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原下八世主
○羅漢琛禪師法嗣
△清涼文益禪師古
金陵清涼院文益禪師，余杭魯氏子。七歲，依新定智通院全偉禪師落發。弱齡稟具于越州開元寺。屬律匠希覺師盛化于明州慳山育王寺，師往預听習，究其微旨。復傍探儒典，游文雅之場。覺師目為我門之游夏也。師以玄機一發，雜務俱捐。振錫南邁，抵福州，參長慶，不大發明。古
後同紹修法進三人欲出嶺，過地藏院，阻雪少憩。附爐次，藏問︰“此行何之”。師曰︰“行腳去。”藏曰︰“作麼生是行腳事？”師曰︰“不知。”藏曰︰“不知最親切。”又同三人舉《肇論》至“天地與我同根”處，藏曰︰“山河大地，與上座自己是同是別？”師曰︰“別。”藏豎起兩指，師曰︰“同。”藏又豎起兩指，便起去。齋
雪霽辭去，藏門送之，問曰︰“上座尋常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乃指庭下片石曰︰“且道此石在心內？在心外？”師曰︰“在心內。”藏曰︰“行腳人著甚麼來由，安片石在心頭？”師窘無以對，即放包依席下求決擇。近一月余，日呈見解，說道理。藏語之曰︰“佛法不恁麼。”師曰︰“某甲詞窮理絕也。”藏曰︰“若論佛法，一切見成。”師于言下大悟，因議留止。主
進師等以江表叢林，欲期歷覽，命師同往。至臨川，州牧請住崇壽院。開堂日，中坐茶筵未起時，僧正白師曰︰“四眾已圍繞和尚法座了也。”師曰︰“眾人卻參真善知識。”少頃胞座，僧問︰“大眾雲集，請師舉唱。”師曰︰“大眾久立。”乃曰︰“眾人既盡在此，山僧不可無言，與大眾舉一古人方便。珍重！”便下座。知
子方上座自長慶來，師舉長慶偈問曰︰“作麼生是萬象之中獨露身？”子方舉拂子，師曰︰“恁麼會又爭得？”曰︰“和尚尊意如何？”師曰︰“喚甚麼作萬象？”曰︰“古人不撥萬象。”師曰︰“萬象之中獨露身，說甚麼撥不撥？”子方豁然悟解，述偈投誠。自是諸方會下，有存知解者翕然而至。始則行行如也，師微以激發，皆漸而服膺。海參之眾，常不減千計。古
上堂，大眾立久，乃謂之曰︰“只恁麼便散去，還有佛法道理也無？試說看！若無，又來這里作麼？若有，大市里人叢處亦有，何須到這里？諸人各曾看《還源觀》、《百門義海》、《華嚴論》、《涅��經》諸多策子，阿那個教中有這個時節？若有，試舉看！莫是恁麼經里有恁麼語，是此時節麼？有甚麼交涉？所以道︰微言滯于心首，嘗為緣慮之場；實際居于目前，翻為名相之境。又作麼生得翻去？若也翻去，又作麼生得正夫，還會麼？莫只恁麼念策子，有甚麼用處？”主
僧問︰“如何披露即得與道相應？”師曰︰“汝幾時披露即與道不相應？”問︰“六處不知音時如何？”師曰︰“汝家眷屬一群子。”師又曰︰“作麼生會，莫道恁麼來問，便是不得。汝道六處不知音，眼處不知音，耳處不知音，若也根本是有，爭解無得？古人道︰離聲色，著聲色，離名字，著名字。所以無想天修得，經八萬大劫，一朝退墮，諸事儼然， 為不知根本真實次第修行三生六十劫，四生一百劫，如是直到三只果滿。他古人猶道，不如一念緣起無生，超彼三乘權學等見。又道彈指圓成八萬門，剎那滅卻三只劫，也須體究。若如此用多少省力！”齋
僧問︰“指即不問，如何是月？”師曰︰“阿那個是汝不問底指？”又僧問︰“月即不問，如何是指？”師曰︰“月。”曰︰“學人問指，和尚為甚麼對月？”師曰︰“為汝問指。”古
江南國主重師之道，迎住報恩禪院，署淨慧禪師。僧問︰“洪鐘才擊，大眾雲臻，請師如是。”師曰︰“大眾會，何似汝會？”問︰“如何是古佛家風？”師曰︰“甚麼處看不足？”問︰“十二時中，如何行履，即得與道相應？”師曰︰“取舍之心成巧偽。”問︰“古人傳衣，當記何人？”師曰︰“汝甚麼處見古人傳衣？”問︰“十方賢聖皆入此宗，如何是此宗？”師曰︰“十方賢聖皆入。”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曰︰“方便呼為佛。”問︰“如何是學人一卷經？”師曰︰“題目甚分明。”問︰“聲色兩字，甚麼人透得！”師卻謂眾曰︰“諸上座且道，這個僧還透得也未？若會此僧問處，透聲色也不難。”問︰“求佛知見，何路最徑？”師曰︰“無過此。”問︰“瑞草不凋時如何？”師曰︰“謾語。”問︰“大眾雲集，請師頓決疑網。”師曰︰“寮舍內商量，茶堂內商量？”問︰“雲開見日時如何？”師曰︰“謾語真個。”問︰“如何是沙門所重處？”師曰︰“若有縐毫所重，即不名沙門。”問︰“千百億化身，于中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總是。”問︰“簇簇上來，師意如何？”師曰︰“是眼不是眼？”問︰“全身是義，請師一決。”師曰︰“汝義自破。”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流出慈悲喜舍。”問︰“百年暗室，一燈能破。如何是一燈？”師曰︰“論甚麼百年？”問︰“如何是正真之道？”師曰︰“一願也教汝行，二願也教汝行。”問︰“如何是一真之地？”師曰︰“地則無一真。”曰︰“如何卓立？”師曰︰“轉無交涉。”問︰“如何是古佛？”師曰︰“即今也無嫌疑。”問︰“十二時中如何行履？”師曰︰“步步蹋著。”問︰“古鏡未開，如何顯照？”師曰︰“何必再三。”問︰“如何是諸佛玄旨？”師曰︰“是汝也有。”問︰“承教有言，蘨鼠鴴辛臐@ 磺蟹 ！盡段 す壑諫 貳罰骸 疚拮”荊 磺蟹 ！薄咳綰問俏拮”荊俊筆υ唬骸靶渦宋粗剩 鷂疵 ！蔽剩骸巴鏨 輪諶順 媸σ律趺慈順 俊筆υ唬骸叭瓿 猛鏨 趺匆攏俊蔽剩骸暗醋踴瓜縭比綰危俊筆υ唬骸敖 趺捶釹祝俊痹唬骸拔抻幸晃鎩！筆υ唬骸叭嶄 髏瓷 俊憊 br />
師後住清涼，上堂曰︰“出家人但隨時及節便得，寒即寒，熱即熱。欲知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古今方便不少。不見石頭和尚因看《肇論》雲︰‘會萬物為己者，其唯聖人乎！’他家便道，‘聖人無己，靡所不己。’有一片言語喚作《參同契》，末上雲︰‘竺土大仙心。’無過此語也。中間也只隨時說話。上坐今欲會萬物為自己去， 為大地無一法可見。他又囑雲︰‘光陰莫虛度。’適來向上座道，但隨時及節便得。若也移時失候，即是虛度光陰，于非色中作色解。上座于非色中作色解，即是移時失候。且道色作非色解，還當不當？上座若恁麼會，便是沒交涉。正是懲狂兩頭走，有甚麼用處？上座但守分隨時過好。珍重！”古
僧問︰“如何是清涼家風？”師曰︰“汝到別處，但道到清涼來。”問︰“如何得諸法無當去？”師曰︰“甚麼法當著上座？”曰︰“爭奈日夕何！”師曰︰“閑言語。”問︰“觀身如幻化，觀內亦復然時如何？”師曰︰“還得恁麼也無？”問︰“要急相應，唯言不二。如何是不二之言？”師曰︰“更添些子得麼？”問︰“如何是法身？”師曰︰“這個是應身。”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我向你道是第二義。”主
師問修山主︰“毫厘有差，天地懸隔。兄作麼生會？”修曰︰“毫厘有差，天地懸隔。”師曰︰“恁麼會又爭得？”修曰︰“和尚如何？”師曰︰“毫厘有差，天地懸隔。”修便禮拜。﹝東禪齊雲︰“山主恁麼只對，為甚麼不肯？及乎再請益法眼，亦只恁麼道便得去。且道疑訛在甚麼處？若看得透，道上座有來由。”﹞主
師與悟空禪師向火，拈起香匙，問曰︰“不得喚作香匙，兄喚作甚麼？”空曰︰“香匙。”師不肯。空後二十余日，方明此語。古
僧參次，師指簾，時有二僧同去卷。師曰︰“一得一失。”﹝東禪齊雲︰“上座作麼生會？有雲為伊不明旨便去卷簾。亦有道指者即會，不指而去者即失。恁麼會還可不可？既不許恁麼會，且問上座阿那個得？阿那個失？”﹞知
雲門問︰“僧甚處來？”曰︰“江西來。”門曰︰“江西一隊老宿卩語住也未？”僧無對。後僧問師︰“不知雲門意作麼生？”師曰︰“大小雲門被這僧勘破。”主
問︰“僧甚處來？”曰︰“道場來。”師曰︰“明合暗合。”僧無語。師令僧取土添蓮盆。僧取土到，師曰︰“橋東取，橋西取？”曰︰“橋東取。”師曰︰“是真實，是虛妄？”問︰“僧甚處來？”曰︰“報恩來。”師曰︰“眾僧還安否？”曰︰“安。”師曰︰“吃茶去。”問︰“僧甚處來？”曰︰“泗州禮拜大聖來。”師曰︰“今年大聖出塔否？”曰︰“出。”師卻問傍僧曰︰“汝道伊到泗州不到？”古
師問寶資長老︰“古人道，山河無隔礙，光明處處透。且作麼生是處處透底光明？”資曰︰“東畔打羅聲。”﹝歸宗柔別雲︰“和尚擬隔礙。”﹞主
師指竹問僧︰“還見麼？”曰︰“見。”師曰︰“竹來眼里？眼到竹邊？”曰︰“總不恁麼。”﹝法燈別雲︰“當時但擘眼向師。”歸宗柔別雲︰“和尚只是不信某甲。”﹞齋
有俗士獻畫障子，師看了，問曰︰“汝是手巧，心巧？”曰︰“心巧。”師曰︰“那個是汝心？”士無對。﹝歸宗柔代雲︰“某甲今日卻成容易。”﹞知
僧問︰“如何是第二月？”師曰︰“森羅萬象。”曰︰“如何是第一月？”師曰︰“萬象森羅。”齋
上堂︰“盡十方世界，皎皎地無一絲頭，若有一絲頭，即是一絲頭。”﹝法燈雲︰“若有一絲頭，不是一絲頭。”﹞知
師指凳子曰︰“識得凳子，周匝有余。”﹝雲門雲︰“識得凳子，天地懸殊。”﹞古
僧問︰“如何是塵劫來事？”師曰︰“盡在于今。”齋
師因患腳，僧問訊次，師曰︰“非人來時不能動，及至人來動不得。且道佛法中下得甚麼語？”曰︰“和尚且喜得便。”師不肯，自別雲︰“和尚今日似減。”知
因開井被沙塞卻泉眼。師曰︰“泉眼不通被沙礙，道眼不通被甚麼礙？”僧無對。師代曰︰“被眼礙。”齋
師見僧般土次，乃以一塊土放僧擔上，曰︰“吾助汝。”僧曰︰“謝和尚慈悲。”師不肯。一僧別雲︰“和尚是甚麼心行？”師便休去。知
師謂小兒子曰︰“因子識得你爺，你爺名甚麼？”兒無對。﹝法燈代雲︰“但將衣袖掩面。”﹞師卻問僧︰“若是孝順之子，合下得一轉語。且道合下得甚麼語？”僧無對。師代曰︰“他是孝順之子。”主
師問講《百法論》僧曰︰“百法是體用雙陳，明門是能所兼舉。座主是能，法座是所，作麼生說兼舉？”﹝有老宿代雲︰“某甲喚作個法座。”歸宗柔雲︰“不勞和尚如此。”﹞齋
師一日與李王論道罷，同觀牡丹花。王命作偈，師即賦曰︰“擁毳對芳叢，由來趣不同。發蟚~袢瞻祝 ㄊ僑ツ旰 Ｑ摶彼娉 叮 跋闃鶩矸紜︰渦氪 懵洌 緩笫賈 鍘！蓖醵儻蚱湟狻９ br />
師頌《三界唯心》曰︰“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唯識唯心，眼聲耳色。色不到耳，聲何觸眼。眼色耳聲，萬法成辦。萬法匪緣，豈觀如幻。山河大地，誰堅誰變？”知
頌《華嚴六相義》曰︰“華嚴六相義，同中還有異。異若異于同，全非諸佛意。諸佛意總別，何曾有同異？男子身中入定時，女子身中不留意。不留意，絕名字，萬象明明無理事。”主
師緣被于金陵，三坐大道場，朝夕演旨，時諸方叢林，咸遵風化。異域有慕其法者，涉遠而至。玄沙正宗，中興于江表。師調機順物，斥滯磨昏。凡舉諸方三昧，或入室呈解，或叩激請益，皆應病與藥。隨根悟入者，不可勝紀。周顯德五年戊午七月十七日示疾，國主親加禮問。閏月五日剃發澡身，告眾訖，跏趺而逝，顏貌如生。壽七十有四，臘五十四。城下諸寺院，具威儀迎引。公卿李建勛以下，素服奉全身于江寧縣丹陽起塔，謚大法眼禪師。塔曰無相。後李主仿報慈院，命師門人玄覺言導師開法，再謚師大智藏大導師。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