到成功,毫无阻碍。

    相传,很久以前,乌龟、喜鹊、狐狸“八拜结义”成为莫逆之交。三个好兄弟常时聚会,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幸福地生活着。一日,乌龟不幸被人逮住了,这下可急坏了它的两个好朋友。狐狸和喜鹊急中生智,交头耳语一阵,狐狸便躺在路旁装死,而喜鹊则于空中盘旋,似乎在寻找猎物,看见狐狸“尸体”后便欢叫着降落其上,津津有味地“品尝”狐狸肉。它一边用力地啃啄、撕咬,一边拍打着翅膀叽叽喳喳地乱叫一气。那人见此情景想到狐皮的贵重,于是就放了手中的乌龟,兴冲冲地奔向狐尸。才到跟前,狐狸翻身远去,喜鹊欢叫着展翅高翔,再回头,乌龟也逃得没影了。

    旁生依靠具慧的善友也能成办事情,何况属于高等动物的人呢?我们更应相交善友,互助互利。

    委托应予所知事,不知之事莫强迫,

    马车不能水上行,舳舻不能陆上行。

    委托别人办事应当让他从事所知道的,不知也不会的事千万不要强迫。正如马车不能在水上行走,而舳舻也不能在陆地上航行一样。

    与人共事或当领导,都要清楚地了解自己的朋友和眷属各自的人格、能力、学问以及特长等,这样在委托他们做事时才能合理地加以调遣。“人事管理”、“职业分配”等都需要掌握此中道理。有些人是事业型的,有的不是事业型,有学问的人往往会有脾气,这就需要容忍,而启用他的长处——学问,不计较他的短处。有组织能力的人就可以委任他管理一些事情;学问好、见解好,文章也写得好就可让他做秘书或是参谋;光有劳力而无其它特长的人也可令其以劳力创造价值……为具有某方面能力的人安排相宜的事项,他会欣然乐往且怀有足够的兴趣。如果符合上述之理,那他保证会把事情办得圆满漂亮。否则,对方要么没空、没兴趣,要么对你要办的事完全是外行,若强迫他做,结果只能适得其反。

    比如马车,原本是在公路上行驶的交通工具。若硬要扬鞭摧马下海游,那么乘客与马车都会象石头一样沉入大海。舳舻泛指船只,它们只能在水上航行,若将之牵往陆地,则会全身瘫痪,寸步难行。所以,我们让人办事应“量体裁衣”,根据实际情况实行。如一个人不懂电学,连开关都不知该怎样安装,又怎么能让他去组装或维修电视机呢?又比如某人连基础的佛理都不懂却让他传讲《入菩萨行论》,讲也讲不出个子丑寅卯,那又何必逼公鸡下蛋呢?若某人既有传承,又善讲述,让他升座讲经必定有很好的效果。

    结下深怨之恨敌,虽成和好莫密切,

    如同高温滚沸水,若遇火焰亦熄灭。

    曾经结下过深仇大恨的怨敌,虽然与自己和好,但也不能过份密切地交往。如同翻滚的高温沸水,若遇到火焰也会使之熄灭。

    往昔曾与自己结下深仇大恨的人,如杀父之仇、亡国之恨等方面的仇敌,随着时间流逝,由种种因缘致使彼此之间成为朋友之时,仍然不能完全信任对方,尤其不能与他商议极为机密之事。历史上被推翻的王朝,其国君的子嗣皆会隐姓埋名,卧薪尝胆苦待复国的良机。世间人总以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亡父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不报仇雪恨者往往还会被世间人视为懦夫,辱骂其不配为人之子,亦是大逆不肖之人。因此这类人意志坚定,不为外缘所转,无论对方怎样善待也难改初衷。他们坚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故而暂时假意和好是他们所惯用的一种手段。这样的事例在历史上层出不穷,前文我们也引述了多项事例。如乌鸦就曾装出一副可怜相打入猫头鹰内部,最后一举歼灭了怨敌便是一个典型事例。常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凡事小心为好。

    如同水与火,本是互不相容的克星,水一泼到火上必定会使之熄灭。即便是用方便法将水温升高,使之沸腾,那滚烫的开水与火在“热”方面似有共同之处,若认为从此以后,二者可以和睦相处,互相交融,那就大错特错了。当知开水与火二者虽然有了表面上的相似之处,然其本性丝毫未变,矛盾是必然存在的。因此,开水一旦接触火焰,便立即将火“杀死”。

    若知羞耻忠厚者,虽是怨敌可信任,

    非天投靠忠厚敌,彼亦拼命护非天。

    若遇既知羞耻又忠厚真诚的人,虽是怨敌也值得信任。如非天在危难之时投靠了忠厚的怨敌,而此忠厚者也的确拼命保护了非天。

    本论第四品讲:“乃至具有羞耻时,尔时彼有胜德饰。”这即说明知羞耻很重要,如果在此基础上再加个“忠厚、诚挚”的美德,那么这样的人必定具有贤善的人品,完全可以当作信任的依靠处或朋友,就算他是自己的怨敌,我们对他亲口所作的许诺也完全可以深信不疑。所以交友需找真诚忠厚之人,要求别人怎样,自己也当如是奉行。做人如果没有一点真诚的念头,便是一个华而不实的人,做任何事都不会成功。

    曾经非天阿修罗王率兵与天王格德嘎作战,战争历时千万年之久,最终非天天王败下阵来,死于格德嘎之手。群龙无首的非天眷属子民走投无路,凄楚悲泣,恐遭天王次第残杀,于是投靠了他们的怨敌——天王格德嘎的亲舅舅,那是一个知羞耻而又慈善、忠厚、真诚的天人。他听完非天们的哭述,生起猛烈而难忍的大悲心,于是斩钉截铁地立誓:“只要我一息尚存,绝不会让格德嘎伤害你们。”天王知道后满腔忿懑,火速赶往舅舅的寝宫,厉声威逼:“舅舅!您难道要与我作对不成?他们可是我等天人的怨仇大敌,您若不交出来,我们势不两立,休怪我无礼。”他舅舅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他们投靠了我,我就应该以慈悲心护持他们。”“道不怕我连你一块儿杀死吗?”“虽死无憾!”格德嘎一跃而起,举剑杀死了自己的亲舅舅,然后将非天眷众一一处死。这位忠厚的天人初时冒着生命危险,救护了他的怨敌,后来又以生命圆满了自己的承诺。

    虽说自己无劣心,亦勿轻信所有众,

    野兽恒时心虽善,彼等猛兽当为食。

    虽说自己没有产生卑劣的发心,但也不能轻信所有的人。植食性的野兽虽然恒时心善,却也被肉食性猛兽当作美餐。

    劣心即是欺哄诓骗,损人害人以求私利不择手段的发心,若无此心则是贤良人品的特征之一,但是不能认为只要自心清净就没有外来的违缘。自心清净只能说明自己的修行不错,而不能代表所有人的心都是如此,否则便有释迦牟尼佛圆证佛果后,一切众生都应成佛的过失。因此,处世修行一方面要保持清净的善心,另一方面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存权利与修行的顺利,有必要多观察别人的态度,警惕可能发生的障碍。

    有些人没得到任何证悟,却好象对什么都不在乎一样,以“只要自己做得对,哪怕天翻地覆也与我无关”的态度处世。所以他们往往在潇洒自在之时被当头一棍敲得懵头转向,吃了亏还不知缘由,或被逼得走投无路,欲哭无泪,或是在蒙受损失之后,心不堪忍而破口大骂,甚至拳脚相加,事前的那套处世哲理也不知忘到哪里去了。

    比如獐子、鹿子、兔子等终生以水草维生的动物,它们心性良善,行为调柔、寂静,也从来不曾生起要伤害甚至吃掉其它众生的恶念。尽管如此,它们仍摆脱不了虎、狮、豹、狼等食肉猛兽的残害。在弱肉强食的生物圈中,植食性动物自从来到世间后,其生命每天都要遭到猛兽的威胁。因此它们在吃草喝水乃至休息,每时每刻都会提高警惕,绝不放松。同样的道理,人在世间也应小心谨慎地对待一切人或事,切不可随意轻信恶劣之徒,而应培养自己察人断事之敏锐的观察能力,并于心中树立起坚定的正知正见。

    倘若愚者入邪道,了知愚者即可足,

    倘若智者入邪道,则应观察其原因。

    如果愚笨的人走上邪道,了知彼为愚者就可以了。假如智者进入邪恶之途,那么应该观察追究是什么原因所致。

    五浊恶世因众生的业力所至,外道宗派风起云涌,邪师说法量如恒河沙数,花言巧语迎合世人愚痴颠倒的妄心而显得异常兴盛。一些愚痴少慧的人走上邪路,皈依外道本师,做种种非法之事,大多以折磨形体为代价,采用针刺、火焚、裸形等苦行,追求精神超越,损人又不利己。智者观之不忍再睹,而愚者却夜郎自大,认为是亘古少有的壮举。他们处心积虑地变化种种花样损害自己和他人。由此便了知他们本是愚者,不能辨别是非正邪,这也是一种自然规律,皆因各自业力所牵身不由己,尚属正常现象。

    倘若一位知书识理、懂因果具正见的智者进入邪道,那其中就大有文章。普通人未经观察,大多会将之视为异端不正常的表现。但智者对于善恶正邪有超常的识别能力,不轻易做一件事,一旦做了,其中肯定有原因。暂时用学气功的例子来作分析。一个愚者学了气功不足为奇,若发现一个智者也开始学的话,那就有以下几种可能:一、此智者因业力显现,或因着魔而丧失了识别正邪的能力;二、此智者徒有其名,而无其实,是个伪智者;三、此气功是假名而已,虽然被称作外道,但实属内道修法,曾经也有高僧大德以气功之名弘扬佛法,所宣讲的都是皈依、发心、顶礼、忏悔等“功法”;四、此智者具高深的证悟及深切的悲心,为调化那些执迷不悟之人,乔装打扮,深入“敌营”伺机调伏。往昔圣者法称菩萨也曾假扮外道,“窃听”彼之机密窍诀后,大破其宗,显扬正理,即是一例。

    所以,在看见智者入邪道之时,首先不能轻易诽谤,而应多方面观察,待搞清来龙去脉之后再下定论不迟。如乌鸦食毒与孔雀食毒,因其本身素质不同,当然不可相提并论。

    学者善于用财物,即使不赐亦不夺,

    耗财之境虽不夺,亦以借贷等毁财。

    有学的智者很会使用财物,即使别人不赐予,也绝不会以暴力劫夺不义之财,而他的衣食资财却也圆具无缺。于耗财之境,虽然无人掠夺,但其财产也会以借贷等方式毁损。

    有学问又有福报的人深信因果,懂得合理运用财物,一方面尽量节俭,另一方面绝不悭吝,尽己所能上供下施。这类人正直无私,从不贪求非法的财食,长时安住于知足少欲的快乐之中。依靠知足少欲的惜福和慷慨大方的布施增福,学者下世必定会转生到快乐富足之地。而且今生所享有的一切福乐也是前世行善的果报,若前世未曾以非法手段抢夺别人的财产,无此恶缘,就根本不用担心财产会被别人夺走。一个人无论有多大的福报,若不懂得培福和惜福,那么很快就会被损耗殆尽。律宗大德弘一法师对勤俭尤为提倡,他本出身富贵之家,为僧后将粗茶淡饭视作佳肴美味,就连别人遗弃的破伞、破鞋也要拾回,告言:“缝缝补补还能用。”身为帝王福报算够大的了,但汉文帝却是一位以俭朴节省出名的君主,据说他一件袍子穿了一二十年还补起来穿,后来景帝、武帝时代的经济之所以繁荣,亦是他打下的基础。

    相反,那些不知合理使用财产者则是愚笨无学之人。他们贪执财物,对外悭吝过度,舍不得上供下施积累资粮,对己则肆意挥霍,如是福报殆尽必堕恶趣,即使有幸能转得人身,也会生于福报浅薄的耗财之境。业力所感,虽然别人并没有抢夺他们的财产,但他们却以借贷或更多莫名奇妙的方式销之用尽,自己在饥寒交迫中苦苦挣扎。一九九零年,法王一行前往印度朝圣,在阿里与尼泊尔交界处遇到许多极其贫穷的人,上师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圣僧们尽己所带之精美食品作布施。奈何施者有限而求施者无数,少数一些受施者得到食品不禁喜形于色,高高举过头顶,未待与家人共享却被其他难民辗转相乞,倾刻间他们依然饥寒如故。嗟呼!此为饿鬼的世界抑或是耗财之境?

    自己虽知一切事,亦尚需与人协商,

    谁者不愿人协议,此人自引自悔恨。

    虽然自己见多识广,了知天下一切事,但也需要与别人协商。谁人若不愿与他人商量,那么这个人正是自己在为自己引生悔恨。

    此处所说的“知一切事”实际上只是一种假设而已,世间中人,一个未断除烦恼的凡夫俗子,岂可大言不惭地自称“知一切事”。即便是一切智智的佛陀或是已证得佛位的全知上师们,在入世教化众生时应机施教,显现上遇事也要与弟子或智者们商量。比如法王如意宝是举世瞩目的大成就者,堪为浊时真佛、人天眼目、三界导师。按理说他老人家可独行独断,无论议决何事众弟子都应依教奉行,然而对僧众的每一件大小事情,法王都要召集众多堪布活佛进行商议,衡量利弊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得出结论后才实行。圣人尚且如此,何况我等凡夫?

    人的智慧有限,所知更是有限,若不量力行事,势必会引来过患。不懂的应向他人询问,懂的也需要与人商议,因为你所知道的并非全面,懂的也不一定真懂。纸上谈兵大有人在,落到实处经验之谈更为重要。一些知识分子自恃有文化而将自己高高挂起,不肯低头与人商议讨教,处理事情主观片面,还理直气壮地说有理可依,有据可查。他们的知识大都是从书本和报刊资料中看来的。孰不知自己奉为权威的资料不一定可靠,就算是可靠的,能以文字表现出来的还是有限。所以任何人在办事的过程中都要养成与智者一起商议的良好习惯。本颂之义前文也几度提及,做任何事情,成功固然是好,若失败,很多麻烦就会落到自己头上来。自以为是的人如果不愿意与人商议,就可以推知他是在自引悔恨进门。为此作者警告骄傲自满的愚者:到时候可不要骂自己笨蛋,打自己的脑袋哟!

    设使协商险怖事,再亲亦莫过三者,

    如修起尸有恶伴,首先食掉修者也。

    假设与人协商比较危险或恐怖的事情,再亲密的人也不能超过三人。比如修起尸的人若启用恶伴,那么他就会先被吃掉。

    险怖事指风险大、令人感到恐怖的事情,此类事如果成功将利益无边;设若失败则可能导致身败名裂、坐牢杀头等后果。因此在商议之时,即使再亲再信任的人也不能超出三个,两个是最佳人数,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稍有不当就可能闯下大祸。三国时期,曹操软禁汉献帝“胁天子以令诸侯”。为复国大计,汉献帝巧设方便传出“衣带诏”,令诸侯密杀曹操。西凉太守马腾却将此机密险怖之事泄露给自己宠爱的小妾。而他自以为亲密可信的小妾却与别人有奸情,为了邀功请赏,奸夫淫妇便将密诏积极主动地汇报给了曹操。因此汉献帝、马腾等人被杀,复国大计宣告彻底失败。

    印度流传着一种起尸修法,要求为:一比丘主修,一沙弥助修,绝不能有第三者参与。首先找一具完整的鲜尸,将其安置于一间寂静的密室,然后念诵修法仪轨起修。到达一定的时候,死尸有动静,它做的第一件事为迅速伸缩一次舌头。如果助修者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沙弥,他会挥剑砍断它的舌头,尸体全身立即会变为黄金,舌头则变为宝剑,若人持执此剑就能任运飞行。此修亦是八大共同成就中的宝剑成就法。假如沙弥见尸体活动而心虚胆怯,未能及时砍断它伸出的舌头,那么良机一失,等舌头缩回以后,尸体就会起来,锐不可挡,它首先会吃掉比丘,然后沙弥,继尔附近的人,何其恐怖!胆小的沙弥即为恶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百无一用。

    相传西藏所建的桑耶寺也与起尸法有些关系。以前印度有位比丘偕一沙弥修起尸法,当舌头被砍断变为宝剑时,沙弥抢先抓起宝剑腾空而起,自由飞翔。下面的比丘大喊:“宝剑是我的,金尸才属于你(按规定,宝剑属比丘,沙弥助修得金尸)。”沙弥答言:“我会还你的,我先到须弥山顶玩一玩……”沙弥到达山王之巅,四大部洲尽收眼底,就连莲师所居住的刹土——铜色吉祥山也历历在目。返回本处,他详细地将所见描绘为图,且以所得黄金按所绘图形修建了一座寺庙,称之为“正行寺”。后来大堪布静命菩萨来西藏建造寺院,桑耶寺即是以该寺为模型而建造的。

    了知取舍平等施,温和可亲尊重人,

    无所畏惧不唐捐,谁人具此得诸地。

    了知善恶取舍,平等地作布施,态度和蔼可亲且尊重别人,遇事无所畏惧,不浪费财产,谁人若具足这些功德就会得到共不共之一切悉地。

    此颂所宣讲的六种功德,在前面几品都做过详尽的论述,为了使大家便于记忆修持,又不厌其烦地将之汇于一处,略记如下:

    了知取舍:懂因果者,明辨善恶、是非、真伪,了知什么当舍什么该取。如佛所教导的那样,于十善法应取,励力奉行,于十不善之法应舍,精进持守誓死不犯。

    平等施:即不偏执自方亦不薄待他方,视一切众生如己生身父母,公正、平等地布施一切众生。布施资财令众生免除饥寒诸难;布施无畏令众生遣除恐惧;布施圣法令众生了知法界真如,早越苦海,登涅槃山。总之对一切众生普皆饶益。

    温和可亲:对众生慈眉善目,修诸安忍,绝不显露嗔怒厌恶等丑恶姿态,时时令众生生欢喜,乐于亲近。

    尊重人:常以谦恭之心处于最极卑地,视一切众生为如来,纵然自己具诸功德、智慧,但仍常观己过,思他之长处,以此折服慢心,待人接物不分老幼尊卑,长老小僧、高官乞丐,均平等尊重不起分别。

    无所畏怖:性格坚强,不为艰难险阻所困,尤其是行善修法,勇往直前,精进不懈。

    不唐捐:惜福、惜劳。对财产勤俭节约,不浪费毫厘;珍惜生命,不浪费时间,善于统筹。世人常言“时间是金钱”,又言“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足见时间的珍贵,故不能虚耗人生,亦不能浪费精力……

    “悉地”即内道修行人精进修持所获得的果位,如菩萨的欢喜地、无垢地、发光地、焰慧地等十地。若人圆满具足上述六种功德,那么他在很快的时间内就能得到所欲的一切悉地。

    设使敌人来投靠,亦应供养并赞美,

    传说乌鸦依老鼠,次后获得安乐也。

    假若怨敌来投靠自己,也应该对他们做供养并予以赞美,据传乌鸦依靠老鼠而多次获得安乐。

    一些恶劣的人有时也会悔恶向善,当他们良心受到谴责发誓重新做人痛改前非时,定会一心一意地归投正义和贤善的大德,真诚而无伪诈。就算对方是自己的怨敌,也应大度地接受他、恭敬他,同时赞美他的行为。比如公安干警们,每当见到曾经杀人后沦为土匪的罪人,投案自首愿接受劳动改造时,会特别高兴,一边请他吃东西,一边赞美:“好样的,早就该如此,我们要将你的事迹公诸于众,让大家学习你这勇于改正错误的好风格……”又如一些暴恶的世间魔众时常损害有情,且百般障碍弘法利生的事业,若得大成就的瑜伽士将之降伏,它们也就心服口服地俯首听令,发誓护持佛法,为此佛弟子们也会陈设供品供养它们,作偈颂赞美它们。

    相传很久以前,乌鸦与老鼠是冤深如海的怨敌,它们互相残害常常弄得两败俱伤。一次乌鸦找到老鼠,表示愿意投降,从今以后恭敬老鼠、供养老鼠、唯老鼠之命是从。老鼠半信半疑,担心是乌鸦所设的“陷井”,后来见乌鸦于三宝前发誓、赌咒,情真意切,方才相信并摄受了它。在以后的日子里,乌鸦也信守着诺言。一次,众乌鸦被网罟网住,求生心切,众鸟合力高飞,连网带走。后来老鼠凭着它那锐利的牙齿,啮断网绳,将苦苦挣扎的乌鸦“解放”出来,使之获得自由和安乐。

    借此喻事,触类旁通,现今社会各行各业,各个团体、部门都应认真学习此论,懂得此中道理,处理事务自然是得心应手、平和吉祥。

    交结劣友闻劣论,持执邪见作劣事,

    此等智者不应行,若行即是愚者也。

    交结恶劣的朋友,闻受卑劣的言论,持执邪见做种种坏事,此等诸事智者都不应该行持,假若去行持那就成为愚者了。

    本颂又从四个方面作比较,进一步阐明了智者和愚者的差别,今略述如下:

    一、交结劣友:前文多处明示,交友须交贤善、正直、忠义、真诚之士,而应远离凶猛、谄媚、虚伪、狡诈、狠毒的劣友。因为劣友只能使自己增上恶业烦恼,退失正法功德,百害而无一利。古人言:“朋友是一面明镜。”朋友的贤劣也可反映出自己品格修养的高低。那些直言不讳敢于指责自己过失的朋友更为可贵,陈毅将军曾说过:“难得是诤友,当面敢批评;有时不能忍,猝然发雷霆,继思不太妥,道歉亲上门;于是又合作,相谅心气平。”是故善友可交接,劣友应远离。

    二、闻劣论:即听闻阅读、收看一些增上烦恼的恶劣言论,如助长贪心的世间言情类,激起嗔心的武打、战争类,增上痴心的外道观点等。无论电视、收音还是报刊、杂志,其罪恶的内容只能使自己生起恶劣的分别心。凡夫人在恶劣的习气方面本来就有坚实的基础,再依靠这些劣论“深造”一番,从头到尾便很难有解脱的机会了。就算是有一定修持的行人若依此等劣论亦会减弱对正法的信心以及善业功德。尤其是正处于广泛收集知识阶段的青少年,更应保护他们,使之不受劣论毒害。喜欢看书虽是好事,但必须正确取舍,曾有许多爱学习的聪明人,自从遇上劣论,便适得其反,直堕恶趣。

    三、持执邪见:邪见有常见与断见之分,其中最普遍也最厉害的当属无因果见、谤无解脱、言三宝无加持或对上师起邪见、兴诽谤等。凡是持执邪见的人若非迷途知返,树立正知正见,精进忏悔,死后只能到地狱去长住,受种种难以忍耐的痛苦。

    四、作劣事:以身口造作之恶业,如杀生、偷盗、邪淫、妄语等罪业,或违背佛所制定的清规戒律——佛制罪,此等不管是从世俗因果的角度,还是解脱成就的角度来看,都属于“劣事”。

    智者具有殊胜的取舍能力,了知应作不应作之事,正确取舍后誓死亦不涉足恶劣诸事。愚笨的人不明善恶因果而造作恶业尚可理解,而明辩是非之人造作诸恶业则实在令人费解,这样的人无论多么聪明能干也不可能被人尊为“智者”。

    若善观察而行动,此事怎能成失败?

    智者睁眼行大道,怎能堕入深渊中?

    若人仔细观察分析以后才采取行动,那么他所做的事情怎么会遭到失败呢?智者睁着眼睛在大路上行走,又怎么会堕落到深渊之中呢?

    凡事经过观察,三思而后行者,一定是位足智而谨慎的人。所谓谨慎不可流于小器,这点修养值得注意。某人若能谨慎处世,即能得人信任,在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一切都言而有信。因为他做事前都有周密的思考,行事中认真仔细故少有失败,即使有失败的事例,也只占很少的比重。而且他自己已尽了最大努力故不后悔,别人也不会埋怨,因了知他的为人,亦知做事的艰辛。这即是谨慎的好处。但谨慎不等于拘谨,有人错将拘谨当作谨慎,故而变得小器。谨慎在历史上有个榜样,那就是中国人最崇拜的人物之一的诸葛亮,如世间所流传的“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

    作为一个君主,在用人处事之前作观察尤其重要。就算是一个七品芝麻官,在审案之时皆不能听片面之词。要想做上益于国,下利于民的清官,在处理事情时最好是微服私访,详细地调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待掌握可靠的证据时方下判决。否则便会迫使百姓屈打成招,冤案如山难以昭雪。所以为官者做得好能造善业功德,做得不好则造恶业入三途。

    好比具足智慧的人,拥有一双雪亮的眼睛,视力绝佳。每次出门,他睁大眼睛走在平坦安全的大道中,这样的人怎么会掉入深渊中去呢?绝不可能!因为他有眼睛能观察,有智慧辨析取舍。如果他走到大道的尽头,脚下只有险路,而且非走不可,此时他有可能掉进深渊,但那只能是业力所致。假若如此谨慎的智者也失了足,那么盲人以及神智不清或尽走羊肠小道的人,即使业力不现前,每天也可能要失足七、八次才应理吧!同样的道理,修行人于修行的道路上更应睁开慧眼仔细观察,谨慎地行持,切莫忽视因果、违越净戒而失足于罪恶的深渊。

    既能利己又利他,学习知识智者相,

    有些知识如射者,一旦精通家族毁。

    学习那些既能利益自己,同时又能利益别人的知识,如是之人则具有智者的标志。而有些知识却象射手一样,一旦精通就会毁灭家族。

    一位名人说过:“只有知识……才能构成巨大财富的源泉,既使土地获得丰收,又使文化繁荣昌盛,愚昧从来没有给人带来幸福,幸福的根源在于知识;知识会使精神和物质硗薄的原野变成肥沃的土地,每年它们的产品将以十倍的增长率,给我们带来财富。”所以有智之士皆以学习知识为人生乐事,他们精勤地攀登知识的山峰,攀得越高,眼前展现的景色就越壮阔。但是知识有多种,有的既能利己又能利人,如佛学知识;有的非但不能有利于自他,反而有害于自他,如世间杀生害命的知识,以及外道邪师所宣扬的知识……学习贤善的知识方为真智者,学习邪恶的知识则为愚者无疑。就《入行论》、《宝性论》之类的佛学论典来说,于此等论中随便取用一句,或自享用或传授于他并令之行持,都足以将自他的今生后世安置于安乐幸福中。

    学习某些恶知邪识的后果却恰恰与福乐相反,犹如练习射箭的人一样,一旦艺成出师,最终等候他的,很可能就是家毁人亡的悲惨结局。从前有一个人,身强力壮,学得一身好武艺,可惜没有智慧而成为官家处治死囚的刽子手。一日,他于刑场上砍杀几个人后,提着带血的刀回到家中,疲惫不堪。妻子见状问道:“你是怎样杀人的?”他默不作声,妻子不死心又连问三次,他有些恼怒恨恨地说:“你跪下,我杀给你看。”说完挥刀一砍结束了妻子的性命。看着滚落到墙边的人头,心下大惊:“糟了,我怎么把妻子给杀了?人命关天,肯定要吃官司。”于是连夜出逃,匆忙中遇到本地一位爱替别人出馊主意的老秀才。老者问明缘由,一把拽住他:“算你走运遇到了我,你不用逃跑,只要花些银两我就能替你逢凶化吉。”刽子手一听,忙从怀中取出碎银。贪婪成性的老秀才见钱眼开,接过银子装入自己腰包,凑近大汉一阵耳语:“你且回家,在门口拦截一位过往的行人,告诉他前面有土匪抢劫,留他在你家过夜,一进门便砍下他的头,如是一男一女两颗人头你就可以告他们通奸……”大汉一听欢喜不已,急步回家,等候“替死鬼”。等了几个小时不见一人,便有些沉不住气了,正欲出逃,突然看见远处缓缓走来一位青年男子,他主动迎上去,热情地说:“公子,实不相瞒,前面不远处匪徒打劫,出了人命案,凶多吉少,不如暂住我家,待明日再作打算。”年青人一听,感动得点头如鸡啄米。才一进屋,大汉挥刀结束了他的命。

    再说老秀才虽得了银两,又怕大汉失手连累自己,于是急匆匆地赶去看个究竟。此时大汉已用布将两颗人头包扎妥当,见老秀才来又重新解开。老者一见悲从中来,哭天抢地地捧起青年的头:“我的儿啊!是我害死了你啊!”以上大汉所学的武艺以及老秀才的聪明学问,丝毫不为众生造福利,却是残害众生,损人不利己的罪恶勾当。现今社会,某些尖端的科学教给人们使用武器的知识,以及互相打击残害的方法。人们掌握了制造和使用原子弹等武器的知识,对谁有害,又对谁有利呢?许多外道知识,除了将众生引往黑暗、愚痴、贪嗔之境外,别无作用。这类知识,有不如无,不学胜于学,更不能将其精通。

    自己若欲得高位,则当惟有利他众,

    如同修饰容貌者,首先岂非擦镜子。

    自己如果想得到高尚的地位,那么就应当专门利益他众。如同修饰容貌的人,首先难道不是应该擦拭镜子吗?

    世人常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是一种自私心极强的动物,凡事都为自己的利益作考虑,只要能达到目的便不择手段。在此,作者从佛法的角度提出了切实可靠的利益自己的殊胜窍诀,那即是:自己若想得到高尚的地位,就应舍弃自私自利的发心,一心一意地利益他众,其结果却是究竟的利益自己。为什么呢?这是亘古不变的因果规律所决定的。有些品格高尚的总统、国王就深知此理,他们本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忘我地工作,最终得到了人民的爱戴与拥护,从而使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比如历史上有些贫民身份出生的帝王,当初他们为拯救苦难的百姓于水火之中而发动农民起义,南征北战,杀贪官污吏,诛土豪劣绅,惩恶济贫。他们爱民胜过爱己,故而深得民心,当上了一国之君。有些官员即使内心生不起利益众生的发心,也要在实际行动上给人们一种慈悲利众的形相,如是也能保全官位。最可恶的是那些上台后就随心所欲,大肆收刮民脂民膏的贪官,他们仗势欺人,胡作非为,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人民非但不会恭敬、扶持他们,反而会想方设法地推翻他们腐败的政权。

    如同爱打扮的人,为了把自己的容貌装饰得更美丽,他们需要借助镜子反映自己的脸面。因此他们会精勤地擦拭镜子,使之净洁无污。表面看来擦镜子是利“他”,照镜子才是“利己”,但若不将蒙在镜上的灰尘擦净,自己又怎么能对照明镜修饰脸面,达到“自利”的效果呢?其实,将自己身边的人借来反观自身,如李世民所言:“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所以智者应真诚和善地对待一切人。

    若欲降伏诸对方,则自竭力学本领,

    犹如欲杀怨敌者,先自竭力造兵器。

    若想降伏对方强手,就应该竭尽全力去学习本领。犹如欲杀害怨敌的人,他自己就该竭力制造兵器。

    要想降伏自己的对手,如学识高于己,能力高于己或身体比自己强壮的人,自己就该努力学习各种本领,从提高自身素质出发。投机取巧是不可能战胜对方的。比如两个人打架,体虚力弱的人若仅仅发一个嗔心,便象牦牛一样横冲直撞是不可能打败身强力壮且有功夫的对手。弱者应忍辱负重,依靠善巧方法,努力学习知识,增上功德,去除恶行,如是自己的名声自然会远播,并且能得到崇高的地位和势力,这样对手就只能甘拜下风;者或是锻炼身体,拜师学艺,等自己具足功力,武艺超群之时,要战胜昔日的对手也就不在话下了。

    对于不共戴天的怨敌,若欲将其诛灭,不能赤手空拳冒冒失失地前去,否则不仅事情败落,自己也可能反被敌人杀害。所以磨刀不误砍柴工,自己应花时间精力制造一些能战胜对方的有利武器。现在有些国家在与敌国作战之前,首先就大量地制造武器,自己没有能力制造就干脆不惜重金从国外进口。同样的道理,修行人若欲战胜天魔、死魔、五蕴魔等,迅速成就佛的果位,就应“打制”忍辱、精进等各式坚固的铠甲,最为关键的还是“武器”,即文殊菩萨的宝剑——证悟一切诸法本性的智慧。

    狡者之语有搀假,诚者对此需观察,

    诱后自称真诚者,如是自夸有何益?

    狡猾的人说话温顺悦耳,往往会搀杂虚假的东西,诚实的人对他们需要仔细观察,被人诱骗后却称自己是真诚的人,这样自夸有什么样的好处呢?

    有的人会吹、会捧,讲仁讲义比任何人讲得都好,却不脚踏实地。偏偏世人多喜别人阿谀奉承,对于鲜艳夺目的“高帽子”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人若能真正修养到戴高帽子感觉不舒服,而人家骂我也和平常一样,那才是真诚的智者,这样的人一般不会上当受骗。有经验的人大都能体会到,身居高位,在上面作指挥时,手下人唯唯诺诺,亲密地依偎在你的左右“巧言令色”,这时你也许觉得那种味道很好,但是这中间的许多陷井、迷魂药就必须警惕,切不可中了狡者的奸计。若人自命清高,说自己素来不求名,也不求利,只讲学问,那时必然也会有人投其所好,来跟你谈学问,狡者也擅于拿学问当作坑蒙拐骗的工具。

    八十年代末期,一位刚毕业等待分配工作的女大学生,归心似箭,匆匆登上了回家的列车。她坐在车上隔窗远眺,对未来充满着憧憬,脸上不时浮现出幸福的微笑。途中,一位衣着朴素的妇女怀抱一位不满周岁的婴儿挤上火车,坐在大学生身旁的空位上。互相对视一笑,妇女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姑娘,你真象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一定有很高的学问,准是研究生、博士之类的。”“不,我刚大学毕业。”“不管怎样,总是令人羡慕的,其实我从小就有上大学的心愿,可惜家里穷,只念过几天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想想真可怜。后来做小本生意算赚了些钱,别人劝我办公司,我都不敢,没文化又没智慧就怕上当受骗……唉!姑娘,我在C城有笔生意,你能否花点时间帮我签订一个合同,你的费用我全包了。你若有意经商,我愿与你合伙,我出钱,你出智慧,我俩一定能成功。”大学生一听,暗自庆幸:我的命真好。她也不加思索便欣然应诺。列车行驶一半的路程于C城换车头,她俩下车了,妇女打了个电话,然后对姑娘说:“一路辛劳,先去我姨妈家休息。”乘坐公共汽车她们到达城郊一座村庄,跨入高墙内院,主人热情地将她们迎进屋。一个中年男子交给妇女一包东西,互相交谈了几句之后,妇女对姑娘说:“别客气,就象在你自己家一样。表哥说我姨妈身患恶疾,卧床不起,我先带孩子去看她,你在这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可这一等就是几年,原来妇女是个人贩子,已将姑娘卖给人家当老婆了。后来大学生逃了出去,向人们讲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

    如果最初没作观察,在上当受骗、蒙受损失的时候,若还自称:“我是诚实的人,我嫉恶如仇,不懂也不愿搞骗人的把戏……”这样于己于他,于解决处理事情又有什么作用呢?事前谨慎远比事败后作无力的辩驳强多了。

    昔日褒文中宣说:狡者之前需狡诈,

    直者之前需真诚,动者之前需坚固。

    古人在褒文中是这样宣说的:对待狡诈的人要狡猾;对正直的人需要真诚;在动摇的人面前需要坚定稳固。

    “褒文”相当于现今的奖状。以前藏王松赞干布为手下得力的大臣写了六种褒文,其中几条如下:

    狡者之前需狡诈:狡者心术不正,贪图私利,常以骗人为乐,以欺蒙拐骗为业。在这样的人面前,自己不要老老实实地问什么答什么,对他们不需要待以真诚,机智狡猾一点反倒好。比如一些人说:“啊,上师,我和您的缘份很深,您经常在梦中给我灌顶传法。”上师也可以说:“对!对!我们的缘份确实不错,我昨晚好象也梦到了你,这不今天你就来了……”对待狡者就需要这样的方式。

    直者之前需真诚:一个真诚正直、老实忠厚的人所作所为从不弄虚作假,正如克雷洛夫所言:“真正的伟人常常是平凡的,他们的行为既不做作,也不虚饰。”与这样的人交往共事,他们会一心一意地跟你谈话,所以自己也应当真心诚意地对待他,说实话做实事。古语云:“以实待人,非惟益人,惟己尤大。”在正直的人面前有问不答或答非所问,耍小聪明、绕弯子就算不得智者。

    动者之前需坚固:前面对待狡者和真诚的人都是采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态度,但对待动者却不能一概而论。所谓动者,是指人格飘摇不定,极易随外境转变的那种人。别人说某上师好,他也说好;别人说某处妙,他也随声附和妙;今天皈依佛门,明天可能会去学外道。在这样的人面前就更需要表现稳重,若盲目跟随他们的言行,一日多变,只能是浪费时间精力而已。稳重在任何时候都是成事和积累资粮的基础,如麦彭仁波切所言:“如大地中不动摇,金刚铁围须弥山,君主稳重不越规,地上诸士中最胜。不为恶友波涛动,不随分别骤风飘,较此稳固之山王,无心之峰更殊胜。”

    智者恒时对怨敌,亦应和蔼如亲友,

    虽然不能得和解,定是息怨之良药。

    智者对待一切怨敌,恒时应如亲友一样和蔼地承侍。虽然不能与他和解,但必定是一种平息双方怨恨的良药。

    深信因果,了知佛法真义的智者,以大慈悲心的驱动,视一切众生如父母,怨亲平等,所以他们对待自己的怨敌或人民的公敌都会象对待自之亲友一样和蔼,且能以种种善巧方便息灭怨仇。此颂之义,前文已讲过许多理由和好处,这里作者又补充道:虽然这样做不一定马上与对方化敌为友,但至少可以控制住矛盾的继续恶化,对熄灭现有的仇恨火焰来说确实是一剂绝佳的清凉药。

    正如佛陀教化鬼子母的故事一样。鬼子母是老鬼神王般迦的妻子,她有一万个儿子,个个身强体壮,力大无比。最小的一个儿子名叫“嫔伽罗”,聪明活泼,深得鬼子母的宠爱。但鬼子母禀性凶残,脾气狠暴,常捉食人间的小孩,活生生地食用。四面八方的百姓连连失子,实在受不了这种痛苦,纷纷向佛求救。了知事情的起因后,佛就以神通把嫔伽罗抓来,扣在钵下。鬼子母不见爱子,心急如焚,上天入地,到处寻找。她整整找了七天,期间茶饭不思,夜不成眠,涕泪涟涟,发了疯似地四处乱窜,可连孩子的影子也没发现。后来听说佛是大慈大悲的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于是往诣佛所,打听爱子的下落。佛对焦急万分的鬼子母说:“你有一万个儿子,才丢了一个就伤心难过地四处寻找。人间百姓有的只有两三个儿子,甚至只有一个独子,将心比心,你想想人家的心情是怎样的?”鬼子母惭愧地说:“我错了,若能找回嫔伽罗,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吃别人的孩子。”于是佛掀起钵,把嫔伽罗交还给了鬼子母。经过这番变故,鬼子母改邪归正,于佛前受了三皈五戒。佛即是以和蔼方式平息了鬼子母和百姓的怨仇,使双方都过上了幸福安乐的生活。

    若说恶言劣语者,此世不会成自愿,

    心中虽想为私利,言说亦应合世众。

    如果常说恶言劣语伤害他人,则此人今世不会圆满成办自己的所愿。心中虽然只想一己私利,但在讲话的时候也要注意尽量适合世人的心理。

    无垢光尊者曾说,在末法时代说恶语会伤害他人的心,所以修行人恒时应说温和的语言。此处恶言劣语可以解释为粗语,包括离间语、妄语、恶语、绮语及一切伤害他人的话语。《俱舍论》中云:凡不悦耳之言辞皆为粗语,彼乃引生仇恨之因。一般人一旦听到某人以恶语对待自己,便会随各自的能力进行反击,至少也要在心中记恨良久。如是之故,经常说粗语的人,即生必定会遭受各种违缘而无法成办自己心中的欲愿。即使想成办私利,在语言上也应重视,言语温和的人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佛子行三十七颂》中云:“粗语伤害他人心,失坏佛子之行仪,故于他人所不悦,断恶言是佛子行。”作为一个修行人不管当面,还是背面,无论直接或间接,自说或唆使别人说,凡是三毒所滋生的恶劣言辞皆应断除。故佛陀说法救渡迷情也是应机施教,随顺世间而行。宗喀巴大师在他所著的《入中论》讲义中就引用了很多教证说明这个道理,在此恐繁不述。

    可能是全民信教的原因,藏族人对内容不好的恶言粗语大都非常谨慎,尤其是出家人,除非上师有重大必要,出于调伏弟子的目的,一般人都羞于开口。对此,汉族人似乎比较“开放”,什么都敢说。通常几个人在一起谈天,说到自己过去如何的不清净,或攻击别人的短处便是眉飞色舞毫无羞愧之感,甚至沾沾自喜。其实说这些粗语对自己的修证全无助益,如果内心还对世间深怀眷恋,又何必出家修道呢?佛曾说:“汝等沙门,为何剃发?”若不舍弃世间法,不如蓄发留须做在家人好一点,也免损毁沙门的庄严形象。出家人如此,居士也同样要注意,应尽量断除不清净而且可能染污和扰乱自己道心的粗语。

    若对自他有利事,无论粗暴或温和,

    皆行善巧方便故,佛陀未说是谄诳。

    如果对自己和他人都有利益的事情,无论是粗暴还是温和方法都可以运用,因为行的都是善巧方便的作法,所以佛陀未说那是谄诳、狡猾。

    只要对众生有利益,无论什么方式的言行都可以使用,对此菩萨戒中亦有开许。尤其作为一个上师,如果观察到对弟子有利,不但可以呵斥责骂,即使与之拳打脚踢也没有过失。一位大德曾说,上师骂你是猛咒的加持,上师打你是殊胜的灌顶。所以,只要能利益众生,有时温和,有时忿怒,都属于善巧方便,因为对众生有利的缘故,佛陀也不会说这是虚伪的谄诳。

    比如那诺巴依止谛洛巴尊者,当他圆满大小不同的二十四次苦行后,一天,上师和颜悦色地对他说:“那诺巴,你去打点水来,我们生火烧茶。”他受宠若惊,拿着水器到清净水源处盛回水来。上师生好火,突然用左手抓住他的喉咙厉声说:“把头伸过来。”说完,右手扬起自己的鞋子狠命地打他的额头,那诺巴骤然昏厥过去,失去了知觉。当他苏醒之时,上师谛洛巴心相续中的一切功德即如印模印制小泥像一样,都在他的心相续中生起,此时上师和弟子的心意无二无别。

    虽然调化众生软硬兼施皆为功德,但末法时代,众生根机有别,在以粗暴方式作调伏时,有时是方便,有时也未必。若未把握好分寸,无有甚深的智慧去观察,往往适得其反。所以要谨慎地行持,视具体情况而定。

    最终有利之协议,智者暂苦亦履行。

    学者衰老又遭苦,亦将知识传后人。

    智者虽然会受到暂时的痛苦,但对于终究有利于众生的协议也要履行。见多识广的学者即使衰老又遭受诸苦,也要将知识留传给后人。

    世间诸事不可能一帆风顺,尤其是利益众生的广大善事,往往会遭到违缘,使承事者感受痛苦。但以殊胜的发心,绝处也能逢生,诸多困难也会迎刃而解。著名作家伏尔泰说过:“不经巨大的困难,不会有伟大的事业。”列别捷夫也说过:“平静的湖面炼不出精悍的水手;安逸的环境,造不出时代的伟人。”智者深知此理,认定某件事能成办自他二利后,总是不厌其烦地协商探讨。在具体操办的过程中,无论遇到怎样的违缘都不会动摇他的志向。

    有些学者在实践这个真理时,不顾年迈体弱,甚至在感受病痛的折磨之时,仍然坚持不断地传播知识。他们觉得自己暂时受点苦不要紧,只要能将知识传给后人,让后人以此获得安乐就是最大的欣慰。比如法王仁波切,自九零年始就不能看经文,处于半失明的状态,而且身患常人不能相比的心脏病、风湿病等恶疾。但法王丝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为了弘法利生的伟大事业,他拖着年迈多病的身体,依靠录音机,戴着耳机为四众弟子传法,至今已有十年的历史,期间从未间断。若是一般的人一两年不看经书,恐怕早将以前所学的知识忘光了。而法王传法讲经,不仅诠释词句之义,还不时引用中观及大圆满等显密法要中的教证来作补充说明,这正是圣人的不可思议之处。再比如全知麦彭仁切,他在五十岁的时候就患了严重的心脏病,却本着“但愿众生得离苦,不为自己求安乐”的精神不间断地为众生授业解惑,并著述大量甚深精要的修法论著,直到六十六岁圆寂……

    著名史学家司马迁,他本是宫中的藏书官吏,以此他博览群书,发心撰写《史记》。凡书中有遗漏和残缺不全者,他便上山下乡深入百姓中间去采访讨教。就在他的巨著即将完工之时,不幸被国王发现,国王惧于将历代帝王的丑事传扬人间故将司马迁治罪,并将他的《史记》毫无遗余地焚毁,革掉官职,令其于死刑和宫刑中任选一种处罚方式。为了让《史记》传扬后世,司马迁饮恨含悲选择了宫刑(类似太监)。他仅凭记忆重写《史记》,终于令这部光辉的巨著留芳于世。

    设使受用过增者,则彼速会遭衰失,

    如同池塘过满水,或是冲堤或越水。

    假若财富受用的增长超过了一定的极限,那么这个人短期内就会遭到衰败和损失。如同池塘的水过满,或者水冲毁堤岸,或是水越岸溢出。

    《战国策·秦策·三》中有言:“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盛则衰。”在事物发展过程中,顶峰的到来恰恰是衰落的开始。这个道理看似简单,知之者甚多,但真能履理而行的人却很少,所以由此而导致的悲剧也在不断地上演着,后学之人不可不深戒。世人都认为事事顺心,受用圆满才是幸福,同时也为得到更多的财富付出了毕生的精力,然而人心没有满足的时候,贪婪的心永远都在追求。

    欲望满盈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受用越多越好,事业发达得越快越好,但自己的愿望真的满足了,后果却不一定很好。现今有些国家发展得很快,财富亦在迅速地增长,正当人们陶醉沉迷之时,必将有智者发出警告:过分地贪图受用,很快会遭到衰失。翻开历史看看大德祖师们的授记,再听听专家们的追踪调查,就会知道尊者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比如号称亚洲四小龙之一的南朝鲜,就曾遭到衰败的冲击,还有许多发达国家的经济状况急剧滑坡等等。对个人而言,过于追求物质享受,只会为自身带来不可收拾的严重后果。从前有一人无意中救了一龙太子的性命,太子感恩图报,告诉恩人,让他停放一小船到指定的地点,第二天将会收到满满一船海中珍宝以作报酬。得到财物后,那人喜不自禁,因来得容易便大肆挥霍,最后还用珍宝于宫中谋得一官职。资财渐尽,他又如法炮制,将小船停放在老地方,第二天果真又得一船珍宝。久之,龙王见此人太过贪婪,心中不喜,便下令不再给他珍宝。那人却不知,仍横行于宫中,且傲慢无礼,肆意炫耀。国王及众臣追问其富有的原因,他也不作隐瞒。王言:“你今日再放出小船,待我亲见方可足信,否则,你就犯了欺君之罪,而且你的珍宝来路不明,有可能是盗取宫中之宝,我将治你死罪。”结果船只一连停放几日皆空空如也,国王大怒,夺其财产,取其性命。

    这就象注入池塘的水一样,若太满,其结果有二:要么决堤,推毁池塘;要么池水漫堤而过,流失精华,只积留些沉渣烂泥,此外不会有第三种可能。同样,受用过分增多的后患亦是如此,所以抑制贪欲是很重要的。作为修行人更应节衣缩食,自求知足常乐的心境。

    于某些人有利事,余人不定有利益,

    蒜头治风虽有效,而对胆病却成毒。

    对某些人有利益的事情,对另外的人却不一定有利益。比如蒜头治疗风寒之类的病虽然很有效,而对胆病来说却有很大的毒性。

    事物总是相对的,有美好就必然有丑陋来对比,有利益就必然有害处来相对。“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绝对地好或坏。往往自己认为是好事,在别人看来也许正是危害。研究历史的人知道,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是随时随地受利害关系左右的,包括人与人之间的来往,国与国之外交。对某种人有利的事,其他人身上就不一定会有利。比如无上密法,对具足信心、戒律清净而且精进努力的人而言,是即生成佛的殊胜妙法,确实能速得加持。然而对于缺乏正信,不信因果,福慧浅薄之人也会因修学密法而堕入金刚地狱。密法之所以称之为密,原因也在于此。

    不仅密宗,显宗亦是如此。以前龙树菩萨入世,大弘般若空性之法。当时上根利智之人依中观正见破除实执分别而证悟法性真如的不计其数;而某些小乘行者却大加排斥,否认其为佛陀正法,诽谤龙树菩萨是魔的化身,大肆诋毁般若妙法,因此造业堕入地狱的人也为数不少,就连当地的牧人也附和着说:世亲菩萨弘扬的法是甘露,人人享用人人有利,而龙树所传的法却如毒药。

    世间诸事,当一件事获得成功,获利者为此欢呼庆贺之时,某些受害者也许正在绝望地哀嚎呢!所以,为人处事,利己之时最好也替别人想一想,这是很重要的。比如蒜头杀菌力强,医治风寒诸疾,疗效显著,为此世人常说吃蒜好,佐餐也要以它为调料。但是对于患胆病的人,蒜头却成了毒药,服用后会使病情加重。中西医药类繁多,一种药也不可能包治百病,在用药治病的同时也会产生一些负面作用;尤其是西药,某种药可以治疗一种病,病好以后却又会在身体内埋下另一种病的根苗也是这个道理。

    若恒亲近脆弱者,大者亦恐将衰败,

    酥油若置劣器中,老鼠岂不啃坏彼!

    如果恒常亲近脆弱的人,大人物也恐怕要遭到衰败。若把酥油放置于低劣的容器中,老鼠难道不会把它啃坏吗?

    脆弱的人,品格和道德等方面均不稳固,遇到违缘极易失控,不仅胆小怕事、见利忘义,还会经常惹出乱子。故不能常期扶持或交往亲近弱者,否则,不说一般的人,即使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也会因此衰败。如赵国的国君,其身边有一奸臣,能说会道,深得赵王的器重。一时,秦国势力大增,欲起兵攻打赵国。奸臣见敌强我弱,心生畏惧,在厚利贿赂下竟成为秦国的内应。当时,赵国英勇善战的廉颇将军已退职告老还乡,但听说赵国受敌威胁、军情紧急,即胸有成竹地说:“我虽上了年纪,但还有能力带兵打仗。”赵王不知详情,便启问奸臣:“廉颇能否担此大任。”答言:“廉颇口胃不错,挺能吃的,只是经常要上厕所。”言下之意即廉颇身体已衰弱。赵王信以为真,叹言:“廉颇已经老了,可惜!可惜!”遂打消重用廉颇的念头。当秦国兵马攻至赵国城门之时,奸臣悄悄打开城门,引狼入室,致使赵国大败而衰。

    这就如同将酥油装入牛皮或塑料口袋一样。酥油本是饮食中的上品,但因装在下劣的容器内,所以不仅口袋被老鼠咬坏,酥油自身也必然要遭老鼠吞食。

    倘若依靠恶劣众,恶习熏染害自己,

    依赖渠水之鱼众,田地之上遭撒弃。

    如果去依靠卑劣的恶人,受其恶劣习气的熏染终会伤害自己。好比依赖小渠水生活的鱼儿,终将被撒弃在田地上。

    也许是恶友的力量太大的缘故,作者在本论一次又一次地提到他们,此外麦彭仁波切、华智仁波切在各自的教言中均阐述了劣友的危害性,并要求行者远离。何为恶友?即是对三宝和善法没有信心,生性悭贪吝啬,喜说妄语及离间语,贪嗔痴三毒炽盛,无有少许闻思修善业功德之人。与恶友交往,受其恶业习气的影响,也会使自己减退善业功德,增上三毒过患,坏灭已生的慈悲菩提心等。恶友如同腐鱼,稍不注意碰一下都要沾上秽恶之臭气,修行者与他们交往,不仅得不到解脱,且容易沾染他们的不良习气而损坏已有的智慧、持戒诸功德。如《涅槃经》中所云:“醉象仅断我等肉体之生命而已,死后不会堕入地狱;恶友不但断我等肉体之生命,且坏我们的法身慧命,死后定堕地狱。”

    俗话说:“学好一辈子,学坏一阵子。”曾有一位戒律清净,注重闻思修行的贤善之士,因不注意择友,与一个劣者交了朋友,渐渐地变得懒散、放逸、贪图享乐,最后舍戒还俗沦为恶劣之人。交友处事,人们往往感情用事,不擅于观察,感觉正确时会一顺到底,感觉错误时则会一错百错,所以明智的人遇事择友总是以冷静的态度来应付,且以佛法来衡量。一旦发现自己交往的朋友在作风、道德、人品、智慧等方面会引导自己走下坡路,就逐渐远离他。这是一个极其殊胜的窍诀。

    土沟小渠中的水,时有时无,如果鱼儿依靠水渠,随着渠水流到田里,等到渠水断流干涸之时,它们就会被曝晒于田地之上感受炙热的痛苦。同样,交结恶友的人结局也必定是这样。

    寡情之人来投靠,于彼稍施当驱逐,

    如同家中起恶兆,当需耗财而消灾。

    薄情寡义的恶人若来投靠,就应该对他们稍微做点施舍,然后再把他们驱逐出去。如同家中出现恶兆,即当耗费一些钱财来禳解灾难。

    忘恩负义,情义寡薄之人想要投靠你时,为了以后的事业及长远的利益,最好不摄受他。但为了顾及他的面子,又为了让他尽快离开,稍微给他一点钱财令之欢喜离去也不为过。一些佛学院以及寺庙也经常使用这种方法,破费一点钱打发有害于佛法的蛀虫、捣蛋鬼,以保持僧团的清净,事实说明这种措施是切实可行,效果绝佳的好手段。

    世人常言:“折财免灾。”的确,稍微破费一点钱财往往可以化解较大的灾患。比如某人家中出现恶兆之时,按照佛的教言,花一点钱财请僧众念经加持,遣除违缘恶兆是有必要的。佛经中记载,恶兆共有八十一种,故八十一这个数字也被视作为一种不吉祥,讲经的人大多不会在八十一页上停留,否则容易出现不吉祥之事。按藏族民间的传统,白天獐子进入自家院子称为最大的恶兆,此外如听到妇女嚎啕大哭、老狗“喔喔”悲啼,晚上听到猫头鹰发笑等都是恶兆,甚至连天空中出现弯刀形的白云或红云也属于恶兆。记得一年秋天,炉霍县上空经常出现红色的云彩,犹如初五、初六的月亮,形如弯刀。当时有一个老人指着云彩对人们说:“看来此处即将有灾难。”果然就在藏历年正月初四那天,炉霍县来了大地震,很多人死于倒塌的房屋下。

    续经中讲,观察山形、日期好坏,兆头祥恶虽然是一种执著,但也是一种缘起力,因此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在良辰吉日出差办事通常比较顺利,日期不吉祥或出门时缘起不佳,就容易遇到违缘。诚然,修行境界较高且对吉凶无有执著的人又另当别论。

    正士即使赴他处,亦应尊敬及承侍,

    若常敬奉如意宝,则增吉祥成所愿。

    贤明的正士即使远赴他乡,也会受到众人的尊敬和承侍。如果常常虔诚恭敬地供奉如意宝,那么就能依此增上吉祥成办自己的欲愿。

    福慧双具的高僧大德以及正士伟人在自己的道场或国家常会受到人民的恭敬尊重自不用说,即使赴于异地他乡弘法或友好访问、学术交流等,他手下的眷属人民也会对之尊敬和承侍。以前阿底峡尊者入藏时,有二十五位班智达围绕承侍。一九八六年法王如意宝赴道孚一带弘法利生,也有二十五位堪布活佛随行左右。国家主席、总理、首相等无论去到哪个国家,同样有很多随从相伴……这些随行的眷属不仅充当着护卫的角色,而且更加突出了主尊的威望,如此比较容易得到其他人的尊敬,对成办重大具有意义的事利益极大。

    在此讲个笑话,曾经有两个藏族喇嘛去汉地,一人扮作上师,另一位装成侍者。可到了别人家里,“侍者”老是不知趣地与“上师”平起平坐。私下里“上师”教训他说:“没有外人的时候咱们可以不分彼此,但在公共场合你无论如何也应对我恭敬点,不然别人怎么会供养我钱财呢?”“上师”到底智慧不同,居然对此中道理认识颇深,看来“侍者”若不再继续捣蛋,肯定能成办他们的所愿——赚大钱。

    假若人们经常恭敬供养如意宝,则能自然圆满所愿,诸事皆能增上吉祥。此处的“如意宝”也可以理解成我们的法王如意宝,恭敬祈祷他,不仅可以圆满世间善愿,也能得到出世间的究竟解脱。

    若人过越赞劣者,次后自己受毁谤,

    如向空中掷粪便,其落掷者之顶上。

    假若有人过分地赞扬卑劣之人,那么不久的将来他自己就会遭人毁谤。正如往空中抛掷肮脏的粪便,最终粪便会落到抛掷者的头顶上。

    俗话说:“坏人受赞,其心增慢。”由此可知劣者是不能称赞的。如果为了办事的需要或偶尔开玩笑似地赞美一两句也算可以,但切记不可过分。因为恶劣者全无良好的品质人格,受到太多的赞叹他会认为自己确实如此,贡高我慢一来,立即目空一切,反过来对赞叹他的人不见得会感恩戴德。从另一个角度来解释,即如俗话所说:“恭敬劣者,恶言增多。”一个劣者的劣行劣迹早已为人所知,若有人偏偏对此恶人大加赞叹,毫无疑问,此人很快就会被列为“恶人一党”,由此别人对他的恶言秽语也会铺天盖地地袭来。

    曾有一位从外道转入内道的女居士王某,脾气暴躁,不守规矩,又好说神通。在寺院中,常住的求法者都与她少有来往。若稍有矛盾出现,明理的人都会修安忍让她顺她,几个月以后,她名声大噪,成为人见人厌的泼妇。不久,寺院中又来了位刚入佛门的女大学生张某,事也凑巧,听了王某口若悬河的大道理以及盅惑人心的鬼通,张某将她奉为菩萨,对其崇敬之心言表于外,直接与间接、人前与人后都对她大作赞叹,由此寺院中的人皆视张某为神经有问题的人。最后王某和张某之间发生冲突,双方唇枪舌战,互不相让,甚至动手对打,终因严重地违背了寺院的管理条例而被开除。

    所以对劣等的人作赞美就象愚者往空中抛掷粪便等不净秽物一般,无论使多大的劲,无论扔多高,最终也会降落下来,掉在抛掷者的身上,染污自己。

    若人侮辱有学士,则彼自己会遭殃,

    犹如灯火向下垂,此人自手会烧伤。

    如果有人去侮辱有学问的智者,那么他自己就会遭遇祸害。犹如将燃烧的灯火向下垂,则持灯火的人自手必定会被烧伤。

    古人言:“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人与人相见,三两句话就开始谈论别人,这是极其普通的事。世上没有人不遭毁损的,哪怕你是一个宗教家,都不能避免侮辱。但是伟大的人物,其事业名声非但不受伤损,反而愈毁愈胜。可怜的是诽谤者,他们自己倒会遭到种种灾患。如佛陀在世时,一日聚众说法,有一女子受人指使于腹部系缚一盆,佯装孕妇诽谤佛陀与她有染,且说腹中胎儿为佛之子。时天神震怒,变化成一只老鼠咬断妇人系盆之绳,盆子落地,真相大白。妇人在众人的羞辱与咒骂声中落荒而逃,真是害人不成反害己,自取其辱。

    又如齐相州的道秀比丘,年少出家,精进于佛学知识,座下学徒云集。当时有位同修道友名慧懿,比他小几岁,但悟性过人,持戒茹素,静居一处,因辩才无碍,论理出众而名震齐相州,深得众人的景仰。道秀见之心怀嫉妒,专思折辱,但见慧懿的名声、地位日益转高,复起恶心欲以暴力加害。一日他与弟子出城,在一棵树下休息,忽然旋风勃起,蒙卷道秀。顷刻间,其双足合而为一变成蛇尾,如此向上至胸、颈、头,最后整个身体变为长达二三丈许的蟒蛇。须臾间,草丛中出现数百条小蛇,竞相前来迎接簇拥着它远去。远近的人听到这个骇人的消息,无不为他伤叹。

    所以凡是侮辱、诽谤具有法相的高僧大德或学者的人,受损害的只有他自己。事实也是如此,嫉妒心强的人,其事业每每无法顺利开展。他们总说别人不好,或张三坏或李四恶,仿佛天底下只有他才是至高无上的。他们的妄语与毁辱只会在短期小范围内有些煽动效果,究竟来讲对他自己则是百害而无一利。以嫉妒心诽谤别人会消损自己的福德,随后一切事业都会逐渐走向衰落。如同火焰,本是一直向上燃烧,若有人将火把垂下,欲使火焰向下燃烧,那是不可能的,最终的结果只会将他自己的手烧伤。

    无论何法何相应,彼法应当如是用,

    首饰不能戴足上,足镯不能用顶饰。

    无论是什么法门,只要是遇到与它相应的事物,那么就应当履理而行。如同首饰不能戴在脚上,而足镯也不能用来做头顶的装饰品一样。

    世亲菩萨所造的《论义正理释》中将法分为十大类:所知、道、涅槃、意境、福报、寿命、教典、未来、决定、法规。如云:“法者所知道,涅槃及意境,福寿及教典,未来决定规。”可见法的范围是非常广的,那么任何一个法也必定有其特定的作用和能力,凡是与它相对应的就应当正确合理地加以运用。华智仁波切讲过,说话的时候要观察环境和场合,当说与对境相应的话;服饰装束要视当地风俗习惯、气候、时节而定,不可标新立异夏穿棉袄冬披纱……传讲佛法更当如此,什么样的根机当接受什么样的法,即“应机施教”。如是则可上弘佛法,下化众生。就算所传之法殊胜无比,但在非法器面前,也最好免提,否则容易导致“正法反成恶趣因”的不良后果。此处仅略举几例,相信读者能触类旁通,依照实际情况力图与之相应,这样定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好比头部的装饰品,如耳环、项链、头冠等不能戴在脚上,而脚上的装饰品,如足镯、鞋袜等装饰物也不应戴在头上。因为头与脚的地位悬殊太大,人们对之的执著方式也不尽相同。若将头与脚的饰物颠倒佩戴,定会遭到众人的取笑。不过,以业力所感,各地区、各民族的审美观念是不同的。藏族人喜欢戴耳环,女的双耳或左耳戴,男子只在右耳上戴;印度人则对脚也着重装饰,也许是某些富翁太有钱的缘故,他们甚至在十个脚趾头上佩戴金、银、宝石镶嵌而成的戒指,且不惜花时间于脚上绘画各种纹彩,以此为美……的确各有所钟。其实好恶美丑都是众生以分别念加上习惯来决定的,没有一个实在的标准可循。尽管分别念占主导地位,但也有一个合理与否的问题,合理才能引导我们于俗中不做错事傻事。如坐垫不能顶在头上遮风挡雨,帽子也不能垫在屁股下,若人将臭哄哄的鞋子顶在头上总是不太雅观吧,这些与一般习惯相违背的作法是难以使人接受的。虽然世间的显现均以业力与分别心执著所感,全无可靠,但是这些被称作“世俗”的东西也应分一个真假。假世俗的东西硬套在真世俗的头上是完全行不通的,对此月称论师已在《入中论》中详细论述,敬请参阅。

    成办巨大事业时,竭力依靠善妙友,

    犹如火烧茂林时,务必依靠大风助。

    成办一件宏伟巨大的事业时,当竭尽全力依靠善妙的好友。犹如烈火焚烧茂密的森林之时,也一定要依靠大风的帮助。

    俗语云:“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成办重大的事情,一个人无论多么有才能,若势单力孤,也难以遂愿。所以应当依靠善妙的朋友,通过他们的帮助,事情的成功率就会大大提高。著名剧作家莎士比亚说过:“有很多良友,胜于有很多财富。”可见良友的力量是巨大的。在社会上办大工厂、承包大工程、做大生意、乃至治国安邦,依靠善妙好友是必不可少的。如三国时期,刘备之所以在蜀称帝,随后又形成了三国鼎立的辉煌局面,他的好友关羽、张飞、诸葛亮、赵云、马超等人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对于要想从轮回中得到解脱的人,就更应选择、依靠善知识和善友。比如在一个修行道场,若上师是一位贤德的导师,渡人有方,座下的弟子们也严持戒律精进于闻思修行,则任何一个修行人都能渐灭罪行,增上善业功德,最终圆满菩提大业。身为上师也需要善友的帮助,属下必定要有些精明能干的法师,为其分管教务、财务、后勤等,这样他弘法利生的事业才会兴盛。

    比如大火要想把茂密的森林烧光,单凭自己的力量不大可能,倘若有大风的帮助,则火借风势,风助火力,要不了多久,先前茂密的森林就会变为一片焦土。若没有大风的帮助,火焰燃得极慢,在将干枯的林木烧尽后,火也自然会熄灭。同样,独自一人承办大事,期间会遇重重违缘,而且事情不一定成功。若竭力依靠朋友,各尽其能,疏通办事的关键环节,大事何愁不能成功。

    仁慈者说温和语,他人欢喜易成事。

    谁能耗财令人喜,舍弃身寿亦难足。

    仁义慈悲的人若常说温和悦耳之语,则听众会感到欢喜,而且也容易成办自己所欲之事情。有谁能以耗费资财的方式令人生欢喜心呢?那样就算舍弃自身寿命也难使人感到满足。

    作者在此提出办事的窍诀“金钱并非万能”,如果自己具足善巧方便,不花钱也容易成事。一个心地善良,仁义慈悲的人,谈吐不凡,软言细语,总给人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印象。这种人去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大受欢迎,无论他要承办什么事情,都比较容易成功。人类之所以了不起就是因为有思想,而且是有着高度文明的精神。各个民族、各个国家和地区都有文明礼貌的用语,如“您好、请、谢谢、对不起、请原谅”等。人与人之间交往难免不发生冲突,在矛盾产生之时,若人互不堪忍,恶言粗语相争,势必小题大作,大打出手,乃至伤及性命。然以温和悦耳的语言,讲道理,悔过致歉互相勾通,则天大的矛盾也会迎刃而解。学佛的人要掌握这种技巧其实并不困难,佛教的慈悲教义及学佛者本有的善心已为佛门弟子打好了做个仁慈者的基础,在此基础上自己再努力一点,常时忆念佛陀的教义、众生的恩德,勤修慈、悲、喜、舍、自他交换,目标就达到了。修行的道路曲折而坎坷,道友之间有时也会发生矛盾,但大多数都是因误会引起的,只要大家心平气和,礼貌待人,问题一挑明,矛盾就自然化解。依靠温和之语,有矛盾的能得以化解,没矛盾的能使对方增上欢喜心。如是常说温和之语,听闻者皆大欢喜,我等何乐而不为呢?人人欢喜,则违缘皆能变顺缘,办事何愁不能成功?

    相反,拜金主义者深信“钱能通神,财能役鬼”,以为“有了钱,万事圆”,只要有金钱开道,什么事情都能解决。这种逻辑在某些场合适用,但不能说在一切场合都有用。世间上的种种矛盾,有的已经延续了几百上千年,如果金钱万能,早就可使之化为乌有了,哪能拖到现在。比如两方打官司,若自己不以道理事实依据服人,即便使用金钱买来了胜诉,对方心中仍然不服,矛盾反而会因此加深扩大。所以,谁能做到仅用钱财的方式令一切人欢喜呢?抱持这种观念的人即使耗尽资财,尽其寿命也难以令一切人满意。

    不因穷困极忧伤,不因富有喜而慢,

    业力所牵遥远故,种种苦乐随后现。

    不要因为穷困而极度忧伤,也不要因为富有沾沾自喜而生傲慢之心。人生之路随业力所牵显得非常遥远,所以种种苦乐随后还是会出现的。

    人生的旅途没有坦荡如砥一帆风顺的,酸甜苦辣充满其中,福报现前的时候富足快乐;福尽恶当生,痛苦与穷困就会成双成对地到来。俗语说:“乐极生悲,苦尽甘来。”话语极其朴素,道理却令人警觉。一些心性懦弱的人经不起违缘的磨炼,遭受一点贫穷和困苦就哭天喊地,忧伤欲绝,这即是愚笨的行为。圣者无著说:“贫穷恒被他人欺,又遭重病及魔障,众生诸苦己代受,无怯弱是佛子行。”这即是将违缘转为道用的窍诀,如是行持,再长的黑夜也有黎明的时候,所以穷困不应忧伤。

    从另一个角度讲,如果自己才高八斗、财富五车、修持严谨、名声远扬,此时也不能因喜而生慢。物极则反,顶盛则衰,官位太高,财产太多,往往会使自己陷于危险状态。古人言:“处富贵之地,要知贫贱的痛痒。”《佛子行》中云:“众人恭敬遍荣誉,财物量如多闻天,然知世妙无实义,无有骄慢佛子行。”这即是教导我们将盛势安乐转为道用的窍诀,看看其他比自己聪慧、富贵的凡夫或圣者就能知道自己的傲慢是多么无知了。

    修行人无论遇到逆境还是春风得意之时,都要使自己保持平衡的心态。轮回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可能一生平安幸福到底,也不可能永远充满荆棘,没有一点安乐。世间上的安乐且不说与出世大乐相比,甚至比不上天境的有漏安乐。《入菩萨行论》中说:“梦受百年乐,彼人复苏醒,或受须臾乐,梦已此人觉,觉已此二人,梦乐皆不还。”当知世上的一切安乐痛苦都如梦境一般,没有一点真实可言,暂时的苦乐也不可能一成不变,关键看自己怎样以理智来转化。遇到困难,伤心哭泣有何用?又有谁会来替你擦眼泪?自己发财升官,感受种种快乐,高兴得手舞足蹈,骄傲自满,目空一切无非也是不切实际的虚妄之气,况且富乐又能维持多久呢?随业力所转的人生道路漫长而曲折,种种苦乐总会交替显现,若不明白此理,每次都要跟随苦乐或忧或喜,那就太累了。所谓“相由心生,境随心转”。即如佛陀所说:“利益的欲望太炽热就会掉入火坑,贪爱的欲望太炽热就会沉入苦海,一个清净的念头可以使烈火变成水池,一个警觉的念头可以脱离苦难,到达幸福的彼岸。”念头略有不同,境界完全不一样,学人怎么可以不慎重呢?只有通达佛法中“如梦如幻”的究竟真理,才能使我们常时安享于平静安宁的真实快乐之中。

    第九品观察佛法

    按作者的观点,本论前八品以宣讲世间法为主,此最后一品主讲出世间法,但为了便于我等修行人学习与领会,故而以佛法贯穿全文,尽量将每一颂格言所阐明的道理加以升华,使其与佛法对应,以求圆融一味。这一品摄略地宣说了布施、人身难得、寿命无常、轮回痛苦等佛法基础知识,若欲详细深入地学习,则可参阅《大圆满前行引导文》或《菩提道次第广论》等论典。

    众生怙主在世时,若人礼拜外道师,

    则如具八支河岸,又复欲掘盐水井。

    能引导众生脱离苦海的怙主住世之时,如果有人去礼拜外道邪师,那就好比是在具足八种功德的恒河岸边再去挖掘一口咸涩的盐水井。

    众生的怙主即吾等大师释迦牟尼佛,推而广之可理解为一切具足法相的善知识,他们有能力渡化众生令其脱轮回苦,得涅槃乐。如今佛陀已出世说法,佛法也兴盛于世,已得暇满人身者自当珍惜佳缘,精勤地依修佛法。如云:“佛法难闻今已闻,人身难得今已得,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时度此身。”但偏偏有一些烦恼深重的人,也许是业力的感召,不依止导师佛陀,放着光明的解脱道不走,而去追随如外道六本师等恶知识硬往恶趣钻,这样的人堪称愚笨的可怜人。

    据佛经记载,佛陀住世之时,有一位名叫富藏的施主,对佛法有一定的信心,后来交往一个名叫劣贪的外道而受迷惑随修邪教。一次施主欲设斋供养世尊及其眷属,外道嫉妒满盈,便从中作梗,恶言诋毁佛陀,百般宣扬自己的功德,施主信以为真动摇了供佛的发心。外道趁热打铁,诡秘地对他说:“你可假借迎请佛陀之便观察他的功德和智慧,你且……”富藏一听连声叫好,于是按外道的计谋行事。他在家中挖了一个大坑,内装无烟火炭,其上覆盖一层薄土,再设法座,并在准备好的精美食物中掺和了剧毒。他们想以此方法检验佛是否有神通:若有,佛预先会了知;若无,佛陀不但要受火坑灼伤之苦,还要受食毒之苦。而施主的妻子却对佛陀有很大的信心,为了不使秘密泄露,富藏便将她紧锁在一间房子里。一切准备就绪,富藏即往灵鹫山请来了佛及眷属。是日,施主家门庭若市,人声鼎沸,具信者怀着虔诚恭敬之心一起前来睹佛尊颜,祈赐加持;外道诸众稍知底细者也都赶来看热闹,企图伺机羞辱佛陀。其间盲人、聋人、精神发狂者也被人流拥来挤去,好不热闹。随着世尊的莅临,奇迹出现了,盲人见色,聋者闻声,疯人也恢复了正常。佛率先进屋,庄严安详地安住火坑之上,霎时火坑变为清凉的莲花宝池。佛金口微启,以柔软悦耳之音告诸外道:“早在学道之时,我行菩萨道于旁生中渡化众生而转为兔子。当时外道诸众燃起森林大火欲害我身,都不能损我身分毫。如今,我已圆证佛果,四大之火又岂能损害我?”众外道闻言惊惧失色,而正信者更增信心。见此情境,施主悔恨难当,颤抖着礼佛双足,虔心忏悔,请求宽恕。佛说:“你今天不是供斋吗?现在可以呈上。”富藏诚惶诚恐地哭诉:“怪我不好,听信外道谗言,以前准备的食物都下了剧毒,请佛及圣众稍候,待我重新准备。”“不必了,但献毒食无妨,我有消毒的能力。你只须口诵:‘贪嗔痴乃世间毒,正觉佛陀能摧之。'这样我就可以接受。”果然,佛陀津津有味地享用了毒食,尔后畅演法性,解析义理,恰与众人的性情相合,在场诸人,有得法眼净者,有发无上心者,有住不退地者……各得所愿。至此人人识得真相,无不敬信三宝,薄贱外道六师,富藏施主也迫不及待地将妻子释放出来,牵至佛前顶礼、发誓:从今乃至菩提果,不学外道敬世尊,精进学修护佛法,纵遇命难不退转。

    所以,凡是皈信佛法,依止善知识者,再没有必要去修学外道宗派。否则就象愚人在具足八种功德的恒河岸边再挖掘一口盐水井以求解渴一般。恒河又名具八支河,河中之水所特有的功德为:甘、凉、软轻、净、饮之容颜润泽、饮之性格安和、饮之解渴除饥、饮之益智祛病。众生怙主即如八功德水一样能真实利益一切众生,愚者偏爱追随外道,所做所为即如享用咸涩的盐水,既不可口也不能解渴,而且越饮越渴。以此简单的比喻对照,即可领悟出佛教与外道邪法的贤劣,具智之人,当善取舍。

    无论一切任何事,若人习惯无微难,

    如同学习工巧明,修学佛法亦不难。

    无论哪一件事情,只要去做,习惯以后就不会有丝毫的困难,就象学习工巧技艺一般,修学佛法其实也不困难。

    常言“万事开头难,习惯成自然”,所以说熟能生巧。世间上的任何一件事情在开头的时候往往困难重重,但却只能难住意志力薄弱胆小怕事又不精进的人,须知自暴自弃是人生最大的失败。苏东坡说过:“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有坚韧不拔之志。”立志好比事业的大门,而实践却是登门入室的旅程。在困难面前不低头,要勤奋、要探索、要发现,且不屈不挠,珍惜我们前进道路上的善缘、机遇,忍受一切危难,发誓战胜它,应该相信自己,有能力战胜生活中的困难。诸葛亮也说:“志之所趋,无远勿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志之所向,锐兵精甲,不能御也。”再困难的事也挡不住有志的精进者,在反复实践,逐步习惯以后,所办的事情就象家常便饭一样易如反掌,习惯的力量甚至可以使自己去尝试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正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如同学习绘画、塑像、建筑、缝纫等工巧技艺,初学之时,笨手笨脚,画虎不成反类犬,塑人不成反象鬼,建筑房屋反倒塌,缝制衣物不合身……很容易使人灰心丧气,然若锲而不舍地反复练习,不断总结经验教训,习惯后就会得心应手。《卖油翁》一文即说明了这个深刻的道理。老翁取一小钱,中有小孔,打油之时,使油从钱中小孔流过,而小钱上滴油未沾,观者无不为他精湛的技艺叫绝。老翁却淡然一语:“这没有什么希奇,仅仅是熟能生巧的原因。”

    修行的本意即“再三地习惯”。比如说某人开悟了,但还要反复修行(习惯),这样他所悟得的智慧才能进一步稳固和明显。开悟有高低不同的层次,此处指最初相似的开悟,而非见道以上的开悟。大圆满祖师智悲光尊曾说:“初学者的证悟如同云中的太阳一般,若不反复修习,所证很快就会被烦恼的乌云遮盖。”所以修行就要反复不断地去“习惯”。刚皈依的人仅听闻轮回因果等基本法义也觉得深奥难懂,不可思议,若闻受般若空性正法,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所云。但对于显密精通的老修行者来讲则了如指掌,且能融会贯通地宣讲,成办自他二利。修行人自当深刻地领悟此中道理,于解脱大道上,越是难事越要努力攀登,冲破艰难险阻,眼前就是光明的大乐如意洲。当真是:“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何人稍财能知足,彼者财富用不尽,

    若无知足求财者,恒临痛苦如雨水。

    任何一个人,稍微得到一点钱财就能知足的话,那么他的财富就多得享用不尽。如果毫不知足地求取财富,痛苦就象雨水一样恒时连绵不断地降临到他的头上。

    寂天菩萨在《入行论》中赞叹了知足少欲的功德:“离贪自在行,谁亦不相干,王侯亦难享,知足闲居欢……逐欲未得足,生恼复失意,若人无所求,彼福无穷尽。”一个立志于修道的人,以出世离尘的精神做入世救人的事业。如果讨厌物质环境艰苦,怕自己吃不好,穿不暖,那么他的心志已被物质的欲望分占了,又何谈修行呢?修德求道,必须要具足磐石般坚定的意志,一旦对外界事物生起羡慕的念头,就会陷入贪婪的境地。治国安邦也必须具足行云流水般淡泊的胸怀,一旦贪欲炽盛,便会坠入危险的深渊,国泰民安的太平盛世就很难实现。不知满足的人拥有再多的财产,也不会觉得自己富裕。以前的阿匿转轮王就是这样,他已拥有整个四大部洲的财产,但还是觉得自己很穷,终于在这种痛苦煎熬中死去。

    俗话说:“贫有贫苦,富有富苦,世间诸人皆是苦。”言下之意,无论富贵与贫贱,若人没有一个满足的心,就都会感受痛苦,当然安乐的本身也不是完全建立在财产方面的。天津某家商场一件衣服售价竟达二万多元,想买而买不起的人心里肯定很痛苦;有能力购买的人买了也未见得很快乐,因为他一辈子不可能仅穿这一件衣服,始终要换,而新换的档次也不能亚于这件,就算是拥有一百万资财的富豪,若天天更换如此昂贵的服饰,也定会叫苦不迭的。

    少欲知足的行人应该象章巴聪仁波切那样思维:“弃舍现世五欲不贪著眼前的享受为最好的布施;所作皆为有情即是最好的饶益众生;于何境皆能满足者乃最好的富翁;至何处都能适应即最好的家乡;于何地都能安睡乃最好的寝室;修证产生厌离朋友之心就得到了最好的朋友;修行能坚持到底就是最好的男子汉;能得自在即是最好的精进;心不随贪嗔之势而转为最好的悲心;不起非理作意就是最好的持戒;心具修证就是最好的空行摄持。”大德杰确巴也说:“心里没有负担的快乐是无比的,不作无意义之事的顺利是无比的,心无所求地坦然而住之利益更是无比。”

    末法时代,一些修行人日益富裕,但常常却因心不知足而使烦恼猛增,此时若能将财富转为道用,观其如梦如幻无实意而舍弃对它的执著,随力将自己的有漏资财上供三宝、下施众生才可得到最究竟的安乐。不知足也不懂得正确使用财产的人已被贪婪的铁镣所系缚,在无穷尽的追求财富中,愚人会感受很多痛苦,就象秋天的雨水般连绵不断。故当以仲敦巴格西的警句加以约束:“我今求解脱,无须利敬缚。”

    佛说何者施舍财,彼人需时可收取,

    所积之财如蜂蜜,终将被他人享用。

    佛陀说过,任何一个人若乐意施舍钱财,那他在需要财物的时候就可以收取。人类所积累的财产就象蜂蜜一样,总有被他人享用的时候。

    吾等大师释迦牟尼佛在很多经典中都作过如是宣说,如果一个人愿意布施财物,那么这个人在今生就会得到许多人报恩,回酬财富,且于后世也能得到布施的安乐果报。这个道理就如同自己把财物存在别人那里,什么时候需要都可收取,所存的财物永远不会贬值,永远不会衰失,而且利息惊人,一文施下能收万文。佛陀时代,有一贫穷的婆罗门女名叫差摩,一日设斋供养贤圣僧且受八关斋戒。当时瓶沙国王悬赏征招半夜去为犯人送食的能人。差摩知道受持八关斋戒的人一切邪魔恶鬼毒兽皆不能害,于是她就到王宫领旨,接下命令她担食而往。途中,遇到一个名叫蓝婆的罗刹女,刚生下五百个儿子,极度饥渴,见差摩前来,欲猎作美食,但因差摩持斋念经的缘故,罗刹女竟产生了畏怖之心,迫于饥饿难耐,便现出身形,向差摩乞讨她所担的食物。差摩毫不犹豫地取出自己食用的一小份相施。由于是鬼神的缘故,少量的食物也足够填饱肚子。罗刹女欢喜无限,当即回赠她一釜金子以作报答。

    反过来讲,如果自己往昔未播种布施的善因,仅仅在今生以辛劳积累财产,如是获得的财产也是有限和不稳定的,就象蜜蜂酿蜜一样,付出劳力而享受不到乐果,自己无福享用反倒会被他人占据,或遭劫夺、或遗失、或被骗……蜜蜂酿蜜辛苦不堪,它每天飞奔于鲜花和蜂巢之间,采集花粉,每次只能在翅膀上沾一小点带回,如是一点一滴地积累,费尽周折,历尽千辛万苦才酿出甜美营养的佳蜜,但还没等身力耗竭的蜜蜂歇下安享,蜂蜜就被主人或其他人轻而易举地掠夺了。同样,没有经过布施而积累的财产,很少有人能真正地享受到。当真如华智仁波切所言:“鲜有福德之众生,勤劳如山无实意,若以布施积福资,微如火星亦有利。”

    此世虽然放债务,亦不一定偿清债,

    若与乞丐布施者,无勤定得百倍物。

    今生此世虽然放出了债务,但都不一定能得到偿清。如果给乞丐布施一点财物,那么施者在无勤中也一定会得到百倍的资财。

    很多有钱的人都想通过放债得到一些利息,比如封建社会的地主和资本家所放的高利贷,他们借此剥削敲诈百姓;中等富足的人也愿将钱财借出,以期获得别人的好感和回报。但很多人届时非但得不到利息且连本金也难以收回。俗话说:“借钱容易还钱难;借钱之时是亲家,还钱之时成冤家。”有的人连连落泊无力偿还;有的故意不还;有的人死债灭……对于讨债,藏族延续着一种规矩:比如甲借了乙的钱,到一定的时候,乙会催甲还款,若乙连催几次都得不到款时便会跑到甲家里,吃住全在甲家,直至讨回钱财。曾经有个叫班玛单增的藏人借了一个叫多瓦的人很多钱,到了该偿还的时候,多瓦三番五次前去催债,而班玛单增却一再拖延。两三年后的冬天,多瓦忍无可忍,冒着鹅毛般的大雪闯进班玛单增的家,生气地说:“你这次若不归还银钱,我就住在你家直至老死。”班玛单增初时有点害怕,稍作镇静又狡猾地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钱我一定还……”他边说边扶多瓦休息,热情地敬茶备餐,美美地款待了多瓦。如此一来,多瓦反倒不好意思了:“明天我就回去,钱的事,等你有了再还吧!”最后班马单增去逝了,而那笔钱便不了了之,无法讨还了。

    发放布施的方式获取利益比之放债则高明多了,哪怕仅对贫穷可怜的乞丐布施少财微物,其果报也是惊人的。施者将于无勤中得到所施财物的百倍,好比“春种一粟,秋收万粒”之说。此中所讲的乞丐,可深一层理解为远离尘世,着粪扫衣,如乞丐一般托钵乞食的出家修行人。远在迦叶佛时代,一富人供养一对金耳环给佛陀,以此善根,施主在五百生中都无勤而得金耳环,最后还得到大乐解脱果。既然对圣者乃至一般修行人做供养功德很大,那么对下劣的众生布施也有如是功德和善果吗?《宝鬘论》中云:“施乞虽不念,后世获百倍。”《入行论》中讲:“是故牟尼说,生佛胜福田,常敬彼二者,圆满到彼岸。修法所依托,有情等诸佛,敬佛不敬众,岂有此言教。”麦彭仁波切也说:“当观未用布施时,国王之财皆无常,岂非曾以一口食,获得转轮之胜财!”

    了知布施的殊胜利益,无论修行人还是世间人都应当随自所能,励力布施,随喜赞叹他人布施之行。

    悭者不会成富裕,施者不会成贫困,

    似成啬者不喜财,施者似为贪图财。

    若施恐怕变穷故,悭者不愿放布施,

    若啬必定变穷故,智者有财即布施。

    悭吝的人永远不会变成富翁,乐善好施的人也不会变成穷人,仿佛吝啬的人不喜欢财富,而布施者倒象是在贪图财产。如果害怕布施使自己变得贫穷,所以悭吝的人不愿意发放布施。倘若悭吝必定会使人变得贫穷,以此原因,智者一有财产就会布施。

    世间的一切资具受用并非无因无缘而产生,今天富裕的人即是往昔修积布施的善果所致。此因与果的关系微妙难测,非凡夫分别念所能揣度,故遍知一切的量士夫——伟大的佛陀明确地告诉沉沦苦海的愚迷有情:“一切受用资具都是从布施中产生的。”对此金刚语我等末学勿庸置疑,况且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事例也是不胜枚举的。稍作观察便会发现,悭吝的人对财物看得很紧,一针一线也不忍使之为他人占有,而他们越是斤斤计较越是贫穷。相反,慷慨大方的施主乐于上供三宝,下施贫众,而他的财富却象夏天的雨水一样不断涌进。

    佛陀时代,有一对夫妇因前世双双以一块明镜、一瓶净水和一枚金钱供养僧众的缘故,因此他二人出生时显现了诸种异相:家中都生出自然井水,而且水中都生出诸宝,二人身体皆为金色,容貌仪表光彩照人,殊妙无比。所布施的与所拥有的东西从来都具有对应性,赝品化为真品,微物放大亿倍,当真应了名言:“失是为了得,奉献是为了拥有。”

    据《旧杂譬喻经》所载:从前有一个名叫“伊利沙”的悭吝之人,家中虽然富裕,但却从来不给别人布施任何一点东西。一日,他躲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吃烤肉,天神看见他的举动,就变成一只狗绕着他转来转去地讨食。伊利沙见狗心生厌烦说:“你若四脚朝天,腾空且停留在半空中,我就给你吃一点。”话刚说完,狗即按他所言做了。他大吃一惊,却仍然舍不得与狗分食,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若你的两个眼珠现在掉到地上,我才给你吃一点。”话音未落,狗的两个眼珠“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伊利沙高兴极了,心想:这下狗眼已瞎,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端起饭和肉,换了个地方,放放心心地大嚼了一顿。天神见他远去,一下变成他的模样,来到他家,一进门就吩咐守门人:“如果有人胆敢冒充我,一顿棒子把他赶出去。”然后进屋,下令把所有的财产都布施给穷人们。伊利沙吃饱喝足,摸摸肚子,满意地往家赶。到了家门口,守门人一把将他挡住,不让进。他发脾气说:“混蛋!瞎了眼吗?我是你们的老爷。”守门人恶狠狠地说:“怪不得老爷刚才吩咐,叫我把冒充他的人赶走,果真有人敢来冒充老爷。”说着一顿棍棒就把他赶走了。伊利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全部财产都被穷人们分完了,心里一急,便疯了,从此沿街乞讨,潦度余生。

    从因果规律上讲,悭者不富而施者不贫这两者是稀奇的,一般人觉得无法理解,那就需要仔细思维佛说的教言。反方面讲,似乎悭吝者并不喜欢财富,好施者反倒贪财一样。悭者不正是贪财不施舍的吗,为什么又说他不喜欢财富呢?这是运用反衬的手法,深化悭吝的过患与布施的利益。作者的本意为:悭者不愿布施,所以今生后世不会得到财富,已断财富之缘故。明知此理仍然不去布施,难道不是不喜欢财富吗?布施亦复如是,因施能得广大的利益,所以好施者对他人广施财物看起来就好象很贪财了。

    悭吝的愚者不懂得布施的真意,以为财物布施后,自己会变穷,故说:“东西越多越好,给出一份就少一份,给完以后我吃什么?穿什么?”因此他们坚决不做布施。愚者有此顾虑,在所难免,因为他们没有闻思佛菩萨的经论教典,无有取舍智慧实在可怜。智者了知依靠布施能得广大福果,而悭吝不施终将受穷遭苦的道理,再加上修行空性的正见,不执著心和物,所以稍有财产便作布施。智者听到布施者的声音则心下大喜,布施后见受益者离苦得乐,则更为欢喜。

    屯集之物不增上,商者处处设货摊,

    如是积财不成富,智者十方放施财。

    屯集在仓库的货物不会增上财富,因此商人们到处摆设货摊竭力销售货物。同理,只知积累财产而不懂正确使用者也不会变得富贵,为此,智者便于十方广施财物。

    做生意的人最怕商品积压在库卖不出去,如是资金就不能很好地运转。久存的货物非但不能增长,而且还会损耗、过期、变质乃至彻底毁坏。有智慧和经验的商人在贸易之时会巧设方便处处摆摊,大力推销,买主越多他越欢喜,卖得越快得利越多。目前在商界,大商店派生出许多“分店”,大公司也林立众多“分公司”等,此举也正说明了这个道理。又如一些人将钱存入银行,一年半载也只能获得极少的利息;若银行倒闭则更为倒霉,非但拿不到利息,且连本金也收不回去。有个居士的母亲每年都要将积蓄下的资金存入银行,一九九八年存款金额已高达十万。然而还没等她享用本金和利息,那家银行却倒闭了,于是所有的积蓄化为乌有,她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厄运,精神极度崩溃,整日以泪洗面在痛苦中挣扎。

    同样的道理,自己不修布施,仅是废寝忘食、成年累月地积累财产,这也不一定能变得富裕。有智慧的人,了知财富的根源是布施,所以他们积极主动地向十方贫穷人发放布施。就算找不到布施的贫众,他们也会巧设方便,将资财施出为众生造福。佛在因地时曾转为大富豪,名叫仙叹。他虔信佛法,深觉世上一切无常,荣华富贵难以久持,财物不是自己所能占有的,只有布施的功德利益不会毁灭。所以他发出告示:“凡有缺乏资财者,请速速来取,数量不限。”告示贴出去几个月了,由于当时政通人和,国家安定,百姓生活富足,故无人前来求施。他苦苦思索终于想出了好办法:“百姓虽然富裕,但总免不了头痛脑热之患,还是买药给大家治病为上策。”于是他四处采购,弄来了各种名贵药材,救济众生的性命,免费医治、予药,慈爱呵护备至,恩德无所不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仙叹美名远扬,四面八方的病人慕名而来,竞相称赞仙叹的恩德。

    广闻博学之士云:虽具千百万宝藏,

    谁亦不愿布施者,此乃世间之贫者。

    广闻博学的智者告诫世人:虽然具足千百万数财产的宝藏,但对谁都不愿意布施的人,其实他是世间上最贫穷的人。

    了知佛经教义、能说很多格言、学识渊博、智慧深广的人,通常都深明大义,且对因果深信不疑,对财富少有执著而乐于施舍;悭吝成性的人纵然腰缠万贯也舍不得布施一个铜钱,不要说外人,就算自己的亲人也不愿出资。对此,智者以悲愍心发出感叹:“何苦如此吝啬,有财不布施,屯集无量的财产又有何意?其实你们与世间上最贫穷的人没有什么两样。”据传,国外某家首屈一指的合资大银行,在其大厦门口常常可以看到一位穿着破烂黑衣的老妇人出入。外人大都对她报以异样的眼光,议论纷纷,孰不知,她却是这家银行的最大股东。她的钱很多,按现代人富裕生活的水准,就算不做任何赚钱的事,也足够她用几生几世。可怜她却是一个出了名的吝啬鬼。因国外所有的固定资产都需要交纳税金,所以她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屋,长年累月投宿廉价的旅社。她有一个独生儿子,是她财产的唯一继承人。儿子年少的时候无意间腿被碰伤,她却舍不得花钱给儿子疗伤,随便涂抹了些外用药,也不知对症与否。后来伤势加重,伤口溃烂导致严重的感染,终于瘫痪卧床不能行走了。无奈,母亲只好将他送进医院。检查后,医生对她说:“必须给孩子截肢,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就这样,大富婆的宝贝儿子成了残疾人。究竟说来该妇人的确是世间上最贫穷的人,她自己舍不得享受,对亲人同样吝啬钱财,这种人又何谈布施他人呢?

    所以在我们拥有财产的时候就一定要布施,如《佛子行》中所云:“欲得菩提应舍身,何况一切身外物,是故不望报异熟,布施便是佛子行。”

    愚者顾虑失后代,所得微财亦积累,

    智者为兴自后代,如同贿赂而发施。

    思为后代得福贵,抛售己身遗予子,

    劣子反而抗父母,耗尽诸财游如犬。

    愚笨的人担心家世衰退而断失后代,就算所得到的财产极其微少也要积累起来。智者为了使自己的后代更兴盛发达,就象贿赂长官一样去发放布施。愚者想使子孙后代得福显贵,甚至不惜卖身为奴,所得之财则尽数留给儿子。然卑劣的忤逆子孙反而处处违抗父母,待家产耗尽以后就象老狗一样四处游荡。

    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这种生活模式在一般人的眼中几乎已成为必然,父辈们走过了,儿孙们也理所当然地要如是走下去。一旦为人父母,便整个身心都投入了对子女的爱。为了赚钱,父母们起早贪黑,亡命地工作,同时又以所得的收入哺养孩子,或积存起来供之学习,资助儿女成家立业,其最终目的就是希望家族更兴旺。父母自己却是省吃俭用,分文也舍不得为自己花。更有甚者,儿子未满周岁,便添置金银手饰,说要留给未来的媳妇,因为黄金价值稳定,永远贵重。他们认为积攒的财产越多,后代越幸福。此等愚者在得到重金或微财之时,舍不得供养三宝,更舍不得施舍贫者。但是他们含辛茹苦积累的财产,后代能否享用得了尚很难说,又何谈后代依此而兴盛呢?若在积累财产的时候,不择手段,造作诸如杀生等恶业,反而会祸殃子孙,轻者多病多灾,重者短命夭折。

    智者却与此相反,他们为了兴盛自己的后代而经常布施财物给他人。在供养三宝后皆诚心祈祷:“愿我的子孙后代离苦得乐,求上师三宝加持我子长寿无病、聪明富贵……”虽然布施的果报不一定马上显现,但对子孙后代的确十分有益。他们为兴盛后代而布施,就如同以钱财贿赂国王一样,待国王生起欢喜心后,自己就可以加官晋爵,故而能得到很大的利益。除了惠施财物给他人,放生也属于布施,而且是无畏布施,以此功德凡有祈愿较易达成,如求生子,求子孙兴盛、富贵等……所以布施是智者的行为,而且在布施之时切忌粗鲁与轻蔑,当以柔和之音声,和蔼的态度来对待一切受施者。

    父母爱子之心实在伟大,他们辛勤地积累财富抚养子女,尽己所能供给上妙饮食、华美服饰、舒适享受,望子成龙成凤、兴盛富贵。有的父母经济条件差,温饱问题尚待解决,很难为子女积存财产,但是他们也迫切地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幸福。为使孩子健康地成长,以及成长过程中学知识和技艺所需的学费,慈悲的父母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常常毫不吝惜地出卖自己的身体,或为他人奴仆,或作苦力,短期长期乃至终身,更有甚者,不惜卖血为子女筹集资财,他们将卖身卖血之钱尽数留给子女。倘若遇上孝顺善良的孩子,父母卖身之举还算值得;倘若遇到恶劣的“讨债鬼”,父母的情形就可悲了。卑劣之子不能体谅父母的苦心,反而报怨父母无能,没有给自己创造良好的生活环境,也未曾赐予足够的钱财。父母对他所奉献的爱心,所做的一切,他不知感恩,反倒认为是天经地义,还强辞夺理:“你们既然生下我就得对我负责。”这种逆子在依靠父母的卖身钱长大后,非但不会报答父母的恩德,反而会对抗父母。就算有的子女飞黄腾达、出人头第了,当父母满怀欢喜登门认子之时,他却羞于父母卖身为奴的卑贱身份,竟瞒天欺地地说“我不认识你们”,随后绝情地将父母拒之门外。一些游手好闲的劣子只会用钱而不会挣钱,他们坐吃山空,等把父母遗留的卖身钱耗尽以后,便四处游荡,或尽干些偷鸡摸狗的罪恶勾当,或是沿街乞讨,就象前文所讲的老狗一样得过且过,苦无终日地沦落。

    父母极为慈爱子,子女并非如是待,

    父母竭力养子女,一旦衰老受子辱。

    做父母的非常慈爱自己的孩子,而子女对父母却不会如此同等地对待。父母悉心竭力地抚养子女,待到衰老的时候却尽受子女的欺辱与虐待。

    《大圆满前行》中讲:“无始以来,我因业力牵引流转生死轮回,一切有情无一未曾作过我的父母。为父母时,大恩护持,食先与我,衣先覆我,极为慈愍,具生养大恩。”天下父母谁人不慈爱自己的孩子,这一点就连旁生也懂得。父母的恩德极大,《佛说父母恩重难报经》中将父母深恩略摄为十种:怀胎守护恩;临产受苦恩;生子忘忧恩;咽苦吐甘恩;回干就湿恩;哺乳养育恩;洗濯不净恩;远行忆念恩;深加体恤恩;究竟怜愍恩。

    父母如此慈爱子女,有些子女反过来却不会如是孝养双亲。中国文化历来是讲求孝道的,对于家庭教育来讲,素来就有以“忠孝传家”的传统。英明的帝王康熙皇帝十四岁亲政时便推崇“以孝治天下”,成功地做了六十一年的好皇帝,满清的天下就是在他手里安定下来的。所谓孝,即是不违背父母的意愿,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地给予照应、爱护。现在的人以为养活父母就算是孝,其实不然,饲养狗或马都要给它吃饱,所以只是养而没有爱的行为,就不是真孝。世有俗语谓:“母心如水,子心如石。”即是说,父母对子女的事情极为操心,就象流水一样毫不停息。而子女能天天为父母操心的有多少?屈指可数!他(她)们的心肠很坚硬,就象石头一样毫无感情。父母看到孩子生病了,那种忧愁与担心未作过父母的人是难以体会的。再观察一下,父母病重之时,很少有子女感到悲伤而痛哭,在父母床前服侍几天就感到厌烦,所谓“久病无孝子”就是这个道理。就算要求倒一杯水喝,做儿女的水是倒了,但端去时,沉着脸把杯子往床前茶几上重重一搁,以冷硬发僵的语调说:“喝嘛!”在儿女这样的态度下,做父母的心里比之刀割都难受。

    父母年迈体衰之时,便显得老态龙钟、躬腰驼背、健忘、口齿不清、容貌丑陋等等,因此有些子女反倒厌恶自己的父母,辱骂他们是“不中用的、吃闲饭的老不死”。有的恶子怕老人拖累自己便更加虐待父母,或大打出手,或设计谋害。有的子女在父母病危之时,非但不设法抢救,反而在其面前展开争夺遗产的家庭大战。老人们何谈安享晚年?可怜的父母!可恶的子女!古人言:“少年休笑白头翁,花开能有几日红?”人总是要衰老,所以“当少壮之时,须念衰老的辛酸”。为人子女者自当孝养双亲。佛陀倡导弟子:“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四重恩中父母恩排在第一位,看一个人对父母是否孝敬就可推知他学佛修持的深浅。如言:“百德孝为先。”欲报父母恩者当知报恩的方式。经中说,替父母印经、忏悔、供养三宝、布施修福等是大孝子。修慈无量心时须反复忆念父母的恩德,为此阿底峡尊者将父母之恩归摄为五个要点:一、赐给身体;二、赐给寿命;三、赐给财物;四、教授世间法;五、赐给躯体后能依人身修持佛法。可见修习佛法也是父母的恩德所赐,所以佛子更应恭敬承侍自己的父母。初时对境为己生身父母,次后可推广为天下一切如母有情。

    积财悭吝之富者,积财乐施之富者,

    此二自己及后代,来世将有明差别。

    积攒了钱财但却悭吝的富贵人和积累钱财而乐善好施的富者,这两类人其自身以及他们的后代子孙,在来世都将有明显的差别。

    此颂仍然宣讲布施的功德和悭吝的过患,并巧妙地以两种富翁作比较。世间上所谓的富翁即家产丰厚,资财众多的有钱人。有的富翁生性悭吝,如前所宣,日夜辛劳地积累财产,得到财产后便紧握不放,不供养三宝广种世间上这块殊胜的福田,也不布施贫人乞丐,甚至对自己的亲人和自身也同样地吝啬。另一种富翁却与之相反,慷慨大方,乐善好施。两种不同的行为所导致的结果必定是有天壤差别的,正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二者差别最大的两个方面为:一、报于己身。乐于上供下施的人来世必定能得到圆满的财富;悭吝的人因断除了财富之源泉,往昔所积福报享用殆尽后,下一世肯定要遭受贫困之苦。二、报于自己的后代。喜欢布施的人,其后代蒙父辈们的福德,世世代代会兴盛发达;而悭吝者的后代会过得十分窘迫,甚至香火断绝。

    既然布施是获得财富的近取因,那么悭吝的人又是如何获得钱财而成为富翁的呢?这也有两种可能:一、悭吝的人贪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非法罪恶的方式获取了不义之财,虽然成为富者,但他的财富不会常久,复以吝啬之心不植诸善,后世受苦将成定局。二、众生的本性初时都是贤善的,后因贪嗔痴的毒害,遮蔽了本有的善心,故转为吝啬之人。其富有的原因即是往昔善心做布施的福报成熟于今生的缘故,或继承祖业所得或自己辛勤积累而得,又因业际颠倒不知修善布施,反而悭吝贪婪。对此佛经中有广说。

    佛陀睿智深邃,善捕每一次训导的良机,广为众生譬喻说法。一日佛借四姓施主供僧之缘,为四众弟子指明了布施的精神实质,并条分缕析地陈述了四类布施的功德果报,何去何从,自当取舍。佛说:“布施的行为,关键在于四种心意:一、要仁慈地对人,悲悯可怜别人,欢喜他人获得超度,救济保护众生,即使施舍微薄,将来转生一定在天上和人间两道中,有什么愿望就自然能得到满足,眼观美色、耳听乐音、鼻闻香气、舌尝鲜味、身穿上好的衣服,内心一直愉快,不再怕短缺什么了;二、如果施舍微薄,心里又不愉悦,后世得到的福份,也是福份中的薄命,虽然官居七宝之位,但所得不足尊荣,生活菲薄,内心又吝啬节俭,不敢吃穿,担惊受怕,无有欢喜,腹内饥饿,身体寒冷,一如乞丐,从生到死白活一场,无法善护己身;三、若施上妙物而心不诚恳,骄傲自得,自身不恭而追求华名欲使自己名声远扬,这种人来世有少量财物,世人却妄称他为巨亿之富,于是害怕有人抢劫,穿着单薄的粗衣,从不享用精美食物,也是妄活空死,比丘不曾往履其门,远离三宝,常近恶道;四、若以四无量心敬奉施舍,亲自供奉,心存三宝,誓令众人逢佛生天,灭诸苦毒,这种人后世转生,没有什么心愿不能得到满足的,遇佛生天,必定能如他的志愿。”

    漂泊轮回诸众生,昼夜拼命求财富,

    知足之士虽得财,亦如菩萨施他众。

    施舍一切圆施度,若起嗔恚增安忍,

    人足亦可随喜故,布施修法之根本。

    无始以来于轮回中漂泊流转的众生,夜以继日地拼掉性命为钱财奔忙。知足少欲的人虽然得到钱财,却象菩萨那样施舍给他人。施舍一切财物圆满布施的功德后,别人若对他起嗔恚之心,反而能使他增上安忍度。当受施者感到满足时,他也随之生喜,是故广行布施是一切修法的根本。

    “诸众生”本来是指在六道中流转的一切有情,在此主要讲人类。因为求财与布施是智慧的人类所做之行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于滚滚红尘中忙碌的世间人,已将之淋漓尽述。置身繁华的市场,看一看起早摸黑做生意的商贩;到农村观一观辛勤耕耘的农夫;去工厂瞧一瞧聚精会神操纵机器的工人们,当知如是的勤苦和辛劳,大部分是为了积累一些财产,使生活过得更舒适。他们如此勤奋求财,倘若无有前世的福报作铺垫,则只能是劳无所得。了知此理,那些通过劳动但却未获得财富的人也就不要怨天尤人、大呼不平了。比如春天未曾下种的农夫,纵然每天都在田里辛苦劳作,到了秋天仍然不会得到自己所欲的果实,这能怪老天不公吗?不仅是人类,且连旁生蝼蚁也无时无刻不在为财食奔波。如空中匆匆飞行的小鸟,黑暗下冒着生命危险东张西望的老鼠……若人除了求钱取财之外什么善事也不做,懵懵懂懂地虚度人生,这与畜牲有什么差别呢?已得人身而不修行佛法,不为众生和自己做究竟有利之事,真有如往诣宝洲之人而空手返回一般,实诚可悲。

    知足少欲的智者和大德高僧们对财产无有贪求,但因他们深厚的福德因缘所致,财富往往不求自得。在得到财产之后,他们就会象登地菩萨那样将之布施给一切众生,他们所施甚广,包括内身外物、正法甘露以及善根功德尽数奉出。依此善举终将圆满布施度,即可名副其实的荣称登地菩萨。现代人有的误持一种观念,认为有财产才能布施,而贫苦的人就永远没有布施的机会了,孰不知布施并非完全建立在财富之上,有无舍心才是至关重要。有的人对圆满布施度的界限模糊不清,以为要解除一切众生的贫苦才算圆满。寂天菩萨说:“若除众生贫,始成施度者,今犹见饥者,昔佛云何成?”又云:“心乐于众生,生财与果德,依此施度圆,故施唯依心。”所以布施圆满是指心能舍一切,而不是在外境上安立——所谓消除一切众生贫苦才算施度圆满。

    因为众生的根机千差万别,所以在布施之时,有些受施者非但不满足,反而会生起嗔恨或嫉妒之心,以致百般刁难。佛在因地行布施度时,常常遭致恶劣者的猜忌与陷害。久远劫前,提婆达多曾为天帝,因不忍菩萨行施的功德广大,故极尽险恶计谋之能事。他多次变化,先由乞讨银钱,进而讨要国家。在菩萨失国后,还两度讨去马车,继而又厚颜逼债,使菩萨陷入困境,最后又采用偷盗、杀戮、嫁祸于人的手段,欲置菩萨于死地。然而终究恶人报应昭然、天地称快。菩萨以神通力观察,明知天帝作恶而悯然不报,令人肃然起敬。如是菩萨在圆满布施度的同时也积累并增上了安忍的功德。

    另一种人在得到惠施后会感到满足,因为满足高兴的心情容易生起善心,复对恩人满怀感激之情,并为之祈愿祝福。这一念善心的功德和加持也是不可思议的,为此,菩萨会随喜这份善心,以受施者的欢喜为自己的欢乐。如是以随喜心,菩萨便于无勤中又增上了善业功德。《汇集经》中云:“三千须弥可称量,随喜善根不可量。”因此佛说布施是修习一切佛法的根本,也是最方便易行而能得大福德的殊妙法门,并且也是菩萨六度万行,究竟成佛的第一因。所以,依靠布施行者非但不堕恶趣,且能得到善趣暂时的安乐乃至究竟解脱轮回的无上大乐。

    此身虽为苦海器,是故如同怨恨敌,

    智者若知役使法,则成一切福德因。

    身体虽然是一切痛苦的容器,就象怨恨的仇敌一样,但是智者如果能了知役使它的方法,就能使之成为一切福德的根本因。

    人的肉身九孔常流不净,是一个肮脏而污秽的东西,故许多修行人直呼其为“臭皮囊”。无论是淑雅的佳人还是粗憨的鲁夫,细究其身无有可爱之处。《入行论》中云:“宜人冰片等,米饭或菜蔬,食已复排出,大地亦染污。”人的身体就象是一个专门加工不净物的机器一样。有了身体,人就必然会生病、感受寒热诸苦,以之而产生贪嗔痴等五毒烦恼。生老病死四大苦河,苦苦、变苦、行苦三根本苦,再加上支分的怨憎会苦、爱别离苦、不欲会苦、求不得苦等都是因这个垢囊而产生的,所以假合的漏身是一切痛苦的根源,作者便将之比喻为如大海般的容器感受着无量的痛苦。“器”是指根本,人就在苦海中拼命地挣扎,欲离苦得乐,却不懂脱苦良方,反造无穷苦因。既然身体为如此众多痛苦的根本,那么就应该把它看成自己怨恨的敌人一样来对待,无始以来这个身体造了许多恶业,连累我轮转三途。有情怨敌只能令我在今生中受苦,比之贪执自身而造业堕落恶趣的痛苦则显得微乎其微。明知此理,我们为何不对身体切齿痛恨呢?

    既然如此,真若怨敌般对待身体,责罚、捶打、针刺等令之苦行,能否解脱呢?那是不可能的。了知因果佛法的智者懂得“借假修真”,可以役使自己的身体修持极多善法,依此身体又转变成为一切福德之因了。如云:“善则此身解脱舟,恶则此身轮回锚,此身善恶之奴仆。”身体之所以形成好坏两个极端,关键在于使用者——身体的主人。智者皈依佛门,发菩提心,严持别解脱戒、菩萨戒和密乘戒,修持生圆二次第以及大圆满甚深密法,如此,他们于今生或中有即能得到普贤如来的果位,彻底解脱轮回诸苦。佛是以人身修成的,经中说只有人身才能修持妙法。暇满的人身希有难得,比海中盲龟值遇木轭还难,故称之为珍宝人身。以身行善之人生命越长越好,多活一天就能多造福慧二种资粮;反之对于造恶之人则是寿命越短越好,因为他多活一天就意味着将增长更多的罪业。但并不是说恶徒通通该枪毙,而是警策罪业深重的人应该翻然猛醒,舍弃恶业,修持佛法,与罪恶的生命断然决别,开辟一条新生之路。

    虽身刹那即消失,善业亦能传百世,

    如同风扬檀香味,传送虽远令人喜。

    虽然身体在瞬间刹那地消失,但依靠它所积累的善业功德却会流芳百世。如同在风中荡漾的檀香气味,传到很远的地方也会令人愉悦。

    五蕴假合的躯体因“我”而赋予了生命的真义。分分秒秒组成的“岁月时轮”无始无终地流转不息,它创造了五光十色的天地万物(包括人类),随即又将之一个个摧毁,不留痕迹。有生就必然要死,而生命就在呼吸之间,从生到死气脉运转不息,创造着维生元素,养育滋生着生命,可它又无情地破坏生命,使之夭折、终止。以时轮金刚的讲法,人体共有脉七万二千条,经脉、血脉、气脉各二万四千条。若人寿命为百岁,从生下来五个月开始,每天坏死两条脉,百年以后所有的脉全部坏死,人就必然要死。此外人的寿命还受先天后天条件、情绪、阴阳、环境、工作等多种内因外缘的影响,死缘众多,生缘极少。身体刹那刹那都在毁灭,从婴儿到衰老之间,时光如流水一样逝去,转眼就到了中阴法王跟前。如《中观四百论》所云:“为死故而生,随他行本性,现见是为死,非是为存活……任谁所谓活,唯心刹那顷,众生不了彼,故自知极少。”

    虽然身体无常刹那间会消失,但依彼所造之业是否也随之消失呢?《百业经》中云:“众生之诸业,百劫不毁灭,因缘聚合时,其果定成熟。”所以,此身行持的善业,无论是念经、顶礼、绕塔,还是布施、持戒、忍辱,其业绩定能流传百世,如依靠念“南无阿弥陀佛”而得以往生极乐净土。同样,造恶亦是此理,即谓“善恶诸业,如影随形”,又如《功德藏》所云:“高空飞翔金翅鸟,虽暂不见身影现,然与其身无离合,因缘聚合定现前。”业以肉眼虽然看不见,但却不能否认它的存在。肉眼所见极其有限,且不说前生后世,甚深的因果法,就算明天、后天乃至下一刹那的事都无法看到。因此不能太信任肉眼,当依佛法闻思修行,积累善业资粮,圆具法眼、佛眼、慧眼等五眼六通,早证菩提。

    善业即如檀香一样殊妙。檀香木生存之地,以及存放檀香原料、半成品、成品之地都极其有限,然而它的香气在风的吹送下定会溢散诸方。香气虽被风送到了很远的地方,然而都能令闻香味的人生起无比的欢喜心。因此以身造作的善业,历经百世乃至更长的时间以后,因缘成熟所成的安乐果,自己定然能够感受。

    今世长期共享乐,一旦辞别极痛苦,

    终无自由而死亡,若执恒常真毁己。

    今生今世虽然长期与人共同享受安乐,一旦到了离别的时候是极其痛苦的。人总会不由自主地死亡,如果执著此生是恒常不灭的本性,那他真正是在毁灭自己。

    流转轮回的一切众生因各自不同的业而互为父母、夫妻、儿女和亲朋好友等,互相之间自然而然地会生起贪爱执著,在共同劳作、游乐中充分享受着人生的美好生活。暂时的欢聚虽然觉得幸福、美满,但却不离无常的本性,有聚就必然会有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若遇到亲人死亡或沦落他乡,或被怨敌及其它意外损害,就会比自己遭受痛苦还难忍。特别是父母对子女的慈爱和怜悯,担心他们受冻、挨饿、干渴、生病或死亡,甚至一刹那也不愿与之分离。又如浓情蜜意中的恋人以及恩爱的夫妻,一旦别离便有痛不欲生之感,哪怕暂时分离一两天,也倍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般的思念痛苦。

    人生在世终有一死,但死的方式、死缘及死的时间却是不定的。如阿阇黎提婆论师所说:“死缘极众多,生缘极稀少,彼亦成死缘。”总有一天我们这些生死无有自在的人都会被无情的死魔带走,无法对抗。如米拉日巴尊者在道歌中唱的那样:“当你强壮而健康的时候从来不会想到疾病会降临,但它就象闪电一般突然来到你身上。当你和世间俗务纠缠不已的时候,从来不会想到死亡会降临,但它就象迅雷一般轰得你头昏眼花。”所以那些执著身体恒常或认为寿命很长的愚者若虚掷光阴,不积善反造恶,的确是自己在毁灭自己。很多人一辈子耽着世间八法,到老临死之时才开始后悔,可谓“少壮不学佛,老大徒伤悲”。有的人则是顽固不化,至死也不会醒转,当真把自己“害到家了”。法王仁波切指示寿命无常的《瀑布妙音》中专门对老年人讲了一些教言:“白发衰朽躯身之老人,心心挂念万事度人生,然汝已同无油之灯故,今日正赴后世当集善。”有的人到了六七十岁,白发苍苍,佛种才开始萌芽,此时如果一心一意专念阿弥陀佛,还是会有往生的机会。当然对于童真入道的年轻行者来说,眼下即应忆念、观修身体寿命的无常而精进。

    亲友皆围自身旁,低声吐语失目光,

    不知死后归何处,此时无善者可怜。

    临终之时,亲朋好友都围聚在自己的身旁,而自己只能低声细气地吐出几个谁也听不清的单词,并失去昔日那种充满生命活力的目光,也不知死后会往何处去,在这个时候,往昔未曾修积善法的人是最极可怜的。

    一期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一般人都于病榻久卧不起,不思饮食,丧失以往的勇气和傲慢,处于迷乱和恐惧的状态中。此时纵然儿孙满堂,亲戚朋友重重围拢,声声慰语,切切悲呼,任凭世间八法的智略或“神通”都无法挽救寿尽之命,此刻唯有亡人独自感受着四大分解的痛苦。如寂天菩萨所云:“生既孤独生,殁复独自亡,苦痛无人摊,亲眷有何益?”他们生前积聚的无量财产毫厘不能携带,执爱的眷属与地位终究都要完全舍弃,纵有千言万语此时也不再能清楚地表达,在断断续续一个字一个字艰难的吐露中,独自踏上黄泉路。年轻时那象征着生命力的炯炯目光,此时也黯然无采,神气退尽了;平时那殊妙、娇好的脸庞此时也布满了蜿蜒崎岖如同险怖小径般的皱纹,“口干眼凸出,形貌异故昔”等,种种死兆令人见而生惧。

    生前没有修持善法的人死了以后将赴何方?自己不知道,他人也不能确切地了知,但是我们依靠佛经教典可以毫无疑问地说,他们必定会堕入恶趣。《入行论》中云:“临终弥留际,众亲虽围绕,命绝诸苦痛,唯吾一人受。魔使来执时,亲朋有何益?唯福能救护,然我未曾修。”所以生前没有修积善法功德的人临终时定是既可怜又可悲的罪人。智悲光尊者说:“若见罪人死亡时,为示因果善知识。”因为罪业深重的人在临终之时,自己一生中所造的罪业即如放电影般历历再现,想到死后堕落恶趣将受极大痛苦而恐惧,往往双手抓胸,爪陷肉中而死。以前,藏地有个猎人,临终时眼前自然显现出许多獐子、老虎、狼、豹等他生前杀过的动物找他索命讨债,他惊恐万状,声嘶力竭地高呼救命,并请求家人将讨债者通通赶走。汉地有个渔夫在临死的时候看到难以计数的泥鳅、黄鳝缠在自己身上,动弹不得,他哭喊着乞求亲人将之赶走。

    相反,那些行持善法的人则能安然而逝,无疾而终,并呈现种种瑞相,如大地震动,虚空中弥漫五彩虹光等。岁月流逝,使昨天成为永远的过去,往昔所造的恶业只有以忏悔的方式清除,重要的是当下即应争分夺秒地修持善法,一定要从内心对佛法因果生起坚定的正信。

    三种恶趣之诸病,未到之际当治之,

    否则如同遭霹雳,骤落自顶无可奈。

    对于三种恶趣的一切病患,在它到来之前就要小心提防,以法对治,否则就会象遭霹雳袭击一样,骤然落到自己的头顶,那就无可奈何了。

    三恶趣即地狱、饿鬼和旁生,此中之恶疾支分无量,在这里总摄为贪嗔痴三毒,也即是说三毒是三恶趣的根本因。龙树菩萨在《中观宝鬘论》中云:“由贪堕饿鬼,嗔恚感地狱,痴多趣旁生。”另一种说法,可以将三恶趣诸病解释为恶趣的种种痛苦,“病”本身就是痛苦的本性,有病之人就必定会感受痛苦。所以尚未亲自承受三恶趣痛苦的时候,我们即应以种种方便加以对治。首先应了知三恶趣的因,然后加以断除。一期寿命终结之时,神识总会受业力牵引往赴中阴后世,此生所行是善是恶,何轻何重,将决定一个人转善趣或堕恶趣。善趣之因为断恶行善,严持戒律;恶趣之因则是舍弃善法而行持恶业,以及毁破律仪。《阿毗达摩论》中说过:一生修持善法的人死时安安心心,无有痛苦,能顺利地往生善趣;一生中以造罪业过生活的人,临终时受极大恐怖之苦,以大违缘障闭善趣之门,直堕三途。所以,在我们身心有自由且有机会行善之时就当励力奉行。

    具足修行的顺缘,可以自作主张、随心所欲而行之时,应该把握好时光,严格要求自己,勤修正法,清净戒行,决不违逆少分应行学处,谨慎行道。否则即如《入中论》中所云:“若时自在住顺处,设此不能自摄持,堕落险处随他转,后以何因从彼出。”《入行论》中也说:“刹那造重罪,历劫住无间,何况无始罪,积重失善趣。然仅受彼报,苦犹不得脱,因受恶报时,复生余多罪。”其实生善趣主要仰仗持戒的功德,若失坏三乘戒律,无论是自性罪还是佛制罪都可以肯定地说是恶趣之近因。对于今生及过去世所犯之罪,唯一的办法即是忏悔,尤其是以金刚萨埵的法门忏悔最为殊胜、迅捷、有力。

    若不及时对治三恶趣之堕因,痛苦自然而然就会到来,如是因必得如是果,而且降临得出其不意,就好象遭到霹雳的突然袭击一样落在自己头顶,除了无可奈何地接受以外,还能有什么办法进行补救呢?业力现前的时候,就算释迦牟尼佛亲临加持,也是定业不可转。修行人一方面注意取舍因果,一方面应精进地实修,调伏自心尤为重要。

    明知离别诸亲友,亦知必定会死亡,

    仍旧安然入眠者,究竟吾心有何魔。

    明明知道一切亲友终将别离,也知道自己必定会死亡,若仍旧安然地入睡,真不知我的心中究竟有什么魔在作祟。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自己与家人、亲戚、朋友乃至一切眷属都是离别的本性,有会聚就必然有分离。人一来到世间就意味着死亡,自他一切众生总有一天都会死亡。整个世间除了象莲花生大士那样从莲花中化生,后依修密法得长寿持明果位,永远不会死亡以外,一切众生都免不了一死。如《解忧书》中所云:“地上或天间,有生然不死,此事汝岂见,岂闻或生疑。”寿命无有增长只有减少,而且死魔主一刹那也不停息,犹如落日下的影子一样越来越逼近。有的人认为“我还年青,身体也强壮,肯定能活很长时间”。孰不知:“黄泉路上无老少,孤坟多是少年人。”前面已讲世事都是无常变化的本性,若执我为常有不灭则是一种愚痴,也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妄想。

    既然已经知道上述这些道理,人们仍就浑浑噩噩地安度时光,不求善法,耽着世间八法,追求空花水月般的享乐,夜晚安然入睡,这些人的心中肯定藏着一个魔。《入行论》中云:“难得饶益处,今既侥幸得,亦复具智慧,若仍堕地狱,则如咒所惑,令我心失迷,不知受何惑,何蛊藏吾心。”宗喀巴大师于《菩提道次第论》中也讲了个譬喻,犹如一个大森林的四周已被猛火焚烧,但是住于林中的猴群不知情况的危急,仍就兴高采烈地嬉戏游乐。有智慧的旁观者见之定会对猴群生悲愍,因为它们即将葬身火海而无法挽救。

    某些学佛的人,仅仅是口头上的皈依和修法,实际行动却是得过且过,安于闲散放逸的生活,尤其贪图睡眠,还大言不惭地说:“人生最大的享受就是睡觉。密续中有教言,五蕴即是五方佛的本性,行者不能损毁自性坛城金刚身。所以我们应保护好身体,不能令之苦行。”这种人没有真知实慧,仅有的一点小聪明却用来增长邪知邪见。人生苦短,眼看着岁月匆匆流逝,却一再将生死大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往后推,说他着魔了也不无道理。所谓的魔大致分四种:天魔、死魔、蕴魔、烦恼魔。本处所讲的是蕴魔,又称为我执大魔,这种魔比之青面獠牙、张牙舞爪的魔厉害千万倍,我们无始以来的善根,它都有能力使之断绝,且严重地障碍修行人获得解脱。为了铲除这个大魔头,我们当下即应精进于佛法的闻思修。

    何者虽不能精进,亦不应该堕恶趣,

    勇者虽不能杀敌,怎会杀害自方矣?

    任何一个人,虽然不能精进,但也绝不应该堕入恶趣。勇敢的人虽然不能杀害敌人,又怎么会杀害自己这方的人呢?

    此处的“精进”要求较高,指的是全力以赴毫无懈怠地去弘法利生乃至让每个人从轮回中得到解脱,究竟圆满自他二利。真正能弘法利生的人一定要有前世的因缘、广大的誓愿、崇高的德行。一般的人则很难做到。虽然没有这种能力,但若自己精进修习善法,且不说解脱轮回,至少可以免堕三恶趣,如是于后世则能得善趣人身,依此可继续修法。如果堕入恶趣,则是“一失人生万劫不复”,那就很难有修持善法的机会了。无垢光尊者说过:“倘若此生未修利,下世不闻善趣声,恒于恶趣中轮转,不知取舍行邪道,漂流轮回无出期。”《入行论》中也云:“若具行善缘,而我未为善,恶趣众苦逼,届时复何为?既未行诸善,复集众恶业,纵历一亿劫,不闻善趣名。”在恶趣中的有情枉受诸苦,愚痴无智,三毒极为炽盛,又不断造作恶业而继续辗转下堕,连善趣的名字都听不到又何谈自己得安乐或解脱轮回度化众生呢?

    有些形相上的修行人假借佛法之名大搞非法活动,他们在口中对因果佛理讲得头头是道,实际行动则四处攀缘,追名逐利,失毁律仪,还计划“功成名就”之后再好好修行。也许他们心中并没有因果的概念,如是甘露正法对此等人来说,反而成了恶趣之因。一位圣人说过:“计划未来就像在干枯的深渊里钓鱼,再怎么努力都不能尽合汝意,还是放下一切计谋野心吧!如果你要思考些什么的话——请想想你飘浮不定的死期。”

    所以说就算不能努力精进使自己得到解脱或致力于弘法利生的事业,最起码也不能使自己堕入恶趣。好比一个勇敢的武士,虽然他没有能力将一切怨敌消灭,但也绝不可能去危害自方亲友。勇士有二种,一者足智多谋,武艺超群,英勇善战,一旦出征则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二者能力有限,歪打正着入了勇士的行列。他虽然不能统领大众一任将才,甚至胜伏不了几个敌人,但是稍有理智者也绝不会将枪口剑锋对准自己方面的战友、亲朋。同样的道理,侥幸获得人身者即得“勇士”之名,虽不能降伏我执大魔,攻战贪嗔痴三毒解救自他,但也不能助桀为虐,增盛魔毒的食粮,反把自己投入三恶趣中。否则只能引来他人的悲悯,算不得真正的勇士。

    学者为得恒久乐,暂苦亦应求学问,

    如同刺灸法疗治,此乃巧医之论典。

    有学问的人为了得到长远的福乐,暂时受一点苦也应致力于对学问的追求。如同以针刺,火灸等方法治疗疾病,那些都是善巧医师的论典。

    世间人求学问,有的是为了学问而求,有的却是为了俸禄,也可说是为求得职业以便幸福地生活。在求学阶段是艰辛苦涩的,如云:“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功成名就之时,就能安享比较恒久的欢乐。“人不食则饥,不学则愚”,不管以何目的,学好知识至关重要,真是“手握重金,不如薄技在手”。有学问的人才是真正有财富的人。

    本颂的学者是指佛门中有学问、有智慧的修行人。他们为了得到永恒、无上大安乐的菩提果,虽然暂时在求法的过程中,会受到千难万苦,但为了圆证无上佛果,再苦也要忍受。佛在因地行菩萨道时仅仅为得四句法语而经历了种种常人无法忍受的苦行,如布施妻儿给夜叉食用,在身上以刀剜穴点千盏灯做供养,在身上钉一千个铁钉,以身投火等。那种虔诚追求佛法的精神和坚定的信念,将在意识形态领域中成为积极向上的力量,并且有着很强的现实意义。

    久远劫前,有位仙人带领着五百梵志在寂静处修行,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追求真正的道法。一日,有位婆罗门,告诉仙人:“我有正法,但学法是件极不容易之事,我求法也是经过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如果你真心诚意想学法的话,就得听从我的指使。”仙人恳切地说:“一定不违逆大师所吩咐的一切。”“你现在若能剥自己的皮做纸,剔骨为笔,以血为墨抄写我的教法,我就给你说。”仙人听后欢喜踊跃,恭敬顶礼,立即照办。一切就绪后仙人说:“现在正是时候,恳望速说。”于是婆罗门便说偈颂:“常当摄身行,而不杀盗淫。不两舌恶口,妄言及绮语。心不贪诸欲,无嗔恚毒想。舍离诸邪见,是为菩萨行。”说罢此偈,仙人立即书写,并遣人宣读、抄写,命令阎浮提内一切人民诵读和奉行。类似公案佛经中比比皆是。

    求法时需要忍受暂时的痛苦以换取究竟的安乐,如同以刺灸疗治诸疾一样。“刺”是指扎针、动手术等治疗方法,灸主要指以火治病的方法。中医和藏医都提倡火灸,全知麦彭仁波切、格鲁派格西希绕彭措等大德在自己的医学著作中均有广述。藏医火灸是将艾叶(一种草本植物)揉软并搓成线,然后在身体的“阿四穴”——特别疼痛的地方抹上油,将艾条放上去同时点着。这样一烧,身体暂时虽然会感受难忍的痛苦,但疾病马上就会有明显的好转,甚至完全康复。这正如学者在求学阶段感受暂时的痛苦,而最终得到了恒久的安乐。值得一提的是,针灸、火灸虽然是一种殊胜的疗病方法,但若庸医施治危险性还是很大,稍有疏忽,一旦接触到经脉神经上,就有可能导致更严重的疾病,瘫痪乃至毙命。所以说这种方法只是善巧医生的一种有效治病手段,对他们来说的确称得上是部殊胜的医学论典。

    若他一切圆满时,自心生起不忍耐,

    则摧自己之福根,实为嫉自又毁己。

    在别人获得一切圆满福乐之时,如自己心中生起不能忍耐的痛苦,就会摧毁自己的福德和善根,那其实是在嫉妒自己,同时也是在毁灭自己。

    一切圆满即如财富增多、地位增高、权势增大或博学多闻、深广智慧等。在看到别人诸事吉祥,一切圆满之时,按佛陀的教理来说自己应该心生随喜,如是所获功德不可思量。所以说随喜是事半功倍的殊胜修法,然而世间诸人少有闻思之智,不懂此中奥义。凡见有人某方面胜过自己就会生起难以忍耐的嫉妒心,不是怨天尤人,专思折辱,就是因嫉生嗔而千方百计地对诸事圆满者作违害,这样就会摧毁自己的福德并增长恶业。

    佛门弟子虽然深明此义,但有些烦恼深重的人因业力驱使,具恶劣习气之故,见到别人具足崇高智慧,拥有丰富财产的时候,往往会不知不觉地滋长嫉妒之心。即使道友得一套法本或一个殊胜法要的传承,虽然他对那个法本及传承根本没有信心,但心中仍然会觉得难受,于是便设法据为己有,仅此就已满足了嫉妒心的条件。古人言:“富人具财时,强盗睡不着。”当知嫉妒为恶趣五因(贪、嗔、痴、慢、嫉)之一,凡具此心者就象强盗一样卑劣可耻。依靠猛烈的嫉妒心只能使自己变得丑陋,面容恼怒频蹙等,本欲以嫉妒心伤害对方,结果却是嫉妒自己,摧毁自己。

    唐朝时期,于衡州衡岳寺有一位名叫慧期的僧人,外表常持威仪之相,内心却盛满了许多污秽腐烂的邪念。他道志寡薄,妒贤嫉良尤为突出。当时有位品行高洁、功德巍巍之名僧——义本大和尚敷弘万善,于四月初八佛诞吉日在衡岳寺般若台为众僧开坛受戒。因慧期戒腊不足且德行浅溥而未被请入传戒阿阇黎十师之列。他勃然大怒,心怀嫉恼拂袖离寺,暗思异图。传戒第七日暮间他重返山寺,告诉众人:“有人告发说此处有反逆活动,官兵已寻至山门下……”霎时,人心惶惶,一片议论嘈杂之声久久不能平息,受戒之事亦无法继续下去。这时,寺主义本大和尚对慧期说:“你想造恶缘毁坏他人法眼,终致苦果,若不及时悔罪,你的双目也可能会失明或患癫病。”哪知慧期一听气愤色变,不思悔悟,又匆匆离寺。不到一个月,他双目疼痛,最终病死在前往襄州市易的途中。

    所以修行人当时刻警惕,免受嫉妒心的毒害。一个人无论在行为上做得多么好都没有多大的功德,重要的是观察并调伏自己狂乱的妄心,在烦恼初生时即应断除其根源。

    若欲灭除诸害敌,则汝应除自嗔恨,

    是因无始轮回中,嗔恚害吾无穷尽。

    若欲灭尽一切敌,彼等怎能会杀尽,

    若能灭除自嗔敌,则能同时灭诸敌。

    要想灭除许多怨敌的危害,那么你就应该设法断除自己的嗔恨心,因为无始以来于三有轮回之中,嗔恚对自身的危害是无穷无尽的。如果想消灭一切敌人,依靠杀戮的方式怎么可能灭尽,假如能灭除自身的嗔心怨敌,于此同时就能消灭所有的敌人。

    轮回中的众生因贪、嗔、痴等无明烦恼互相结怨,由爱而生恨,由恨复生爱,“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如是所引发的争吵、打斗、毒害、报复等痛苦亦周而复始地上演着,不止这一世,而是牵连着生生世世的恶缘有情。凡夫俗子无论身处何地都会遇到形形色色的怨敌,就算是亲友也往往因嗔而结仇埋怨。这是因为众生以无明愚痴蒙蔽其心,不能了知诸法缘起生、无有自性的道理,所以对诸法产生实执而相互嗔害。为了世间的幸福安乐,心不堪忍怨敌所做的一切危害,便自然而然地生起欲灭除怨敌之心。闻受佛陀的教言,当知嗔恨是八万四千烦恼魔军中非常厉害的魔王。如云:“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又《入行论》中云:“一嗔能摧毁,千劫所积聚,施供善逝等,一切诸福善。”《文殊游舞经》中也说:“曼殊室利,以能坏百劫所修善根,故名嗔恚。”嗔之过患说不能尽,非但不能灭除敌害,反而会使自己变得丑陋,更生其它重罪,以此堕入地狱将感受与人间无法比拟之诸苦。无始以来就是嗔恚烦恼障碍我们不得解脱。别人之所以对我作损害,就是因为往昔我也对他们作过如是伤害,一切都是因缘所生,故应以忍辱波罗蜜多来对治嗔恨心。

    《佛子行》中说:“若无降伏自嗔心,外敌虽伏又增盛,是故当以慈悲军,调伏自心佛子行。”身外的敌人是不可能杀完的,且杀死一个又会新增很多,因为被你杀死的人,他的子女、亲友都会成为你的怨敌。寂天菩萨说:“顽者如虚空,岂能尽制彼?若息此嗔心,则同灭众敌。何需足量革,尽覆此大地,片革垫靴底,即同覆大地。”若不在内心下功夫,而欲荡平外境违缘和怨敌,消灭引生自己嗔心的对境,则于世界上野蛮横暴、不信佛法、嚣张乖戾、刚强难化的众生比比皆是,无有穷尽,怎能全部消灭呢?若依大乘教法,及传承上师的窍诀来息灭嗔心,行持安忍波罗蜜多,修持怨亲平等,常观缘起空性真理,坦然安住,就不会为任何敌害损恼而动心。如是内心就不会再感受嗔恚烦恼的伤害,这就等同于完全调伏或灭尽了外境怨敌,消除了一切违缘。此中道理《入菩萨行广释》安忍品中有广述,敬请有智之士学修!

    若嗔高强鲁莽者,则将自己遭祸害。

    对于正士和蔼者,有何必要起嗔恚?

    如果去嗔恨那些本领高强而且狂暴鲁莽的人,那么自己将会遭到严重的祸害。对于和蔼的智者正士,又有什么必要生起嗔恚心呢?

    对于一个身材魁梧、本领高强,多方面条件都优于自己,但性格鲁莽的人,若自心不堪忍,嫉妒他的才能,生嗔恨心,寻思报复损害,对之打骂侮辱等,将会起到什么作用呢?且分析一下此举的后果,如是能吓住对方吗?能利益自己吗?都不能,所以生嗔等行为于自他无益,反而会为自己引来灾祸。因对方狂暴、莽撞,嗔恨心也必然很大,你对他的嗔恨心若可称量足百斤之数,他回敬你的将是千斤、万斤之“礼”,轻则吵得天翻地覆,重则将你暴打一顿,甚至伤及性命。另外,对道德高尚,性格和蔼的智者正士,也不要轻易生嗔,因为他们懂得因果,明事理,慈愍利益众生,所作所为合理合法。对他们生嗔心必定会毁坏自己的福德资粮,并以业力引入恶趣。《入行论》中云:“如是博施诸佛子,若人于彼生恶心,佛说彼当住恶趣,长如所生心数劫。”

    久远劫前,有大菩萨转生为水牛王,形态威严,相貌堂堂,步履庄重,性格温和,举止安祥文雅。它带领一群水牛在一片草原上自由自在地生活,饥时吃青草,渴了饮甘泉,常时宣讲妙法。附近林中有只嗔心重的猕猴,整日调皮捣蛋,惹是生非。一日,猕猴遥见水牛王带领自己的眷属缓缓走来,无缘无故地生起嗔心,不堪忍水牛王的庄严威仪。待牛群渐近,猕猴就恶作剧地朝水牛王扬尘土、扔石子,嘴里不干不净地乱骂。但水牛王依然踏着安祥的步子,稳重行路,视若无睹。接着猕猴又对后面的牛群扬尘扔石,做鬼脸,狂骂乱叫。众牛眷属虽然很生气,但见领队的水牛王坦然接受了非理的侮辱,也就忍辱负重,一声不吭地任之胡闹。猕猴见众水牛对自己的挑战无动于衷,以为水牛害怕自己,不禁心中一阵狂喜。接着,一头掉队的小牛犊匆匆赶来,猕猴一见劲头更足,它追在小牛后面,又打又骂,还吐唾沫。小牛心中恼怒,但见牛群大众都未与猕猴计较,心想我应该向大家学习,于是尽力避开猕猴的无理纠缠,追赶大队伍去了。猕猴以为自己已所向无敌,更加得意洋洋起来。这时,路上过来一群人,猕猴故技重演朝人扬尘土、扔石子,嘴里叽哩咕噜地乱骂。人们见这只猕猴蛮横无理,都生起极大的嗔心,便一齐包围过来,将猕猴逮住,你一脚,我一脚,很快就结束了它的小命,然后将它的尸体仍在大路旁继续前行。此中水牛菩萨即是和蔼贤善者,人群则是高强鲁莽者,猕猴于前者生嗔造违缘反倒成就了菩萨的忍辱,它自己所得到的将是堕落恶趣的苦果;于后者生嗔,互不堪忍,因对方力强,自己反遭灭顶之灾。所以受到任何损害和痛苦皆不应生嗔,当修忍辱,如是非但无有毫许过失,反而会增上极大善法功德。

    同根所生之禾草,被风吹送于十方,

    如是俱生之众生,以业所牵各自分。

    昔不相识今互爱,次后彼又各自行,

    此人与吾密切故,死后亦生巨痛苦。

    一条根上所生长出来的禾苗、野草,被风强力吹送飘散到十方。如是以俱生的烦恼习气及特定因缘而生长在一起的众生,也会以各自的业力所牵引而各奔东西。往昔不相识的人,今日互相爱昵,随后又各自分散。正因为某人与我有亲密关系的缘故,他(她)死亡以后,我心中会产生巨大的痛苦。

    初春之时,万物复苏,草木发芽,在和风细雨的滋润下,以强大的生命力茁壮地生长,在田野、河边、山岗,无处不生,无处不长。夏季,同根所生的禾草,茎连着根,枝紧靠茎,叶和花附着枝,“和睦共处,相互依存”。到了秋季,落花流水两无情,衰老枯黄的禾草哪堪秋风频吹,转眼断头折腰、支离破碎,如絮散落于四面八方,最典型的要算“蒲公英”了,它四海为家,浪迹天涯。

    同理,以俱生的无明烦恼,使众生流转生死,又因特殊的善因良缘而相聚,成为共同生活在一个家庭中的人。幼时,父母慈爱地养育子女,嘘寒问暖,手心手背都是肉,无有偏袒。待儿女长大成人,因各自不同的业力感召,相貌、性格、智慧、才能以及福报皆不尽相同。在业风的吹动下,“同根”父母所孕育的子女各奔前程。有些父母在北京,儿女有的在天津,也有的在上海;一个家庭中成长起来的两个孩子,一个得到博士学位,另一位却连小学都尚未毕业……这些都是受业力牵引所致。有一个叫佳热尼玛的新龙人,前世曾是法王如意宝的施主,这一世,他年轻时荣任新龙县的领导,后来移居印度。法王朝圣印度期间,被迎请到他家。闲聊中得知,他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名叫佳热洛珠,如今在美国工作,另一个叫班玛汪修在日本,女儿卓玛则在印度,这确实也是以业力的牵引,虽定居在印度,几个儿女却散居异国各地,就象同根所生的禾草被风吹到十方一样。

    不管是在宗教团体内,还是世间上,无论是师徒、朋友还是其它人际关系,都离不开前世因缘。没有前世的善因良缘,彼此之间不会产生亲密的关系。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即是此理。往昔不相识的人,在因缘和合之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彼此会由相识而互敬互爱。但又因三界轮回中没有一个恒常不变的实法,所以,亲密无间、缠绵于欲海爱流中的人们也会以各种因缘互相别离,且在分手之际,深陷于依依不舍、无限惆怅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人难免一死,寿尽命终之时,无论多么亲密的关系,都必然要随之终断。死者万事成空,留在人间的人却会因此产生巨大的痛苦,只得追忆如梦旧欢。藏族流传着这样一个民间故事:从前,有一个国王的女儿,与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相亲相爱。但国王顾忌门第之别,堂堂公主下嫁贱民乞丐定被世人耻笑,便自作主张将公主许配给邻国的王太子。无奈女儿死活不嫁,国王就派人谋杀了乞丐。王女闻知乞丐惨死的噩耗,悲痛欲绝,终日涕泣。国王认为乞丐一死,女儿绝了后路,定会回心转意,于是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这样痛苦,你若真心对他好,何不出资为他超度,今天要火化他的尸体,你可以拿一些财产为他回向。”(藏族有一种习惯,火化尸体的时候,如果把珍贵的东西和着尸体一起焚烧,死人也能得到一份功德。)于是,王女强装欢颜将计就计,从国库中拿出许多珍贵的财物扔进焚烧尸体的火堆。她一边烧一边对父王说:“一些论典中还提到:在亡者尸体上浇上油焚烧也有很大功德。”国王一听高兴极了,认为女儿彻底转变过来了,随即令人搬来几桶油。王女含笑拎起一桶走向火堆,趁人不备浇到自己身上,纵身跳进熊熊烈火,一死殉情。

    王女死后,国王愤恨难当:“我的女儿虽死,但她的骨灰不能和乞丐的混在一起。”于是派人将二者分开,女儿的骨灰葬于高高的山坡之上,并在坟头插了许多嘛呢旗,堆满了刻着观音心咒的嘛呢石,尽力严饰。而乞丐的骨灰却被草率地埋在山脚下的烂泥中。一年之后,从两个坟头各长出一颗树,山下的树长得出奇得快,渐渐地两颗树的树梢互相靠近,连在一起了。人们看到两只小麻雀在树上做窝,早往东飞,晚从西归,都说那是王女和乞丐化现的。消息传开后,国王大怒,首先砍倒两棵树,然后请了一位懂咒术的捕鸟高手捕捉那两只鸟。当捕鸟师念诵咒语收捕鸟类的时候,那两只鸟因躲在一块刻有观音心咒的大石板下面而幸免于难。

    这虽然是一个民间故事,但也充分说明了关系亲密的人在死亡的时候会产生巨大的痛苦之理。一方面是业力因缘所致,另一方面也是欲爱横流的苦果。如云:“情愁便如黄叶无风自落,飘扫不尽,去之不绝,断人弦肠,梦里哪知身是客,恣情贪欢,哪晓得,无限欢情,翻作无穷苦因。往日欢乐,恰似黄粱一梦,而今才知,欢乐是苦。”所以圣者教言云:“断绝欲网出爱流,深思无常观不净。”修行人当自求离欲,灭尽爱欲情仇。

    若欲专为私利者,彼者先应利他人,

    专以私利为重者,彼人不会成自利。

    何人利他为重者,倒如狡者为私利,

    一切利己为重者,倒如利他真诚者。

    如果有人想要成办个人私利,那么他首先即应广行利他之事;仅仅以个人私利为重而谋算的人,决不可能圆成自利。任何一个人,若以利益他人为重,反倒如同狡诈者在谋求私利;一切诸事皆以利益自己为主的人倒象是一心一意利益他人的真诚士夫。

    《入行论》中云:“所有世间乐,悉从利他生。一切世间苦,咸由自利成。何需更繁叙?凡愚求自利,牟尼唯利他,且观此二别!”也就是说,世间上的一切福报、名声、财富、地位、事业等兴旺发达,依之获得的安乐都是从利益他人而产生的;世间的一切痛苦,声名狼藉、破财遭灾、短寿多病、诸事不吉祥等,全是由自私自利的发心和行为所致。对于此中道理无须多讲,愚痴凡夫为了自利而奋发图强,但于暂时和究竟都没有真实的利益;释迦牟尼佛的发心和行为都是为了利益众生,如今已得到了无上安乐的佛果。仔细思维二者间的因和果就能明白自利和利他的差别。前文讲过许多因果公案,从中可以明显看到世间人的种种安乐以及出世间圣者圆满福德之乐,皆来自于利他善法,甚至有些人以一念利他善心,而于后世感召了巨大的安乐果。法王如意宝在《忠言心之明点》中教诫弟子:“自欲乐生三界苦,利他心中生善乐,故随人天之导师,应发无上菩提心。”单单为了自我私利,众生都曾无数劫堕落恶趣,痛苦不堪。

    且不说真实发了菩提心的佛子,就算一个凡夫俗子,如一个地方上的领导人,若能一心一意地利益属下眷众,他也会得到别人的尊敬,且能顺利地成办所欲之事。反之,若此人每天只为自己着想,不思属下的疾苦,尽做些贪污受贿、损公肥私之类的事情,定为众人所不耻,必将失去民心的拥戴、护持,很多事情就会自然失败。

    以前藏地的大德热罗扎瓦在寂静处修习本尊法。一天,本尊告之:“你在寂静地方为自己的利益修习千百万劫禅定的功德,相比你一刹那生起为利众生的菩提心之功德则是万不及一。”由此可见利益众生的重要性。现今有许多高僧大德劳碌奔波,就象奴仆一样,一刻也不停息地为众生做利益之事,但他们的名声、财富等各方面却无勤而自然圆满。一些世间人为了个人得到财产受用、名誉地位而忙碌,但最终却一事无成,他们所耽着的世间八法就象彩虹一样,越求越远。

    后一颂,作者运用了诗学中一种颠倒的比喻手法。如前所言,不管什么人,只要真诚地发心利他,且以利他为重,此人虽然不曾为己私利尽心努力,但他的一切事业却自然圆满。这种以利他为因,得究竟自利之果,岂不是象狡猾者为自己做事而采用的一种手段吗?值得一提的是,大家切莫误解利他之人是真正的狡诈者,如此颠倒宣说在于反方面突出专求利他、主修“自他交换”菩提心的功德和利益。另一种专求自利的人,我执极重,故而常漂三界轮回,在成办自利的过程中毁伤有情,但却助长了某些人的忍辱德行。如是他们反倒象一个真诚利他的人,不考虑自己的来生后世,放弃了一切有益于己的功德利益,而他们所行的实质却是自掘坟墓、自讨苦吃,这一点尤其需要仔细观察和区分。

    远古时代,一位大菩萨转生为一个非常贫穷困苦的人,无以自立,但志行高洁,从不做非理非法之事,且虔信恭敬三宝。为了生计,他去给一些商人当奴仆。一次,商人们带着他入海采宝,得宝后,张帆返航。行至半途,船只无故停止不前,大小商人惊恐万状,知道是因采宝得罪了海神所遭致的惩罚,于是跪下祈祷,请海神放一条生路。海神想:船上的穷人是个好人,不应受牵连。我且考验一下这些商人,若经得起考验就饶恕他们。于是海神托梦给商人:“只要把船上的穷人送给我,就可为你们放行。”正当商人秘密商议处理办法时,穷人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他慨然说道:“就让我作海神的牺牲品吧!千万不要因为我一人而连累大家。”商人们听后喜出望外,于是扎了个小木筏,在上面放了些水和粮食,等穷人上木筏后,他们便划船扬长而去。海神见到这种情况,便卷起一股大浪,把商人们的船打翻,使之葬身鱼腹。同时,又吹上一股顺风,把穷人的木筏直送到岸边。这个故事充分说明了私利者反自害,利他者得安乐之理。诚如《宝鬘论》所云:“若于因果业报理,随顺通达坚信已,则应恒常利众生,如是行持终利己。”

    智者虽为利今生,亦应修法方得乐,

    当视正士与盗贼,彼二圆满有大异。

    智者虽然想利益自己的今生,但也应该精勤地修持佛法,如是才能得到安乐。且观察一下正士与盗贼,两者之间的幸福和圆满有很大的差异。

    闻思过佛法教义的智者,且不说求证无上佛果的究竟大乐,即便只是为求今生的利益也应该依靠修持佛法,一边布施,一边祈祷,严持律仪、不违背因果而行。这样,今生的许多利益才能得以成办,从而感受真实的安乐。古语云:“仓廪足而知礼节。”佛教的十善之法,诲人慎独自律。

    从前,有位国王,号和默,德行仁慈平正,爱民如子,常以正法治国,他对宫中皇后、贵人、百官、侍从等下达严明的法令,用纲纪来统治群臣,同时又怜悯众生,痛其愚蠢迷惑,狂乱悖谬,自甘沉沦。他寻求大道的根本,孝顺父母、敬爱亲族、依随贤人、尊敬爱戴圣人,虔信三宝及因果报应,对佛法的十善明法亲自遵行,且令宫中上下一同为善,又布告四镇臣民,男妇老幼都令背诵、用心修行。

    一次,国中有个穷人,因受不了贫困,竟去偷盗,不想被财主抓获,并上报国王。和默王问及行盗的原因,盗贼说:“实在是贫困无法活下去,才违背圣王的明法,冒险偷盗。”国王闻之,惆怅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同时也赞叹他至诚坦白。国王自觉惭愧,长叹一声说:“人民有饥饿的,就是我使他们挨饿的;人民有寒冷的,就是我使他们赤身裸体的。我的权势能让国家没有穷人,民众的苦乐都在于我。”于是就大赦天下,拿出库藏珍宝布施穷困者,饥渴者予吃喝,寒冷者给衣穿,病者施治予药,田园、房宅、金银、珠玑、车、马、牛等都任人随意索取。自从国王广行布施之后,人民富足,都遵循正道,信敬三宝,相信为善有福,作恶有祸,整个国家呈现出一片祥和欢乐的气氛,刑罚不再施行,仇敌都降服称臣,兵器朽烂于库藏中,狱中无有囚犯,国民竞相称颂贤圣的君主。天、龙、鬼、神无不助喜,均来护佑这个国家,于是灾难消除,五谷丰登,家家都有节余的财产。国王内心怡然欢喜,即生便获得五种福德:一、长寿;二、容貌气色更显庄严;三、德名传遍瞻洲;四、无病,气力日增;五、四境安宁,内心常常欢喜。国王寿终正寝,死时仍如强壮健康的人一样,神识往生忉利天。由此可见,只有敬奉、行持佛法的国家,君民才能得到真实的利乐。

    可以分析一下正士和盗贼二者圆满的差别。品质端正的高僧大德经常利益众生,而他们的衣食等一切受用都不必勤劳追寻,悉皆自然圆满,如信徒供养,国家分发等,在寂静山林中修持密法甚深见行的大瑜伽士往往还会得到旁生和天人等的供养。而盗贼日日夜夜莫不在为获取、享用别人的财产作打算,心里恶念横溢,行为粗暴卑劣,最终他所得到的财产既非恒常也不圆满。略作归纳,正士和盗贼二者之间的差异也可从因体果三个方面来区别。正士获财之因清净,财物的本体以及享受财物的果也清净。盗贼(或其他行非法获取财物的人)的意乐——因不清净,他们看到别人有好东西时总想去偷、去骗;所得到的衣食本体不净——非法得来,夹杂罪恶;最后享用的果也不清净。

    要想使一个国家安定富乐,或者祈祷世界和平,切实有效的方法即是行持佛法、令佛法兴盛。人心被调伏以后,天下始能太平。

    诸人寿短其一半,夜间入眠如死亡,

    又遭病老等众苦,余半亦无享乐际。

    众人若能真现见,跟随自身之死主,

    则为余事何堪言,甚至食念亦无有。

    世间诸人的寿命非常短暂,其中的一半时间是夜里象死去一般地睡眠,醒时又会遭遇疾病和衰老等许多痛苦,如是则使另一半的生命也失去享受福乐的时机。人们若真正能现量见到跟随在自己身旁的死神,那么且不说干别的事情,甚至连吃饭的念头也会断掉。

    在劫初或圆满劫时,人的寿命为八万四千岁乃至无量岁,幸福美满可与天人相媲美。然而由于众生的烦恼和不善业的缘故,人的各种福报渐减,每过一百年,人寿减一岁。迦叶佛出世的时候,人寿是两万岁,如今,人的寿命极短,大概平均有六七十岁左右吧。若以六十岁计算,看看短暂人生的一半,人类在做什么呢?可怕!三十年的光阴正被我们以睡眠的方式消磨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些人睡觉就用了十二个小时,甚至更多。某位偏远地区的乡长,嗜睡成癖,通常睡眠都要保足十二个小时。一次,有贵客造访,正值春暖花开的好时节,那日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和风徐徐地吹送,煦日一刻也不停息地向头顶运行,眼看着要到正午了。十一点多,一阵叩门声,乡长夫人应声开门,请来客于厅中落座,说:“乡长还在休息,请稍侯片刻。”好一会,大腹便便的乡长才揉着惺忪的睡眼缓步而出。来客显得有些歉意,说:“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继尔关切地问:“你昨晚熬夜了吧?”“不,大概八、九点左右就休息了,但一睡下就很难醒过来,醒了也总觉得没睡够。”客人掐指一算吃惊不小,心下嘀咕:“天啦!他睡了十四个小时有多,简直太浪费时间了!”虽然一般的人大概只睡八九个小时,但若真睡够十二个小时,六十年的一半,即三十年的光阴已经被睡掉了。

    人睡眠之时就象一具尸体,不能造善修法,在醒的时间里又会遭受到病、老、别离、所欲不得等无量痛苦的折磨。比如遭受违缘打击时,心不堪忍,而不想修法;或是久病的患者,整天输液吃药,日常生活尚且难以自理,又何谈修法;衰老的人整个身心少有自在,智力衰退,记忆衰减,散失精力,心有余而力不足,想修法身体却难以实行。所以,人生的一半时间已用于睡眠,余下的另一半时间,也常感受诸苦,享受不到真正的安乐,也没有闲暇去积善修法,故于来生得不到安乐的福报。一个人想使今生活得有意义,就应该减少睡眠,精进于善法的闻思修,誓不向艰难困苦低头。

    人的寿命是短暂而有限的,死主阎魔卒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地跟随着我们。如寂天菩萨所言:“贪图懒乐味,习卧嗜睡眠,不厌轮回苦,频生强懈怠,云何犹不知;身陷惑网者,必入生死狱,终至死神口……通道遍封已,死神正凝望……”假如真正能现量见到跟随在自己身后的死主,人们就会加倍精进地修习佛法。当然以凡夫的肉眼是看不到死神的,而有慧眼具神通的人却看得分外清楚,自己在人间的寿命是多少年,他人又能活多少岁,死在什么地方等。于众多死缘中,是病痛而死,还是跳河、上吊、出车祸?一旦死期确定下来,什么升官发财等世间八法的念头且不用说,就算吃喝玩乐的兴趣也会猛然断尽。比如一个三十岁的人已知自己寿命为五十,眼下仅存阳寿二十年,他就不由自主地时时生起恐惧之心,每过一天他都会想,我的寿命又少了一天,离死又近一步了。若有神通的瑜伽士告诉某人,只有两年的时间可活,那他肯定是焦虑万分,不惜辞掉工作、舍弃财产,到处拜佛做功德祈求寿命延长。又如一些被医生或法官判了死刑的人,整日叨念:“我马上就要死了。”内心充满着痛苦和绝望,劝其进食也没有一点兴趣,仅在悲伤与焦虑中惨度余生。

    作为一个修行人,若了知死期就能鞭策自己精进,临终之时只有善法资粮才能救护自己,否则很难有不堕恶趣的把握。其实,不知自己死期的人,身旁同样跟着阎罗卒,当观自己随时都可能死去而昼夜无差地实修佛法。

    无论汝事圆满否,死主绝不让汝停,

    设若尚有应作事,则应今起精进行。

    吾今诸事尚未满,恳请暂时等一日,

    如是涕泣复哀求,死主怎能改其时。

    无论你的事情已做圆满或未圆满,阎罗死主绝不会让你继续停留。假如你还有该做的事,从今天开始,你就应勤奋精进地实行。如果说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情未做圆满,恳请死主您暂时宽限一天!这样泪流满面苦苦哀求,死主也不可能改变期限。

    在三界中,没有一个不死的众生,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逃脱死主的掌握。死主的降临如同山鹰攫兔一样,倏尔而至,对众生绝不会手下留情,也不会有半点迟疑。众生对生命没有一点自主权,自己也许在明天、今天,或是当下呼吸之间都有可能被死主夺去生命。无论是修行人,还是世间人,凡是生死无有自在的人,不管你搞世间法还是闻思修行,这些你所执著的重要事已经圆满或是尚未圆满都必须放下,不得不乖乖地随死主阎罗走。正如华智仁波切所描述的那样,众生在贪执寻求今生的安乐、幸福名誉之时,死主阎魔手持黑索,紧咬牙关,獠牙毕露,倏然来到,纵有英勇的军队、强大的势力、丰富的财产、智者的辩才、美女的身色、奔驰的良驹也都无济于事。即便钻进一个无缝隙的铁箱中,有数十万勇士手持锋利的兵刀,箭矛的尖端指向外面围绕保护着,也丝毫守护不了,遮挡不住。死主阎魔将黑索往他的颈上一套,便只能面色铁青、泪水盈盈、五体僵直地被带到中阴后世去。此时勇士无法救护,大德不能吩咐,饮食无法引诱,无有逃脱处、躲避处,也无有任何依靠者、救护者。亲友的方便和大悲无能为力,哪怕是药师佛亲自降临也无法延缓寿命已尽的死亡。

    生命最后终结的一刻,死魔一招手,就不得不随它去,它也绝不会让你在世间继续停留,哪怕仅仅是一刹那。既然改变不了死亡的事实,之前我们就应检察一下自己有没有未做圆满的事。五十万加行修完否?该听的传承圆满否?规定的弥陀圣号及本尊心咒念完否?为了来世,我们现在必须要作好准备,该做的事情,从现在就要精进努力,今天该完成的切莫拖延到明天。世间上的人有许多计谋和野心,但真正有没有机会去圆满呢?事实说明,在家人所遇的违缘更多、更大,结果往往是美梦化为泡影。马尔康有一家人为了发财,千方百计从亲戚朋友、街访邻里处借来几万元钱,凑足了数便匆匆赴成都购买卡车去了。买车还算顺利,不几日便满载着一车货物返回,正在他们春风得意之时,车翻到了悬崖下,车毁人亡!他们的计划尚未完成,钱未还、财未发、幸福生活还没有开始……始料不及的灾难却如晴天霹雳忽然降临。真如寂天菩萨所说:“未肇或始做,或唯半成时,死神突然至,呜呼吾命休。”

    在死神面前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即便你跪在地上忧伤难过,直哭得两眼又红又肿,泪水不断地从双颊滚落,复又恳切地哀求:“阎罗爷爷,求您大发慈悲,让我再多活几日,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圆满……”但死主哪会对你客气,它定你死在三更,就不会让你活到天明。有些人在临死时悲切地祈祷:“上师,您加持我,保佑我吧,我还不想死,我保证以后好好修法。”或者高呼医生救命,佛陀尚且不能救护,医生又有什么能力呢?比如一个死刑犯人,待到被枪决的那天,他虽然哀求枪手延长一天,也毫无用处。同样,我们每一个人都被死主魔王判了死刑,只是具体执行的期限有别。《入行论》中云:“吾生终归尽,死期必降临。谁赐我无惧?云何定脱苦?倘若必死亡,为何今安逸?”因此每一个人,特别是修行人,每时每刻都应发起勇猛的精进心,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自利利他之修行中去。《因缘品》中讲到:“明日死谁知,今日当精进。”句句良言,声声警告,及时断懒,数数精勤。莫要“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但求活得充实,有意义。

    舍弃散乱即为妙,不能舍此依善友,

    喂养毒蛇不应理,若养便需勤诵咒。

    设若自心散乱者,彼无修法之良机,

    若人寂静而安住,彼心即可得堪能。

    舍弃散乱纷扰后的心是善妙安乐的,若不能舍弃散乱之心就应该结交一位贤善的好友。比如喂养毒蛇,本是极不应理之事,若非养不可就必须精勤地诵咒。假如自己的心思摇曳多散乱,那么就算是修法也没有一个好机会;如果有人到寂静处去安住,那他的心就能逐渐得到调顺。

    散乱会对一个修行者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为了断除散乱,就得追根溯源,找到起因而施对治。龙树菩萨对乐行王的教言中将应断的散乱摄为四个主要方面:一、断除外境之散乱,具体对治为转变自己的意乐,调伏诸根,着重断贪。二、断除世间八法之散乱,以胜义谛理论观察世间欲妙的本质,如仲敦巴格西所说:“世间智者利与衰,苦乐称讥与毁誉,世间八法非我境,一切皆作平等观。”三、断除财物方面的散乱,如云:“信戒施净闻,惭愧及正慧,七财牟尼说,余物皆无益,求财少欲胜,人天师盛赞,若能修少欲,虽贫是富人。”《入行论》中也有教言:“弃舍正法喜,无边欢乐因,为何汝反喜,散掉等苦因。”四、断除受用的散乱,如妻子、饮食、睡眠、玩乐等。所以,对具足各种烦恼的人群和增长五毒的杂乱之境等,这些生起散乱的外因必须要远离,进而依止寂静的地方,独自一心一意地修持妙法。

    若自己各方面的条件不具足,没有能力舍弃散乱诸因而不得不接触世间俗人,寂静的地方暂时也去不了,那就应该依止一个善知识或善友。因为真善知识有着深邃的智慧、殊胜的修德,不昧因果,且正入世教化众生,依止他们以后,蒙其开示指导能巧妙地将世间法和佛法圆融起来,既能增上贤良的人品也能积累善法功德,最起码不致于堕落到恐怖的险坑。

    如同喂养毒蛇,其身含剧毒,嗔恨心特别大,没有善恶之分别,见人就咬。人一旦被毒蛇咬伤便会危及生命,故一提到蛇,大多数人都是谈蛇色变,不寒而栗。若经常和蛇打交道,那简直是在玩命,一般的人又怎么会去喂养毒蛇呢?对此不应理之事智者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但是人各有志,有的人偏偏就喜欢毒蛇,总喜欢养蛇,在这种情况下,饲养者就必须精勤修持一种防蛇咬伤或调伏毒蛇的心咒,这样才能确保生命的安全。

    作为一个修行人,若自心常时散乱,对亲友生贪,对怨敌生嗔,或者修法时经常昏沉掉举,那么他就会失去修持显密殊胜教法的良机。《入行论》中云:“发起精进已,意当住禅定,心意涣散者,危陷惑牙间。”心意沉掉涣散的人,就象居住在烦恼巨兽的利齿獠牙之间,危险万分。为了增上自己的修行,使之趋入究竟的境界,必须要使自心得到调伏,当生起使心不乱而明澈的禅定,安住于所缘境,否则,修法就成了表面形象而无真实的意义。因为一切忏悔积资的修行都是建立在自心上,若不能净化自心,升华自心,那么任何修行都没有成就的功德可言,同时烦恼习气也就乘虚而入,经常扰乱、摧毁善根。如前所言,身体和语言是心的随从,心调伏后,身语也容易调伏,所以说调心是修行的根本。华智仁波切在一部论典中说到:“修心修心修自心,设若调伏自狂心,虽无身语之诸善,亦至解脱道无疑。”此外朗日唐巴尊者也著述了《修心八颂》,且为众多大德高僧推崇和弘扬。

    《学集论》中云:“安忍求多闻,后当往林间,精勤入等至,修习不净等。”如果身心远离尘嚣和欲望,远至寂静的圣地勤修,那么散乱就不会生起,所以祖师大德们在诸多论典中皆赞叹依止寂静处的功德。《大乘教言论》中有云:“初学者如果不依于寂静之境,内心不可能得到寂静,必将由分别念转于轮回。”所以为了自心寂静,应依止寂静之处,因为凡夫之心极易受环境影响。往昔的高僧大德,在学修阶段大都于寂静的山林岩洞之中,一心安住,使心堪能(调顺自心)。当然对于一般的修行人来说,在安住静处之前,必须要依止上师,掌握所修窍诀,否则便是盲修瞎炼,易出偏差。对于乐往寂静处的行者,寂天菩萨已为他们描述了那里的美景与殊胜性,如云:“故当厌诸欲,欣乐阿兰若(寂静处),离诤无烦恼,寂静山林中,皎洁明月光,清凉似檀香,倾泄平石上,如宫意生欢,林风无声息,徐徐默吹送,有福瑜伽士,踱步思利他。空舍岩洞树,随时任意住;尽舍护持苦,无忌恣意行。离贪自在行,谁亦不相干;王侯亦难享,知足闲居欢。”

    精通一切所缘义,并以禅定调自心,

    勤学圣者之教言,此乃一切功德基。

    修行人应该精通一切所缘之义,并且以修禅定来调顺自心,同时也要精勤努力地学习一切圣者的教言,这些正是生起一切功德的基石。

    所缘义是指一切所知或知识学问。一个内道佛门弟子在修行的过程中,若不懂佛陀的教义以及传承上师们的修法窍诀,那他又怎么修行呢?即使累死也不会产生很大的效果,弄不好,反倒滋生邪见,走火入魔,所以闻思的智慧是很重要的。《未曾有因缘经》中云:“闻为金翼鸟,威势武力强;闻为行宝藏,所在相利益;闻为大桥梁,济度众苦厄;闻为大船师,济度生死海。”一个修行人就好比一个要出门远行的人,首先要确定正确的目标,通过思维方知如何行走,以及应当通过怎样的路线等。

    天下的学问浩无边际,要想将一切所缘义都精通,谈何容易,但是功夫不负苦心人,古人也说:“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经过一番勤苦的学修终究能够到达生命的顶巅,获得一切智智的果位。当然本颂所指的一切所缘义有一定界限。对于初机修行人来说,首先应精通某些最基本、最重要的经论,如显宗的中观、因明、俱舍、戒律、般若五部大论,在此基础上还要通达密宗部的加行、正行、续部(一切内外密诸续),如是就给自己的修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为了成就自己在世间修法的助缘也要适当精通一些做人的哲理,如格言中宣讲的如何待人接物以及办事前后应如何仔细观察等;否则,在社会上四处碰壁也难保一个好心情来修持法义;接着,行者就要以禅定来调自心了。所谓禅定波罗蜜多,即端正心思,专一意念,聚合所有的善念于心中,意念中的各种污秽邪恶都以善念来消灭。通过不同层次的禅定修习,最终能抛弃善恶的分别,心里明净犹如琉璃珠子。从小乘的八圣果位到大乘菩萨乃至无上正等正觉的佛果,无一不是从禅定中产生的。犹如万物都在大地上生长,禅定是一切功德之基,五眼六通以及尽所有智、如所有智等都依靠它而产生。

    除了上述两个条件,还要勤学圣者的众多教言,如佛陀所说的经典,菩萨所造的论典,祖师大德们实证的窍诀。对于此等善妙的教言,应当夜以继日地勤学,切不可仅听个传承便思满足,而应细细思维,反复阅读、背诵,如是每看一次思维一次,都会有不同层次的感悟。爱看书的人,定会将无垢光尊者以及全知麦彭仁波切所著的论典奉为至宝,一捧起来便废寝忘食,在餐桌旁往往也会摆上书,看得入神了,不知不觉中饭菜已凉,而读者却是法喜充满,阅书为食了。长年累月地精进,身体难免有些不适,疲惫不堪之时也舍不得将书放下,唯恐浪费了短暂的人生,于是以种种苦行,令己不打瞌睡,大有古人头悬梁、锥刺股般坚毅不拔之志。

    总之,上面提到的三个条件是一切功德的基础,每一个修行者即生的一切安乐,来世往生极乐世界,或者对自己智慧的增上,乃至不同层次的证悟都需要依靠这三个要点。是故我们应对照自身,观察自身是否圆具,若不具足则应精进不懈,力求与之相合。

    愚者学习执为耻,智者不学执为耻,

    是故智者再衰老,亦为来世学知识。

    愚者因无智慧故,彼等不愿求学问,

    若善观察无智故,愚者更应勤求学。

    是因前世未求学,今见终身成愚者,

    因恐后世成愚昧,今生再难亦勤闻。

    愚笨的人将学习知识执著为耻辱,智者却以不学知识为耻辱,所以他们无论多么衰老也要为来世学习知识。因为缺乏智慧的缘故,愚笨的人们不愿意追求学问,如果仔细观察一下,正是因为没有智慧的缘故,他们更应该勤苦地学习。因为前世没有求学,所以今世终身成为愚者,因害怕后世继续成为愚昧的人,今生再怎样困难也要精勤闻法。

    愚者大多安于闲散放逸的生活,每每提到学习,他都会认为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捧起书来看也觉得害羞,更不会主动向他人请教。他们害怕学习的行为会暴露自己的无知和愚蠢,仿佛缄口不言,碌碌无为,不学无术的人反倒会被世人奉为智者。其实不然,学习是取得多方面知识最重要的手段,也只有通过学习才能造就完美的人生,它就象一艘帆船,带领我们从狭隘的地方,驰向无限广阔的生活海洋。学习历史可使人明智,学习诗词可使人灵秀,数学使人周密,科学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之学使人善辩,佛法则能澄清众生污浊的心灵,灭除烦恼,引至大乐彼岸。智者明知此理,所以排除万难如饥似渴地学修一切能使人变得高尚或有益于身心的知识,他们总是将自己的无知执为是一种耻辱,自己若未精进学习知识更觉得羞耻。

    酷爱知识的智者,尤其是佛门高僧,他们自小学到老,越老越爱学,从来不会骄傲地说一句:“我所知甚广,不用再学。”在不舍学习的同时还励力将自己掌握的知识传授给别人。如已故的尼众老堪布热巴,在他年迈体弱双眼看不见文字的时候,仍旧不舍弃对善法的希求,他常请人在身边念诵经文给自己听。传法的时候,旁边的人念一句,他讲解一句,直至圆寂,从未间断过为藏族尼众传法。法王如意宝曾于僧众前多次赞扬过他,并发愿向他学习。

    愚笨的人天生就缺乏殊胜的智慧,因此今生处处都显得笨拙。于是“笨”就成了愚者不愿求学的托辞,如言:“我很笨、听不懂、记不住、学不会,但求念一句阿弥陀佛,早得往生极乐国。”有的人在善知识的谆谆教诲之下,发誓精进学习,可惜才努力了一两天便象泄了气的皮球说:“我实在太笨,背了一天的书,连一个颂词也记不住。我不学了!”听到这席话,作者心生悲愍,告言:“你今世愚笨的原因就是前世没有好好学习,若今世仍不学习,下一世将会变得更愚蠢。”的确如此,看看我们身边的人,有的从小就聪明伶俐,并且酷爱知识,勤奋好学,一点就通;另一种人自小就好吃懒做,什么事情都学不会,上学考试总吃“鸭蛋”,因此他们想方设法逃学,这些都是他们前世的串习所致。

    藏族有个喇嘛,是骑在牦牛背上长大的,他与牦牛有着很深的感情,对之各种习气了如指掌,讲起来也头头是道,颇有兴趣,但一提到经论,他就完全迷糊了。另有一位壤塘县的喇嘛,据说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精勤地背诵《佛子行三十七颂》,可惜连前面三颂也不能背下来,但他听歌曲音乐,往往只听一遍就能哼唱。这些也是前世缺乏对善法经论的闻思所致。奉劝诸位愚笨的人,正是因为缺少智慧的原故,所以更应该精进地修学,须知得不到智慧就永远也不能从轮回中得到解脱。

    全知麦彭仁波切说过,若没有一个殊胜的缘份和智慧,在千百万劫中连法的名字也记不住,而有缘份有智慧的人往往一看就懂,过目不忘。愚者前世未曾求学,故今生也始终是以“愚者”的身份出现,糊里糊涂地来人间空走一趟,什么学问都没有,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有些所谓的“聪明人”在搞世间法方面显得有智慧有能力,但在佛法方面却怎么也不开窍,且不说正行修法,就连前行的基本教义也全不知晓。

    有幸入佛门的具缘者,不管智慧寡薄还是深广,都应该紧抓现世的美好时光,努力精勤地闻受佛法,这样才能使自己在下一世变得更有智慧。再说修行必须依照上师的指点,且希求正法是一切功德的基础,故当如佛陀于因地修行那样“越过刀山下火海,舍生赴死求正法”。愚者听不懂法义便失去了闻法的兴趣,若不闻法,智慧和修行都无法增上,这即是导致愚笨的主要原因。了知上述道理,为了后世不再沦为愚者,在今生就算遇到一切困难,也要精进地闻法。佛法是不可思议的,许多愚笨的人经过勤苦的学修,即生已转为智者。

    浅学寡闻愚者云:修习不需广闻法,

    若无闻法仅修习,再勤亦成傍生因。

    一些浅学寡闻的愚者说:“修行不需要广泛地闻受佛法。”如果没有闻法的智慧,仅仅依靠修行,再怎样精勤也只能成为转堕傍生的因。

    有的修行人只重实修,不重闻法,整天闭目坐禅,以为这样就能顿悟心的本性。他们学识浅薄,孤陋寡闻,不愿听闻佛陀的教言和上师的窍决以及圣者的论疏,而且鄙视闻法的道友,还常常显露他们的好心:“重要的是实修,闻受再多的法也得不到神通,也不会开悟。任何圣果,下至小乘声缘上至无上佛果都是实修实证得来的。真正的修行人不用听法,听法没有多大意义,浪费时间而已,赶快实修吧!”乍一听来讲得似乎很有道理,而且也是他们实践出来的“真理”,又在“大悲心”的驱使下吐露出的肺腑之言,一些初学者或愚笨者往往会受感动,并随声附和,争先效仿。

    实修的高调虽然唱得响亮,但具体的修行又是怎样的呢?难道什么也不忆念、不观修,仅仅是象睡觉一样让身体稳坐吗?那岂不是成了摩诃衍的邪见修法,如是的修行只能象一块顽石沉入大海一样,泡的时间再长也不会发生丝毫变化,只是平庸地安住着,不会产生任何修法的功德。另一种人口说不执著,内心却深深地执著,他所谓的实修即是双腿跏趺、两手定印、眼睑微垂的禅坐,身体虽然显得寂静,内心却狂乱不已,以大执著心集中意念:“我要开悟,我要得神通。”盲修瞎炼一段时间后,某些人的确能得到一些神通,但那却是邪魔外道的鬼通而并非正信佛法所谓的开悟。这种人当真危险,如云:“宁可千年不悟,不可一时错路。”一旦沦为魔的眷属,何时才有解脱的机会呢?慎之!

    全知无垢光尊者于《胜乘宝藏论》中云:“末法时代,只有闻思已达究竟的人才能证悟大圆满的殊胜果位。”法王如意宝在《忠言心之明点》中也讲到闻法的重要,他说:“初以闻生慧,后以修生慧,而修行的共同加行即是观修暇满难得、寿命无常、轮回痛苦等;不共之加行为皈依、发心等;再者修生起次第和圆满次等;最后修持无上大圆满,依如是次第行者方能得到虹身成就。”试问上述这些修法次第,若没有广泛闻思使之通达,又怎能如法地实修呢?若无甚深的窍诀,仅在寂静的山林中禅坐即能证悟的话,那么山中的老虎、豹子等野兽也都该证悟了。

    众所周知,本论作者乃文殊菩萨的化身,也是金刚阿阇黎法王如意宝往昔所示现的化身之一,故他所宣说的教言真实无欺。他说末法时代的众生根机钝劣,若不广闻显密经论,则无闻思之智,仅仅是盲目地闭关修行,无论多么精进也只能变成傍生的因。此处所说的傍生指旱獭,俗称雪猪子。在雪域高原,这种动物比较常见,它们刨土打洞为家,夏季出洞觅食、游乐,冬季则于家中“禅坐”——冬眠。据说雪猪子往昔也是修行人,但缺乏闻思正见,终日盲目地禅坐,无有定解故转为傍生。对此《俱舍论》中讲得比较清楚:“修行错误的人将转生无色界或傍生。”这样的修行人可惜又可悲,所以高僧大德们再再提倡:修行要以闻思的智慧作引导。

    无欺因果循环律,此乃遍知之特征,

    若无求学亦成佛,则彼因果何能真?

    若无闻受仅修习,暂时修成亦速尽,

    犹如金银虽炼熔,一旦离火即变硬。

    无欺的因果循环规律是遍知佛陀教法的特征之一,如果不经过求学就能成佛,那么因果正理怎么能称为真实的呢?如果不闻受佛法,仅仅修习禅坐等,就算暂时有所成就也会迅速地退尽。犹如金和银,虽然可以将之炼熔,但一离开火,它立即又会变回原有的坚硬状态。

    如是因必得如是果,三世因果,业报无虚,循环不失,故说此规律是无欺的,这是佛祖释迦牟尼在大彻大悟之后以无漏的智慧为众生宣说的。因果即是真理,也即是事实,同时具大权威。讲它为真理乃是从理说,性体本具妙理,虽欲明而不可圆解,故必须宣讲使人明然了知;言事实,乃从相说,显于一切人事,虽欲隐瞒而终不可得,故必须警惕地遵循其理;具大权威乃从用处说,施于一切众生,虽欲抛弃而无可代替者,故必须推广奉行。

    因与果的关系极为甚深奥秘,非凡夫人所能衡量。若以分别念观察因果,浊时众生烦恼无智,无明痴暗厚重,仅看表面现象往往容易引生邪见。不要说通达善恶异熟之间的关系,就是春天播种秋天收获的道理也是所知甚少。难怪现代人对因果生不起信心,一般人甚至科学家也只知花种与花之间大概的因果关系,更细微处,真正的奥秘或善恶因果之间的关系、十二缘起等规律,就只有佛才能完全了达。关于因果的无欺本性,《百业经》中有广说,敬请参阅。

    从佛陀的许多教言里,我们可以看出他对弟子的要求:首先闻受佛法、取舍因果,然后精进修积智慧资粮和福德资粮,如是长时精进,待功德圆满之时方得成佛。而现在有些人却认为修行不用求学,仅仅坐禅就能开悟证果。若是不闻思佛法,不积累资粮就能成佛,那因与果怎么会成为真实的呢?佛是真语、实语、不妄语的量士夫。释迦牟尼佛以遍知一切的智慧告诉弟子们,发起大乘菩提心的佛子尚需听闻正法,而且要经过三大阿僧祗劫的时间积累二资才能成佛,何况一般愚痴少慧的众生。对上根利智、具大因缘的弟子来说虽有一生成佛的法门,但也都需要闻法及精进等因才能成就。米拉日巴尊者也说过:"若不以本续密经为凭证,一切实修都是走上歧途的起因。"

    如果没有广泛地听闻佛法,仅仅是闭关修行,足不出户,几个月乃至几年所得到的加持也很微弱,纵有验相也是虚妄。盲修者自以为闭目静坐几个小时便是禅定,并且把暂时压制烦恼后身心所得的一种觉受认为是修行的验相,孰不知这种所谓的验相,时间稍长就无法持续。有些初学者总喜欢请求:“上师,我不听您的课行吗?人生苦短,我要闭关实修,否则太浪费时间,求您一定开许。”上师听后苦口婆心地为他宣讲了闻法的必要和功德,可他怎么也听不进去,执意要闭关三年。但是才过三天,他就在关房里坐不住了,出关以后连暂时的觉受也没得到。相反一些稳重的出家人不断听闻经论教典以及上师教言,然后在具足定解的基础上精进修持,无有骄慢之心,他们修行的智慧和功德却在不断地增上,并且稳固。早期依止法王仁波切的大活佛和大堪布们有着深广的智慧、无碍的辩才以及不同层次的证悟,但他们仍然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如一日地在法王座前精进地听闻显密佛法的教义,唯恐断掉传承。修行人通过闻法,在心中生起殊胜的定解,如是才会对上师三宝生起不退的信心;遣除一切怀疑后,在修行的道路上才不会被烦恼、违缘所转。否则,不但修无所成,而且容易对佛法产生邪见。比如一人长期专修观音法门,却未得丝毫感应,那么他就会起烦恼乱分别:“观音菩萨的心咒我已念了整整十万遍,每天都是虔诚地祈祷,且从未间断过,别说现量面见本尊,就连梦中也未曾得到丝毫感应,看来这个修法没有加持,也不知是哪个害人的凡夫俗子所造。”如此这般,行者无疑已对佛法生起了严重的邪见。

    因此,闻法极其重要,不闻法而一心耽着修行的人,纵然得到一些利益,也会很快失去。就象金银一样,将其放置于火炉中,经烈火猛烧便能使之变软乃至熔化,但一离开火,金银立即就会恢复原有的坚硬状态。修法是有一定次第和条件要求的,若对人身难得、寿命无常、轮回过患、业果不虚等教义生起坚定的正见,且对上师三宝生起殊胜的信心,那么行者就会自然而然地精进求学、积资忏罪,依此妥善的修法次第,佛道定能稳步速成。

    纯依智力细观察,能断过根即修习,

    否则久修反照旧,如涤身垢复沾身。

    单纯地去依靠智慧的力量仔细观察,能断除过患的根本就是修行。否则,若修持很长时间的行者仍然烦恼重重,那就好象洗涤身上的污垢一样,不久秽物又会重新沾在身上。

    智慧有多种,如世间智和出世间智,又如相似智与究竟智……究竟的智慧是佛性的根本,也可以说是一种了解,一种觉知。相对来说智慧是可以培养的:首先听闻有关的开示,或阅读有关的经论典籍,然后细细思维,对应自己的行住坐卧一切生活琐事如法修持。比如听闻了无常的教义,就应思维自己明天不一定还活着,而且身边的许多人也正一个个地死去。再如自己快乐的时候,就应观想在每一个人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一个快乐是永恒的,总有一天快乐会远去,当我们和快乐分手的时候,就会觉得很沮丧。诸法是无常的本性,了知此中道理便不会对快乐产生强大的执著,以此方法对治烦恼就是一种敏锐的智慧力。

    修行者必须要具足通达空性的智慧才能得到解脱。宗喀巴大师在《三主要道论》中强调了出离心和菩提心以及无二缘起空性智慧的重要性。所以萨迦班智达在此也指出:纯粹依靠智慧的能力来观察诸法的本性,由相似观修获得空性正见,以此作为自己修行的真实内容,如是就能断除一切过患——烦恼的根本。在生起贪心时,观察生贪的因缘、贪心的本性、贪心的去处等等,观来观去,一无所得时,当下即可了知贪心的确如梦幻般无有实体,这样贪心的力量便会遭到致命的打击,故而无法继续滋生,且渐微渐细,最终在法界中消失。寂天菩萨说过,无我的修法极其殊胜,以此所生之智犹如削金断玉的宝剑一样能彻底断除烦恼过患的根本。修行的关键就是要断除烦恼,如云:“空性能对治,烦恼所知障,欲速成佛者,何不修空性?”

    修行虽然重要,但定解尤其不可缺少,如麦彭仁波切的教言:“若无如目之见,则不具明足故,修道等皆成形象而已。”意即没有眼睛的人有脚也难以行道。《定解宝灯论》在抉择显密见解方面的殊胜性是独一无二的,整个宁玛派的见解都在这部论中着重广大地抉择了,立志实修的人当仔细研读。没有见解的修行非常危险,极易使行者堕入外道修法,如外道太阳派也提倡修空性,但他们无有空性正见,只是安住于“什么也没有”的无记状态中,故不能断除烦恼。一些初学者求解脱心切,在未生起定解正见之时便埋头苦修,修了几年甚至几十年也未增上证悟的功德和智慧,一旦遇到违缘便六神无主,烦恼依旧,入于世间仍然抗御不了名闻利养的诱惑,一切都是老样子。另一些人,自称已见本尊,而且没有烦恼,但他们所谓的证相却经不起考验,只要与社会中人接触几天,他就原形毕露,竟与那些从未皈依修法且充满三毒烦恼的世间人不相上下。以前有位在林中静修的行者,自以为灭除了烦恼已证得罗汉果,当他回到繁城闹市,与人一接触才发现自己仍有烦恼。所以修法必须要具足殊胜的智慧。法称菩萨说过,当具足真实无二慧之时,无论哪一种过患邪见都不能损害修行。证悟心之本性的人,其修行永无退转。

    缺乏正见的人修行就象洗涤自身污垢一样,很快的时间内又会恢复秽浊的本面,因为人的身体本来就不清净,九孔常流不净。爱洁净的人虽然用很多清净的水、香皂暂时洗除了自身的污垢,但过不了几天身体又会沾上很多新的污垢,这就是未从根本上断除过患的原因所致。同样,一些初学者因无正见的缘故修行出了很大的偏差,他们以为闭上眼睛一坐,似乎贪心嗔心都没有了,但这并非真的“断除”了烦恼,而是暂时“压制”了烦恼。所以修行人要重视见解,有了甚深的定解,自己的所作所为才会融于见解,如是方能逐步地象高僧大德和瑜伽士那样修习殊胜的法要。

    殊胜因缘未具时,虽证无我难成佛,

    未修殊胜方便者,虽见谛亦非罗汉。

    是故证悟诸法已,自心安住三摩定,

    断除过失习气俱,彼者方成正等觉。

    在殊胜的因缘尚未圆满具足之时,虽然证达无我的空性也难以成佛,如同未修持殊胜方便的行者,虽然见到真谛也并非是阿罗汉。所以证悟诸法空性以后,应将自心安住于三摩地的禅定中,断除一切过失和习气后才能成为正等正觉的如来。

    任何一件事情,若因缘没有成熟,条件尚未具足,则始终无法取得成功。成佛也是如此,其殊胜因缘即是福德和智慧二种资粮。在二资未圆具之时,纵然现证人无我和法无我空性的圣者也不能究竟成佛。比如已圆证人无我空性和部分法无我空性的小乘声缘罗汉,佛经中说他们入灭定一万劫的最后一刹那将往生净土,并在第二刹那凭借佛身口意的方便加持而出定:即佛身放光、弹指,以佛语宣说阿罗汉所得只是暂时解脱轮回的有余涅槃,非为究竟,不应以此为满足,当入大乘得究竟的无余涅槃,并以意念作加持。于是罗汉们回小向大,发无上菩提心,经五道十地方能圆证佛果。如《定解宝灯论》中所云:“一旦必定需证悟,经说十千劫之后,罗汉出定入大乘。”又如圆证二无我空性的登地菩萨,以见道的智慧只能断除烦恼障和所知障的遍计种子,二障俱生的种子习气唯有通过见道后的修证智慧才能断除,即修持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方便、愿、力、智十度波罗蜜多,而且此十度都是层层递进相续增上的。所以菩萨必须通过修道圆满福慧二种资粮,断尽一切障碍方能究竟成佛。同样,证悟大圆满也有不同的层次,如凡夫相似的证悟,加行道的证悟,也有十地乃至与佛无别的证悟,凡说证悟大圆满的人也不一定是究竟成佛。总之,在福慧二种资粮没有究竟圆满之时,就算证悟了二无我的空性,仍然不能成佛。

    又如未曾修持殊胜方便法的小乘行者,虽然见到了苦集灭道四谛的本性,已经断除见惑,但却仍然不能得到阿罗汉的果位。小乘的道果层次分有八种圣位,即:预流向、预流果、一来向、一来果、不来向、不来果、罗汉向、罗汉果。只圆满入定的十五刹那许为小乘的见道即预流向,所断除的主要是烦恼障的遍计种子,此果圣人尚须依修道的方便法渐次断尽俱生的烦恼障才能证阿罗汉果。如《俱舍论》中云:“若无殊胜方便断修惑,不得一来不来罗汉果。”综上所述,欲得成就圆满的佛果,努力积累二资势在必行。

    所以,凡是证悟了一切诸法为本来空性的人即已具足了殊胜的智慧资粮,此时就可以安住在殊胜的三摩地禅定中。登地以上至七地以下的菩萨虽然入的是灭离四边八戏的法界定,但首先仍需具有如阿罗汉入定前的功用力才能入灭定,即须具备我要入定的作意、专注、执著等功用力。到达七地时方能任运刹那地起入灭定,于十地的最后一刹那依金刚喻定的根本智慧断尽细的极微细分的所知障习气,于金刚喻定的第二刹那现前解脱道,圆满断证功德,究竟成佛。尔时无有出入定的分别念以及清净与否的分别念,一切皆是大平等、大清净的本性。

    此处三摩定泛指证悟诸法空性之行者所安住的真正的禅定,在定中能渐次断除一切过失和习气。“过失”指烦恼障,“习气”指所知障。断除二障的次第全知麦彭仁波切于《智慧品释·澄清宝珠论》中作了如是分析:“于大乘见道中断二障之遍计分,复次逐渐同时断除二障的俱生执著,至八地时灭尽我执相续故,此等清净地无有烦恼障,其后唯除所知障,第十地后以金刚喻定摧毁二取迷乱之细微习气故,此无间时已获得法界善逝如来出有坏之智慧金刚身(即得如来正等正觉的果位)。”所谓正等觉即是断尽一切障碍,具足遍知一切的智慧,以如所有智通达一切法界本性,以尽所有智通达一切世俗显现,乃是现空双运无二的境界,此外再也没有一个比之更高的证悟。如《能断金刚经》中所云:“是法平等,于其中间无不平等,故名无上正等菩提。以无我性、无有情性、无命者性、无士夫性、无补特伽罗等性平等,故名无上正等菩提。一切善法无不现证,一切善法无不妙觉。”

    何人若无胜智慧,论典虽妙亦不学?

    镶宝金饰虽美妙,牦牛对此何理睬?

    任何一个人假若没有殊胜的智慧,论典虽然极其善妙,他也不会去学修。如同镶嵌珍宝的黄金饰品,虽然美妙绝伦,牦牛对之又怎么会理睬呢?

    作为一个学佛的人必须具足一些基本的条件,如殊胜的智慧,坚定的信心。既无智慧又无信心的人学佛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呢?只能是生邪见,徒造恶业罢了。真正有智慧的人一般都爱学习、爱读书、爱思维,他们知道一本好书就是一个好的社会,它能陶冶人的情操和气质,使人高尚。每一个懂得如何读书的人,就懂得如何利用所学来增进自己的能力,改善自己的生活方式,并使生活充满意义与乐趣。现今学佛的人明显地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人既没有文化又没有智慧,但却有一颗虔诚的心,他们深信三宝的加持、业果不虚、善恶之报,故一心念佛,祈求往生,并于日常生活中获得诸多感应,虽于口头上讲不出佛理,但在心中却有与众不同的信解。另一类人既有文化又有智慧,他们懂得思维,喜欢钻研,凡事都爱问“为什么”,总想弄个水落石出。因佛陀的教法典籍博大精深,有着严密庞大的理论体系,许多世人公认的“谜”在佛法中都能找到合理的解答。善于观察思维的智者一旦接触佛法,无论听闻还是阅读都能为之折服,感慨佛菩萨的智慧不可思议,相续中自然会生起猛励的殊胜定解。古今中外,佛门中的高级知识分子和名人志士岂不是层出不穷地涌现了吗?而且占的比例为数不小。

    不具善根又没有智慧的人对佛菩萨甚深的经论教典不会产生丝毫的兴趣。此颂的胜慧非指一般的世间智慧,世间智慧大都是邪慧,依此不能通达佛法的甚深义理。在这类人面前,圣典再好、义理再妙也无人问津,相反,他们对求神通,求名求利方面倒是趋之若鹜。每当看见愚者对于解脱方面有殊胜加持的经续兴趣索然时,慈悲的佛法教主不免悲泪纵横,但也爱莫能助,痛苦至极不由得吟唱出一首首“悲哀之歌”略以自慰。

    智者正士珍视法宝,对于全知麦彭仁波切及无垢光尊者等许多传承上师的论典尤为钟爱,不惜重金求购;而愚者对之却弃如废纸,反将世间凡夫以分别念臆造且夹杂“剧毒”的文章视为珍宝。以上所述,无非在于强调殊胜智慧的重要性,若无智慧,则难以对甚深经论产生兴趣,愚迷颠倒之故,就自然会去追求世间上那些义理浅显、低级粗俗且能迎合自己心理的劣书。须知邪魔外道在引诱人心方面有着“殊胜的方便”,极善于迎合众生的烦恼心,你心里想什么,他们就在书中写出什么,先引发你的兴趣,再逐渐诱导你走向堕落。而佛经的义理非常深奥,无智之人想不到,写不出,学起来绝非易事,当如朱熹所说的那样去实行:“为学读书,须是耐心,细意去理会,切不可粗心。为数重物,包裹在里面,无缘得见。必是今日去一重,又见得一重。明日又去一重,又见得一重,去尽皮、方见肉;去尽肉、方见骨;去尽骨、方见髓。”

    精妙的论典愚者不生欢喜,犹如镶嵌着宝石的金戒指、金耳环等饰物,虽然人见人喜,但牦牛对之又怎么会生起喜爱之心呢?黄金饰品就算堆满牛棚,它们也不理会,偏要去野外吃青草、喝山泉,以此为满足。米拉日巴尊者也有一个比喻:把绿油油的青草放在老狗面前,它不会稀罕,对不净粪反倒有浓厚的兴趣。所以佛弟子们在对圣典生不起欢喜心、上师开示听不懂、真实义也证悟不了的时候,应当深深地忏悔,虔诚地祈祷,求上师三宝赐予加持令自心增上殊胜的智慧。

    智者如若已精通,一切格言之真理,

    然而彼义不奉行,则知论文亦何用?

    自己所需诸论典,每日之中记一句,

    如同蜂蜜及蚁窝,不久即将成智者。

    智者如果已经精通一切格言所说的真理,然而却不依照义理去奉行,那么他了知一切论典又有什么作用呢?对于自己所需要的经论教义,每天都应背诵一句,如是积少成多,就象蜜蜂酿蜜,蚂蚁做窝一样,不久你将会成为一个智者。

    既然有智慧和毅力去精通一切格言善说,就更应该循此真理励力实行。本论已为我们宣说了许许多多为人处事、学佛修行的窍诀,文句浅显,义理深远,有智慧的人虽然一看就能完全精通,但关键还在于学者能否付诸于行动。若不行持,仅读诵一遍,或深或浅的理解了其中道理又有什么用处呢?哲人乌申斯基说过:“书籍对于人类原有很重大的意义……但书籍不仅对那些不会读书的人毫无用处,就是对那些机械地读完了书,还不会从死文字中引伸出活的思想的人也是无用的。”克雷洛夫也说:“现实是此岸,理想是彼岸,中间隔着淌急的河流,行动则是架在水上的桥梁。”所以精通所学以后,最重要的还在于思维和运用。

    释迦牟尼佛说:“虽然广诵博阅佛经,若不实践,是放逸人;譬如牧者数他人的牛只,不入修行人的行列。”好比主人雇用一个小孩为自家放牧,牧童晨出暮归,每天都要清点牦牛的数量,日子一久,牦牛的数量、每一只的毛色特点皆了然于心,极细微的差别也弄得一清二楚,但牦牛毕竟不是牧童自己的。修行也是如此,虽然精通经论中的甚深义理,且能忆持宣讲,但若不行持,不对治自相续的烦恼,那么所学的经论教典也就失去了意义。如歌德所言:“光有知识是不够的,还应当运用,光有愿望是不够的,还要行动。”朱熹亦云:“论先后,知为先,论轻重,行为重。”不依圣哲佳言实修调伏自之烦恼,闻受再多的法也只能得到听法的功德而已,如是对经论教典之义了知与否都不重要:不知义对调伏烦恼、完善自我无用;了知教义而不行持,同样也不能调伏自相续,如是怎么能够圆满德行?

    自己所需要的论文是指能帮助自己调伏烦恼,熄灭三毒烈焰,于实际修行中所必须的论典文句,如《入菩萨行论》、《大圆满前行》等教典的内容文句,行者自当尽力忆持。具足不忘陀罗尼的人自是过目不忘,故佛陀时代无有文字记录的经典,佛一宣说,弟子们便忆持不忘。随着众生业恼逐渐加重,福报渐减,于今几乎无人能得不忘陀罗尼,但重视辩才、乐思好学、聪明伶俐之人,通过自己的精勤努力,争分夺秒,于一天中也能背诵很多颂词。智慧稍浅,记忆力稍差的人每天至少也能记住一颂或一句,如是积少成多,天长日久,自然而然也会成为智者。俗话说:“滴水成河。”一点一滴的水极其微小,一般不受人重视,若精勤不懈地积累,它终能积成河汇成海。比如此《格言宝藏论》,若人每天背一颂,一年之后,他自己就会成为一本活生生的格言论,于此中文句自是吟诵自如,当真是一个宝藏。

    安格尔说过:“所有坚韧不拔的努力迟早会取得报酬。”世人也言:“日日行,不怕千万里;常常做,不怕千万事。”学习知识、积累智慧就象蜂采蜜、蚁做窝一样,“有志者事竟成”。在繁花似锦的黄金时节,蜜蜂穿梭在花丛中,来去匆匆,虽然每次只能采集一点点花粉带回蜂巢,可它一直勤奋不懈,采过许多花后终能酿出蜜来,日积月累蜂蜜也就越来越多了。蚂蚁做窝也是一点一点地挖掘,它们每天只能做一点,久之也终能建成容纳成千上万只蚂蚁的王国宫殿。的确是“铁杵磨成针,功到自然成”,希求智者之位者,应立即行动起来,因为行是通往知识的唯一道路。

    若愿行持诸善事,务必敬闻佛教言,

    一切诸时能忍耐,纵遇命难亦行法。

    如果有人立誓愿意行持一切善法,那么就必须恭敬地闻受佛陀的教言;在任何时候都要修习安忍,就算遇到生命的危难也要行持善法。

    所谓行持善法即是奉行仁义、爱心、慈悲、不伤害他人的和平之道,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的佛教思想文化完完全全地将之体现出来了,佛陀所倡导的是真善,也是了义究竟的善。作为一个佛陀的追随者,势必广闻佛陀的精典之说,否则仅以凡夫的分别智慧根本修不成真实的善法。善是一切幸福喜乐之源泉,只要依随佛的教言,稍作努力便能具足一颗真实的善心,但最好以菩提心摄持,因为它是带着智慧的善心,也是强烈希求开悟,以引导众生出离痛苦至佛境界的心。这种利他思想根植于慈悲,而慈悲则由感激和爱悯一切苦难生命的情怀而来。佛陀的真正含义是“具有遍知一切智慧的圣尊”,“佛”即是“人”发展到最完善的境界,佛智是人类智慧发展的顶峰,佛说“众生皆具如来本性,都可成佛”,也就是承认众生都有掌握遍知一切智、认识一切事物的可能性,所以我们应精勤努力,早证佛果。

    略举佛陀的教言如下: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忍辱是无上的苦行,涅槃是无上的大道,损害他人实非出家之人,骚扰他人亦非修行之人;不恶骂、不伤害、防护戒律、饮食知节量、静寂处坐卧、专念高度的思;邪恶的人得苦恼,如蔓藤缠缚安罗树,自己如是行则为仇敌所希望。

    在奉行佛法的时候,要修持安忍波罗蜜多,安忍求法时的种种苦行,以及他人的扰乱、辱骂、棍打等,且发愿:宁可承受汤煮火烤的酷刑和被剁成肉酱的灾难,始终不把愤恨施加于众生身上。忍受不可忍受的一切危难,是万福的根源。人性中的痴妄、傲慢、贪婪、嫉妒等诸恶就是执著有我,认为我比他人了不起,这便给我们和他人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最终堕入三恶趣,其中主要症结就在于众生不能忍辱免祸。有鉴于此,行菩萨道者应身体力行,恶来善往,成就忍辱的胜行。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法越殊胜,邪魔就越猖獗,违缘也会越多,若发宏愿,以宁舍身命不舍道心的崇高精神,坚韧不拔地继续行持,丝毫不被魔障违缘所动,成就佛果则指日可待。

    若能依据经教义,精进修行依对治,

    智者从不说妄语,彼德此后会明知。

    过去行此亦兴盛,如今行此亦复然,

    若学殊胜此格言,未来亦会得圆满。

    如果能根据经论教义,精进修行对治烦恼,智者从来不会说虚妄的语言,修行的功德以后自然会明知。过去的高僧大德们这样行持诸事得以兴盛,如今的佛子们若继续行持也会得到同样的利益。如果学修这些殊胜的格言,未来一切都会得到圆满。

    欲求解脱的行者,应当恒时依靠佛经和论典的教义,精进修行,对治烦恼恶习。殊胜的忏悔法门《金刚萨埵如意宝珠》中宣讲了以四对治力消除罪业的方法。一、所依对治力:即依靠一个能清净自己罪业,具加持的殊胜对境,如以金刚萨埵为皈依境,或三十五佛、其它佛像、佛经、佛塔等。二、厌患对治力:对自己往昔身语意三门所造的一切自性罪和佛制罪生起后悔和厌恶之心,以强烈的追悔心发露忏悔。大成就者噶玛恰美仁波切说:“若无悔心忏不净,往昔罪业如服毒,当以大惭畏忏悔。”所以发露忏悔不能覆藏。三、返回对治力:忆念自己往昔所造的罪业后发愿从今乃至菩提果纵遇命难也不再造罪业。《三聚经》中云:“今后必断,且受律仪。”故应持守清净的戒律。四、现行对治力:指尽力行持一切对治往昔所造恶业的善业,如顶礼佛菩萨圣众、随喜他人善德、一切善根回向菩提、发愿行菩提心、修空性慧等。尤其是发菩提心和修持甚深空性的殊胜利益不可思议。如云:“如人虽犯极重罪,然依勇士得除畏,依靠何者速解脱,彼者善人何不依?菩提心如劫末火,刹那能毁诸重罪。”《不可思议经》中亦云:“发菩提心不及观空性持正法功德的十六分之一。”

    除了依靠四种对治力来忏悔宿业外,还要注意观察自己有否新生各种烦恼,一旦生起就要用正知正念加以对治,杜绝新生或增长的罪业,如《佛子行》中云:“烦恼串习则难治,念知士持对治剑,贪等烦恼初生时,铲除其是佛子行。总之何处行何事,当察自心何相状,恒以正知及正念,修行利他佛子行。”显教部最究竟的对治方法就是正知正念,而密宗行者每当产生烦恼过患时,应立即于上师或本尊前献上曼茶罗,并作虔诚的忏悔,祈祷上师本尊赐予加持。

    如是修行的结果是什么呢?在此本师释迦牟尼佛的回答是:如此修行的功德和利益以后就会自然明显,不久的将来,你就能得到一切智智的佛果。对这一确切的回答,行者当奉为真实无欺的金刚语,因为佛陀从不说妄语。法称菩萨的因明著作《释量论》中讲到,佛说妄语的因——烦恼早已断尽。凡夫之所以爱说妄语就是自私自利的烦恼恶心所引,若断尽烦恼,则妄语之果不生。关于成立佛及其教言为正量(完全无误)的理由在《释量论》第二品中专门作了论述,萨迦班智达于《量理宝藏论》第九品也作了论述。佛之所以成为“量士夫”是因为往昔发了清净的利益众生之心即菩提心,经过三大阿僧胝劫的修积二资,圆满六度万行,终于大彻大悟获证佛果,且为众生宣说了解脱正法(即四谛法等)。

    本《格言宝藏论》的义理通俗易懂,言词朴实无华,但却包罗万象,汇集了佛法的精华,所以它也算得上是一切诸佛行持的无上大道。在过去的千百万劫中,很多人行持此中内容致使各方面都得到了兴盛,修行人依靠它也得到了解脱乃至究竟成佛。世间法方面,人们也因此成办了各自需求的人天安乐。

    本论作者虽然于公元十二世纪应世人间,但他所宣说的义理实际上在千百万劫当中就已是诸佛菩萨所行持的妙道了。早期龙树菩萨等高僧大德从各个不同的角度著述了一些脍炙人口的格言流传世间,后来,萨迦班智达便将众多格言的内容收集归纳造成了这部论著。因此,可以说以前的人们依靠本论得以兴盛;如今,行持此格言内容的人也能从人格、修证等各方面得到长进;以此类推,未来的人们若继续学习、行持本格言所说之义无疑也会得到不可思议的功德利益。

    智者自己虽了知,亦会恭学智者论,

    如同珍宝虽贵重,未销之前价极微。

    树木纵使极众多,生长檀香林极少,

    如是学者虽众多,能说格言学者少。

    聪慧的智者虽然已经了知学者的论著,但也会恭敬虔心地学习。如同珍宝虽然极其贵重,在尚未销售之前它的价值也是极其微贱的。世上树木虽然有很多,但生长檀香的森林却很少。同样,世间的学者虽然也多如繁星,而能宣说格言的学者却极其罕见。

    乃至未得正等觉佛果之前,任何一位智者都不敢口出狂言说:“我已精通一切学处,再无所学。”大学者索克曼说过:“学问之境愈广,妙智新知愈无止境。”庄子亦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世间的学问尚且如此,那出世间精深的佛法更是无有穷尽。作为一个修行人,无论是闭关、观修本尊,还是闻思佛经教典、诵经念咒、行持善法等方面稍有成就之时,都不应以此为满足,而应发誓:“活到老,学到老,修到老。”乃至菩提果之间,必须以如湍急的河流般持久、勇猛地精进闻思修。佛陀在因地行菩萨道求法时所经历的苦行,所拥有的精进,末法时代的众生自是望尘莫及,但却不能自暴自弃,学佛就是要沿循佛走过的修行路走下去。正是因为我们自身有许多的不足和过错,所以才需要学修。

    真正有智慧的人纵然已经精通显密教法,乃至世间各种学问、各宗派的观点,他们也从来不会认为自己了不起,而是更为谦虚恭敬地到其他智者前闻受佛法。地处偏远高寒的喇荣山沟藏龙卧虎般地汇集了众多有学的智者、德才兼备的高僧。无论多么有学问,有地位的人皆外现平凡之相,恭敬虔诚地在法王如意宝座前闻受显密教法,哪怕是浅显易懂的《百业经》等教典,亦恭敬谛听。许多大堪布身兼传法的要职,每天要为四众弟子上几堂课,但仍旧不间断地在其它堪布前听课,这些都是智者所独有的特征。又如已精通诸多新旧派教法以及因明经论的恰卡瓦格西,一次他到嘉香瓦格西家,见其枕边有一个小经函,随手翻阅偶见一句手抄的法句:“亏损失败我取受,愿将胜利奉献他。”顿生强烈的信心,赞为希有之法。询问后得知乃是朗日塘巴尊者所造《修心八颂》中第五颂的后半偈。为求这个窍诀的传承,他只身前往拉萨,一边转绕觉沃佛像一边打听消息。不幸尊者已示圆寂,但恰卡瓦格西仍不死心,继续寻找尊者的继承人以求传承。后来遂愿于夏瓦格西处闻法六年,终于得到了圆满的传承。

    珍宝有多种,通常所称的七宝石为:金、银、琉璃、玛瑙、珊瑚、珍珠、水晶,在给佛像装藏时最好具足七宝。珍宝虽然很贵重,但是在未销售之前也显不出它的价值。如出产宝石的海岛或矿山,在未开采前,众多珍宝却与土石无差,平凡而寂静地安住着。机缘成熟之时,才被精心提炼、加工成为光耀世间的珍品,推销上市方得一显高昂的身价。智者也是这样,当他们站在人群当中时和普通的人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但一讲法或辩论便如鹤立鸡群般瞩目,任何时候他们都不失智者谦虚好学的优秀品质,常于其他智者前恭敬闻法,接触一段的时间以后,人们才能了知其与众不同的殊胜之处。

    在整个世界上,森林众多,古木参天,种类繁多,尤其森林覆盖面较广的地方,漫山遍野长满了松树、柏树、桦树等普通的树木,但却看不见檀香树林,因为檀香树是树中极品,如珍宝般希有贵重,产地亦属罕见。据说炉霍县绕根神山上有一片檀香树林,许多人专程去寻找却没有看到。几年前,法王仁波切一行赴美国夏威夷弘法期间游览了当地一座著名的檀香山,仔细观察后觉得不太象檀香,倒和一般的柏树比较相近。真正的檀香山如印度的玛拉雅神山,此山中遍满优质檀香树,气味幽香独特,沁人心脾。除此以外,檀香树林太少太少!同理,于整个世间虽然有很多精通各种学问的智者,如文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哲学家、发明家、以及大法师、大活佛等,但真正能宣说格言的智者确实罕见。迄今所熟知的,仅有龙树菩萨、萨迦班智达,全知麦彭仁波切等少数几位,其余宣说格言的智者却鲜有所闻,纵有也极为少数。

    骏马行道知胜劣,金银冶炼知纯浊,

    大象战场知勇懦,学者著论知学问。

    骏马在路上奔驰的时候才知其胜劣;金银在冶炼之时才知它纯浊的程度;大象在战场上作战时才知道它是勇敢或是懦弱;学者要看他所著的论作方知其学问的深浅。

    骏马的胜劣从外表很难分辨。在赛马场上,无论白马还是黑马都饰以精美而华贵的马鞍,乍看起来各有千秋,且都显得英武、神俊、强健、有力,仿佛每匹都是特等的宝马。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赛马盛况空前,待一声令下,万马齐奔,夺得桂冠的必定是快速、稳健、脚力持久的宝马,这才是最殊胜的骏马。而那些脚力不佳,速度不快的形象骏马却早已败下阵来,一批批被淘汰。贵重的金银通过烈火炼烧能使之熔化成为金汁、银汁,此时金银中若含有杂质便能一目了然地看出,如是就能轻而易举地辨析金银的纯度,发现浑浊物就需要进一步提炼。大象的胜劣也只有在战场上才能识别。古印度经常用象来作战,且是强有力的四大军队之一,若是英勇擅战的大象仅具一头也足以打败敌国,懦弱胆小的大象拥有得再多也起不了多大的用处。所以检验大象的好坏,看它是“勇士”还是“懦夫”也只有在战场上与对手交战时方能了知。

    同样的道理,若欲了知一个学者智慧的深浅,学问的寡博,那么看看他的论著当下就可判定,若只看人的外表则难以区别。末法时代,骄傲自满的人常常妄自尊大,喜欢在众人面前摆出傲慢的姿态炫耀自己的学识和智慧,但其所具有的是真智还是邪慧,只需观看他的论著即可了知。古印度曾有严格的造论制度,凡有著论的内道论师,待其论著造好以后,由国王居中作证,并召集众多班智达、学者、作家参加论著审定大会,届时将该论当众念诵一遍,与会诸人一旦发现论中观点有误或有疑惑,皆可出场辩驳。经百辩而无过错者,则共许为殊胜正论,并将之供奉于尊胜幢上受众人瞻仰礼拜,论师亦被正式尊为大智者。在辩驳的过程中,若论中有错处过患,则将该论拴于狗尾上,以火焚烧,且禁止流传,据说嗅到此烟者也会招来很多过患,作者虽然不被施以斩首、剁手足等酷刑,但也不准再造如是之劣论,且终生服苦役,甚至逐出教团。

    真正的智者能以自己的智慧遣除众生的无明痴暗,如遍智法王无垢光尊者、全知麦彭仁波切、萨迦班智达、宗喀巴大师等。凡学习过《菩提道次第广论》的行者相信会有深刻的体会,每阅读一次,闻受一次,都能从中获取新的知识和智慧,百闻而无厌足,其内容之深奥的确是不可测量。宁玛巴最重要最杰出的传承上师全知麦彭仁波切,其智慧则如杲日般普照世间。他的每一部论著一经闻思,学人就会觉得论中的内容越来越殊胜,所得加持也越来越大。尤其令世人瞩目震惊的是,他老人家居然于七岁游乐时随口造著了《定解宝灯论》这部总说见修行果,且归纳大小乘、显密、中观、唯识等各宗派的一切观点和窍诀的殊胜论著。这并非是某人在经过许多苦行后得智者之名,复又皓首穷经地东摘西引撰凑成的,而是全知麦彭仁波切从大圆满的智慧海中自然流露的,他在一切著论的学者中堪称是独一无二。对于此等究竟了义的论典,我等学人皆当数数精勤地学修,以求通达。

    若欲一切世间众,皆为自己当正量,

    则当推究此善论,对症下药勤修行。

    若知一切世间事,彼能修成诸正法,

    是故行持正法者,乃是菩萨之善规。

    如果想一切世间中人都将自己当作正量的标准,那么就应该推崇研究这本善妙的论著,且对症下药精勤地修行。若人了知并精通一切世间事,那么此人就能修成一切正法,因此凡是行持正法之人所奉行的就是菩萨趋行解脱的善规。

    此处“正量”是指远离过失,道德情操高尚,所作所为都如理如法的人。前文已述,释迦牟尼佛就是一位十全十美的量士夫,他以无漏的智慧和无伪的悲心为众生指引了成就解脱的道路、觉悟的道路——他是如何走过来的,遭遇了或经历了什么(也即是佛的修行历程)。所谓学佛就要按佛要求的那样去行持,逐渐灭除烦恼妄心,完善自我。佛教的教义以慈悲为怀,小乘奉行的是不伤害他人,采取克制、无暴力和自律;大乘重点则除了上述教法外,还包括无私地服务大众,帮助一切苦难的众生,奉忍耐与宽容为超越痛苦的最上法门。本论即已归摄诸法窍诀精髓,如果你想世间上的一切人都把你当作正量人,那么学修此论即是方便之捷径。凡为如来家族中的成员,无论在家或出家,所作所为必须如律如法,否则世间诸人对于佛法非但不起信心,反而易生邪见导致诽谤、远离佛道等恶果。若虔心研究这部格言论,学会谦、让、忍、退,学会高瞻远瞩,学会达观人生,则自心不起烦恼,同时又能为他人信服,利乐他人。博大精深的佛法殊妙难以言传,细品此论简言要语,人生百味,修行利乐蕴集其中,切身体证者其乐无穷。

    学者不仅要精通格言义理,且要对症下药般地照之精进行持。修学佛法,不可能将八万四千法门学尽,须知一通百通的道理。《水树格言》中说,口渴之时无需饮尽江河水,仅喝一碗即能解除口渴之苦。同样,自之烦恼,贪嗔痴等哪一方面比较严重,如是当以佛法中相应的妙法甘露去对治。惑根断尽则烦恼不生,所以人格稍差的人学修此论可完善人格;愚笨者按论中义理行持也能渐得智慧;成功时学修以冷静心态;失意时学修以寻求慰藉激发向上的动力……好比患者求医,当医生确诊后便对症下药,无论多么严重的病,药到亦能除之,对此勿庸置疑。同理,一个业恼深重的患者若依止具德的善知识医师,在其座前哪怕仅听一个窍诀或佛经中四句偈的内容,只要对症,则“患者”的生死大问题都因此而解决了。

    佛法不离世间法,如果能了知一切世间诸事,在学佛修行的过程中定能遣除违缘,化解怨恨,处理任何事情都会得心应手。静心处世,以静制动,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作为一个高僧大德,除了精通佛法以外,还应精通世间法,这样才能圆满地处理弘法利生事业中各类棘手的问题,以便善巧地引渡被三毒烦恼烧灼得头晕眼花的人。法王如意宝即是这样一位圆满的怙主,精通显密教法,融汇贯通,同时又了达世间法。他所创办的道场之所以称为“喇荣五明”也有着很深远的意义,那即是希望自己的弟子们都有所作为,有所成就,为此,学院人才济济,僧才倍出,于全球享有崇高的盛誉。而另一些高僧大德因处理世法不太善巧,故而违缘接连不断,耽误了自己弘法利生的大事,也就谈不上行持正法了。度化众生是菩萨殊胜广大的事业,所以真正要想行菩萨道的佛子自当努力精通佛法和世法,待因缘成熟之时就可大展宏图,创办道场、摄受弟子、讲经说法等。

    耆婆良医以巧法,以药为食治重疾,

    吾以随顺世间理,宣说殊胜此正法。

    贤善的良医耆婆以殊胜善巧的方法,把食物当作药治愈了严重的疾病,我(作者)随世间的伦理,以世人易于接受的方式宣说了佛陀殊胜的正法。

    耆婆是释迦牟尼佛住世时的一代名医,医术精湛,手到病除,医德高尚,救死扶伤无有疲厌,且不计得失。他具足殊胜的智慧,创造性地配制了许多医方,为印度的医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曾经有一次,耆婆以巧妙的方法把“酥油”作为药给国王食用,从而治好了国王的恶疾。

    与耆婆同一时代的一位国王,生平最讨厌酥油,因此他颁布了一条恶劣的命令:凡在他耳边提及酥油名者,立即处以死刑。当时食物的种类不多,酥油便是一种促进身体健康的最佳营养品。国王讨厌酥油,故于几年的时间里滴油未进,从而导致体质一天天垮下去,终因营养不良引发了严重的疾病。众多名医会诊后,一致认定,国王必须服用酥油才能使身体恢复健康,但苦于国王制定的法令,故无人敢在国王面前提及“酥油”一词,更没有人敢让国王亲自服用。无可奈何之下,众医生只好求教于耆婆。

    耆婆体谅众医生的苦衷欣然前往。首先他让人准备一匹马,几天内滴水不给,令之受渴。然后设法灌醉国王,趁其不省人事之机给他服用了适量的酥油。国王酒醒后闻到一股浓烈的酥油味,怒不可遏。一见跟前的耆婆医生,确定是他所为,震怒之下起身拔剑追杀耆婆。耆婆早有准备,骑上一头大象直奔鹿野苑。国王追出宫门,侍卫已替他备好了那匹几日未得水喝的骏马。国王气急败坏地飞身上马,紧追不舍。追至河边,国王的马口渴难忍,见水就狂饮起来,无论他怎么催促,马也不走。国王又气又急出了一身大汗,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耆婆乘象渡河远去。待马喝足了水,国王使出全身力气举鞭一扬,马便飞渡过河,疾驰而去。不愧是匹宝马,渐渐地又要追上耆婆了,这时耆婆又将一个大水器盛满凉水置于路中,跨象又行。国王经过时,马又低头饮水,王虽然心中焦急,但也无计可施,等马喝够了,再追耆婆时,耆婆已经进入鹿野苑城。国王一路狂奔,药力行遍全身,浑身出汗,大病却因此痊愈。据说国王渐渐想通了,非但没杀耆婆,且以重金酬谢。

    喻事于理,作者之意即我也是参照耆婆救人的方法,表面上演说世间法,实际却述尽了佛法的真谛。因为初学者世间习气比较重,若一开始就为之宣说甚深的空性或大圆满等殊胜密法,因他们智慧有限故难以理解和接受,反而可能导致诽谤。所以本论前八品将佛法融入世间法而作宣说,此最后一品则进一步升华,专门宣讲了释迦牟尼佛最精深的法要。

    生自广阔海岛上,智慧龙王所摄持,

    具德格言珍宝藏,为满学者之慧库,

    为足智者之渴望,释迦比丘吉祥贤,

    根嘎嘉村善观察,为明诸世著此论。

    如同在广阔的海岛上,龙王拥有如意宝藏一样,尊者以俱生的殊胜智慧,造著了这部总摄佛法精要的论典。智者渴求知识,好于学习,乐于增上自己的智慧和德行。为了满足学者的愿望,释迦牟尼佛教下的比丘——萨迦班智达根嘎嘉村吉祥贤,在经过长时观察、思维、实修世间正理以后,善造了此论,愿智慧之光照明世间。

    此中所生无垢善,犹如极明皎月光,

    遣除诸众之意暗,愿盛智者之慧莲。

    学习一切诸所知,为得一切智智位,

    是故吾造此论典,亦是为得圆佛果。

    在著造这部《格言宝藏论》之初、中、后三时所产生的一切善根和功德清净无有垢染,就象皎洁而明亮的月光,它能遣除一切众生无始以来的愚痴意暗。犹如月光启开睡莲一样,能增盛智者的智慧。学习一切所知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一切智智的佛果,那么我(萨迦班智达)造下这部论典也是为了得到圆满的佛果,愿自他一切众生同证菩提!!!

    此《格言宝藏论》是由中印度菩提伽耶(金刚座)向南一百由旬之雪域圣境,本住后藏拉多卓巴萨迦寺,曾受文殊菩萨之加持慧光,顿开智慧之花蕊故,广闻多学并现证精通声明、因明、修辞、辞藻、饰词及如来之众多经典教义,是故真实获得通达圣教理证与窍诀之要,并对讲辩著等具有崇高之辩才者,说理论师释迦比丘根嘎嘉村吉祥贤学尊,善造于具德萨迦寺。皆此圆满也!

    一九九六年元月一日

    译于国际大都会香港花园

    愿增上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