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堂集卷十七 通晓
    溟州[山*窟]山故通晓大师嗣盐官,法讳梵日,鸠林冠族金氏。祖讳述元,官至溟州都督,廉平察俗,宽猛临人,清风尚在于民谣,余列备于传乎。其母支氏,累叶豪门,世称妇范。及其怀娠之际,梦徵捧日之祥,爰以元和五年庚寅正月之辰,在胎十三月而诞生。螺髻殊姿,顶珠异相。

    年至一五,誓愿出家。谘于父母,二亲共相谓曰:“宿缘善果,不可夺志。汝须先度吾未度也。”于是落采辞亲,寻山入道。年至二十,到于京师,受具足戒,净行圆备,精勤更励,为锱流之龟镜,作法侣之楷模。

    洎乎大和年中,私发誓愿,往游中华,遂投入朝王子金公义琮,披露所怀。公以重善志,许以同行。假其舟楫,达于唐国。既谐宿愿,便发巡游,遍寻知识。

    参彼盐官济安大师,大师问曰:“什摩处来?”答曰:“东国来。”大师进曰:“水路来,陆路来?”对云:“不踏两路来。”“既不踏两路,阇梨争得到这里?”对曰:“日月东西,有什摩障碍?”大师曰:“实是东方菩萨。”

    梵日问曰:“如何即成佛?”大师答曰:“道不用修,但莫污染。莫作佛见菩萨见,平常心是道。”梵日言下大悟,殷勤六年。

    后师到药山,药山问:“近离什摩处?”师对曰:“近离江西。”药山问:“作什摩来?”师对曰:“寻和尚来。”药山问:“此间无路,阇梨作摩生寻?”师对曰:“和尚更进一步即得,学人亦不见和尚。”药山曰:“大奇大奇,外来青风冻杀人。”

    欲恣游方,远投帝里。值会昌四年沙汰僧流,毁坼佛宇。东奔西走,窜身无所。感河伯之引道,遇山神之送迎。遂隐高山,独居禅定。拾坠果以充斋,掬流泉而止渴。形容枯槁,气力疲羸,未敢出行。直逾半载,忽梦异人云:“今可行矣。”于是强谋前行,力未可丈。须臾,山兽口衔饼食,放于座侧,虑其故与,收而食焉。

    后以誓向韶州,礼祖师塔,不遥千里,得诣曹溪。香云忽起,盘旋于塔庙之前。灵鹤倏来,嘹唳于楼台之上。寺众愕然,共相谓曰:“如此瑞祥,实未曾有。应是禅师来仪之兆也。”于是思归故思,弘宣佛法。

    却以会昌六年丁卯八月,还涉鲸浪,返于鹤林。亭亭戒月,光流玄兔之城;皎皎意珠,照彻青丘之境。暨大中五年正月,于白达山宴坐,溟州都督金公仍请住[山*窟]山寺。一坐林中,四十余载。列松为行道之廊,平石作安禅之座。

    有问:“如何是祖师意旨?”答曰:“六代不曾失。”又问:“如何是纳僧所务?”答曰:“莫踏佛阶级,切忌随他悟。”

    咸通十二年三月景文大王,广明元年宪康大王,光启三年定康大王,三王并皆特迂御礼,遥申钦仰,拟封国师。各差中使,迎赴京师。大师久蕴坚贞,礭乎不赴矣。

    忽于文德二年酉西四月末,召门人曰:“吾将他往,今须永诀。汝等莫以世情浅意,乱动悲伤,但自修心,不坠宗旨也。”即以五月一日右胁累足,示灭于[山*窟]山寺上房。春秋八十,僧夏六十,谥号通晓大师,塔名延徽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