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游记
作者:索达吉
泰国游记目录 泰国游记    
泰国游记目录
    泰国游记目录

    前言 381

    黄袍佛国 382

    超越时代 384

    佛教教育 387

    见行一瞥 391

    常规律仪 393

    知足少欲 396

    皈依三宝 398

    佛教大学 400

    僧伽学位制度 402

    甚深教言 404

    生死无惧 406

    白骨观 408

    回向之重要 410

    曼谷三大寺 411

    尼戒探索 413

    电视魔影 415

    短缺的遗憾 418

    照相 420

    建立密宗道场 422

    僧王 423

    结集与佛旗 425

    红色僧衣 427

    古塔与邓丽君 429

    榴梿与业感 431

    溪水边 433

    四处沉思 435

    佛统大塔 439

    佛国天堂 440

    泰西的彩虹 443

    蓝天白云 444

    后记 445
泰国游记
    前言

    尊敬的读者,我们在书中见面,也算有缘。我先敬礼心中的佛陀,而后向你描述茫茫人生旅途中的一段经历,愿与你共享!

    年轻的时候,曾读过一首描写泰国京城曼谷的诗:“曼谷,天上坠下的城市,早晚法音不断宣流,佛寺钟声长鸣,塔顶在空中竞相林立。”这是何等美丽的都市,使我一闻即由衷地向往。但是作为希求解脱的修行人,放下闻思修法而四处漫游,那是极不应理的非法行。达波瓦大师曾说过:“作为瑜伽士,走破靴子不如坐破垫子。”古代的修行人也经常有句话:“观(外)境不如观心胜。”然而因缘成熟时,自己无法做主,也只有随缘。奇妙的是时轮转至1999年9月9日,在这个千年一遇的吉日,那奇妙的缘起,使我在北京国际机场踏上了泰国民航的飞机。现代工业文明改变了时空概念,飞机呼啸着飞出了阴郁的云层,在那一片肃穆的湛蓝中静坐四个小时后,我便漫步在泰国首都曼谷天城的街头。

    人生真是奇妙,年轻时候梦寐以求的目标,却在淡忘之后的现在,无意之中得到了实现。这有点梦游一样的感觉,而其实质,又何尝不是梦呢?既然是梦,那我随手记下的,只是自心的一些见闻感想,不存在对外境他人评头论足之嫌。本人的天性很喜欢将智者的善说铭记内心,将自心中的感受表露于文字,介绍给他人,这本小文集也就是在这种心态下,将游泰期间的记事稍加整理而成。以期诸人于茶余饭后偶一阅览,或能有所感触,或能博一笑,也就足够了。

    黄袍佛国

    泰国是著名的东南亚佛教古国,从皇室到民间,全民信奉佛法,浓郁的佛教文化气息浸透着整个泰国社会。

    相传佛教在公元前3世纪就传入了泰国。当时印度的阿育王派使者向周边国家弘扬佛教,使者到达“金地”(即缅甸)后,又将佛教经典等送到了暹罗(泰国古称),此后佛法便在泰国弘扬开来。从有确切文字记载的佛教史上看,11世纪,缅甸的蒲甘王朝,曾将上座部教法在泰国广泛弘扬;到13世纪,泰族人建立了素可泰王朝,王朝的历代当权者崇信佛法,并确立了上座部教法在泰国的地位与僧王制度。素可泰王朝的第五代国王——利太王,曾出家受戒,开创了泰国君主出家的先例,此后在国法上确立了每一个君主必须皈依佛教并短期出家的机制。14世纪中期,阿瑜陀王朝崛起,各代君主大力弘扬佛法,使短期出家的习俗变成了国内每一位男性都遵崇的风俗。到18世纪,曼谷王朝兴起,曼谷王拉玛(拉玛即是国王的意思)一世热衷于佛教事业,在多处建造塔寺,并把国内具有历史性的一千二百一十八尊佛像,请入菩提寺供养。在1799年,拉玛一世召集了218位上座比丘,重新结集了巴利文三藏,那时泰国佛教隆盛兴旺,赢得了“黄袍佛国”的美称。1851年已出家27年的拉玛四世接替了王位,他博通三藏,通晓梵文、巴利文、英文、罗马文等多种文字。拉玛四世在位期间,对佛教进行了改革,促使了严持戒律的“法相应派”形成,而其传统的佛教自此被称为大众派。本世纪初拉玛五世再次对佛教进行改革,颁布了僧伽管理法令,并编印了泰文藏经。1932年,泰国佛教的僧伽法令得到完善,最终形成了中央、府、县、区四级行政单位,以及僧伽议会、内阁、法庭的“三权分立”体系。拉玛八世在位时,泰国改为君主立宪国家,佛教被定为国教。

    1956年,拉玛九世普麦蓬•阿杜德(即现任国王)接替了王位,他大力支持弘扬佛教,推动“新佛教运动”,提高国民的佛教意识,并颁布了适应现代形势的僧伽法令。

    有了历代君王推崇与法律的保证,佛教发展成为了泰国人民的精神核心,如泰国人至今采用的纪年是佛历,代表佛教的白色也占据在国旗的上首。现在泰国信奉佛教的人数在五千四百万以上,占人口总数的95%,寺庙有四万余座,出家僧侣五十余万,佛学院近千所。除了僧伽议会外,领导佛教徒的组织还有泰国佛教协会、长老会、佛教青年会、佛陀社、禅社等,世佛联(世界佛教徒联谊会)的总部也设在曼谷。泰国佛教现在已基本成为了南亚、东南亚各佛教国家的主导力量,也是世界佛教中重要力量之一。

    看到泰国佛教的发展历史,使我不由得想起藏地的佛教发展史,雪域之所以成为一个全民信奉佛法的净土,无不归功于松赞干布、莲华生大士等各朝各代的高僧大德们,以及雪域历代保护佛教发展的法令。现今虽然时过境迁,雪域的佛法依然兴盛不衰,愿这块佛域净土永存!

    超越时代

    大楼摩天、车流不息的现代都市中,身着三衣手托钵盂的僧侣,沿街缓缓而行,见到这副景象,一般人也许马上会生起一种奇异的感受,为传统与现代的差异而大发感慨!然而大多数泰国人没有这种感觉,泰国佛教超越了时代,仍在指导着当地人们的现代生活。

    在泰国期间,我特别留意了当地佛教界人士在这方面的工作,也发现了现代泰国各层人士对佛法的肯定与接受。

    在泰东一位学者的书房中,我随手翻阅了一篇卡比辛博士的论文,文中说:“佛教固然是古老的宗教,但它在现代生活和当代需要方面的价值,却越来越得到了肯定。”另外一位学者也认为:“佛陀的教法,非常吻合现代观念,它是人类有史以来最有透视性的成果。这种教法需要在实际生活中应用,它要我们透视生活,而非仅是观看生活而已。”

    在泰国,人们不仅仅是在观念上肯定佛法,更富有积极意义的是,他们将佛法融入了现代社会,应用在生活之中。泰国人对佛法的接受与应用,最明显的莫过于他们普遍接受坐禅训练。社会各界人士都把坐禅当成了必需的精神生活,当成了提高自身能力、造福社会的精神训练,而教内的长者大德们,也将推广坐禅作为接引大众,广泛弘扬佛法的方便。泰国政府的公务机关、学校、企业等等,各个部门的人员经常集体参加禅坐训练,这种风气之盛,恐怕是世界其他各地难以相比的。在参访寺院的过程中,我曾多次看到过信众接受比丘指导,进行禅修训练的感人场面。据说泰国法身寺法身舍利塔开光的时候,曾有三万多人齐集寺内,集体坐禅三天,这种壮观的禅修法会,我看也算是世界之最了。

    在泰国所弘扬的禅坐法门,属小乘教法的次第禅,由世间四禅八定而循序进入出世的止观修法。在如今重视当下效果的年代,这种可当下趋入并见效的禅修法门,无疑是接引众人的一大方便。

    雅央达博士是泰国著名的科学家,也是国会议员,他说:“我既是政治家,也是科学家,不只如此,我也是企业家和教育家,为了找到能胜任这一切的能力与安详,三十四年来,我每天早晚不断地修习静坐。坐禅可以增进记忆力,提高心力专注的程度,因此,坐禅可以帮助我们读书,使我们生活中的每件事都得到利益……在伦敦攻读博士学位时,我的禅宗上师说过:‘佛法就是责任,责任就是佛法。你现在是一位学生,你的佛法就是读好书,不管你在日常生活中做什么,你的佛法就是尽最大努力完成责任。’我依之终生研究修行,不断地攀向一个个高峰。”

    看到泰国佛教界在这方面的成绩,我增加了一种紧迫感。他们在家人尚如是重视实修,我们怎么能泛泛悠悠地浪费时间呢?藏汉两地,历来是重视入世的大乘佛法教化区,然而我们面对现代社会,该以何种有效的方便广泛接引大众呢?

    汉地也有众多的在家学佛者,可是在将修行融入生活、指导生活方面,与泰国人比起来,我觉得尚有很大的差距。有的人在修学佛法时,往往与家庭、工作单位发生冲突,弄得关系很紧张;有的人将修学佛法的事推到老年退休之后;有的人将学佛完全寄希望于环境。这些都不是妥当的方法。虽然没有出家专门修习的机缘,但是既然得到了人身,都应该好好地把握,一方面应该负起社会责任,一方面应该于日常中串修与自己相应的法门,为自己所得到的人身,为自己的未来负责任。佛法与世法,本来不二法,佛法为任何时代的人们提出了如何生活的智慧原则,如果能契入佛法,那绝不会有与社会不适应的结果。六祖惠能大师说过:“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其密意也有佛教与各时代社会相应之义。假如在家学佛者能像雅央达博士那样,终生研究修行佛法,那该会多么富有意义而快乐啊!

    佛教教育

    泰国的社会教育机构,从小学、中学到大学,乃至军校,都设有佛学课程,要求学习佛教的基本教义,有的学校还安排学生参加坐禅的训练。而泰国的民间,到寺院短期出家,接受严格的佛教教育与僧团生活的训练,这更是自国王至平民,每一个男子在年轻时必须要经受的教育。

    以佛教的慈悲、谦恭、孝敬、助人为乐等道德观念来教育小孩,在泰国尤为重视。许多地方设有佛教幼儿园,教导幼童先认“佛陀、三宝”之类的字。教育部门编有基础佛学教科书,以尊崇三宝、守五戒、孝敬父母师长等优良道德教育孩童。在这样的教育下,五六岁的小孩看到僧人时,马上就会合掌敬礼说“师父好”“阿弥陀佛”等,从小就熏习起对三宝的崇敬与信仰。泰国著名的教育学家达目努博士说:“一旦你信仰佛教,它就会引导你往正确方向前进,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你要做什么,往哪儿去,佛法都将给你智慧,让你以最好的方式来行动和思考。这样一来不仅使你自己,你周遭的世界也会变得吉祥,获得安乐。”

    我想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孩童时代的教育可以说是根本。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而人们的一生之计无疑在于孩童时代的教育。因为在幼年时代,人们所受的教育熏习,很容易成为他一生中所秉持的道德观念、人生价值观念等这些基本的生活观。如果在孩童时代,受到了佛教慈爱智慧的熏陶,人们无疑会变得善良而正直,朝着健康的方向发展。在泰国旅游期间,我感受到了这种教育给泰国人所带来的积极意义,时时感受着泰国人的慈和淳朴。

    在参观他们的小学、中学、大学、社会科学研究机构时,我不断地看到了佛教教育对人们成长的良好效果。正如一位西藏的大德,在一所大学获得荣誉博士学位后,所发表的演讲:“人类社会需要爱心和慈悲,无论是有宗教信仰的人士,还是不信仰宗教的人们,都不例外。一个人在他的孩童时代,在家庭或学校里,若没有爱心、慈悲的教育,他的前途将会十分迷茫。因此,我们应当相互学习和交流,共同努力,以慈爱心来拥抱人类,为社会作出贡献。”这段开示在我的内心一直回响着,也使自己产生了很多感想。然而现代社会各个地区的人们,似乎将全部力量用在发展经济、追求物质财富方面,而对精神教育事业并不重视。在外境物质方面,人类所研究发展的项目,几乎是日新月异,而真正对人类自身的研究,对心灵健康发展的工作,却是日益漠视,毫无进展。世界各国这样发展下去,纵然都能得到高度发达的物质文明,但人们只有财富,而没有健康的心智,像西方那些富翁一样,天天靠镇静剂、安眠药甚至毒品来度日,这样又有什么用呢?而且财富也要靠人们前世的福报,若无宿善,即使日夜辛劳,也无法得到。可是日益流播的物质至上主义之毒害,使现代人对这些道理渐渐失去了解,失去了获得安乐人生的智慧。

    我想起很多地区的人们,在对下一代的教育工程中,只重视外界知识的灌输,而对安身立命之本的德育十分漠视,这种教育,岂不是毒害孩童吗?如果学校家长在教育小孩时,都像泰国那样,让小孩从小接受行善断恶的佛法智慧教育,对孩童的成长、对人类的明天,那将会有多么积极的意义啊!

    我生长在冰天雪地的西藏高原,那种严酷的自然环境所养育的民族,本来是多么的坚忍而剽悍!然而大悲怙主的慈护之下,藏人历来崇敬佛法,小孩生下来就受到慈悲甘露法的浸润。这种佛教的教育,使这个民族变得多么慈忍淳朴,变成了人类的精神财富宝库。他们为其他地区的人们不断散播着智能安乐的光芒,为日益燥热不安的人类,散发着丝丝清凉安宁!

    看到泰国普及的佛教教育,我想到了很多。也多么希望,所有的人们,都能以慈悲智慧浇灌心灵,以爱心宽容来拥抱世界,让和平安乐之花在人类的家园中永远开放!

    见行一瞥

    泰国佛教所弘扬的属南传上座部的教法,其见行风格与北传、藏传佛教有很大差异。在整个泰国,有许多所佛学院,讲传的主要是巴利文三藏内的《俱舍论》等对法与律藏方面的经论。北传佛教所注重的大乘经典、藏传佛教所注重的大乘密续与论典,在那儿是没有的。与一些僧侣交谈时,我有意提及一些有关因明与般若方面的内容,然而在这些方面,他们基本上没有触及过,由此可见泰国佛教与北传、藏传佛教交流的缺乏。而那儿的在家学佛者,与汉藏两地在家学佛者也有很大区别,他们基本上没有闻思经论教理的习惯,有些长老法师给他们所讲的,也基本上限于缘起咒的含义,与“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等简短的偈颂。询问了许多虔诚的居士,他们都说:在家人学佛只要诚心信仰三宝、供养三宝就可以了,至于教理是没有闻思习惯的。

    南传佛教的出家人,非常注重律仪,比丘们的衣食坐卧,无不遵循别解脱律仪,一举一动稳重而安详,使人见而生敬。比丘们的三衣、托钵乞食等,都没有改变传统,使人不由得联想起经典中所叙述的佛陀在世时的情景。那儿的僧人如果破了根本戒,即会被赶出僧团,不能重新受戒,不能共住,只能还俗。他们对日本的僧人也很反对,认为日本僧人娶妻的习惯,严重地违背了佛教戒律,是不能与他们共住的。对藏传佛教的教义,他们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严重地缺乏了解。我与他们接触时,觉得他们似乎对藏传佛教的印象不错,可能是因为有几位藏传佛教的大德,与泰国僧王、国王有过交访,并发表过一些演讲,以此而使他们生起了一些敬仰。不过他们对密法中的甚深见解与双运降伏等行为,肯定无法接受,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些,也许我很难像这样与他们共处并交谈。

    在持守别解脱戒方面他们做得很突出,这一点确实值得北传与藏传佛教所学习,然而在现在这种时代中,如果没有大乘显宗、密宗中的甚深智慧与殊胜方便,大多数众生恐怕难以受益。根登群佩大师,是近代藏传佛教中杰出的大成就者、学者、旅游家、文学家,他曾说过:“如果藏传佛教与南传佛教,在戒律等方面相互交流,则能了悟佛陀的众多密意。”

    在一些寺庙中,许多人将水果等食品供奉在佛像前,一会儿就拿下来分食,并说这是求佛赐给悉地的一种方式,这与汉地许多地方相同。问寺庙中的一些长老,这种习惯并没有什么教证。记得乔美仁波切说过:“供养佛菩萨的食品,供者不能自己取食,也不能布施给狗等旁生,而应倒在洁净的高处。如果有鸟类啄食,那也是可以的,因为鸟类属空行种性……”虽然藏地某些地方的人们也有自食供品的,但除了仪规开许的,如会供品之类以外,最好不食用为佳。希望不要像老鼠一样天天吃佛前的供品呀!

    常规律仪

    泰国僧人坚持过午不食的戒条,到了下午,无论在寺院或饭店,都看不到出家人吃饭。当然,有些僧人也吃一些水果或喝一些麦片之类的饮料,有些刚剃度的小和尚,可能还没有适应这种生活,忍不住也要吃一些方便食品,但又害怕长老比丘们发现,又担心在家人看见后会嘲笑,只能偷偷地在没人的地方,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一下饥饿问题。不过,过午后僧人不能出去化缘,因为这里的在家人都知道这条规定。过午后,饭店不给出家人供应食品;在乘飞机时,我也见到服务员过午后不给出家人提供食物,只供给饮料。在食物方面,南传佛教遵循小乘戒律,开许出家人食三净肉,在托钵乞食过程中,得到什么就吃什么。不过部分华宗(即当地华侨与越南侨民所信奉的大乘教派)的寺庙中,出家人坚持着素食,南传佛教的有些信徒对此也很赞叹,认为素食有极大功德。

    南传佛教的佛弟子对礼仪方面非常重视。在出家人之中,依受戒年数的长短而确定长幼,幼者见长者时,须恭敬作礼;行路时,长者先行,幼者随后;坐时,长者上座,幼者下座,这些礼仪遵守得很完整。

    在家人见僧人时,必须先顶礼或合掌问讯,而僧人不能回礼,只说“愿吉祥”之类的法语加持作礼者。进餐时,在家人不能与比丘同桌而食,只能恭立一旁或坐于低座。我们从曼谷坐汽车去泰南的时候,开车的司机是一名中年在家人,他介绍说全程需要行驶十二个小时,因此大家商议在半途停车进餐。车在一处芭蕉林中的餐馆停下后,司机赶紧下车给我们打开车门,又忙前忙后地安排座位、饭菜、饮料,我当时想他开了几小时的车,可能很累了,应该让他休息一会儿。没想到他安排好饭菜,坚持让我们几位出家人先吃,然后他才找了一处低低的桌位坐下来吃饭。如果是在汉地或藏地,我想一般的在家人很难做到这样,也许出家人要安排饭菜请司机用餐。

    在泰国不仅一般的平民百姓对三宝非常恭敬,国王与政府要员也不例外。当地的电视、报刊每天都要报道佛教新闻,播放有关佛教新闻时,在电视上可以看到记者或播音员先顶礼三宝,然后才面对观众播音。这些新闻片中经常有国王、王妃、太子或政府要员晋见僧王、长老时,五体投地礼拜并跪坐恭听教言的场面。不但对僧王长老如是,国王在见到普通僧人时,也会合掌问讯。

    我想在这些礼节的深层中,表现的是人们对佛法的尊重,对人类精神或说心灵奥秘的尊重与探索。一个地区的人们能做到如此,那儿定会官清民乐、海内澹然吧。

    知足少欲

    第一次到泰国,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成群结队托钵乞食的比丘。那些比丘身穿三衣,以安详的步伐沿街乞食时,清净出世者的形象在人们心目中显得超脱而朴实,也时时使人们感到知足少欲者的自在祥和。

    南传佛教中的一位禅师说过:“就像驯服易养的马和大象,主人给什么它就吃什么,给青草也吃,给干草也吃,给米糠也吃……同样,比丘、沙弥亦然,施主给什么就应该吃什么,这样施主也会欢喜。我们凡夫修行,要学习圣者的知足少欲,以延续佛法慧命。”为了证实他的话,我特别留意地参访了许多比丘的宿舍,然而在前后数十次的参访中,除了见到经书、佛像、钵盂、小禅床与那种清净的气氛外,这些房间没有什么其余杂物。不积蓄财产、托钵乞食的生活方式,使他们摆脱了物质的束缚,一个个过得安闲自在,享受着超脱的快乐,这使我由衷地感到钦佩,他们真正地遵从了知足少欲的生活准则啊!

    知足少欲是世出世间智者所共同提倡的生活准则,古希腊的哲学家伊比鸠鲁说过:“若想增加快乐,不应增加其财富,而应减少其欲望。”然而沉迷于贪欲恶习中的众生,有几个人能做到这点呢?在某些地方曾多次见到过出家人积蓄财产、恣意挥霍信财的情况,古代修行人那种“一钵千家饭,一身百家衣”的传统基本上已见不到了。陷于物欲享受之中的出家人,不可能有解脱出离的希望吧。

    泰国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国家,西方文化的冲击特别严重,在这种环境中,比丘们保持着传统生活,委实不易。有一次我看见一位僧人在托钵乞食,他好像对当地不太熟悉,走了很远也没能得到食物。站在远处看着他的遭遇,我不由得想:处身于繁华都市中,这位僧人的内心在想什么呢?他会不会因此而沮丧,对自己所走的路生起悔意呢?

    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女在街上往来穿流,两旁的商场、酒楼无不散发着诱人的商业气息,而对面的那条街道上,红灯高挂,一群群妖冶的女人在招揽着行人……佛陀在世时的比丘在城市乞食时,经常遭到违缘,更何况现代这种恶劣环境呢?乞食的修行人,当心紧持知足少欲的如意宝啊,来自雪域的道友确实为你生起了担忧!

    皈依三宝

    泰国人自幼就皈依三宝,因生活中处处受到佛教文化的熏陶,他们对学佛、皈依、行持十善等感到是理所当然的事,没有那种特别或突出的感觉。我问过一些人,他们都说自己是佛教徒,至于具体什么时候皈依三宝,已记不清了,与藏地雪域非常相同。当地人对皈依的学处,遵守得较完善,他们的概念中只有皈依佛陀、正法与所有的僧宝,而没有“我是某某法师的皈依弟子”这类概念,因而对所有大小乘各派的僧人,都会同样的恭敬。这一点值得其他许多地方的佛弟子学习。现在国内有些学佛者不清楚皈依的学处,经常因你是某某的皈依弟子,我是另外某人的皈依弟子而产生分歧,这种风气不消除,势必对佛教的发展产生不良影响。当地的大乘华宗与传统的上座部两大派(法相应派与大众派)之间,也无有大的争论、排斥,各个寺庙间的关系非常融洽,基本上看不到争论现象。在泰国,印度教、伊斯兰教等各教派在民间也有传播,信奉这些外道者占全国人口的5%左右,但这些教派之间也没有发生过冲突,都能以温和、宽容的态度与其他教派徒相处。

    有次我去朝拜一座大众派的寺庙,有位僧人坐在一群在家人之中,一边抽烟,一边讲开示;在殿堂里,也供有一些法师在抽烟的相片;还有些僧人在嚼槟榔(一种味道浓烈、形似橄榄的果子),这些行为据说都是开许的。虽然历史上有不少高僧大德反对这些习惯,但是积习难返,情况一直没有很好地改变,难怪拉玛四世要开创法相应派,倡导杜绝一切与戒律相违的行为。

    据当地人介绍,泰国如今也有一些公认证得了圣果的修行人,可惜我这次太匆忙,无缘深入那些莽莽苍苍的大森林中,去拜访这些尊者。不过,我见了不少大修行人涅槃后留下的不坏肉身,也见过一些比丘荼毗后留下的舍利。有些比丘长老的遗体在火化时,弟子们以录像作了实况记录,其中可以看到彩光、彩虹等许多瑞相。在曼谷与清迈府的博物馆内,历史上各朝代的大修行人都有着栩栩如生的塑像。这些塑像的工艺与世界其他各地不同,其风格完全遵照实况,塑像的身高、肢体、面容等与其本人十分接近。我仔细观察了其中现任国王的塑像,与他本人确实是非常相似,据说这是该地区特有的工艺,世界其他各地都没有。我想如果将其引进国内,应该没有多大难度,利用这种工艺,能在高僧大德住世时,精确而形象地塑造身像,使弟子们无论何时都能真实地忆念起上师的形象,也可为后人真实地留下皈依供养境像。

    佛教大学

    泰国各地有多所规模宏大的佛教大学,其中最有名的为拉玛五世在曼谷创办的摩诃蒙骨佛学院,至今已近百年校龄。泰国政府每年拨款一亿泰铢作为摩诃蒙骨佛学院的教学经费,在政府的政策、经济支持下,经历代高僧长者们的努力,佛学院已有一百多所分院,遍及全国。到了曼谷,我特意参观了这所举世闻名的学院,也许物以稀为贵,学院的校长、教务长居然很热情地接待,向我全面介绍这所学院的情况。作为同行,他们当然很理解我需要了解的内容,所以介绍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学院的管理体制、教学方式与内容、招生方式等等。他们的管理结构大致与世间那种学院方式相近,不过管理得十分严格,师生们在戒律方面必须一丝不苟地遵守,教师与学员全部都为出家人。法师从全国戒行学问优良的僧人中聘请,学僧招收范围面向全国,择优录取,同时也接收缅甸、斯里兰卡与西方国家的留学僧人。全学院分设了许多班系,教学内容有梵文、巴利文、泰文与多种外语,社会科学方面有哲学、心理学、政治经济学、人类史等学科,内明方面的课程从上座部的传统教法到大乘佛法,比较完整。学僧在学院中可依次攻读学士、硕士学位,毕业后可自由选择弘法修行的处所……在他们的向导下,我很仔细地实际观访了学院中的各个部门、班级,师生们在宽敞明亮的教室中,都在很认真地讲学,生活后勤方面的设施条件也很优越。在清幽的校园中往来瞻礼时,内心充满着欣喜、向往、赞叹……那种感觉无法付之言诠。

    在参加学院的图书馆时,那儿的法师说他们对藏传佛教充满着向往,很想研究其教义,所以馆内也收集了《甘珠尔》、《丹珠尔》。我翻了翻这些藏文的经论,看得出没有任何翻动过的痕迹,看样子全学院没有一个人懂藏文,但懂中文的人有一些,我便将随身带来的《百业经》,供养给了图书馆。没想到一名懂中文的硕士法师看后,非常高兴,说巴利文三藏中缺失了这部重要的经典,他发心要组织一批法师,尽快将其译成泰文、巴利文。看到那批有博士、硕士及学士学位的法师们高兴的样子,我笑着说:“我的见面礼物已送给你们了,你们给我什么回报呢?”

    僧伽学位制度

    泰国佛教界对僧人的学问方面非常重视,全国有千余所佛学院,开设着不同层次的课程,僧人可以学习从世间基础文化到高深的佛学知识。因此出家人之中有不少学识渊博的知识阶层人物,而在家的学佛者之中,具有高等学历者也不乏其人,如泰王的小公主就是一位很有名的学者,经常受邀到各大学讲解佛法。泰国佛学院的学制一般为四年,学僧毕业后要到寺庙中实习一年,然后才可以再进入佛学院攻读学士学位,时间为两年,取得学士学位之后,可以攻读三年学制的硕士学位。硕士生毕业后,也可以再进一步到印度或欧洲国家的大学里,研究宗教哲学,攻读博士学位。由于有完整的学位制度,泰国各地讲经说法的法师之中,大都是博士、硕士或学士,这使社会各个阶层人物,始终保持着对佛教的崇信。

    在曼谷期间,曼谷佛教大学的校长请我给硕士班的学生讲藏传佛教历史和修法,盛情难却,我只好答应。硕士班有47位学员,他们首先表演了盲人摸大象的笑剧,表示对我的欢迎与他们的谦虚,然后才正式上课。我以精简方式讲述了藏传佛教的源流与其教法的几个不共特点,从表情上看,他们很专注,听完了也比较满意。硕士生们大多数都在二三十岁左右,充满着年轻人的活力。参观其他班级时,也有不少老年人在闻思,其中有一位已发白面皱,看模样已不下六十岁,使我不由得想起拉萨三大寺中那些白发苍苍的老格西。一辈子之中能够始终钻研佛学,作为人哪儿还有比这更幸福的命运呢?

    讲完课后,硕士生们提了不少问题,从中可以看出他们对《俱舍论》等小乘教法的闻思非常深广,对藏传佛教的信心也不错。在与我讨论“寂灭”的意义时,他们对不同层次的解释,似乎都可以接受。最后有一位硕士问:“藏传佛教中允许僧人还俗吗?”我很直率地作了回答:“按照一切有部的律藏,是不开许随便还俗的,可现在是末法时代,有不少出家人还俗,但也有不少人护戒如眼。”不知什么原因,好几个学员听后,放声笑了起来,也许是触动了他们的同感,也许是我说得太坦率了。

    看到泰国僧人的学位制度,我常与北传与藏传佛教相比较。藏传佛教中,格鲁派的学位制度比较完整,有几个层次的格西考试制度,宁玛巴中也有堪布的学位制度,而北传佛教在这方面,似乎一直没有建立。针对现代社会环境来说,我想如果能建立统一而完整的佛教学位制度,对培养僧才,弘扬继承佛法,都将产生积极的意义。虽然是一个平常的僧人,但我很希望各地的高僧大德们能够联合起来,为佛教的前途而建立适应时代的佛学教育机制与学位制度!

    甚深教言

    泰国佛教在近代,出现过不少名扬世界的高僧,这些高僧的著作,有许多翻译成了各种文字在世界各地发行,当地的书店及一些寺庙中也随时可见。作为一个佛弟子,我对这些教言自然是很钦仰,旅途中随时做了一些收集。

    佛使比丘的三大心愿——对泰国佛教稍有了解者,大概没有人会不知道佛使比丘。佛使比丘(1906—1993)法名佛陀达沙,是一位学识渊博、精通巴利文三藏的大德,僧王与泰国各大学曾颁赠过六个荣誉博士学位给他,而他一生却以住森林为主。他的著述有二百余种,在许多领域中提出了精辟的见解,而这些书都是围绕他的三大心愿为中心:一、希望人类破除自私;二、希望各宗教都能相互了解;三、希望各宗教徒入其教义。崇高的心境中,才能流露出如是伟大的心愿,而至上的佛法才能陶冶出如是崇高的心!

    超越懈怠——阿姜•查(1919—1992)是泰国东北部著名的大法师,也是南传佛教本世纪中最伟大的比丘与禅师。大师精通佛法,一生坚持苦行,悟达了甚深的心性本面,以朴实而艰苦的修行风格引导了许多弟子趋入正法。他有教言说:“如果你懈怠不勤,什么时候才会苦尽呢?如果你懈怠不勤,你又能有多少成就呢?建立起我们的修行,超越懈怠吧!”我很喜欢他的这则教言,如果一个修行者不能超越懈怠,又怎有可能超越无明轮回呢!

    教诲——杨达法师在泰国很出名,现在他离开了国土,然而泰人对他的信心仍然不灭。看他对弟子的教言:“每天准时念经坐禅;睡时宛如生命的最后一夜,醒时立刻起床,珍惜时间;比丘以化缘为生,节制食量,食时不为逐味而食;慎行莫言,与众处时如独处;念于当下,不思过去,不思未来,心如止水;随时随刻观察自己的过失;修行人当具智慧,如英雄而勇敢,对众生应具大悲心……”无论修何种法门都离不开修心,都要求修行者将修持遍及行住坐卧。一个人如果能奉行杨达法师的教言,无疑会成为一个大修行者。

    生死无惧

    在泰国旅游,我的参访对象不仅仅是佛教圣地,该国的社会科学院、政治大学、国家博物馆与一些著名的医院等,我也非常有兴趣。虽然时间很紧迫,但就算是走马观花,我仍很乐意去看看,而这些游览也往往让自己有一些收获。在参观某所著名的医院时,恰好有一位很著名的大德——苏佩拉法师在住院。法师的持戒、学问在当地很受人敬仰,因为生了很严重的疾病,他的弟子们便将法师送到医院,许多比丘在周围充当护理,进行精心的疗治。苏佩拉法师的病情非同一般,但精神很振作,瘦铄的脸庞上双眼炯炯有神,他虽然无法移动身体,但嘴中不断地吟诵着偈文,旁边的人给我介绍说:这是法师在发愿代受一切众生的痛苦。我们听后都有些讶异,法师虽然是修学上座部教法的修行人,但其行为心愿与大乘行者并无差别。看样子,无论在什么地方,学何种内教法门,只要有修证功德,在面对痛苦死亡之时,修行人必然会表现出勇毅无畏的态度,表现出以大悲关照众生的心态。

    在医院其他住院房中,不时可以听到病人痛苦的呻吟叫号声,这使我想起以前也曾见过一些学佛者临终的惨状。他们在平时,没有以精进力战胜懈怠违缘,悠悠忽忽地虚耗了时光,没有获得一定的修证功德。无常降临时,有的双眼流泪、双手抓胸,懊恼万分;有的在痛苦不堪中大喊大叫,拼命挣扎……生而为人,虽有缘遇到佛法,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难道不是最堪痛心疾首的事吗?

    修行人,请警惕无常,想想自己的临终,以自己现在的修证,能否在那一刻保持着无惧的心境呢?

    白骨观

    南传佛教的修行人之中,对白骨观的修法很重视。在泰国各个地方,据说都有专门观修白骨观的地方,甚至在曼谷市,我也看到一些街道边的橱窗中陈列着骷髅架。到了泰南庆寿寺,那儿的修行人都说本地的老虎山是全国有名的修习白骨观圣地,很多修行人在那儿通过观修,断除了贪欲烦恼,生起了证悟智慧……听到这些后,我自然对那儿生起了神往,决意到老虎山去探探“虎穴”,实地体验一番那儿的白骨观风味。虽说是本地,从庆寿寺开车经过四个小时的驱驰,才到了山下。老虎山是典型的热带丛林风景,高大的绿色植物将整座山岭层层叠叠地覆盖着,绿荫中的鸟鸣声似乎在时时提醒着我:这儿是寂静的修行圣地。沿小道到了山腰,有一个巨大的山洞,洞中有些阴暗,里面靠洞壁放置着一具完整的人骨架,白森森的骷髅头上,露着黑乎乎的两个眼洞,还有尖尖的牙齿,在阴暗中乍看之下,似乎要移动过来的样子,使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厌恶。在骨架旁边,依顺序摆着肉体从开始腐变到化为白骨的几个模型,很形象地体现了尸体之膨胀相、青淤相、脓烂相、断坏相、食残相、散乱相、斩断离散相、血涂相、虫食相。向导说来此地的修行者,先在洞中熟观这些不净相,然后到山里去专一观修。我们也在洞中坐了很长时间,逐一观修身体腐变化为白骨,白骨再化为微尘的修法,这种环境对修法确实有不小的帮助,给我的感觉就像藏地的尸陀林一样。修完后出洞时,似乎身边的人都变了模样,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不时相互打量,大概不敢相信,人体竟是那么秽恶可怕!

    老虎山周围有许多修行人,大都以山洞、树下为禅室。我们遇到了一位坐在树下的修行者,他告诉说:山中到处都有修行人,一般的比丘或在家居士来这儿修三天到半个月之久的白骨观便离开,但也有常年住在山中的,有些人隐居在这已经十几年了,可惜这种修行人不容易见到。我们在下山时不停地望山兴叹,大有“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感慨。

    回向之重要

    泰国的出家人受供后,必定会为施供饮食衣药的居士念经回向,哪怕只是一杯小小的凉水,出家人在接受后也是如此,很庄重地念一些回向偈文。这种做法很符合世尊的教规,受供者也能藉此避免染上虚耗信财的罪垢,而施主们也因此心满意足,始终保持着对僧宝的尊敬。记得我参访过汉传佛教中的一些丛林,出家人至今也能按戒律于进餐前,先念观“五存观”,饭罢也如法地念经回向,藏传佛教中的老喇嘛们,也能如是行持,经常会念诵《随念三宝经》等为施主回向。但是,现在这种年代里,如法的修行人已越来越少了,现在藏汉两地有许多不懂佛法不守戒律的人,好像已不知如何受供的轨则,吃饭时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就吃,吃完了,抹抹嘴就了事,即使是在居士家或饭店中受供,也只是说声谢谢就算完事,根本不懂得念经回向。作为一个无修无证的凡夫,在接受信施时,本来就是“滴水难消”,如果不按戒律行事,自己难免沾染虚耗信施的罪垢,这种人的后果确实很可怕。每次看到泰国僧人在受施后诵经回向的情景,我由衷地赞叹随喜,也很希望所有的修行人都能如是行持,因为作为出家人,如果受供后不回向,施主与自己都无利。

    南传佛教中修行人所念的回向文,长短不一,有一本题为《南传佛教选集》的中文译著中,介绍了这些小乘经典中的回向文。还有一些修行人也念如:“我愿一切诸有情,永得安乐离诸苦,获得安稳之妙道,成就无上胜妙果”及《普贤行愿品》等大乘回向文。在泰国的华宗修行人中,最为普遍的回向文是:“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真明了,普愿罪障悉消除,世世常行菩萨道。”有位观音菩萨化现的大德,也曾多次赞叹过这个回向文,能常持诵者,其利益无法估量。

    曼谷三大寺

    到曼谷的游人大概没有不去玉佛寺的。玉佛寺是泰国的皇家寺院,建在王宫之中,整个面积占王宫的四分之一,是该国最大的寺院之一。该寺始建于1784年(即拉玛一世在世时),寺内供奉的翡翠玉佛,据传为佛的化身,装藏有佛的舍利。泰王为佛像精制了金缕衣三套,每年定期更换。这尊玉佛被泰国人称为护国神、国宝,国王、总理等要员宣誓就职时,都要到玉佛前顶礼宣誓。寺内的殿壁绘有佛本生故事,与以《罗摩衍那》(印度古史诗)为题材的壁画,这些壁画也是该国的艺术珍宝。旁人介绍说:该寺的玉佛曾为老挝的国宝,后因战争等原因,才转为泰国所有。玉佛的供坛全部以黄金为材料,镶嵌着价值连城的宝石,光彩熠熠,庄严无比,每天朝拜者络绎不绝。

    卧佛寺在皇宫南面,始建于14世纪,寺内供奉着本师的涅槃像。佛像由铁铸成,长46米,高15米,全身包以厚厚的金箔,镶有珍贵的宝石。该寺是大众派的本寺,因供有多尊铜佛像,又称“万佛寺”。曼谷市火车总站附近的金佛寺,也是著名的寺庙,寺内供养着一尊纯金佛坐像,高2米,重8.5吨。此像铸造于素可泰王朝,在泰缅战争时,当地佛弟子在金像外抹上泥灰,埋入地下,经三百多年才挖出。这尊金佛像与玉佛寺的玉佛、卧佛寺的卧佛,被奉为泰国的三大国宝。

    曼谷著名的寺庙,还有全部用大理石建造的“云石寺”,法相应派的总部母旺尼域寺,金山寺等等。金山寺位于曼谷市最高处的金山上,始建于拉玛一世时,寺内有一座高约六十米的佛塔,供奉着佛的舍利,是当地佛教徒经常朝礼的圣迹。站在金山顶上,曼谷的风景尽收眼底,远近的佛塔与佛殿上的金顶竞相闪耀,这座天上坠下的城市,其壮观之景,作为亲睹者,我只能以“非同寻常”四个字来概说。

    尼戒探索

    泰国的寺庙中没有出家女众,只有一些穿着白衣剃除了头发的八戒女,在寺庙里挂单修行。在参观蒙昆贴牟尼法师开创的法身寺时,看到那里的八戒女住在寺院中的一个隔离区内,八个人住一个房间,严禁单独居住。女众区平时不允许男众进去,会客在外面的特定区,如果没有上师开许,僧人严禁与八戒女交谈,而且即使得到开许者,也必须各有同伴随行才可进行交谈。看到他们的这些规定,我想起我们学院有关男女众之间的戒规,与此也基本相同,虽然在地区、传承上,南传佛教与藏传佛教相异甚多,但在这些基本戒律上,对所有希求解脱者是相同的。

    关于南传佛教中现在没有比丘尼的原因,我前后询问了当地的一些法师,都说这是因为比丘尼僧团的传承已在历史上断绝而致。至于比丘尼僧团的法脉具体断绝时间,由于历史久远,也就无法详知了,这种令人遗憾的情况与藏传佛教中大抵相同。曾有一位宗教领袖接受记者采访,在提到这个问题时说过:“虽然佛陀曾经慈悲地开许过女众可以与男众一样,平等地出家受戒,佛在世时也有过众多的比丘尼僧团,但是现在南传佛教与藏传佛教中,都断绝了比丘尼的法脉。许多人为此作过努力,希望这种情况能得到改变,多年来我也希望三大佛教传承中的高僧大德们,能聚集一堂,共同商讨这个问题,可计划一直没有得到实现。”曾有新闻报道说:印度的一些大德派遣了一批女众,赴台湾某律学院,求学法护部的比丘尼戒律,意在学戒受戒归来,恢复藏传佛教中的比丘尼僧团,但此后音信杳无,不知结果如何。据说曼谷附近的一处寺庙中,有一位法师也曾作过一些改革,剃度了几名沙弥尼,却遭到了一些保守派的排斥和打击,结果那位法师的努力也就付之东流了。

    记得在国内听一些比丘尼说:我们这儿的修行环境不太理想,很多在家人对尼众很蔑视,她们计划到泰国这种全民信奉佛法的地区去修行,那样很理想等等。然而我想她们对南传佛教地区的实际情况不太了解,如果真的到了泰国这些地区,她们可能除了还俗外,无法长期安住。在女众受戒方面,我想现在还是北传佛教中好一点,诸比丘尼应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呀!

    看到众多律藏中,记载着佛陀说法时男女四众弟子齐聚听法的情景,我经常想:南传、藏传佛教中,也应该恢复清净的比丘尼法脉,使四众具足,长久地护持正法,可在这种时代中不知有没有机会?

    电视魔影

    现代科技物质文明冲击着人类的每一个领域,泰国的佛教也不例外。我所参观过的寺庙里,大多数都有收录机、电视、电脑、汽车等现代科技产品,在身着三衣托钵乞食的僧人中,这些东西似乎与庄重神圣的气氛很不融洽,也引发着诸多问题。

    泰国的高僧大德们,对此有过许多争议,佛使比丘曾明确规定弟子们须严守戒律,不看电视,不听世俗的无线广播、录音磁带等。据说泰国的僧伽议会为“僧人能否享受现代物质文明”而作过专门的辩论,虽然有很多大德对此持严禁的保守态度,但毕竟没有抗住时代潮流的冲击,议会对此作出了一些明文开许。但是在实行时,这些开许往往可能被滥用。

    在泰国西部与一位法师用餐后,我提出了这个问题:“你们泰国寺院里的出家人允许看电视吗?”“可以,随缘吧”,法师很坦直地回答。“但那样,他们不就会受坏的影响吗?”“是的,但我们的寺院大多数在城市里,无法控制。”……泰国有一些人也认为:寺庙引进现代科技产品,有助于佛教事业的发展,僧人看电视也有助于了解社会、扩大知识面等等。但我觉得对一个初入佛门希求解脱的人,世间知识并不那么重要,而且所谓的物质文明对解脱也没有什么益处,出家人过多地接触这些,反而会引生烦恼,招致违缘。汉传佛教中古代大德如憨山、莲池大师,藏传佛教中的阿底峡尊者、华智仁波切都认为出家人在没有悟达本分之前,不可涉猎佛教外的知识,否则将会严重地障碍道业。

    现代商业影视节目对社会有着极其恶劣的影响,为此许多智者提出了严厉的警告。泰国的《法身双月刊》中引用了一位老法师的话:“电视就是一种魔,它把罪恶的根源灌注到每一个家庭里……”美国的一位教育学家也说过:“毁灭美国的不会是核武器,而是电视。”现在的影视节目制作者,投合世人的低劣欲望而制作了种种庸俗下流的影片,这些影视节目的内容,不要说不合出世间的正理规范,连世间的伦理道德标准也完全违背。无论出家人、在家人,在收看这些节目时,贪心、嗔心、邪见都会极大程度地被煽动起来。很多在家人沉迷于电视,小孩因之而荒废学业,青年因之而堕落,中年人因之而影响事业,老年人因之而更为呆迷。特别是那些充斥色情、暴力的影片,无疑是魔王波旬诱人堕落的魔影,对社会的种种负面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在现代末法环境中,佛教已不存在“世外桃源”,现代卫星转播技术与录像光盘等已将这些电视节目发射到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我想起了有些汉族弟子说过:现在汉地一些深山中的茅棚、兰若,也出现了电视的魔影。汉传佛教的大德们,为此也曾有过大声的呼吁,然而,业力瀑流的冲击下,深山中那些丛林道场,也渐渐被电视等这些科技产品变成了闹市。难怪有位大德说:“人类在物质文明方面越发展,离解脱道也就越远。”

    我更想起了遥远的雪域色达,寂静的喇荣佛教正法中心,我们尚未受到电视的冲击,然而这种环境能否长久维持呢?但愿永远不会有世俗影视的魔影!

    作为出家人,看世俗电视节目无疑违背了别解脱戒,而且会浪费修行时间、染污自相续、引生贪嗔恶习,等等有众多的过失。以前法王如意宝去国外弘法,在香港至法国的飞机上,法王第一次看到了世俗电视节目,当时老人家特别叮嘱我们随行者:“如果看了这种不清净的画面,初学佛者一定会堕落。回去后一定要注意,告诫四众弟子千万要远离这种罪恶之因!”可是浊世众生的业力之流,佛陀也难以彻底扭转啊!将来的佛弟子如何面对电视等这些现实问题,我们应该革新,还是应回复到古代那样古朴的实践佛法,是应该提倡西方极乐净土还是人间净土……在曼谷街头的汽车中,我为此陷入了沉思。

    曼谷的街道似乎是世界上最拥挤的道路,各色各样的汽车将街道塞得寸步维艰。记得有篇报道中说过:在曼谷,塞车是习以为常的事,当地人开车出门时,会习惯性地带上两三天的干粮,虽然泰国国王捐资修建了许多立交桥与高速公路,情况依然没有解决。坐在蠕动着向前爬行的汽车中,我不由得想:坐车不如步行快!

    短缺的遗憾

    由于缺乏大乘了义教法的教化,泰国有许多学者对佛法中的一些问题,难免抱有疑惑,与他们接触时,我不断发现了他们的这些疑惑。在越大密时,一位姓温的学者问:“我学南传佛教多年,但对佛法还是半信半疑,因佛教中说人们本有不可思议的能力,可以有许多奇妙的神通,我始终觉得这些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你能否为我解开这个疑团,能否举现代的客观比喻来说明呢?”这个问题本来并没有多大的难度,北传、藏传佛教中那些对唯识、中观教义稍有了解的世间学者,可能对神通、神变的原理会讲得头头是道,毫无疑难。但当地所弘扬的上座部教法,对这类理论并没有深入透彻的讲解,他们无法了解万法唯心或说唯习气所现,调伏自心则能随意转物的原理。面对那位温学者的提问,我只能回答:“佛教本来并不提倡神通,但在修行人调伏自心的过程中,有些超越常人的能力会自然显现,并无神异可言。这些能力是每一个人本来具足的,如果能如法修持,每一个人都可以开发这些潜在的能力。这好比温先生你在小时候显然没有现在这样的智力,但通过他人的教育与自己的努力学习,现在开发了这些相对成熟的心智能力,这一点你应该理解吧。至于为什么每个人本来都有那些不可思议的能力,这一点在大乘佛法中,有着透彻的阐述,如果温先生有兴趣,可以去学习唯识、中观的教义。而从现实中来说,有许多人都以宿世的业报或今生的因缘,显示了一些人类自身本有的能力,这不用说那些修行人的出世神通,像西方某些人都能以意念扭曲铁叉等物;某些气功师通过修持世间禅定可以听到远处的声音、看见远处的物体;还有通过催眠术,大多数人都能回忆起遥远时代的事情等等;这些世间神通足以证明人们自身具有那些被称为神通的能力。你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对此现量可见的事实,你为什么要抱有疑问呢?如果你对这些事情发生的原理不知道,可以用严谨治学的态度去详加观察,完全没必要因不知道或怀疑而否认客观事实……”

    类似的提问与辩论,在泰国期间,我曾多次遇到过。这些问题的来源,我想与现代世间教育密切相关。现代人们的思想受到了世俗文化的局限,一切都以外境物质为本位,因此而对自心——这宇宙万法的制造者越来越感到陌生,对佛法也就会越来越感到难以理解,当人类完全成为物质的奴隶时,那也就是真正的末法时代吧!

    泰国这样几乎是全民信奉佛法的国家中,在乡下也有许多迷信者,将佛当神来拜,鬼神当佛拜。有些人在家里供奉着一些叫着“打架佛”、“顺利佛”、“增财佛”等稀奇古怪的神像。泰拳是全世界都有名的搏击术,而泰国的年轻人有不少迷于此道,经常与人进行打斗,据说他们在动手前,都要先求神佛保佑。当然这里造恶业者也特别多,在街市上有不少人在卖海虾、鱼虫之类……在这样的佛国中,这些人过着邪命的生活,更可悲的是,他们自己还认为是信仰佛教的人。看到这些,回想起藏人的生活是多么清净,佛国与佛国之间,其实有很大的差别。

    去礼拜历代泰王所供奉的舍利塔时,那儿来自世界各国的游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其中有位导游在向一群人用汉语介绍着:“舍利就是佛的骨头。这些佛塔上的黄金是第九世泰王的老婆们做的,他有一百多位老婆……”那群人听得津津有味,好像在听外星人的神秘知识一样,而我周围来自马来西亚与本地的华人,听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很诧异,打量了一番这群人,过去一问,导游、游客都来自中国。连“王妃”、“舍利”都弄不清,还来佛国做导游,真是可怜!佛教传入中国已有两千年,而且已经成为了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可现在居然连专业导游都是如此缺乏佛教知识,到国外闹这样的笑话,更何况一般百姓呢!这也许与文化教育和生活环境有关。无论如何,我想在佛教与科学文化兴盛的当今时代,不管什么身份的人,如果没有一点佛教基本知识,而去参观外面的世界,恐怕会处处显露出自己的愚昧无知。北传佛教的教化区,虽然在古代有“家家阿弥陀,户户观世音”的佛法鼎盛时期,但现在相比之下,比泰国这些地方,更为凋零吧!

    照相

    泰国的出家人不能与女人共坐共食,也不能亲手递送物品,机场车站等任何公共服务机关的女性工作人员,也严格遵守着这种规定,不会直接拿取僧人手中的物品。看到这些时,我想起了阿底峡尊者的传记中说过:尊者出家后从未接受过女人手中的东西。这条传统戒规从尊者那个年代至现在,仍然没有改变。而且现在泰国所有的女性,大概都知道这条传统戒规,形成了共同遵守的民俗,这对僧人的持戒,有着很大的助进作用。

    然而,在他们遵守传统习惯的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些因社会环境改变而出现的新问题。比如说有一次去朝拜一座舍利塔,在塔前我们准备留影时,随手将相机交给一位女居士,想让她给我们几个出家人照相,没想到挨了一顿教训:“师父啊,我是女的,你不能这样直接递相机给我,你应该如何如何……”当时我很惭愧,自己在威仪方面做得确实是不够。平时在藏区汉地那种环境中,一直没有在这方面注意修习过,以至今天在这儿出丑……过了一会儿,那位女居士带来了好几个女孩,要求与我们一起照相,我心有余悸地问本地的僧人,他说这是可以的,没有什么规定。我很诧异地想:本地的佛教界如是重视别解脱律仪,出家与在家的学佛者也很严格地持守着戒律,那为什么允许与女众站在一起照相呢?对初学者来说,这甚至比亲手递物品更会有严重的影响。

    面对她们的请求,我故意回答说:“居士啊!我们是出家人,你们不能直接与僧人一起照相的,你应该如何如何……”这下她们全愣住了。只知戒律之外相,而不知其内涵者,也许永远无法正确面对这些层出不穷的新事物、新问题。

    建立密宗道场

    泰国全民信佛,佛法也很兴旺,但对藏传佛教中所弘传的密法一无所知,这是一个很大的遗憾。我虽然只是藏传佛教中一名平常的僧人,这次也发了很大心愿,应耀海比丘之请求,在泰南宋卡府合艾市敕赐庆寿寺建立一个弘扬密法的道场。庆寿寺的住持耀海比丘,是一位很有献身精神的佛弟子,曾到过十几个国家参学佛法,对三大语系的佛教都有所了知,他是泰皇御封的十大高僧之一,也是当地的大乘佛法领袖。他对这个计划很有信心,决心与我共同努力。此处的人们对大乘佛法有所了解,对藏传佛教也具备一些信心,其地势清幽磅礴,宜于修学密法;合艾市不远的吉打州无央希谷,是义净法师从印度取经回国时住过的地方,他的游记中有明显记载;1995年在马来西亚槟城召开的六届十次世界僧伽会议,也曾决定在合艾市成立国际佛教大学,弘扬世界三大语系佛教的教法。以这些内外的种种缘起,先经泰南宋卡府合艾市政府宗教事务厅批准,然后在9月13日正式成立泰南喇荣显密佛教中心,并向当地佛教界发布了消息。这是泰国佛教近代史上的第一座密宗道场,当时泰国各新闻机构作了详细的采访报道。

    设立密宗道场的真实意义在于讲学弘扬密法,在经堂内,我简略地介绍了《大圆满前行引导文》、《密宗虹身成就略记》,要求发心修习密法的人先学习这两部论与一些显密两宗共同的法要。之后,耀海比丘与副僧王商议,在适当时候邀请法王如意宝到该中心来弘法,以增进藏传佛教与南传佛教的交流。我想如果中国政府能够批准,两位宗教领袖会晤,共同弘扬佛法,使佛陀教法下的不同支流汇合成一股,不同地区、不同背景下的人们,一定会对佛法生起更全面的了解,中泰文化交流史也将谱写新的篇章!

    以自己的全力做完了这些,很希望它们能够开花结果。将来密法在泰国广弘的因缘能否成熟,当然也要靠众生的善业力与内外密的缘起力,愿上师三宝加持!

    僧王

    僧王是泰国佛教界的最高领袖,也是泰国人民的精神领袖,在民众的心目中,僧王是泰国灵魂的象征。

    现任的僧王智护尊者(颂得帕耶纳桑文),是泰国叻达纳哥信皇朝的第十九任僧王。1913年生于泰国北碧府贫民家庭,14岁出家,曾修完本国僧人教育最高一级的佛学课程,通达巴利、泰、梵、中、英、德等多种文字,1989年被任命为僧王。僧王写有《四念处行为》、《佛纲》等不少著作,被授予过哲学名誉博士和语言学名誉博士学位。现任副僧王是瓦洛格大师,原籍中国海南人,从小出家,今年72岁,在泰国,人们称他在佛法方面智慧第一。由于僧王现在已经有八十多岁了,全国的宗教事务主要由副僧王负责。

    僧王与副僧王也是国王的佛法导师,现任国王在1956年短期出家修行时,智护尊者便是他的上师。在泰国期间,经常通过新闻媒体看到国王、王妃、总理等国家要员顶礼供养僧王,请教有关佛法方面的问题。看到这些情景时,我自然想起藏传佛教历史上的莲师与赤松德赞,当年的情形与此可能相同吧。

    九月十六号我拜见了副僧王瓦洛格大师,并做了一些交谈。他说:“藏传佛教和南传佛教是同一佛教家庭的成员,我们互相了解配合,才能以佛法引导人类社会走向美好的明天。我个人非常随喜藏传佛教大德在全世界弘扬正法的功德……”我内心深感大师的慈悲与智慧,也向大师陈白了自己的一些想法:虽然南传佛教与藏传佛教在语言与教义上有一些差异,但在相互尊敬了解的基础上,如能加强交流学习,对弘扬正法可以起到很重要的作用……藏传与南传佛教在历史上没有多少接触,但愿从我们这一代起,双方能够深入交流,为佛教文化的发展结出硕果。

    结集与佛旗

    在北传、藏传佛教的佛教史中,都记载着三次结集三藏的历史,但是在南传佛教的巴利文三藏结集史上,有六次结集的记载。这六次结集,是在佛教史中通常所说的三次结集后,加上世亲菩萨的一次与缅甸政府组织的两次结集而成。第一次结集是在佛涅槃后,大迦叶尊者召集阿难、优波离尊者等五百阿罗汉,由未生怨王做施主,而作的“五百正结集”;第二次结集是在佛涅槃后一百一十年的时候,在毗舍离城波利迦国,由阿育王做施主,七百阿罗汉重新结集三藏;第三次结集是在佛灭度后三百年,由迦腻色迦王做施主,五百阿罗汉在迦湿弥罗国,审定结集了三藏;第四次结集是在佛灭度后四百年左右,世亲菩萨为首的五百比丘,造《大毗婆沙论》等共三十万颂解释三藏;第五次结集是在本世纪初,缅甸明顿王在曼德勒城邀请众多比丘校勘了巴利文三藏,并将三藏全文与校勘的经过刻在石碑上,至今仍保留着;第六次结集是为了纪念佛涅槃2500年,缅甸政府邀请了南传佛教国家的两千五百名比丘,在1954—1956年间,根据各国所保存的三藏版本,进行了严密的校勘,结集了至今最完美的巴利文三藏。

    看着史料上的这一页页记载,我似乎感觉到了佛陀的大悲加持,与一代代佛弟子的不息努力。佛陀也曾说过于末法时期,他将化身为文字而显现于世度化众生;而现代的电脑储存技术,将汉文、藏文、巴利文三藏普及在世界各地,也正在逐步译成各种文字。末法众生如同劣子,日益顽迷,而佛陀以慈父的心怀,关切之情实是更深啊!

    在泰国各佛教团体建筑前,经常可以见到金黄底色上绘有十二幅法轮的旗帜,当地人说这是泰国的佛旗。我问了一些佛学博士与法师:“你们国家的佛旗上,法轮为什么是十二幅条,而通常所见的是八幅条?”然而得到的答案是他们没有观察过这些,也不知道其来源。我想大概是表示十二支缘起或十二部经典,但这种推测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证实。

    世界各国通用的佛旗与泰国的佛旗不同,世界佛旗始于1950年。当年世界佛教友谊会在斯里兰卡的科伦坡市举行了第一次会议,会议中规定了佛教的旗帜,当时代表们根据佛陀成道时曾发出六种光芒的颜色,而一致同意佛旗由蓝、黄、红、白、橙以及此五种的混合色组成。从此,这种佛教旗帜在全世界各佛教组织所在地流传开来,这无疑也是佛陀的大悲加持。

    宁玛巴旗帜的来源、含义等,许多学佛者也可能不太了解。宁玛巴旗帜的底色为黄色,代表出家人的僧衣;旗帜中的图案:中心为莲花、宝剑,两侧分别有双头鹦鹉与双头天鹅。莲花代表莲华生大士,宝剑代表文殊化身的赤松德赞国王;双头天鹅指菩提萨埵译师与莲花戒论师,代表出家福田;双头鹦鹉指噶瓦华扎与觉沃勒加两位在家译师,代表在家福田。宁玛巴佛旗是近年来才出现的,敦珠法王原先拟用白色作为旗面,以希望白衣瑜伽士广弘佛法;顶果钦哲仁波切计划用蓝色,以代表宁玛教法普及天下;后来法王如意宝与贝诺法王商议,决定以出家僧衣的红黄色为底色,以表出家僧团广弘教法的缘起。从此之后,宁玛巴旗帜在全世界各地高高飘扬。

    红色僧衣

    在泰国期间,参观过不少的佛学院。当地佛学院的教职人员全部是出家比丘,而且这些法师的和蔼慈祥与热情也给我很深的印象。但有些年轻的僧人,看到我们一行身着红色僧衣时,感到十分诧异。有一次,曼谷佛教大学的校长带我们参观他们学院的各个班级,一行人突然走进那儿的外语班教室时,全教室的人都愣住了,好像突然看到老虎一样,有些年轻人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恐惧。当时我想也许我属虎的原因,或者就像《胜莲经》中记载的火施婆罗门那样,自己观修成老虎后,鹿野苑的人们果真见为老虎而吓跑了。我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安慰他们:“不要怕,我不是老虎,也不是外星人,而是本师释迦牟尼佛的弟子,只不过是所穿的衣服稍有区别而已……”经校长介绍后,那些学僧对我们的恐惧惊奇也就消失了,而且相互交谈起来。外语教授说:“我们学习各种外语,其目的是希望能把佛法弘扬到世界各国,也希望了解北传与藏传佛教的教法。据说藏传佛教的大德们也正在学习多种语言,以藏传佛教中的宝贵教法利益世界各地的人们……”

    相对藏传佛教与北传佛教,我想南传佛教地区的僧人们,似乎对外界更缺乏了解。他们外语班的学僧对红色僧衣都如是陌生,更何况其余一般的僧人呢?

    古塔与邓丽君

    清迈府是泰国的古都城,也是寺庙最多的城市之一,在城市中有很多古老的城墙和堡垒,映衬在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之中。城墙上挂着各种文字写的牌子,介绍这些城堡修建的年代,我大致浏览,原来都是历代泰王朝为了抗衡缅甸、老挝、越南等王国征战而留下的遗迹。

    清迈府周围有许多古老的佛塔,我很细心地观礼古塔时,发现一些古塔的形状与藏地的嘎单佛塔非常相似,据说在临近的印度尼西亚,这种古塔也有很多。这不由使我联想起:当年阿底峡尊者在金洲(即现在的印度尼西亚)依止金洲大师时,对这些佛塔可能很熟悉,到了藏地后,尊者或许因此而仿造了嘎单佛塔,纪念自己的上师,也以此加持雪域的修行人,生起大乘菩提心。但这种猜想是否真实,还要待异日再考察。这里的佛塔有许多不同形状,我想每一种都有不同的名称与涵义,可问及当地的僧俗时,他们都回答:不知道。自己去查一些资料,也没有得出答案。

    带着一些遗憾返回住地时,开车的司机在中途停了一次车,说此地是邓丽君死亡的地方,来清迈府的华人大都要来此参观,本地居民对此也非常熟悉。邓丽君是谁,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只见那儿有一幢浓荫覆盖着的小楼,楼前有很多人忙着照相。一位女士给我说:“中国人不是有句顺口溜嘛,‘人们白天喜欢听邓小平的话,晚上喜欢听邓丽君的歌’,你们怎么会一点也不知道呢?”她的话使我记了起来,几年前法王如意宝到新加坡弘法,那时报纸电台正在纷纷报道台湾歌星邓丽君死去的消息,新加坡人对此叹息不已。后来法王回国,在康定时,藏地很有名的女歌手扎西王姆来拜见,当时法王如意宝对她说:“你要多唱一些莲师心咒,观音心咒等佛教歌曲,不然你嗓子再好,无常到来时,那又能怎么样呢?那个全世界都很有名气的歌手邓丽君,最近也死了……”扎西王姆的丈夫跪在一旁,听到这些话后,以为上师授记扎西王姆快要死了,吓得脸色变黑,身体发抖,几乎要哭出来……我们看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邓丽君逝去的地方,环境很好,来参观的华人、泰国人络绎不绝。还有一些人带着吉他,就在那儿围成圈,唱唱跳跳,可能是表示对亡者的怀念。世人喜欢歌舞,对歌星也迷恋,在迷茫而痛苦的世间,这也算是一种不甘凄苦的挣扎吧。

    榴梿与业感

    东南亚地区的人们很喜欢榴梿,他们称之为“水果王”,而且说这种水果能使食用者增上辨别取舍的智慧,使人得到安乐。当地的男女老少人人都爱吃榴梿,也用它来招待贵宾。

    到了泰国后,他们自然用它来招待我,然而对我来说,闻其味便头痛,更何况去品尝呢?可当地人很殷勤地劝请我品尝,说了很多“水果王”如何如何味美的话,如果记录下来,差不多可以汇集成一部“榴梿味美断惑论”了!也有几次捂住鼻子尝了一点,可每次都以呕吐翻胃而告终。不能接受这种水果的可不只是我一个人,国际航空公司也有明文规定:旅客们禁止带榴梿上飞机,因为它的臭味令许多乘客无法忍受。据说当年印度尼西亚的总统苏哈托,曾用专机给前苏联的领导人送了一些上等榴梿,过了两天,苏哈托接到了一份前苏联政府的国函:“谢谢您的盛情,礼物已收到。但是,可能是运输途中出了毛病,这些水果全部变质了,臭气难闻,已发往莫斯科远郊埋藏处理。”偌大的苏联国家,也没有人接受这种水果。看样子,喜欢榴梿的只是东南亚人的习惯,其他人是无法勉强的,云游天下的根登群佩大师也曾说过:“牧民不喜欢吃猪肉,农民不喜欢喝酥油汤,若他们不愿意,不要勉强。”

    榴梿的印象在我的记忆中保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使我对佛经中所说的业感——一切乃习气所现的观点,得到了一点切身的体验。如果不是习气业感所致,而是榴梿中真实有可口悦人的美味,那么人人可以品尝到,而实际上并非如此。我想东南亚人所谓的榴梿美味,完全是他们内心的一种习惯观念,或说只是一种虚幻的心理定相吧。这就像西藏人爱喝黑茶,四川人爱吃辣椒,北京人爱吃臭鸡蛋;西藏人喜欢戴大耳环,印度有些人喜欢穿鼻环,而非洲有些部落喜欢用野猪牙穿在嘴唇上,这些都是特定的业感生活环境熏习而致的特殊习惯。在他人看来,这些习惯是多么荒谬而怪异!

    世界各地的风俗民情,各种审美观、民族观念等等,这一切莫不如是,都是人们内心的种种偏执,将内心的幻觉强行加于外境而致。实质上外境林林总总的万法,哪儿有什么差别呢?如六道众生看一碗水而所见不同,虽然诸法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分别,可是不同业力的众生以各自的业感,误执为不同境相。我们今生短暂时间中串习而成的生活习俗尚难以改变,何况那些无始以来的误执恶习呢?我想自己虽然在这次短期旅游中无法适应“水果王”的味道,不过,如果我在这种环境中长期习惯,将来肯定也会喜欢吃“榴梿”的!

    溪水边

    泰国境内,也有着连绵起伏的山峦,山上覆盖着郁郁葱葱的热带丛林。坐在飞机上往下看,河流似银带一样,蜿蜒曲廻在绿色的山脉之间。这些山水的风景使我不时回忆起雪域那崇山峻岭,与奔腾不息地雪山清流。有一次,我们去参观一所山里的寺院,在几名本地人的向导下,大家心意舒畅地走在一条浓荫遮盖着的山间小道上。小道旁长着巨大的阔叶林,各种各样的藤条、灌木与硕大的花草,在林下的空间竞相生长。转过几处弯径,眼前出现了一条亮晃晃的小溪,清澈的山泉缓缓流淌着,溪底沙石与往来游动的鱼群历历可数。溪边长满了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嘤嘤嗡嗡的蜜蜂与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花间自在地飞舞着。一行人不由得停了下来,一边欣赏着一边在花丛中拍照片。一群穿着白衣球裤的小孩,这时也欢呼着从山道的另一端连蹦带跳地到了溪边,他们无忧无虑地在花丛中采野花,到溪边捡白石子,完全沉浸在他们的玩乐之中。坐在溪边的大石块上,看着这群天真烂漫的小孩,突然回想起自己的童年。那时候自己与藏族小牧童们,在夏天的河边,一起与小马、野兔奔跑,骑着小牛唱歌,躺在草丛里看蝴蝶飞舞,趴在河边看鱼儿往来游动……这些景象一幕幕地在意念中重现着。人生确实如同梦幻,那些美好的时光,如今只能在意念中保留一些影子,今生再也不可能有那样的童年时代了!真该感谢这群小孩,使我走进童年的美梦中。

    同伴的一声叫喊,使我从回想中醒了过来,原来河边的一个小孩抓住了一条小鱼,正在活生生地吞食。这个场面使我们顿然失去了悦意的美感,大家迅速离开溪边。一路上我想:这些小孩虽然也生长在全民信奉佛法的地区,从他们的穿着来看,也受过很好的教育,然而与我小时候的伙伴比起来,在心地善良方面有很大差距。记得小时候,我们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衣服,也没有上过学,然而在河边草地上玩耍时,伙伴们对那些小旁生充满着天生的慈愍,有时看见河边那些快要干涸的水洼中,有一些小鱼在挣扎时,大家会一起将它们放到河水里……这都是雪域大悲怙主观世音菩萨加持所致啊!在异国他乡,我更感受到了雪域的美好。

    四处沉思

    宾馆——在曼谷期间,接待者非常热情,安排我住在一家五星级的宾馆里。在这样的环境中,凡夫人自然会觉得舒适与惬意。有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照进了金碧辉煌的房间,我走到窗边,打开帘布眺望曼谷的晨景。绿荫点缀着的街道上,很多身着黄袈裟的出家人在托钵缓行,次第乞食——这副景象映入眼帘时,我顿时觉得脸上一阵发热:本师释迦牟尼佛的出家弟子,理应像他们那样赤脚乞食,过清净如法的生活,而我呢?真是惭愧……世间欲乐享受,绝非出家人所应求,释迦太子当年舍弃皇宫,为弟子们示范着三衣一钵、四处乞食的清净生活,这是我们每一个弟子都应效仿的。我默默地合掌,祈祷三宝:愿自己生生世世“不贪名利敬,去除烦恼棘,恒时心清净,安享现法乐”!

    街头——漫步曼谷的街头,觉得很奇妙,因为在眼前,一会儿是穿金戴银的在家人,急匆匆的似蚂蚁一样,为生活而奔波劳累;一会儿是威仪严整的比丘,自在而安详地踱步。在灯红酒绿的街头,我如是观察着这些人的步伐,也思维着他们的人生,很想问问身边那些忙碌的世人:你想过没有,自己在做什么?你的人生旅程是如此艰辛,充满着挑战、挣扎、漫漫无际的痛苦,而身边那些寂静的比丘,他们的生活那么自在、安祥、法喜充满,难道你看不到?难道如水流逝的岁月,没有让你感觉到人生的无常;难道痛哭与汗水,没有使你感到人世的苦难;难道你不曾想过,即使生活样样美满,然而没有佛法修证,在死亡之时又会有什么意义呢?……在繁华的都市中,观赏着那迷乱心识现起的世间万象,人们都在为这些噩梦困惑,多么希望他们都有缘进入正法之门,步出迷惑的人生。

    公园——有一天下午,天气特别热,同行者给我找了一把很大的扇子,到公园中的树林里去息凉。在树荫下,随手翻开一本题为《喜乐与空无》的书,嘉杰仁波切的一段话便显在眼前:“在背后推动我们造恶业的力量如巨石滚落一般,无法抵挡;在背后推动我们造善业的力量,却如赶驴子上山一般困难。”确实是如此啊,无始漂泊于轮回的众生,他们造恶业的力量,如同周围的炎热,而造善业的力量如同我用扇子制造的凉爽,力量相差太大了。很多人虽然对三宝有信心,但造善法并不是很圆满,而往往在不经意中,却会造下严重恶业;每个想做佛教徒的人,很希望自己能名副其实,自己所作所为对众生能有利益,然而在巨石滚落般的恶习推动下,有谁能顺顺当当轻易地修行成就呢?赤道上空的烈日,似乎要将大地上的一切都燃烧,小小的树荫无法让人感到凉爽。我抬头仰望热浪蒙蒙的天空,多希望那片吉祥的白云,迅速地扩大,让人们享受那难得的清凉!

    海边——从小我就向往着大海,幻想着自己能到海边看海。到了泰国,也就自然去滨海地区,到海滩上观赏风景。

    亚洲各个地区的人们大概都像中国人一样,很喜欢悠闲的生活。海滩上到处都有无所事事的人,在三三两两的散步,享受着海风的清凉;傍晚,沙滩上燃起了野炊的篝火,回荡着年轻人的歌声与笑声。

    海边最忙碌的,可能是那些晒得黑黑的小孩,他们总在专心地玩耍,顶着烈日兴高采烈地堆沙屋、挖沙洞;沙屋、沙洞的倾蹋引发着稚童们的叹息,有的甚至还伤心地哭泣。见到这种场面,我自然回想起《入行论》中的偈句:“沙屋倾颓时,愚童哀极泣。”寂天菩萨当年可能亲眼见到了孩童在海边的这些游戏吧!我笑了起来,很想告诉他们:“噢,不要哭,这些都是虚幻的游戏,不是真的……”可他们听不懂我的藏语,最近在泰国学的少数泰语也用不上,又担心他们说:“你们修行人的名闻利养受到损害时,不也是这样吗?”只好站在一旁,看他们依然按照所想象的游戏规则,吵吵嚷嚷着……

    海边偶尔也可遇到在沙滩上踱步沉思的僧人,这碧蓝无际、水天一色的大海,也许使他们的心,同样清明而广阔。

    佛统大塔

    漫游泰国的城乡,处处可见尖尖的佛塔。在泰国人的心目中,佛塔是吉祥、祝福的象征,在外国游人的心目中,佛塔是泰国的象征。

    从曼谷坐车向西五十多公里到佛统府,便可见到泰国最古老、最高的佛塔——佛统大塔。佛统大塔是具有极大加持的舍利塔,佛教徒到此地一定要朝拜。据载此塔是阿育王建造的八万四千舍利塔之一,最初由帕苏邮和索达拉修建,而后成为佛教传入泰国的最初标志。塔内供有本师释迦牟尼佛的舍利与头发,虽历经数次重建装饰,佛发舍利仍完好地保存着。塔高120米,中心供养的铜铸金色立佛像,是泰国最大的佛像之一,这享有“三最”的大塔,是泰国的国宝之一。

    我们一行站在塔前,以恭敬之心瞻礼舍利塔,塔内金光闪闪的供坛,镶嵌着光彩夺目的宝石,使人见后不由自主地生起庄重崇高之感。佛陀曾亲口说过顶礼供养舍利的功德与供养他本身无异,世界各地的佛教徒大概都了解这点,因而不同肤色的朝拜者纷纷在塔前顶礼供养、转绕诵经。

    朝礼佛陀的舍利塔,对每一个人来说,确实是很难得的机会,大家都以虔诚之心在塔前诵经发愿,同时我也想为所有与自己结过缘的众生发愿回向。刚刚诵完一段经文,脑海中突然浮现了父亲临终前的面容与遗言:“如果以后你到了圣地,朝拜加持力大的佛塔圣迹,一定要替我念经发愿回向……”父亲是一名很平凡的牧民,为人慈蔼而正直,一生之中为了我们兄妹几人辛勤地劳作,也造过一些杀旁生的恶业……我一边想着,一边替他念经,时间过了多久,一点也没有感觉。一大群金发碧眼的白人,这时也来到塔前,他们激动叫喊,将塔内的长老惊动出来。长老在塔前以巴利文大声地念诵偈文加持游人,在此时我也从恍惚之中结束了自己的诵经发愿。

    以后若有人见到这段文字,您能否替我的父亲念上一句观音心咒“嗡嘛呢巴美吽”?

    佛国天堂

    泰国是一个民主制度比较发达的国家,公民的人权有着健全的法律保护,在新闻出版、文艺教育、信仰等各方面,人们都享有很大程度的自由权,而作为佛教徒,泰国的社会环境可名副其实地称为修行者的天堂。因为佛教是该国的国教,受着法律的保护与传统道德观念的崇敬。僧人的地位很高,广受人们的尊重,而且他们的弘法修行事业,不会有什么政府的限制。当然有一些僧人的行为如果超越了法律所规定的范围,政府机关会通过僧王长老会而予以制裁禁止。僧人们不参加世俗的选举,不参预国政,而政府也不干预僧人的佛教事业,僧界的事务完全由僧伽议会、长老会管理。宽松的环境,使佛教事业的发展方兴未艾,而佛教的兴盛给泰国社会带来的良好影响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僧人的弘法,消除了社会中的许多阴暗面,在这种物欲横流的商业社会中,人们为金钱物欲而狂躁不安,如果不是佛法,我想泰国这种物质文明发达的环境中,现在绝不会有这么和谐而安宁的气氛。与某些限制佛教发展的国家地区相比,这种差异显然易见。

    佛教作为人类共同善业所感召的精神财富,如果不善加发展推广,引导人类思想向“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慈悲为怀”的健康方向发展,净化社会,而是一味地限制排斥,只引导人们崇拜金钱,那我们的明天会变成什么呢?一大群冷酷的拜金者为金钱而厮杀、拼斗……

    泰国面积有51.4万平方公里,人口5400多万,泰族人占50%,老挝人占35%,其余的民族有马来人、高棉族、克伦族、苗族、瑶族、傈僳族、汉族等,也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在边远地区,散居着一些少数民族的部落。由于民主制度的荫护,政府对这些少数民族在经济文化上特加扶持。政府请了许多法师到这些地方弘扬佛法,同时也传播农业技术、卫生、医药常识、帮助穷人等,做了许多很有成效的工作。在该国没有听到过民族歧视与矛盾冲突事件,大大小小的民族和睦相处,这完全依赖于平等民主的思想与制度,而这些平等民主思想的根源与佛法无疑是息息相关。泰国旅游期间,即使在很偏僻的地方,也能看到宽敞的公路,与庄严的寺庙,从人们的衣着住房上看,物质生活也比较平等。看到人们成群结队地上寺庙供养、听经静坐,使我不时想起了雪域故乡,假如那儿也有如此发达的公路交通,人们能充分享用福报所成的矿产等资源,发展起经济生产,不再为高原风雪中的游牧生活所限,而安居乐业,自由地享受着佛法甘露,那时候,雪域比这儿会是更美的佛国天堂。

    不管是赤日炎炎的赤道,还是冰天雪地的世界屋脊,无论是强大的民族抑或弱小的部落,人类最最需要自由和佛法。

    泰西的彩虹

    在泰西朝拜一座山林中的寺庙的路上,乌云骤至,洒下了一阵雨,不一会儿云团如卷絮般朝四处散去,明媚的阳光从碧空之中倾泻而下,使静谧的山谷变得色彩炫目,生机盎然。我们从汽车中钻了出来,惬意地呼吸雨后的清凉空气,这时在前方的山脊上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同行者都欢呼起来。彩虹总给世人一种神秘、鲜艳而清爽的感觉,而在密法中,有观彩虹修明点的窍诀,在显宗教法里,也有观诸法如彩虹般无有自性的教言。在同伴们的欢声笑语中,我却什么也没观,只想起了童年时代的情景:蓝天白云,连绵起伏的绿色草山,黑白相杂的牛群,远处高大的山峦上闪烁着七彩的虹桥……那时候我大概是8岁,夏天时经常跟着母亲上山放牦牛,见到这幅景象后,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彩虹,想了好久,才问:“阿妈,彩虹为什么有几种颜色?是谁在空中做这样好看的东西呢?”现在回想起来,不由得哑然失笑,当时我那幼稚的心灵里,那种天真而单纯的思维方式,现在似乎再也不可能找到了。草原山峦彩虹的景象一直萦绕着我的童年,伴随着我长大,在读书时,我也曾多次问过老师有关彩虹的问题,然而得到那些答案,并没有清除自己心中的疑团,大概我一直不相信“外境物质决定心灵感受”那种唯物论调。

    泰西上空的彩虹,一会儿就消失在虚空之中,我的分别妄念也是如此。同行者有的发出了惋惜之声,有的仍在兴致勃勃地谈论已消逝的美景,而开车的司机,已趴在方向盘上发出了甜甜的鼾声。

    蓝天白云

    我的童年、少年、青年时代,完全在世界屋脊上的蓝天白云下度过,湛蓝的虚空与自在隐现的白云是我今生最难忘怀的景象。这次在汉地住了一个多月,噪乱的城市与工业文明所染成的灰蒙蒙天空,使人颇不习惯。到泰国后,环境有所改变,尤其在泰南的一座山上时,那儿郁郁葱葱的寂静森林与花香鸟语,使我感到十分亲切。而抬头看天空时,也是空湛万里,我当下忆起了无垢光尊者的法语:“明空犹如无云天,无有妄念离偏堕。”恍惚清澄之际,虚空中出现了一朵白云,而我的耳边仿佛响起了歌声:“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作为凡夫,相续中不时会生起种种分别念,然而身为出家人,戒律上是不容许唱歌跳舞的,尤其是对泰国人来说,他们无法接受密宗的金刚歌舞等甚深之行为,更何况说一般的世间歌曲呢!

    身边的德拉根江喇嘛显出了十分悦意的神情,悄悄地对我说:“你看蓝天白云,好像是藏地的亲人来迎接我们一样!”离开故乡久了,一见到这么碧蓝的明空,也难免有见到亲人的感觉。

    是啊,泰国虽然也有佛国的蓝天白云,但雪域净土的清澄碧空,比这儿更湛蓝,白云比这儿更洁白。这里虽然是佛法兴盛全民信教的佛国,但显密双融的教法,唯有在藏地才圆满具足啊!很想尽快地回去,但是接下来还有新加坡、马来西亚、澳大利亚的人在等着,明日下午四时就要离开泰国,不知今生还有没有机会重游泰国,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西藏雪域,安享密显佛法之甘露……

    后记

    在泰国短短一周的旅游期间,随手笔录了一些见闻随想,这些都只能算是管中窥豹,纯属表面印象而已,因为自己时间有限,语言也有隔阂,无暇深入泰国佛教内层作详细的了解。但泰国佛教的兴盛,泰国社会各层人士对三宝的崇信,泰国人的温文尔雅……这一切如同热带雨林的清新空气一般使我耳目一新。旅途中心绪数数为之触动,所以笔录下来,权作一种纪念吧。

    也许有人见到这些短短的杂记,会触动相续中的某根心弦,生起一丝轻快欢悦的感觉,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里所言的并非世俗那种战争、爱情等不清净的贪嗔话题,而是一个佛弟子以内教的观点所看到、想到的一些文字。也许有人见后生起不悦意之感,这也在所难免,本人只是平凡的僧人,未断除语障,没有那种微妙的文字般若。然而,我真诚地希望:贤善的您为这个精神荒漠的世间,以大悲智慧之笔,谱写更多更好的美妙心灵诗篇。

    若我的文章有益,你不妨接受,若无有益处,你也不用生恶念。我们彼此之间能和睦相处,相互尊敬与交流,这又有何妨碍呢?正如一位观音化身的上师所说:“我的话若有用,请接受,使彼此增强了解与尊重;若无用,不必生嗔心,罢了就是。”愿以此区区发心之善,回向一切众生,尤愿对佛法不信或犹疑的人类,皆得像泰国人们一样,以暂得之暇满人身,喜浴佛法甘露,终获无上佛果!

    重校于二○○六年五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