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须大拏经
作者:西秦沙门圣坚奉 诏译
太子须大拏经      
太子须大拏经
    大正新修大藏经第03册No.0171太子须大拏经

    No.171

    太子须大拏经

    西秦沙门圣坚奉诏译

    闻如是:

    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洹阿难邠坻阿蓝。时与无央数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俱,在四部弟子中央坐。时佛笑,口中五色光出。阿难从坐起,整衣服,叉手长跪,白佛言:“我侍佛以来二十余年,未尝见佛笑如今日也。今佛为念过去、当来、现在佛乎?独当有意?愿欲闻之。”

    佛语阿难:“我亦不念去来今佛也,我自念过去无央数阿僧祇劫时行檀波罗蜜事耳。”

    阿难问佛言:“何等为行檀波罗蜜事?”

    佛言:“往昔过去不可计劫时,有大国名为叶波,其王号湿波。以正法治国,不枉人民。王有四千大臣,主六十小国、八百聚落。有大白象五百头。王有二万夫人,了无有子。王自祷祠诸神及山川,夫人便觉有娠。王自供养夫人床卧饮食,皆令细软。至满十月便生太子。宫中二万夫人闻太子生,悉皆欢喜踊跃,乳湩自然而出。以是之故,便字太子为须大拏。有四乳母养护太子:中有乳太子者,中有抱太子者,中有洗浴太子者,中有将太子行游戏者。太子至年十六,书计射御及诸礼乐皆悉备足。太子承事父母如事天神,王为太子别立宫室。

    “太子少小以来常好布施,天下人民及飞鸟走兽,愿令众生常得其福。愚人悭贪不肯布施,愚惑自欺无益于己,智者居世则知布施为德。布施之士皆为过去当来今现在佛辟支佛、阿罗汉所共称誉。

    “太子年遂长,大王为纳妃。妃名曼坻,国王女也。端正无双,以妙琉璃金银杂宝璎珞其身。太子有一男一女,太子自思惟:‘欲作檀波罗蜜事。’太子白王:‘欲出游观。’王即听之。太子便出城。天王释下化作贫穷聋盲喑哑人,悉在道边。太子见之,即回车还宫,大愁忧不乐。王问太子:‘出游来还,何故不乐?’太子白言:‘我适出游,见诸贫穷聋盲喑哑人,是故愁忧耳。我欲从王乞求一愿,不审大王当见听不?’王答太子:‘欲愿何等,在汝所索耳。不违汝意。’太子言:‘我愿欲得大王中藏所有珍宝,置四城门外及着市中,以用布施,在所求索不逆人意。’王语太子:‘恣汝所欲,不违汝也。’太子即使傍臣辇取珍宝,着四城门外及着市中,以用布施,恣人所欲不逆人意。八方上下莫不闻知太子功德者,四远人民有从百里来者、千里来者、万里外来者。人欲得食者饲之,欲得衣者与之,欲得金银珍宝者恣意与之,在所欲得不逆其意。

    “时有敌国怨家,闻太子好喜布施,在所求索不逆人意。即会诸臣及众道士共集议言:‘叶波国王有行莲华上白象,名须檀延,多力健斗。每与诸国共相攻伐,此象常胜。谁能往乞者?’诸臣咸言:‘无能往得者。’中有道士八人,即白王言:‘我能往乞之。当给我资粮。’王即给之。王便语言:‘能得象者,我重赏汝。’

    “道士八人即行持杖,远涉山川诣叶波国。至太子宫门,俱拄杖,翘一脚向门而立。时守门者入白太子:‘外有道士,悉皆拄杖,俱翘一脚住。自说言:“故从远来,欲有所乞。”’太子闻之甚大欢喜,便出迎之,前为作礼,如子见父,因相劳问:‘何所从来?行道得无勤苦?欲何所求索,用一脚为翘乎?’道士八人言:‘我闻太子好喜布施,在所求索不逆人意。太子名字流闻八方,上彻苍天、下至黄泉,布施之德功不可量,远近歌颂莫不闻知。人说太子实不虚也。今为天人之子,天人所言终不欺也。如今太子审能布施不逆人意者,欲从太子乞丐行莲花上白象。’太子即将至象厩中,令取一象去。道士八人言:‘我正欲得行莲华上白象,名须檀延者。’太子言:‘此大白象是我父王之所爱重,王视白象如视我无异。不可与卿。若与卿者,我即失父王意,或能坐此象逐我令出国。’太子即自惟念:‘我前有要愿,在所布施不逆人意。今不与者,违我本心。若不以此象施者,何从当得无上平等度意。听当与之,以成我无上平等度意。’太子言:‘诺!大善!愿以相与。’即敕左右。被象金鞍疾牵来出。太子左手持水澡道士手,右手牵象以授与之。八人得象即咒愿太子,咒愿毕已,累骑白象欢喜而去。

    “太子语道士言:‘卿速疾去。王若知者,便能追逐夺卿。’时道士八人即便疾去。

    “国中诸臣闻太子以白象布施怨家,皆大惊怖,从床而堕愁忧不乐,念言:‘国家但怙此象以却敌国耳。’诸臣皆往白王:‘太子以国中却敌之宝象,布施怨家。’王闻愕然。臣复白王:‘今王所以得天下者。有此象故。此象胜于六十象力,而太子用与怨家,恐将失国。当如之何?太子如是自恣布施,中藏日空。臣恐举国及其妻子皆以与人。’王闻是语。益大不乐。

    “王呼一臣而问之曰:‘太子审持白象与怨家不?’臣答王言:‘实以与之。’王闻臣言乃更大惊,从床而堕闷不知人。以冷水洒之,良久乃稣。二万夫人亦皆不乐。王与诸臣共议言:‘当奈太子何?’中有一臣言:‘以脚入象厩中者,当截其脚;手牵象者,当截其手;眼视象者,当挑其眼。’或言:‘当断其头。’诸臣共议各言如是。王闻此语甚大愁忧,语诸臣言:‘儿大好道喜布施人,奈何禁止拘闭之也。’中有一大臣,嫌诸臣议不当尔也。王唯有是一子耳,甚爱重之。云何欲刑残,乃生是心耶?大臣白王言:‘臣亦不敢使大王禁止拘闭太子也,但逐令出国,置野田山中十二年许,当使惭愧。’

    “王即随此大臣所言,即遣使者召问太子:‘汝持白象与怨家不?’太子白王:‘实以与之。’王问太子:‘汝今何故,持我白象以与怨家,而不白我?’太子白言:‘前已与王自有要令,诸所布施不逆人意,是以不白王耳。’王言:‘前所要者,自谓珍宝。白象何预?’太子报言:‘此皆是王之所有物,何得独不在中耶?’王语太子:‘速出国去,徙汝着檀特山中十二年。’太子白王言:‘不敢违戾大王教令,愿复布施七日展我微心,乃出国去。’王言:‘正坐汝布施太剧,空我国藏,失我却敌之宝,故逐汝耳。不得复住布施七日,速疾出去,不听汝也。’太子白王言:‘不敢违戾大王教令。今我自有私财,愿得布施,尽之乃去。不敢复烦国家财宝。’二万夫人共诣王所,请留太子布施七日乃令出国。王即听之。

    “太子便使左右普告四远,其有欲得财物者,悉诣宫门随所欲得。人有财物不可常保,会当坏散。四方人民皆来诣门,太子为设饭食,施与珍宝恣意而去。七日财尽,贫者得富,万民欢乐。

    “太子语其妻:‘疾起,听我言。大王今逐我着檀特山中十二年。’妃闻太子言,愕然惊起,白太子:‘有何过咎而王乃当至是乎?’太子报言:‘用我布施太剧,空虚国藏,以健白象施与怨家。王及傍臣用是之故,恚共逐我耳。’曼坻言:‘使国丰溢,愿令大王及诸傍臣吏民大小富乐无极,但当努力共于山中勤求道耳。’太子言:‘人在山中恐怖之处,致难为心。虎狼猛兽大可畏也。汝惯憍乐,何能忍是?汝在宫中,衣即细软止则帏帐,饮食甘美恣口所欲。今在山中卧则草蓐,食则果蓏。汝何能乐是?又多风雨雷电雾露,使人毛竖。寒则大寒、热则大热。树木之间不可依止,加地有蒺䔧砾石毒虫,汝何能忍是?’曼坻言:‘我当用是细软帏帐甘美饮食为,而与太子别乎?我终不能相远离也。会当与太子相随去耳。王者以幡为帜,火者以烟为帜,妇人者以夫为帜,我但怙太子耳。太子者我之所天。太子在国时,布施四远人,我常与太子共之。今太子远去,若有人来乞者,我当应之云何?我闻人来求太子时,我当感死何疑。’太子言:‘我好布施不逆人意,有人从我乞儿索女者,我则不能不与之。汝若不顺我言,则乱我善心,可不须去。’曼坻言:‘听随太子在所布施莫懈,世间布施未有如太子者也。’太子言:‘汝能尔者,甚大善。’

    “太子与妃及其二子,共至母所辞别欲去,白其母言:‘愿数谏大王,以正法治国,莫邪抂人民。’母闻太子辞别如是,即感憿悲哀。语傍人言:‘我身如石、心如刚铁,奉事大王未尝有过。今唯有一子而舍我去,我心何能不破裂而死耶?儿在腹中,如树木叶日夜长大,养子适大而舍我去。诸夫人皆当快,我王不复敬我。天不违我愿者,使我子速来还国耳。’太子与妃及其二子,俱为父母作礼,于是而去。

    “二万夫人以真珠各一贯以与太子,四千大臣作七宝华奉上太子。太子从中宫北出城门,悉以七宝珠华布施四远人民,即时皆尽。吏民大小数千万人,共送太子者,皆窃议言:‘太子善人,是国之神。父母何能逐是珍宝之子乎?’观者皆共惜之。太子于城外树下坐,辞谢来送者,可从此而还。吏民大小垂泪而归。

    “太子与妃二子共载自御而去,前行已远止息树下。有婆罗门来乞马,太子即卸车,以马与之。以二子着车上,妃于后推,自入辕中步挽而去。适复前行,复逢婆罗门来乞车。太子即以车与之。适复前行,复逢婆罗门来乞。太子言:‘我不与卿有所爱惜也;我财物皆尽。’婆罗门言:‘无财物者,与我身上衣。’太子即解宝衣与之,更着一故衣。适复前行,复逢婆罗门来乞。太子以妃衣服与之。转复前行,复逢婆罗门来乞。太子以两儿衣服与之。太子布施车马钱财衣被了尽,初无悔心大如毛发。太子自负其男,妃负其女,步行而去。太子与妃及其二子,和颜欢喜相随入山。

    “檀特山去叶波国六千余里。去国遂远,行在空泽中大苦饥渴。忉利天王释即于圹泽中,化作城郭市里街巷、伎乐衣服饮食。城中有人出迎太子,便可于此留止饮食以相娱乐。妃语太子:‘行道甚极,可暇止此不?’太子言:‘父王徙我着檀特山中,于此留者违父王命,非孝子也。’遂便出城,顾视其城忽然不见,转复前行到檀特山。山下有大水深不可度,妃语太子:‘且当住此,须水减乃渡。’太子言:‘父王徙我着檀特山中,于此住者违父王教,非孝子也。’太子即入慈心三昧,水中便有大山以堰断水,太子即与妃褰裳而渡。渡已,太子即心念言:‘便尔去者,水当浇灌杀诸人民蜎飞蠕动。’太子即还顾谓水言:‘复流如故。若有欲来至我所者,皆当令得渡。’太子适语已,水即复流如故。

    “前到檀特山中,太子见山嵚崟嵯峨,树木繁茂百鸟悲鸣,流泉清池美水甘果,凫雁鵁鶄、翡翠鸳鸯异类甚众。太子语妃:‘观是山中树木参天无折伤者,饮此美泉、啖是甘果,而此山中亦有学道者。’太子入山,山中禽兽皆大欢喜,来迎太子。

    “山上有一道人名阿州陀,年五百岁,有绝妙之德。太子作礼却住白言:‘今在山中何所有好甘果泉水可止处耶?’阿州陀言:‘是山中者普是福地,所在可止耳。’道人即言:‘今此山中清净之处,卿云何将妻子来而欲学道乎?’太子未答,曼坻即问道人言:‘在此学道为几何岁?’道人答言:‘止此山中四五百岁。’曼坻谓言:‘计有吾我人者,何时当得道耶?虽久在山中,亦如树木无异。不计吾我人者乃可得道。’道人言:‘我实不知此事也。’

    “太子即问道人言:‘汝颇闻叶波国王太子须大拏不?’道人言:‘我数闻之,但未曾见耳。’太子言:‘我正是太子须大拏也。’道人问太子:‘所求何等?’太子答言:‘欲求摩诃衍道。’道人言:‘太子功德乃尔,今得摩诃衍道不久也。太子得无上正真道时,我当作第一神足弟子。’道人即指语太子所止处,太子则法道人结头编发,以泉水果蓏为饮食。即取柴薪作小草屋,并为曼坻及二小儿各作一草屋,凡作三草屋。男名耶利年七岁,着草衣随父出入。女名罽拏延年六岁,着鹿皮衣随母出入。山中禽兽悉皆欢喜依附太子。

    “太子适住一宿,山中空池皆出泉水,枯木诸树皆生华叶,诸毒虫兽皆为消灭,相食啖者皆自食草,诸杂果树自然茂盛,百鸟嘤嘤相和悲鸣。曼坻主行采果以饲太子及其男女。二儿亦复舍父母行,在于水边与禽兽戏,或有宿时。时男耶利骑师子上戏,师子跳踉,耶利堕地伤面血出。猕猴便取树叶拭其面血,将至水边以水洗之。太子在坐亦遥见之,曰:‘禽兽乃有尔心。’

    “时鸠留国有一贫穷婆罗门,年四十乃取妇,妇大端正。婆罗门有十二丑:身体黑如漆,面上三顀,鼻正匾㔸,两目复青,面皱唇哆,语言謇吃,大腹凸臗,脚复缭戾,头复𩑔秃,状类似鬼。其妇恶见,咒欲令死。妇行汲水,逢诸年少嗤说其婿形调笑之,问言:‘汝绝端正,何能为是人作妇耶?’妇语年少言:‘是老翁头白如霜着树,朝暮欲令其死;但无那其不肯死何?’妇便持水啼泣,且归语其婿言:‘我适取水,年少曹辈共形调我,当为我索奴婢。我有奴婢者,便不复自行汲水,人亦不复笑我。’婿言:‘我极贫穷,当于何所得奴婢耶?’妇言:‘若不为我索奴婢者,我便当去不复共居。’妇言:‘我常闻太子须大拏坐布施太剧故,父王徙着檀特山中。有一男一女,可往乞之。’婿言:‘檀特山去此六千余里,初不山行,当于何所而求之乎?’妇言:‘不为我求奴婢者,我当自刭死耳。’婿言:‘宁杀我身,不欲令汝死也。’婿言:‘汝欲令我行者,当给我资粮。’妇言:‘便去,无有资粮。’婆罗门自办资粮涉道而去。

    “于是婆罗门径诣叶波国,至王宫门外,问守门者:‘太子须大拏今为所在?’时守门者即入白王:‘外有婆罗门来问求太子。’王闻人求太子,心感且恚言:‘但坐是辈故,逐我太子。今此人复来耶?’王便自说喻言:‘如火自炽,复益其薪。今我愁忧譬如火炽,人来问太子如益其薪。’婆罗门言:‘我从远方来,闻太子名,上彻苍天下至黄泉,太子布施不逆人意,故从远来欲有所得。’王言:‘太子独处深山,甚大贫穷,当何以与卿耶?’婆罗门言:‘太子虽无所有,贵欲相见耳。’王即使人指示道径。

    “婆罗门即行诣檀特山,至大水边,但念太子即便得渡。时婆罗门遂入山中,逢一猎师,问言:‘汝在山中,颇见太子须大拏不?’猎者素知太子坐布施诸婆罗门故徙在山中,猎者便取婆罗门缚着树,以捶鞭之,身体悉破。骂言:‘我欲射汝腹、啖汝肉,用问太子为?’婆罗门自念:‘今当为子所杀耶?当作一诡语耳。’便言:‘汝不当问我耶?’猎者问言:‘汝欲何说?’婆罗门言:‘父王思见太子故,遣我来追呼太子令还国耳。’猎者便即解放,逆辞谢之:‘实不相知。’即指示其处。婆罗门即到太子所。

    “太子遥见婆罗门来,甚大欢喜迎为作礼,因相劳问:‘何所从来?行道得无疲极?何所索乎?’婆罗门言:‘我从远方来,举身皆痛又大饥渴。’太子即请婆罗门入坐,出果蓏水浆着其前。婆罗门饮水食果竟,便语太子言:‘我是鸠留国人也,久闻太子好喜布施名闻十方。我大贫穷,欲从太子有所乞丐。’太子言:‘我不与卿有所爱也。我所有尽赐,无以相与。’婆罗门言:‘若无物者,与我两儿以为给使,可养老者。’如是至三。太子言:‘卿故远来,欲得我男女,奈何不相与?’时两儿行戏,太子呼两儿言:‘婆罗门远来乞汝,我已许之。汝便随去。’两儿走入父腋下,泪出且言:‘我数见婆罗门,未尝见是辈。此非婆罗门,为是鬼耳。今我母行采果未还,而父持我与鬼作食,定死无疑。今我母来索我不得,当如牸牛觅其犊子,便啼哭号泣愁忧。’太子言:‘我已许之。何从得止?是婆罗门耳,非是鬼也,终不啖汝。汝便逐去。’婆罗门言:‘我欲发去,恐其母来便不复得去。卿持善心与我,母来即败卿善意。’太子报言:‘我从生已来,布施未尝有悔也。’

    “太子即以水澡婆罗门手,牵两儿授与之,地为震动。两儿不肯随去,还至父前长跪,谓父言:‘我宿命有何罪,今复遭值此苦,乃以国王种为人作奴婢?向父悔过,从是因缘罪灭福生,世世莫复值是。’太子语儿言:‘天下恩爱皆当别离,一切无常何可保守。我得无上平等道时自当度汝。’两儿语父言:‘为我谢母,今便永绝恨不面别,自我宿罪当遭此苦;念母失我忧苦愁劳。’婆罗门言:‘我老且羸,小儿各当舍我走至其母所,我奈何得之?当缚付我耳。’太子即反持两儿手,使婆罗门自缚之,系令相连总持绳头。两儿不肯随去,以捶鞭之,血出流地。太子见之泪下堕地,地为之沸。太子与诸禽兽皆送两儿,不见乃还。诸禽兽皆随太子,还至儿戏处,呼哭宛转而自扑地。

    “婆罗门径将两儿去。儿于道中以绳绕树不肯随去,冀其母来。婆罗门以捶鞭之。两儿言:‘莫复挝我,我自去耳。’仰天呼言:‘山神树神一哀念我。今当远去为人作奴婢,不见母别。可语我母弃果疾来与我相见。’母于山中,左足下痒、右目复瞤、两乳汁出。母便自思惟:‘未尝有是怪。当用此果为?宜归视我子,得无有他故。’便弃果而归。

    “时第二忉利天王释知太子以儿与人,恐妃败其善心,便化作师子当道而蹲。妃语师子:‘卿是兽中王,我亦是人中王子,共在山中,愿小相避使得过去。我有二子皆尚幼小,朝来无所食,但望待我耳。’师子知婆罗门去远,乃起避道,令妃得过。妃还,见太子独坐,不见两儿。自至其草屋中索之不见,复至儿屋中觅之不见,至儿常所戏水边亦复不见,但见与所戏禽兽獐鹿师子猕猴,皆在曼坻前自扑号呼,所戏池水为之空竭。曼坻便还至太子所,问太子:‘两儿为何所在?’太子不应。曼坻复言:‘儿遥见我持果走来,趣我躄地复起跳踉,呼言:“阿母来归见我。”坐时皆在左右,见我身上有尘土即为我拂去之。今亦不见儿,儿亦不来附我,为持与谁乎?今不见之,我心摧裂。早语我处,莫令我发狂。’如是至三,太子不应。曼坻益更愁毒言:‘不见两儿尚复可耳,太子不应,益令我迷荒。’太子语言:‘鸠留国有一婆罗门来,从我乞两儿,便以与之。’妃闻太子语,便感激躄地如太山崩,宛转啼哭而不可止。太子言:‘且止。汝识过去提和竭罗佛时本要不耶?我尔时作婆罗门子,字鞞多卫。汝作婆罗门女,字须陀罗。汝持华七茎,我持银钱五百,从汝买华欲以散佛,汝以二茎华寄我上佛,而求愿言:“愿我后生常为卿妻,好丑不离。”我尔时与汝要言:“欲为我妻者当随我意,在所布施不逆人心,唯不以父母施耳。其余施者,皆随我意。”汝尔时答我言可。今以儿布施,而反乱我善心耶?’妃闻太子言,心意开解便识宿命,听随太子布施疾得心所欲。

    “天王释见太子布施如此,即下试太子,知欲何求?化作婆罗门亦有十二丑,到太子前而自说言:‘常闻太子好喜布施,在所求索不逆人意,故来到此,愿乞我妃。’太子言:‘善!妃可得耳。’妃言:‘今以我与人,谁当供养太子者也?’太子言:‘今不以汝施者,何从得成无上平等度意?’太子以水澡婆罗门手,牵妃与之。释知太子了无悔心,诸天赞善、天地大动。时婆罗门便将妃去,行至七步,寻将妃还以寄太子:‘莫复与人也。’太子言:‘何为不取?岂有恶乎?诸人妇中,是妇为善。现国王子,其父唯有是一女耳。是妇用我故,自投汤火,饮食粗恶而常不避,所为精勤,面貌端正。卿今取去,我心乃喜。’

    “婆罗门语太子言:‘我非婆罗门,是天王释,故来相试耳。欲愿何等?’即复释身,端正殊妙。妃即作礼,从索三愿:‘一者、令婆罗门将我两儿还卖本国中。二者、令我两儿不苦饥渴。三者、令我及太子早得还国。’天王释言:‘当如所愿。’太子言:‘愿令众生皆得度脱,无复生老病死之苦。’天王释言:‘大哉所愿,巍巍无上。若欲生天作日月中王,世间帝主注延寿命,我能相与如卿所说。三界特尊,非我所及也。’太子言:‘今且愿我令得大富,常好布施又胜于前;愿令父王及诸傍臣皆思见我。’天王释言:‘必如所愿。’须臾之间忽然不见。

    “鸠留国婆罗门得儿归家,妇逆骂之:‘何忍持此面来还?此儿国王种,而无慈仁心,挝打令生疮身体皆脓血,速将炫卖之,更求可使者。’婿随妇言即行卖之。天王释主行坏其市井言:‘此儿贵,无能买者。’儿适饥渴,天以自然气令儿得饱满。天王化其意,乃至叶波国。国中诸臣人民识是太子儿、大王之孙,举国大小莫不悲哀。诸臣即问:‘所从得此儿?’婆罗门言:‘我自乞得,用问我为?’诸臣言:‘卿来入我国,我亦应问卿。’大臣人民便欲夺取婆罗门儿,中有长者而谏之曰:‘斯乃太子布施之心以至于此,而今夺之,不当固违太子本意耶?不如白王。王若知者,自当赎之。’于是乃止。

    “诸臣白王言:‘大王两孙,今为婆罗门之所炫卖。’王闻之大惊,即呼婆罗门,使将儿入宫。王与夫人及诸傍臣后宫婇女,遥见两儿莫不哽咽。王问婆罗门:‘何缘得此儿?’婆罗门答言:‘我从太子乞得耳。’王呼两儿而欲抱之,儿皆涕泣不肯就抱。王问婆罗门:‘卖儿索几钱?’婆罗门未及得对,男儿便言:‘男直银钱一千,特牛一百头;女直金钱二千,牸牛二百头。’王言:‘男儿人之所珍,何故男贱而女贵耶?’儿言:‘后宫婇女与王无亲,或出微贱或但婢使,王意所幸便得尊贵,被服珍宝饮食百味。王独有一子而逐之于深山,日日自与宫中婇女共相娱乐,了无念子之意,是以明知男贱而女贵也。’王闻是语,感憿悲哀涕泣交迸言:‘我负汝。汝何故不就我抱?恚我乎?畏婆罗门耶?’儿言:‘不敢怨大王,亦不畏婆罗门。古是大王孙,今为人奴婢。何有人奴婢而就国王抱?是故不敢耳。’王闻儿语,倍增悲怆,即如其言雇婆罗门直。更呼两儿抱,两儿便就。

    “王抱两孙,摩扪其身,问两儿言:‘汝父在山中,何所饮食?被服何等?’两儿答言:‘食果蓏菜茹,被褐为服饰。百鸟相娱乐,亦无愁忧心。’王即遣婆罗门去。男儿白王:‘此婆罗门大苦饥渴,愿赐一食。’王言:‘汝不忿恚之耶?何故复为索食耶?’儿言:‘我父好道,无复财物可用布施,以我乞之,则是我大家。我尚未得为其使令,以副我父道意。今何忍见其饥渴而无慈仁心?我父乃以儿施婆罗门,大王岂惜一食耶?’王即赐婆罗门食。婆罗门食竟,欢喜而还。

    “王遣使者速迎太子还。使者受教往迎太子,碍水不得渡,但念太子所即得过去。以王命而告太子:‘宜速还国。王思见太子。’太子答言:‘王徙我着山中,十二年为期。尚有一年在,年满自当归。’使者还,白王如是。王更作手书以与太子:‘汝是智慧之人,去亦当忍、来亦当忍。云何恚不还?须汝乃饮食耳。’使者复赍书往,太子得书,头面着地作礼,却绕七匝便发视之。山中诸禽兽闻太子当还,跳踉宛转自扑而号呼,泉水为之空竭,禽兽为不乳,百鸟皆悲呜,用失太子故。太子即着衣与妃俱还。

    “敌国怨家闻太子当还,即遣使者,装被白象金银鞍勒,以金钵盛银粟、银钵盛金粟,逆于道中以还太子。辞谢悔过言:‘前乞白象,愚痴故耳。坐我之故,远徙太子。今闻来还,内怀欢喜。今以白象奉还太子,及上金银之粟,愿垂纳受以除罪咎。’太子答言:‘譬如有人设百味食特有所上,其人食已呕吐于地,岂复香洁可更食不?今我布施譬亦若吐,终不还受。速乘象还去,谢汝国王。苦屈使者,远相劳问。’于是使者即乘象还,白王如是。因此象故。敌国怨家化为慈仁。国王及众悉发无上平等度意。

    “父王乘象出迎太子,太子便前头面作礼,从王而归。国中人民莫不欢喜,散华烧香悬缯幡盖,香汁洒地以待太子。太子入宫即到母前,头面作礼而问起居。王以宝藏以付太子,恣意布施转胜于前,布施不休自致得佛。”

    佛告阿难:“我宿命时所行布施如是。太子须大拏者,我身是也;时父王者,今现我父阅头檀是;时母者,今摩耶是也;时妃者,今瞿夷是也。时山中道人阿州陀者,摩诃目揵连是;时天王释者,舍利弗是;时猎师者,阿难是也。时男儿耶利者,今现我子罗云是也;时女罽拏延者,今现罗汉末利母是。时乞儿婆罗门者,今调达是;婆罗门妇者,栴遮摩那是。勤苦如是无央数劫,作善亦无央数劫。当持是经典为诸沙门一切说之,菩萨行檀波罗蜜,布施如是。”

    太子须大拏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