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长庆安禅师法嗣
    △大随法真禅师主

    益州大随法真禅师,梓州王氏子。妙龄夙悟,决志寻师,于慧义寺出家。圆具后南游,初见药山、道吾、云岩、洞山、次至岭外大沩会下,数载食不至充,卧不求暖,清苦炼行,操履不群,沩深器之,一日问曰:“阇黎在老僧此间,不曾问一转话?”师曰:“教某甲向甚么处下口?”沩曰:“何不道如何是佛?”师便作手势掩沩口。沩叹曰:“子真得其髓。”従此名传四海。知

    尔后还蜀,寄锡天彭堋口山龙怀寺,于路旁煎茶普施三年。因往后山,见一古院号大随,群峰矗秀,涧水清泠。中有一树,围四丈余。南开一门,中空无碍,不假斤斧,自然一庵。时目为木禅庵,师乃居之十余载。影不出山,声闻于外。四方玄学,千里趋风。蜀主钦尚,遗使屡徵,师皆辞以老病,署神照大师。知

    上堂:“此性本来清净,具足万德,但以染净二缘,而有差别。故诸圣悟之,一向净用,而成觉道。凡夫迷之,一向染用,没溺轮回。其体不二,故般若云:‘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主

    僧问:“劫火洞然,大千俱坏,未审这个坏不坏?”师曰:“坏。”曰:“恁么则随他去也。”师曰:“随他去。”僧不肯。后到投子,举前话。子遂装香遥礼曰:“西川古佛出世。”谓其僧曰:“汝速回去忏悔。”僧回,大随师已殁。僧再至投子,子亦迁化。主

    问:“如何是大人相?”师曰:“肚上不贴榜。”知

    问僧:“甚处去?”曰:“西山住庵去。”师曰:“我向东山头唤汝,汝便来得么?”曰:“不然。”师曰:“汝住庵未得。”斋

    问:“生死到时如何?”师曰:“遇茶吃茶,遇饭吃饭。”曰:“谁受供养?”师曰:“合取钵盂。”知

    庵侧有一龟,僧问:“一切众生皮裹骨,这个众生为甚骨裹皮?”师拈草履龟背上。僧无语。斋

    问:“如何是诸佛法要?”师举拂子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尘尾拂子。”知

    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是我自己。”曰:“为甚么却是和尚自己?”师曰:“是汝自己。”斋

    问:“如何是大随一面事?”师曰:“东西南北。”主

    问:“佛法遍在一切处,教学人向甚么处驻足?”师曰:“大海従鱼跃,长空任鸟飞。”古

    问:“父子至亲,歧路各别时如何?”师曰:“为有父子。”斋

    问:“如何是无缝塔?”师曰:“高五尺。”曰:“学人不会。”师曰:“鹘仑砖。”知

    问:“和尚百年后法付何人?”师曰:“露柱火绸。”曰:“还受也无?”师曰:“火绸露柱。”斋

    行者领众参,师问:“参得底人唤东作甚么?”曰:“不可唤作东。”师咄曰:“臭驴汉!不唤作东唤作甚么?”者无语。知

    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赤土画簸箕。”曰:“未审此理如何?”师曰:“簸箕有本,米跳不出。”斋

    问僧:“讲甚么教法?”曰:“《百法论》。”师拈杖曰:“従何而起?”曰:“従缘而起。”师曰:“苦哉!苦哉!”知

    问僧:“甚处去?”曰:“峨嵋礼普贤去。”师举拂子曰:“文殊、普贤总在这里。”僧作圆相抛向后,乃礼拜。师唤侍者取一贴茶与这僧。斋

    众僧参次,师以口作患风势,曰:“还有人医得吾口么?”众僧竞送药以至,俗士闻之,亦多送药。师并不受。七日后,师自掴口令正。乃曰:“如许多时鼓这两片皮,至今无人医得。”即端坐而逝。古

    △灵树如敏禅师斋

    韶州灵树如敏禅师,闽人也。广主刘氏奕世钦重,署知圣大师。僧问:“佛法至理如何?”师展手而已。知

    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千年田、八百主。”曰:“如何是千年田、八百主?”师曰:“郎当屋舍没人修。”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童子莫穷儿。”曰:“乞师指示。”师曰:“汝従虔州来。”问:“是甚么得恁么难会?”师曰:“火官头上风车子。”知

    有尼送瓷钵与师,师拓起问曰:“这个出在甚处?”曰:“出在定州。”〔法灯别云:“不远此间。”〕师乃扑破,尼无对。〔保福代云:“欺敌者亡。”〕斋

    问:“和尚年多少?”师曰:“今日生,来朝死。”又问:“和尚生缘甚么处?”师曰:“日出东,月落西。”知

    师四十余年化被岭表,颇有异迹。广主将兴兵,躬入院请师决臧否?师已先知,怡然坐化。主怒知事曰:“和尚何时得疾?”对曰:“不曾有疾。适封一函子,令呈大王。”主开函得一帖子云:“人天眼目,当中上座。”主悟师旨,遂寝兵。乃召第一座开堂说法。〔即云门也。〕铠塔葬仪,广主具办。谥灵树禅师。真身塔焉。古

    △灵云志勤禅师斋

    福州灵云志勤禅师,本州长溪人也。初在沩山,因见桃华悟道。有偈曰:“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従一见桃华后,直至如今更不疑。”沩览偈,诘其所悟,与之符契。沩曰:“従缘悟达,永无退失。善自护持。”〔有僧举似玄沙,沙云:“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众疑此语。沙问地藏:“我恁么道,汝作么生会?”藏云:“不是桂琛,即走杀天下人。”〕主

    住后,上堂:“诸仁者所有长短,尽至不常。且观四时草木,叶落华开,何况尘劫来,天人七趣,地水火风,成坏轮转,因果将尽,三恶道苦,毛发不曾添减,唯根拥神识常存。上根者遇善友伸明,常处解脱,便是道场。中下惩愚,不能觉照,沈迷三界,流转生死。释尊为伊天上人间,设教证明,显发智道,汝等还会么?”知

    僧问:“如何得出离生老病死?”师曰:“青山元不动,浮云任去来。”古

    问:“君王出阵时如何?”师曰:“春明门外,不问长安。”曰:“如何得觐天子?”师曰:“盲鹤下清池,鱼従脚底过。”主

    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驴事未去,马事到来。”曰:“学人不会。”师曰:“彩气夜常动,精灵日少逢。”古

    雪峰有偈送双峰,末句云:“雷罢不停声。”师别云:“雷震不闻声。”峰闻乃曰:“灵云山头古月现。”峰后问曰:“古人道,前三三后三三,意旨如何?”师曰:“水中鱼,天上鸟。”峰曰:“意作么生?”师曰:“高可射兮深可钓。”知

    僧问:“诸方悉皆杂食,未审和尚如何?”师曰:“独有闽中异,雄雄镇海涯。”斋

    问:“久战沙场,为甚么功名不就?”师曰:“君王有道三边静,何劳万里筑长城。”曰:“罢却干戈,束手归朝时如何?”师曰:“慈云普润无边刹,枯树无华争奈何?”古

    长生问:“混沌未分时含生何来?”师曰:“如露柱怀胎。”曰:“分后如何?”师曰:“如片云点太清。”曰:“未审太清还受点也无?”师不淋。曰:“恁么则含生不来也。”师亦不淋。曰:“直得纯清绝点时如何?”师曰:“犹是真常流注。”曰:“如何是真常流注?”师曰:“似镜长明。”曰:“向上更有事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师曰:“打破镜来,与汝相见。”主

    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井底种林邺。”曰:“学人不会。”师曰:“今年桃李贵,一颗直千金。”古

    问:“摩尼珠不随众色,未审作何色?”师曰:“白色。”曰:“恁么则随众色也。”师曰:“赵壁本无瑕,相如诳秦主。”主

    问僧:“甚处去?”曰:“雪峰去。”师曰:“我有一信寄雪峰,得么?”曰:“便请。”师脱只履抛向面前,僧便去。至雪峰,峰问:“甚处来?”曰:“灵云来。”峰曰:“灵云安否?”曰:“有一信相寄。”峰曰:“在那里?”僧脱只履,抛向峰面前。峰休去。主

    △寿山师解禅师知

    福州寿山师解禅师,尝参洞山。山问:“阇黎生缘何处?”师曰:“和尚若实问,某甲即是闽中人。”山曰:“汝父名甚么?”师曰:“今日蒙和尚致此一问,直得忘前失后。”主

    住后,上堂:“诸上座幸有真实言语相劝,诸兄弟合各自体悉,凡圣情尽,体露真常。但一时卸却従前虚妄,攀缘尘垢,心如虚空相似。他时后日,合识得些子好恶。”斋

    闽帅问:“寿山年多少?”师曰:“与虚空齐年。”曰:“虚空年多少?”师曰:“与寿山齐年。”知

    △饶州峣山和尚古

    饶州休山和尚,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仲冬严寒。”斋

    问:“如何是和尚深深处?”师曰:“待汝舌头落地,即向汝道。”问:“如何是丈六金身?”师曰:“判官断案相公改。”知

    长庆问:“従上宗乘,此间如何言论?”师曰:“有愿不负先圣。”庆曰:“不负先圣作么生?”师曰:“不露。”庆曰:“恁么则请师领话。”师曰:“甚么处去来?”庆曰:“将守甚么处去来。”主

    △国欢文矩禅师知

    泉州国欢崇福院文矩慧日禅师,福州黄氏子。生而有异,及长为县狱卒,每每弃役,往神光观和尚及西院安禅师所,吏不能禁。后谒万岁塔谭空禅师落发,不披袈裟,不受具戒,唯以杂采为挂子。复至神光,光曰:“我非汝师,汝礼西院去。”师携一小青竹杖,入西院法堂,院遥见笑曰:“入涅槃堂去。”师应诺,轮竹杖而入。时有五百许僧染时疾,师以杖次第点之,各随点而起。闽王礼重,创院以居之。厥后颇多灵迹。唐乾宁中示灭。斋

    △台州浮江和尚主

    台州浮江和尚,雪峰领众到,问:“即今有二百人寄此过夏,得么?”师将拄杖画一画:“著不得即道。”峰休去。古

    △潞州渌水和尚斋

    潞州渌水和尚,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还见庭前华药栏么?”僧无语。知

    △文殊圆明禅师古

    广州文殊院圆明禅师,福州陈氏子。参大沩得旨后,造雪峰请益,法无异味。尝游五台山,睹文殊化现,乃随方建院,以文殊为额。开宝中枢密使李崇矩巡护南方,因入院睹地藏菩萨像,问僧:“地藏何以展手?”僧曰:“手中珠被贼偷却也。”李却问师:“既是地藏,为甚么遭贼?”师曰:“今日捉下也。”李礼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