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沩山祐禅师法嗣
    △仰山慧寂禅师知

    袁州仰山慧寂通智禅师,韶州怀化叶氏子。年九岁,于广州和安寺投通禅师出家。〔即不语通。〕十四岁,父母取归,欲与婚媾。师不従,遂断手二指,跪致父母前,誓求正法,以答劬劳。父母乃许。再诣通处,而得披剃。未登具,即游方。初谒耽源,已悟玄旨。后参沩山,遂升堂奥。知

    耽源谓师曰:“国师当时传得六代祖师圆相,共九十七个,授与老僧。乃曰:‘吾灭后三十年,南方有一沙弥到来,大兴此教,次第传受,无令断绝。’我今付汝,汝当奉持。”遂将其本过与师。师接得一览,便将火烧却。耽源一日问:“前来诸相,甚宜秘惜。”师曰:“当时看了便烧却也。”源曰:“吾此法门无人能会,唯先师及诸祖师、诸大圣人方可委悉,子何得焚之?”师曰:“慧寂一览,已知其意。但用得不可执本也。”源曰:“然虽如此,于子即得,后人信之不及。”师曰:“和尚若要重录不难,即重集一本呈上,更无遗失。”源曰:“然。”耽源上堂,师出众,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却叉手立。源以两手相交,作拳示之。师进前三步,作女人拜。源点头,师便礼拜。古

    师浣衲次,耽源曰:“正恁么时作么生?”师曰:“正恁么时向甚么处见?”后参沩山,沩问:“汝是有主沙弥,无主沙弥?”师曰:“有主。”曰:“主在甚么处?”师従西过东立,沩异之。师问:“如何是真佛住处?”沩曰:“以思无思之妙,返思灵焰之无穷,思尽还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师于言下顿悟,自此执侍前后,盘桓十五载。斋

    后参岩头,头举起拂子,师展坐具。岩拈拂子置背后,师将坐具搭肩上而出。岩曰:“我不肯汝放,只肯汝收。”扫地次,沩问:“尘非扫得,空不自生,如何是尘非扫得?”师扫地一下,沩曰:“如何是空不自生?”师指自身又指沩,沩曰:“尘非扫得,空不自生。离此二途,又作么生?”师又扫地一下,又指自身并指沩。主

    沩一日指田问师:“这丘田那头高,这头低。”师曰:“却是这头高,那头低。”沩曰:“你若不信,向中间立,看两头。”师曰:“不必立中间,亦莫住两头。”沩曰:“若如是,著水看,水能平物。”师曰:“水亦无定,但高处高平,低处低平。”沩便休。主

    有施主送绢与沩山,师问:“和尚受施主如是供养,将何报答?”沩敲禅床示之。师曰:“和尚何得将众人物作自己用?”古

    师在沩山,为直岁,作务归,沩问:“甚么处去来?”师曰:“田中来。”沩曰:“田中多少人?”师插锹叉手。沩曰:“今日南山,大有人刈茅。”师拔锹便行。〔玄沙云:“我若见,即踏倒锹子。”僧问镜清:“仰山插锹,意旨如何?”清云:“狗御赦书,诸侯避道。”云:“只如玄沙踏倒,意旨如何?”清云:“不奈船何?打破戽斗。”云:“南山刈茅,意旨如何?”清云:“李靖三兄,久经行阵。”云居锡云:“且道镜清下此一判,著不著。”〕主

    师在沩山牧牛,时踢天泰上座问曰:“一毛头师子现即不问,百亿毛头百亿师子现,又作么生?”师便骑牛归,侍立沩山次,举前话方了,却见泰来。师曰:“便是这个上座。”沩遂问:“百亿毛头百亿师子现,岂不是上座道?”泰曰:“是。”师曰:“正当现时,毛前现,毛后现?”泰曰:“现时不说前后。”沩山大笑。师曰:“师子腰折也。”便下去。知

    一日,第一座举起拂子曰:“若人作得道理,即与之。”师曰:“某甲作得道理,还得否?”座曰:“但作得道理便得。”师乃掣将拂子去。〔云居锡云:“甚么处是仰山道理?”〕主

    一日雨下,天性上座谓师曰:“好雨!”师曰:“好在甚么处?”性无语。师曰:“某甲却道得。”性曰:“好在甚么处?”师指雨,性又无语。师曰:“何得大智而默。”斋

    师随沩山游山,到磐陀石上坐。师侍立次,忽鸦衔一红柿落在面前。沩拾与师,师接得洗了度与沩。沩曰:“子甚处得来?”师曰:“此是和尚道德所感。”沩曰:“汝也不得无分。”即分半与师。〔玄沙云:“大小沩山被仰山一坐,至今起不得。”〕斋

    沩山问师:“忽有人问汝,汝作么生祗对?”师曰:“东寺师叔若在,某甲不致寂寞。”沩曰:“放汝一个不祗对罪。”师曰:“生之与杀。只在一言。”沩曰:“不负汝见,别有人不肯。”师曰:“阿谁?”沩指露柱曰:“这个。”师曰:“道甚么?”沩曰:“道甚么?”师曰:“白鼠推迁,银台不变。”斋

    师问沩山:“大用现前,请师辨白?”沩山下座归方丈,师随后入。沩问:“子适来问甚么话?”师再举,沩曰:“还记得吾答语否?”师曰:“记得。”沩曰:“你试举看。”师便珍重出去。沩曰:“错。”师回首,曰:“闲师弟若来,莫道某甲无语好!”斋

    师问东寺曰:“借一路过那边还得否?”寺曰:“大凡沙门不可只一路,也别更有么?”师良久,寺却问:“借一路过那边得否?”师曰:“大凡沙门不可只一路,也别更有么?”寺曰:“只有此。”师曰:“大唐天子决定姓金。”古

    师在沩山前坡牧牛次,见一僧上山,不久便下来。师乃问:“上座何不且留山中?”僧曰:“只为因缘不契。”师曰:“有何因缘,试举看。”曰:“和尚问某名甚么,某答归真和尚。曰:归真何在?某甲无对。”师曰:“上座却回向和尚,道某甲道得也。和尚问作么生道,但曰眼里耳里鼻里。”僧回一如所教。沩曰:“脱空谩语汉,此是五百人善知识语。”斋

    师卧次,梦入弥勒内院,众堂中诸位皆足,惟第二住空,师遂就座。有一尊者白槌曰:“今当第二座说法。”师起白槌曰:“摩诃衍法,离四句,绝百非,谛听!谛听!”众皆散去。及觉举似沩,沩曰:“子已入圣位。”师便礼拜。古

    师侍沩行次,忽见前面尘起,沩曰:“面前是甚么?”师近前看了,却作此●相。沩点头。主

    沩山示众曰:“一切众生皆无佛性。”盐官示众曰:“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盐官有二僧往探问,既到沩山,闻沩山举扬,莫测其涯,若生轻慢。因一日与师言话次,乃劝曰:“师兄须是勤学佛法,不得容易!”师乃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却抛向背后,遂展两手就二僧索,二僧罔措。师曰:“吾兄直须勤学佛法,不得容易!”便起去。时二僧却回盐官,行三十里,一僧忽然有省,乃曰:“当知沩山道,一切众生皆无佛性,信之不错。”便回沩山。一僧更前行数里,因过水忽然有省,自叹曰:“沩山道,一切众生皆无佛性,灼然有他恁么道。”亦回沩山,久依法席。主

    沩山同师牧牛次,沩曰:“此中还有菩萨也无?”师曰:“有。”沩曰:“汝见那个是,试指出看。”师曰:“和尚疑那个不是,试指出看?”沩便休。古

    师送果子上沩山,沩接得,问:“子甚么处得来?”师曰:“家园底。”沩曰:“堪吃也未?”师曰:“未敢尝,先献和尚。”沩曰:“是阿谁底?”师曰:“慧寂底。”沩曰:“既是子底,因甚么教我先尝?”师曰:“和尚尝千尝万。”沩便吃,曰:“犹带酸涩在。”师曰:“酸涩莫非自知?”沩不答。古

    赤干行者闻钟声,乃问:“有耳打钟,无耳打钟?”师曰:“汝但问,莫愁我答不得。”干曰:“早个问了也!”师喝曰:“去!”主

    师夏末问讯沩山次,沩曰:“子一夏不见上来,在下面作何所务?”师曰:“某甲在下面,婴得一片畲,下得一箩种。”沩曰:“子今夏不虚过。”师却问:“未审和尚一夏之中作何所务?”沩曰:“日中一食,夜后一寝。”师曰:“和尚今夏亦不虚过。”道了乃吐舌。沩曰:“寂子何得自伤己命?”主

    沩山一日见师来,即以两手相交过,各拨三下,却竖一指。师亦以两手相交过,各拨三下,却向胸前仰一手覆一手,以目瞻视,沩山休去。古

    沩山脔鸦生饭,回头见师,曰:“今日为伊上堂一上。”师曰:“某甲随例得闻。”沩曰:“闻底事作么生?”师曰:“鸦作鸦鸣,鹊作鹊噪。”沩曰:“争奈声色何!”师曰:“和尚适来道甚么?”沩曰:“我只道为伊上堂一上。”师曰:“为甚么唤作声色?”沩曰:“虽然如此,验过也无妨。”师曰:“大事因缘又作么生验?”沩竖起拳,师曰:“终是指东画西。”沩曰:“子适来问甚么?”师曰:“问和尚大事因缘。”沩曰:“为甚么唤作指东画西。”师曰:“为著声色故,某甲所以问过。”沩曰:“并未晓了此事。”师曰:“如何得晓了此事?”沩曰:“寂子声色,老僧东西。”师曰:“一月千江,体不分水。”沩曰:“应须与么始得。”师曰:“如金与金,终无异色,岂有异名?”沩曰:“作么生是无异名底道理?”师曰:“瓶、盘、钗、钏、券、盂、盆。”沩曰:“寂子说禅如师子吼,惊散狐狼野干之属。”知

    师后开法王莽山,问僧:“近离甚处?”曰:“庐山。”师曰:“曾到五老峰么?”曰:“不曾到。”师曰:“阇黎不曾游山。”〔云门云:“此语皆为慈悲之故,有落草之谈。”〕主

    上堂:“汝等诸人,各自回光返照,莫记吾言。汝无始劫来,背明投暗,妄想根深,卒难顿拔。所以假设方便,夺汝粗识。如将黄叶止啼,有甚么是处,亦如人将百种货物,与金宝作一铺货卖。只拟轻重来机,所以道石头是真金铺,我这里是杂货铺。有人来觅鼠粪,我亦拈与他。来觅真金,我亦拈与他。”时有僧问:“鼠粪即不要,请和尚真金?”师曰:“啮镞拟开口,驴年亦不会。”僧无对。师曰:“索唤则有交易,不索唤则无。我若说禅宗,身边要一人相伴亦无,岂况有五百七百众邪?我若东说西说,则争头向前采拾。如将空拳诳小儿,都无实处。我今分明向汝说圣边事,且莫将心凑泊。但向自己性海,如实而修,不要三明六通。何以故?此是圣末边事,如今且要识心达本。但得其本,不愁其末。他时后日,自具去在。若未得本,纵饶将情学他亦不得。汝岂不见沩山和尚云:‘凡圣情尽,体露真常,事理不二,即如如佛。’”斋

    问:“如何是祖师意?”师以手于空,作此●相示之。僧无语。主

    师谓第一座曰:“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作么生?”座曰:“正恁么时是某甲放身命处。”师曰:“何不问老僧?”座曰:“正恁么时不见有和尚?”师曰:“扶吾教不起。”斋

    师因归沩山省觐,沩问:“子既称善知识,争辨得诸方来者,知有不知有,有师承无师承,是义学是玄学?子试说看。”师曰:“慧寂有验处,但见僧来便竖起拂子,问伊诸方还说这个不说?又曰这个且置,诸方老宿意作么生?”沩叹曰:“此是従上宗门中牙爪。”斋

    沩问:“大地众生,业识茫茫,无本可据,子作么生知他有之与无?”师曰:“慧寂有验处。”时有一僧従面前过,师召曰:“阇黎!”僧回首,师曰:“和尚,这个便是业识茫茫,无本可据。”沩曰:“此是师子一滴乳,迸散六斛驴乳。”古

    师问僧:“甚处来?”曰:“幽州。”师曰:“我恰要个幽州信,米作么价?”曰:“某甲来时,无端従市中过,踏折他桥梁。”师便休。主

    师见僧来,竖起拂子,僧便喝。师曰:“喝即不无,且道老僧过在甚么处?”曰:“和尚不合将境示人。”师便打。古

    有梵僧従空而至,师曰:“近离甚处?”曰:“西天。”师曰:“几时离彼?”曰:“今早。”师曰:“何太迟生!”曰:“游山玩水。”师曰:“神通游戏则不无,阇黎佛法须还老僧始得。”曰:“特来东土礼文殊,却遇小释迦。”遂出梵书贝多叶,与师作礼,乘空而去。自此号小释迦。古

    师住东平时,沩山令僧送书并镜与师。师上堂,提起示众曰:“且道是沩山镜,东平镜?若道是东平镜,又是沩山送来。若道是沩山镜,又在东平手里。道得则留取,道不得则扑破去也。”众无语,师遂扑破,便下座。知

    僧参次,便问:“和尚还识字否?”师曰:“随分。”僧以手画此●相拓呈,师以衣袖拂之。僧又作此●相拓呈,师以两手作背抛势。僧以目视之,师低头。僧绕师一匝,师便打,僧遂出去。主

    师坐次,有僧来作礼,师不顾。其僧乃问:“师识字否?”师曰:“随分。”僧乃右旋一匝。曰:“是甚么字?”师于地上书十字酬之。僧又左旋一匝,曰:“是甚字?”师改十字作蹿字。僧画此●相,以两手拓,如笨罗掌日月势。曰:“是甚么字?”师乃画此●相对之,僧乃作娄至德势。师曰:“如是!如是!此是诸佛之所护念,汝亦如是,吾亦如是。善自护持!”其僧礼谢,腾空而去。时有一道者见,经五日后,遂问师。师曰:“汝还见否?”道者曰:“某甲见出门腾空而去。”师曰:“此是西天罗汉,故来探吾道。”道者曰:“某虽睹种种三昧,不辨其理。”师曰:“吾以义为汝解释,此是八种三昧,是觉海变为义海,体则同然。此义合有因有果,即时异时,总别不离隐身三昧也。”知

    师问僧:“近离甚处?”曰:“南方。”师举拄杖曰:“彼中老宿还说这个么?”曰:“不说。”师曰:“既不说这个,还说那个否?”曰:“不说。”师召大德,僧应诺。师曰:“参堂去。”僧便出。师复召曰:“大德!”僧回首,师曰:“近前来。”僧近前,师以拄杖头上点一下,曰:“去!”知

    刘侍御问:“了心之旨,可得闻乎?”师曰:“若要了心,无心可了。无了之心,是名真了。”斋

    师一日在法堂上坐,见一僧従外来,便问讯了,向东边叉手立,以目视师,师乃垂下左足。僧却过西边叉手立,师垂下右足。僧向中间叉手立,师收双足。僧礼拜,师曰:“老僧自住此,未曾打著一人。”拈拄杖便打。僧便腾空而去。古

    陆希声相公欲谒师,先作此●相封呈。师开封于相下面书云:“不思而知,落第二头。思而知之,落第三首。”遂封回。〔韦宙相公机语相似,磅不重出。〕公见即入山,师乃门迎。公才入门,便问:“三门俱开,従何门入?”师曰:“従信门入。”公至法堂,又问:“不出魔界,便入佛界时如何?”师以拂子倒点三下。公便设礼。又问:“和尚还持戒否?”师曰:“不持戒。”曰:“还坐禅否?”师曰:“不坐禅。”公良久,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听老僧一颂:滔滔不持戒,兀兀不坐禅。酽茶三两碗,意在旄头边。”师却问:“承闻相公看经得悟,是否?”曰:“弟子因看《涅槃经》有云,不断烦恼而入涅槃,得个安乐处。”师竖起拂子,曰:“只如这个作么生入?”曰:“入之一字,也不消得。”师曰:“入之一字,不为相公。”公便起去。〔法灯云:“上座且道,入之一字为甚么人?”又云:“相公且莫烦恼。”〕知

    庞居士问:“久向仰山,到来为甚么却覆?”师竖起拂子,士曰:“恰是。”师曰:“是仰是覆?”士乃打露柱,曰:“虽然无人,也要露柱证明。”师掷拂子,曰:“若到诸方,一任举似。”主

    师指雪师子,问众:“有过得此色者么?”众无对。〔云门云:“当时便好与推倒。”〕古

    师问双峰:“师弟近日见处如何?”曰:“据某见处,实无一法可当情。”师曰:“汝解犹在境。”曰:“某只如此,师兄又如何?”师曰:“汝岂不知无一法可当情者?”沩山闻曰:“寂子一句,疑杀天下人。”〔玄觉云:“经道:实无有法。然灯佛与我授记,他道实无一法可当情。为甚么道:解犹在境;且道利害在甚么处?”〕斋

    师卧次,僧问:“法身还解说法也无?”师曰:“我说不得,别有一人说得。”曰:“说得底人在甚么处?”师推出枕子。沩山闻曰:“寂子用剑刃上事。”知

    师闭目坐次,有僧潜来身边立,师开目,于地上作此●相,顾视其僧。僧无语。师携拄杖行次,僧问:“和尚手中是甚么?”师便拈向背后,曰:“见么?”僧无对。师问一僧:“汝会甚么?”曰:“会卜。”师提起拂子,曰:“这个六十四卦中阿那卦收?”僧无对。师自代云:“适来是雷天大壮,如今变为地火明夷。”古

    问僧:“名甚么?”曰:“灵通。”师曰:“便请入灯笼。”曰:“早个入了也。”〔法眼别云:“唤甚么作灯笼?”〕主

    问:“古人道,见色便见心。禅床是色,请和尚离却色,指学人心。”师曰:“那个是禅床,指出来看。”僧无语。〔玄觉云:“忽然被伊却指禅床,作么生对伊?”有僧云:“却请和尚道。”玄觉代拊掌三下。〕斋

    问:“如何是毗卢师?”师乃叱之。僧曰:“如何是和尚师?”师曰:“莫无礼!”知

    师共一僧语,旁有僧曰:“语底是文殊,默底是维摩。”师曰:“不语不默底莫是汝否?”僧默然。师曰:“何不现神通?”曰:“不辞现神通,只恐和尚收作教。”师曰:“鉴汝来处,未有教外底眼。”主

    问:“天堂地狱相去几何?”师将拄杖画地一画。知

    师住观音时,出榜云:“看经次不得问事。”有僧来问讯,见师看经,旁立而待。师卷却经,问:“会么?”曰:“某甲不看经,争得会?”师曰:“汝已后会去在。”其僧到岩头,头问:“甚处来?”曰:“江西观音来。”头曰:“和尚有何言句?”僧举前话,头曰:“这个老师,我将谓被故纸埋却,元来犹在。”古

    僧思益阝问:“禅宗顿悟,毕竟入门的意如何?”师曰:“此意极难,若是祖宗门下,上根上智,一闻千悟,得大总持。其有根微智劣,若不安禅静虑,到这里总须茫然。”曰:“除此一路,别更有入处否?”师曰:“有。”曰:“如何即是。”师曰:“汝是甚处人?”曰:“幽州人。”师曰:“汝还思彼处否?”曰:“常思。”师曰:“能思者是心,所思者是境。彼处楼台林苑,人马骈阗,汝反思底还有许多般也无?”曰:“某甲到这里,总不见有。”师曰:“汝解犹在心。信位即得,人位未在。”曰:“除却这个,别更有意也无?”师曰:“别有,别无即不堪也。”曰:“到这里作么生即是?”师曰:“据汝所解,只得一玄,得坐披衣,向后自看。”益阝礼谢之。斋

    师接机利物,为宗门标准。再迁东平,将顺寂,数僧侍立,师以偈示之曰:“一二二三子,平目复仰视。两口一无舌,即是吾宗旨。”至日午,胞座辞众,复说偈曰:“年满七十七,无常在今日。日轮正当午。两手攀屈膝。”言讫,以两手抱膝而终。阅明年,南塔涌禅师迁灵骨归仰山,塔于集云峰下。谥智通禅师、妙光之塔。主

    △香严智闲禅师知

    邓州香严智闲禅师,青州人也。厌俗辞亲,观方慕道。在百丈时性识聪敏,参禅不得。洎丈迁化,遂参沩山。山问:“我闻汝在百丈先师处,问一答十,问十答百。此是汝聪明灵利,意解识想,生死根本。父母未生时,试道一句看。”师被一问,直得茫然。归寮将平日看过底文字従头要寻一句酬对,竟不能得,乃自叹曰:“画饼不可充饥。”屡乞沩山说破,山曰:“我若说似汝,汝已后骂我去。我说底是我底,终不干汝事。”师遂将平昔所看文字烧却。曰:“此生不学佛法也,且作个长行粥饭僧,免役心神。”乃泣辞沩山,直过南阳睹忠国师遗迹,遂憩止焉。知

    一日,芟除草木,偶抛瓦砾,击竹作声,忽然省悟。遽归沐浴焚香,遥礼沩山。赞曰:“和尚大慈,恩逾父母。当时若为我说破,何有今日之事?”乃有颂曰:“一击忘所知,更不假修持。动容扬古路,不堕悄然机。处处无晨迹,声色外威仪。诸方达道者,咸言上上机。”沩山闻得,谓仰山曰:“此子彻也。”仰曰:“此是心机意识,著述得成。待某甲亲自勘过。”古

    仰后见师,曰:“和尚赞叹师弟发明大事,你试说看。”师举前颂,仰曰:“此是夙习记持而成,若有正悟,别更说看。”师又成颂曰:“去年贫未是贫,今年贫始是贫。去年贫,犹有卓锥之地,今年贫,锥也无。”仰曰:“如来禅许师弟会,祖师禅未梦见在。”师复有颂曰:“我有一机,瞬目视伊。若人不会,别唤沙弥。”仰乃报沩山,曰:“且喜闲师弟会祖师禅也。”〔玄觉云:“且道如来禅与祖师禅分不分?”长庆冰云:“一时坐却。”〕主

    师初开堂,沩山令僧送书并拄杖至。师接得便哭:“苍天!苍天!”僧曰:“和尚为甚么如此?”师曰:“只为春行秋令。”古

    上堂:“道由悟达,不在语言。况是密密堂堂,曾无间隔,不劳心意,暂借回光。日用全功,迷徒自背。”僧问:“如何是香严境?”师曰:“华木不滋。”问:“如何是仙陀婆?”师敲禅床曰:“过这里来。”问:“如何是现在学?”师以扇子旋转示之,曰:“见么?”僧无语。问:“如何是正命食?”师以手撮而示之。问:“如何是无表戒?”师曰:“待阇黎作俗即说。”问:“如何是声色外相见一句?”师曰:“如某甲未住香严时,且道在甚么处?”曰:“恁么则亦不敢道有所在。”师曰:“如幻人心心所法。”问:“如何是直截根源佛所印?”师抛下拄杖,散手而去。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今年霜降早,荞麦总不收。”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以手入怀作拳,展开与之。僧乃跪膝,以两手作受势。师曰:“是甚么?”僧无对。问:“离四句,绝百非,请和尚道。”师曰:“猎师前不得说本师戒。”知

    上堂:“若论此事,如人上树,口衔树枝,脚不蹋枝,手不攀枝,树下忽有人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不对他,又违他所问。若对他,又丧身失命。当恁么时作么生即得?”时有虎头招上座出众云:“树上即不问,未上树时请和尚道。”师乃呵呵大笑。知

    师问僧:“甚处来?”曰:“沩山来。”师曰:“和尚近日有何言句?”曰:“有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和尚竖起拂子。”师曰:“彼中兄弟作么生会?”曰:“彼中商量道,即色明心,附物显理。”师曰:“会即便会,著甚死急!”僧却问:“师意如何?”师亦竖起拂子。〔玄沙云:“只这香严脚跟未点地。”云居锡云:“甚么处是香严脚跟未点地处?”〕古

    师有偈曰:“子啐母啄,子觉母壳。子母俱亡,应缘不错。同道唱和,妙云独脚。”主

    师凡示学徒,语多简直。有偈颂二百余篇,随缘对机,不拘声律,诸方盛行。后谥袭灯禅师。古

    △径山洪諲禅师斋

    杭州径山洪諲禅师,吴兴人也。僧问:“掩息如灰时如何?”师曰:“犹是时人功干。”曰:“干后如何?”师曰:“耕人田不种。”曰:“毕竟如何?”师曰:“禾熟不临场。”问:“龙门不假风雷势便透得者如何?”师曰:“犹是一品二品。”曰:“此既是阶级,向上事如何?”师曰:“吾不知有汝龙门。”问:“如霜如雪时如何?”师曰:“犹是污染。”曰:“不污染时如何?”师曰:“不同色。”知

    许州全明上座先问石霜:“一毫穿众穴时如何?”霜曰:“直须万年去。”曰:“万年后如何?”霜曰:“登科任汝登科,拔萃任汝拔萃。”后问师曰:“一毫穿众穴时如何?”师曰:“光靴任汝光靴,结果任汝结果。”主

    问:“如何是长?”师曰:“千圣不能量。”曰:“如何是短?”师曰:“桀螟眼里著不满。”其僧不肯,便去举似石霜。霜曰:“只为太近实头。”僧却问霜:“如何是长?”霜曰:“不屈曲。”曰:“如何是短?”霜曰:“双陆盘中不喝彩。”主

    佛日长老访师。师问:“伏承长老独化一方,何以荐游峰顶?”日曰:“朗月当空豹,冰霜不自寒。”师曰:“莫是长老家风也无?”日曰:“峭峙万重关,于中含宝月。”师曰:“此犹是文言,作么生是长老家风?”日曰:“今日赖遇佛日,却问隐密全真,时人知有道不得,太省无辜,时人知有道得。于此二途,犹是时人升降处。未审和尚亲道自道如何道?”师曰:“我家道处无可道。”日曰:“如来路上无私曲,便请玄音和一场。”师曰:“任汝二轮更互照,碧潭云外不相关。”日曰:“为报白头无限客,此回年少莫归乡。”师曰:“老少同轮无向背,我家玄路勿参差。”日曰:“一言定天下,四句为谁宣。”师曰:“汝言有三四,我道其中一也无。”师因有偈曰:“东西不相顾,南北与谁留。汝言有三四,我道一也无。”光化四年九月二十八日,白众而化。古

    △双峰和尚(不列章次)斋

    △定山神英禅师主

    滁州定山神英禅师,因肾树省和尚行脚时参问:“不落数量,请师道。”师提起数珠曰:“是落不落?”树曰:“圆珠三窍,时人知有,请师圆前话。”师便打,树拂袖便出。师曰:“三十年后槌胸大哭去在!”树住后示众曰:“老僧三十年前至定山,被他热谩一上,不同小小。”师见首座洗衣,遂问:“作甚么?”座提起衣示之。师曰:“洗底是甚衣?”座曰:“关中使铁钱。”师唤维那,移下座豹搭著。古

    △延庆法端禅师斋

    襄州延庆山法端禅师,僧问:“蚯蚓斩为两段,两头俱动。佛性在阿那头?”师展两手。〔洞山别云:“问底在阿那头。”〕师灭后,谥绍真禅师。知

    △益州应天和尚古

    益州应天和尚,僧问:“人人尽有佛性,如何是和尚佛性?”师曰:“汝唤甚么作佛性?”曰:“恁么则和尚无佛性也。”师乃叫:“快活!快活!”主

    △九峰慈慧禅师知

    福州九峰慈慧禅师,初在沩山,山上堂曰:“汝等诸人,只得大机,不得大用。”师便抽身出去。沩召之,师更不回顾。沩曰:“此子堪为法器。”一日辞沩山,曰:“某甲辞违和尚,千里之外不离左右。”沩动容曰:“善为!”主

    △京兆府米和尚知

    京兆府米和尚〔亦谓七师。〕参学后,归受业寺,有老宿问:“月中断井索,时人唤作蛇。未审七师见佛唤作甚么?”师曰:“若有佛见,即同众生。”〔法眼别云:“此是甚么时节问?”法灯别云:“唤底不是。”〕老宿曰:“千年桃核。”师令僧去问仰山曰:“今时还假悟也无?”仰曰:“悟即不无,争奈落在第二头。”师深肯之。又令僧问洞山曰:“那个究竟作么生?”洞曰:“却须问他始得。”师亦肯之。斋

    僧问:“自古上贤,还达真正理也无?”师曰:“达。”曰:“只如真正理作么生达?”师曰:“当时霍光卖假银城与单于,契书是甚么人做?”曰:“某甲直得杜口无言。”师曰:“平地教人作保。”问:“如何是衲衣下事?”师曰:“丑陋任君嫌,不豹云霞色。”斋

    △晋州霍山和尚主

    晋州霍山和尚,因仰山一僧到,自称集云峰下四藤条天下大禅佛参,师乃唤维那:“打钟著。”大禅佛骤步而去。古

    △元康和尚斋

    元康和尚,因访石楼,楼才见便收足坐。师曰:“得恁么威仪周足!”楼曰:“汝适来见个甚么?”师曰:“无端被人领过。”楼曰:“须是与么始为真见。”师曰:“苦哉!赚杀几人来!”楼便起身。师曰:“见则见矣,动则不动。”楼曰:“尽力道不出定也。”师拊掌三下。后有僧举似南泉,泉曰:“天下人断这两个汉是非不得。若断得,与他同参。”主

    △三角法遇庵主知

    蕲州三角山法遇庵主,因荒乱,魁帅入山,执刃而问:“和尚有甚财宝?”师曰:“僧家之宝,非君所宜。”魁曰:“是何宝?”师震声一喝,魁不悟,以刃加之。主

    △常侍王敬初居士知

    襄州王敬初常侍,视事次,米和尚至,公乃举笔示之。米曰:“还判得虚空否?”公掷笔入宅,更不复出。米致疑,明日凭鼓山供养主入探其意。米亦随至,潜在屏蔽间侦〔版庆切〕伺。供养主才坐,问曰:“昨日米和尚有甚么言句,便不相见?”公曰:“师子咬人,韩卢逐块。”米闻此语,即省前谬。遽出朗笑曰:“我会也,我会也。”公曰:“会即不无,你试道看。”米曰:“请常侍举。”公乃竖起一只箸。米曰:“这野狐精。”公曰:“这汉彻也。”斋

    问僧:“一切众生还有佛性也无?”曰:“有。”公指壁上画狗子曰:“这个还有也无?”僧无对。公自代曰:“看咬著汝。”知

    ◎南岳下五世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