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头和尚觉力法师
    狮头和尚觉力法师

    慈父大哭终无法劝其还俗

      觉力法师(1881-1933),清光绪七年(1881年)十二月初一日出生于鼓浪屿,俗姓林,名金狮,家人、亲邻都亲切地叫他“狮头”。他“幼而聪敏拔群,其炯炯眼光,有射人之概”(《艋舯龙山寺全志》)。其父林月,母黄玉,金狮上有一姐,下无弟妹,林家以开设盐场为生。

      1896年,林金狮16岁,一日放学回家,忽然听到消息:一位同学得病死了。第二天到校一看,该同学桌位空空如也!他深感“人生之病苦无常”,遂萌出家为僧之心愿。几天后,他留了一张纸条于家中墨盒,请父亲不必找他,便飘然远去。他走到福州,登上鼓山,整整转了一天,才遇到一位僧人,告知自己想要出家,愿随之而去。僧人再三追问:真想出家?答语坚决无比。僧人引导他走到涌泉寺,第二天,林金狮拜万善老和尚为师,剃度出家,法名“复愿”,外号“觉力”,别字“圆通”,属于曹洞宗派“耀古复腾今”之“复”字辈。

      林金狮出走,父母家人到处寻找,不知去向,十分悲痛。三年后,万善老和尚告诉弟子,既现僧相,不如告知父母。林月得知消息,从鼓浪屿赶到福州鼓山,与儿子会面,老父亲大哭不已,请求万善老和尚让儿子还俗回家:“我只有这个儿子,他出家了,谁来继我家的香火啊?”但觉力全然不为亲情所动,不肯还俗离开寺院。后来,林月不得已代儿子收养一个儿子,作为自己的孙子,以传继林家香火。

      从1901年起,觉力曾亲近涌泉寺监院本忠戒师研究戒律,前后6年。1905年,涌泉寺以觉力“戒行纯洁,若净莲之不染尘,禅学玄妙、理论圆通,若金质无处能没其刚”,聘请彼担任监院。该年,觉力曾随本忠法师至南洋弘法,所得“福缘不下数万金”,为涌泉寺“略增润色”。

      1909年初,觉力法师到日本及中国大陆各地考察大、小乘佛教的状况,未久,初渡台湾,驻锡台北老凌云寺四五个月。

      老僧铁尺挥来反助缘开悟

      1911年,曾在鼓山参学的觉力法师之徒妙果法师,欲筹建新法云寺(后称法云禅寺)。他于1912年重返鼓山,亲迎师父觉力赴台共负开山大业。起初万善老和尚不答应觉力东渡,老人家认为台湾是个浮华之地,觉力到了那里,受其影响,一定会还俗。谈话间,万善老和尚举起铁尺,朝觉力头上打去,并说:“与其他日还俗,不如让你现在就死去,免得贻笑大方。”谁知觉力曾练习过武术,怀有轻功,见铁尺挥来,一跃而起,迅即避开,非但不损毫发,反而因此助缘开悟。众师兄弟多人都赞成觉力赴台,所以暗中将行李代背下山,协助成行。觉力用网袋背着3尊七宝铜三宝佛,向万善老和尚顶礼,拜别涌泉寺,到了台湾。

      到台后,觉力与妙果师徒合作无间,又得力于地方绅商捐助,重建苗栗大湖法云寺工程进展迅速,1914年冬,大雄宝殿即告落成。

      当时,该地汉人与原住民经常大动干戈,互相残杀。觉力以佛圣匡扶,主持正义,遂化干戈为玉帛。他一上山,原住民山胞都笑呵呵,对他十分客气,每每让路而行。跟随在觉力后面的一个人,见到山胞对自己怒目而视,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就要跳下河里,幸亏觉力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那人衣襟,救了他一命。人们说:“觉力大师与山胞,早有宿世法缘!”据说寺成之后,山胞一听到晨钟梵唱声起,便会头疼,自此,再也不敢杀汉人,故当地有“法云建而大湖平”之美誉。政府官员或文人商家上山参礼,都要求听钟声。“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炕,愿成佛,度众生。”(《钟声偈》)。法云寺建于岭间,上接云霄,前有千岩耸立,下有曲水浮光,宛若高超梵境。两三年间,宗风大振,名山宝刹,高僧德泽,相得益彰,四方云集,闻风归仰,僧众多达250多人,是台湾空前的庄严道场。

      恩师历时49天编赠朝山笠

      虽然身在台湾,但觉力法师对鼓山涌泉寺的师长从未忘怀。他所带来的3尊七宝铜三宝佛,一直放在方丈室,过年时,请出7天,供弟子们瞻仰,以示饮水不忘其源。而当万善老和尚听说弟子在台湾弘法有成后,十分欣喜,乃历时49天,用竹子加铁丝亲编朝山笠一顶,赠予觉力作纪念。觉力法师回大陆朝山,或主持法事,都要戴上恩师亲手所编的朝山笠。此笠现存法云寺开山堂,以作永久纪念。

      日据时期,台湾佛教界纷纷派遣精英弟子到日本佛教大学深造,但“纯粹中国和尚”的觉力,却将门下最优秀的青年僧伽送到大陆的佛学院去接受教育。觉力法师在世时,三次迎请会泉、圆瑛、道阶等大陆名师赴台讲经。每次都率领徒众迎接,亲为贵宾脱下草鞋,迎入堂室。

      1917年,觉力与善慧、心源等大师,有感于台湾青年子弟,受日本殖民教育的歧视,无法进入中学学习,就借宣扬佛教教育之名,合办“私立台湾佛教中学林”于台北,1922年增建校舍,改称为“私立曹洞宗台湾中学林”,1935年更名为“私立台北中学”,为五年制学校。

      1921年,觉力设“仁济医院”,广施汤药。1922年,法云寺禅堂落成,觉力邀请厦门南普陀寺主持会泉法师赴台主持水陆大会,盛况空前。也就在这一年,万善上人与本忠上人要觉力回鼓山涌泉寺接任方丈,但这时他正担任台湾曹洞宗布教师,无法分身,便婉言谢绝。

      从1918到1928年的11年中,觉力为使诸佛子“诸恶莫作,众善奉行”,7次传戒,他在《同戒录序》中说:“古今学佛者,无有不注重于戒德……如不知者,可求而知之,已知者,当实践而守之,随时随地可以禁一切恶,止一切妄,使善思日进,善行日圆,应有尽有善念一丝不忽,应无尽无恶行一毫莫犯,心净如佛,得果何难?”

      与父在台团聚后了却尘缘

     

      觉力法师题扇及手阅之华严经(资料照片)

      觉力法师是个很有远见的人,他预感女性教育是当时新崛起的时代潮流,比丘尼在未来佛教发展上将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特别热衷传戒和教育女众,针对斋堂斋姑或新时代女性,传授佛法、指导佛事活动要领,因此其座下女弟子杰出者特别多。

      1925年,他在法云寺本山设立“女众研究院”,觉力亲自说法,并以手抄教本作为授课教材;在新竹香山一善寺,他专为传统的台湾佛教女性举办6个月一期的佛教特别讲习会。为培植女众,他遭到很大阻力,甚至有诽谤者,可是他严守戒律,为法牺牲,苦心孤诣,直至成功。

      1925年,觉力被选为台湾省佛教代表团主席,出席日本东京都主办的“东亚佛教大会”,会后顺请祖国代表道阶法师到台湾弘法。

      1927年,觉力与真常法师等创办“法云佛学社”,录收青年学僧60多人,专门培养未来僧伽,开创台湾僧侣教育之先河。

      1929年,他率领门徒十几人,回鼓山涌泉寺祖庭为恩师万善上人八秩嵩寿祝嘏,顺道巡礼国内各大名山圣迹。回到台湾后,每天夜晚,他集众宣讲鼓山涌泉寺丛林道场规则,讲《法华经》及“天台三大部”(即《法华玄义》、《法华文句》、《摩诃止观》)。

      1932年3月,在鼓浪屿的老父亲林月,十分思念儿子,便赴台到法云寺探望。林月在山上住了两晚,与儿子畅叙,然后,游历台湾一个月后回鼓浪屿。没想到,这竟是父子最后一次团聚见面,第二年(1933年)农历五月二十一日,觉力安详圆寂。他的最后遗嘱是:“山林收入,办佛学院,培植人才,不可挪作常住费用。”火化后,得舍利四大颗,其中一颗七彩晶莹剔透大舍利,现供于法云寺开山纪念堂宝塔内。

      不是台湾本土出生的觉力法师,以其人格力量感召了宝岛中部善信,在民初20年中,对台岛教界发挥了举足轻重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