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禪佛教
    二、禪佛教

    在菩提達摩將禪佛教從西方──即南印度──傳入中國之後,經過了兩百年安靜與穩定的發展,堅定的在這儒家與道家之地生了根。禪的宗旨為︰

    教外別傳

    不立文字

    直指人心

    見性成佛

    這四句話是由誰說出來的我們無法考據,但它出現的時間則是唐朝早期,禪宗開始真正深入中國人心之際。傳統上認為禪宗的基礎是由菩提達摩建立,但使得禪宗成為一個獨立的佛教宗派和一種偉大精神力量的,則是慧能與他的繼承者們。是這些人強調不可依賴文字──即是說,不可依賴智性──而應該直接抓住本心,而這個本心就是真如(Reality)。

    我想對這四句話做一番分析,藉以看出禪宗的本質。當禪宗宣稱“教外別傳”時,我們可能會以為禪宗得到了佛教的什麼秘傳。但這句話的意義卻只是說不依賴文字或經典,而文字或經典在此處卻代表著概念以及概念所代表的一切意涵。禪厭惡語言文字與概念,厭惡以它們為基礎來做推理。從意識產生之後,我們就過于依賴以推理的方式來了解真如。我們有一種傾向,想把語言文字及觀念當作是事實本身,而這種思想方式已經深入我們意識的結構。我們以為我們既已具有了觀念與語言文字,我們就表盡了一切體驗的內涵。這說明我們把語言文字當成了事實而忽視了體驗,以致不能達到那真正構成我們最深體驗的東西。

    禪──每種真正的宗教都是如此──堅持對真如的直接體驗。它要啜飲生命之泉本身,而不僅是听听關于他們的言詞而已。禪者除非親手自真如之水舀取水喝,就不能滿足,因為唯有真如之泉的泉水才能為他解渴。GandavyuhaSutra(中譯本名為《四十華嚴》)把這個態度表白得很清楚。善財與妙月長者下面一段對話是從中譯本第三十二卷錄下來的,因為梵文中這一段全缺。當年青的求法者善財來到屋主妙月長者那里時,象他在長久而熱烈的巡禮過程中遇到的每個教師時一般問道︰“我的心已達到至高無上的開悟,但我仍舊還不知如何才能做到菩薩的生活。請告訴我。”

    當善財感動于妙月長者因清靜的般若光明而達到他所稱的解脫時,他表示渴望知道是如何達成的。

    妙月長者說︰“一個人的心如果是在般若波羅蜜中,並與它密切相應,他就與這樣的解脫面面相對了;因為那時他在所知覺、所了解的一切中都達到自我的實現。”

    善財︰“自我的實現是否可由听聞他人談論般若波羅蜜而得?”

    妙月長者︰“不。為什麼?因為般若波羅蜜親自看入一切事物的真理真如。”

    善財︰“豈不是思考由听聞而來,對物如的認識是由思考與推理而來,自我的實現則由對物如的認識而來?”

    “並非如此。自我的實現永不能僅從思考而來。善男子,我要用一個比喻來向你說。細心听著。在一個廣大的沙漠中,沒有泉沒有井;在一個春夏之日,一個旅行者從西向東;他遇到一個從東而來的人,就說︰‘我極其干渴,請指示我何處可以找到泉水與陰涼,讓我能夠、沐浴、休憩、恢復過來?’

    ‘從東來的人把這旅客所欲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他,這樣說︰“再向東走,路會分成兩支,一左一右。你走右邊一條,再繼續往前,一定會找到清泉與陰涼。’善男子,你想,旅客是否因為听到了關于泉水與陰涼的話,並想只要繼續前進就可達到解除他渴、熱之地,他的焦渴就得解除了呢?”

    善財說︰“不,並非如此;因為只有當他按著另一個人的指示,真正到達泉水之處,喝飲它,並在其中沐浴,他才能解除渴熱,得到恢復。”

    妙月長者︰“善男子,菩薩生活亦復如是。僅是听聞、思想與做智性了解,永不能實現任何真理。善男子,沙漠即是生死,從西而東者即是一切有情眾生;熱是一切混亂,渴是貪欲;從東而來者是佛或菩薩,他住于大智慧之中,而透視一切的真性,以及平等實性;飲清泉解渴除熱,意指自己親身實現真理。

    “復次,善男子,我要說另一個比喻。設若瞿雲在世間再留一劫,用盡一切精確言詞,用盡一切方法,讓眾人得知瓊汁美味與種種妙處,你想世間眾生因听聞佛說瓊汁的美好而能親自嘗到它的美好嗎?”

    善財︰“不,實不。”

    妙月長者︰“因為僅只听聞與思考永不能使我們認知般若波羅蜜的智性。”

    善財︰“如此,菩薩以何種適切言詞與巧妙說明使眾生了解真如?”

    妙月長者︰“菩薩對般若波羅蜜的真性之親知,乃是他們一切言詞之淵源。當他得到了解脫,他就能流露適切的言詞,並巧妙為人說明(1)。”

    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菩薩處于眾生之間,不論所用的是何種適切的言詞與巧妙的方法,都是來自他自己的體驗,而不論我們是否願意相信這些言詞,除非我們親自在生活中去體驗,並使真如的認識來自生活,我們就不能具有真如之見。

    復次,我們在楞伽經上讀到(2)︰“最終的真理(Paramartha)是由阿賴耶識(Aryavijna)而得的內在體驗狀態;由于它超越了文字與思辨的領域,因此不是它們所可確切表達的。凡是所能表達者,皆是因果世界之產物。最終的真理超乎我與非我的對立,但語言文字卻是對立思想的產物。最終的真理即是本心,這本心是不具一切內外形式的。因此,沒有任何言詞將心描述,沒有任何分別(思辨)可以將它啟示。”

    “分別”一詞是我們經常在佛教哲學中見到的;它相當于智性或邏輯推論。依照佛教的觀點,A與非A的對立,是來自我們對最終的真理之無知,這個對立即是分別。以分別去看世界,即是卷在生死漩渦中,而只要我們仍舊卷在這漩渦中,就沒有解脫,就不能到達涅盤,不能成佛。

    我們會問︰“如何能達到這種解脫呢?禪是否達到了?”

    當我們說我們生活著,意義是謂我們生活于這個二元的與對立的世界。因此,從這個世界解脫,可能會被人認為是離開這個世界,或者,如果可能,用什麼方法把它否定。不論是哪一種,都是把我們自己撤出世界之外。如此,我們可以說,解脫就是自我毀滅。佛教教人自我毀滅嗎?不了解佛教真義的人往往產生這種解釋。

    事實是,這一種解釋還不是解脫的解釋,它未了解到佛教“無分別”的道理。禪宗就是應此而生,確認它的方法是“教外”的(經典之外的),並且“不立文字”(獨立于文字之外)。下面一則問答說明了這一點︰

    石霜問道吾(3)︰“你去世之後,如果有人問我佛教的最終真理是什麼,我如何說?”

    道吾未做回答,卻喚沙彌。沙彌應諾。道吾說︰“壺里添滿淨水。”然後他沉默片刻,轉過來對石霜說︰“你剛才問我什麼?”石霜又把問題重復一次。于此,道吾站起來走開了。

    石霜是一個聰慧的佛門弟子,就以他的智性悟力所能觸及的範圍而言,無疑是能夠了解佛家教訓的。當他向道吾提出佛教的最終真理問題時,他所缺少的乃是不能以禪宗的方法去抓住這真理。道吾對于這個情形了解得十分清楚。如果他想沿著哲學思想的路途為石霜做解釋,他當然可以從諸種經典引用章句,而由此進入語言文字的解釋。但道吾是一位禪師;他懂得這種解釋的無用。因此他叫他的侍者,侍者立即回應。他叫他把水灌到壺里,而這件事就立刻做了。他沉默了片刻,因為他沒有什麼其他的話要說,沒有什麼其他的事要做。佛教的最終真理不能越乎此。

    但道吾是個心腸慈善的人,確實是太慈善了,所以他再問石霜問題是什麼。然而,石霜還不夠聰明,不能看出發生在他眼前的整個事情之意義。于是他又愚笨的把已經回答的問題再問一遍。這時道吾從屋子離開。事實上,這突然的離開,告訴了石霜一切他所要知道的。

    有人會說,這樣的回答使得尋問者不知所從,因為他還是象原先一樣無知,甚至比原先更為無知。但是,哲學的解釋或定義是否能做任何更好的回答?它能夠使發問者對最終的真理有真正的了悟嗎?這可能會使得他的知識更富于辨證性,然而,這個辨證性卻不能清除他的疑惑──即是,不能堅定他對佛教的信念。僅是知識的堆積,僅是陳舊概念的儲藏,正好扼殺了解脫的可能性。我們太習于所謂的解釋,而因此以為只要有一個解釋,就不再有什麼好問的地方。但沒有什麼解釋是更勝于體驗的,而真實的體驗乃是為達佛境所需的一切。佛境生活的目標乃是在真實的實際中去生活,充份豐富的去生活,而不是把生活載滿諸種諸樣的解釋。

    舉另一個例子來說明禪宗看待這個問題的方式,德山有一次說︰“問亦錯,不問亦錯。”這等于說︰“或左或右──這是問題(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這個疑問行為,確實是從人類的意識存在以來就與人類福禍相關的。一個和尚從會眾中出來,依照弟子請問之禮,在德山面前鞠躬。但德山未等他直起身子就打了下去。這個和尚自然不了解德山的意思,便抗議道︰“師父,我剛剛鞠躬,你為什麼就打?”德山答道︰“用不著你說話(4)。”

    從所謂的“宗教”觀點來看,這里面找不出什麼意義,或者說,從那個觀點來看,這則問答中沒有虔誠、信仰、恩寵、愛等等。如此則禪的宗教性在何處?這個問題我並不想在此處討論。我只希望說明,佛教──包括禪宗以及佛教所有的其他宗派──具有一套不同的表達方式,使它的追隨者依據他們的心理,以及他們的思考與感覺方式來表達他們的精神體驗。

    現在我們要看看第三句和第四句“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什麼是“心”、“性”、“佛”?

    “心”並不是指我們日常行思考作用的心、依照邏輯定律思考的心、或心理學家所描繪的那種有種種感覺、情感的心,而是在所有這些情感與思想之下做為其基礎的心。這個心是cittamatra(唯心)──做為楞伽經之主題的那個心。這個心也稱之為“性”、“真如”(svabhava),是做為一切之基礎的東西。心可以說是當我們在心理上對思想與感覺的主題向深處挖掘時,最後達到的底層,而“性”則是我們的本體(ontological)認識所能夠認識的界域。本體認識的界域亦就是心理認識的界域,反之亦然;因為當我們到達其一,就發現我們也在另一之中。兩者只是起點不同;其一向內,其二向外,而最後卻會到達相同點。當我們見到了心,就見到了性;當我們領悟了性,也就領悟了心;它們是同一的。

    那徹悟心的人,他的每一個舉動都與性完美相合,這樣的人就是佛──“覺悟者”。佛乃是性的人身表現。如此我們可以說,性、心、佛只不過是不同的表示法,當我們從不同的立場來指明同一件事情時,我們就用了不同的名詞。而禪宗在它四句話里所表明的理想,乃是直接去抓住真如,而不要用任何智性、德性、儀式或其他等等做為媒介。

    對于真如的這種直接掌握乃是般若的覺悟(般若可譯之為transcendentalwisdom,超越智慧)。已經覺醒或到達的般若,即是般若波羅蜜多。這個超越智慧可以將我們關于精神生活的一切疑問盡行解答。因此,智慧並非我們一般所知道的智性,它超越了一切的思辯。它不是分析性的推理,它不是一步一步推論的;它躍越矛盾沖突與相互對立的深谷。因此波羅蜜多意為“到彼岸”。

    由于般若覺悟是越過智性的死巷,因此它是一種意志的行為。然而由于它是見性功夫,因此有著智性成份。般若即是意志又是直觀。這乃是何以禪宗與意志力的培養密切相關的原因。斷然斬卻無明與分別,不是容易的事;除非窮盡意志之力,永不可能達到。將伸出在深淵之上的唯一枝條──智性──放手,任自己墮入自己認為的無底深淵──這對一個欲探心之深度的人豈不需極大的努力才能做到?當有人在橋上向一個禪僧問禪河之深度時,他立刻抓住發問的人要丟到湍流之中──設若不是有人匆忙為他求情。這位禪僧所要做的是叫發問者自己投進去,用他自己的尺去測量它的深度。撲躍是得自己去做的;他人所能提供的一切幫助,乃是讓當事者認識這種幫助的無用。從這方面來說,禪是粗厲而無情的,至少從表面上看來是如此。

    這個要把人丟到河里去的禪僧是臨濟的一個弟子(定上座),而臨濟則是中國唐朝最偉大的一位禪師。這位禪僧在還沒有領悟禪的道理時,曾問臨濟什麼是佛教的最終真理,臨濟從他的座位上走下來,抓著這個和尚的脖子,叫道︰“你說!你說!”這個剛剛學禪的和尚在被臨濟抓住脖子猛力搖撼,並叫他快說之際,曾何等困惑啊!他要听臨濟“說”,不是他說。他從沒有想象到他的師父會如此“直接”,而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他站在那里好像失魂了一般。由于其他和尚的提醒,他才給禪師行禮,而這時他才突然領悟到經典的意義以及“說!”的意義。即使你所得到的是一個知性的解釋,對這個解釋的領悟也是內在的成長,而不是外在的添加。禪的領悟便是如此。因之整個禪宗的基本就是在指向內在體驗的自我成熟。那些習慣于智性訓練,或道德說服,或虔誠的儀式的人,會覺得禪宗中有某些特異之處,是違反他們期望的。但這正是禪在整個宗教歷史中獨特的地方。自從馬祖道一與石頭希遷在唐代把禪宗的特點充分建立起來後,禪宗就一直沿著這個方向發展。其基本的觀念是進入事物的本身之內,從而去了解它。為了解一件事物,我們一般所做的,是從外面去描繪它,是從客觀的立場去論說它,如哲學家所為,並且盡可能從各種觀察角

    度去運用這種方法,只是不用內在的同化合一。客觀方法是智性的方法,在實用方面是有其必要的。但我們不可忘記,另有一種唯一的方法,可以使我們得到有效而充分滿足的領悟。這個方法就是禪宗的方法。

    下面舉幾個例子,來說明禪宗了解佛教的方法。禪宗是佛教的一個派別,除了大乘佛教所一般接受的哲學之外,並沒有特別的哲學。使得禪宗如此特殊的是它的方法,這是禪對于生命與真理的態度必然生長出來的果實。潭州招提慧朗(七三八──八二四)想了解禪,去見馬祖,馬祖問道︰“你來何求?”

    “我想求得佛的知見。”

    “佛無知見;知見屬于魔界。”

    由于慧朗不了解這句話的意義,馬祖就叫他去見當時的禪宗大師石頭希遷,因為馬祖認為石頭會啟悟這個求知的和尚。慧朗見到石頭,就問︰“如何是佛?”

    石頭道︰“汝無佛性。”

    慧朗說︰“動物有沒有佛性?”

    “有。”

    “那為什麼我沒有呢?”──這可以說是極端困惑的人自然的問題。

    “因為你不肯承當(5)。”

    據說,慧朗的心就這般被石頭和馬祖打開了。

    從表面上看來,這些禪師的話似乎並沒有什麼道理。知識為什麼屬于魔界?依照佛教哲學,一切眾生本都具有佛性,並因之而以達到佛境為其目的的,現在這個和尚卻為什麼沒有佛性呢?然而,我們所有的人都是佛,或我們所有的人都秉具佛性,這是一個事實陳述,而不是由邏輯推理所產生的結論。事實在先,推理于後,而不是推理在先,事實于後。既然如此,則禪師所希望于其弟子的,乃是他們親自與事實本身接觸,而後──如果他們願意──依照他們的體驗,建立任何他們認為合宜的哲學體系。

    另一位禪師──長沙興國寺振朗禪師──去見石頭,問道︰“什麼是祖師西來意?”(這中國早期禪宗史中常常提出的問題,其意義等于“什麼是佛教真理”。)

    石頭說︰“去問那邊的柱子。”

    振朗說︰“我不懂。”

    石頭說︰“我更不懂。”

    最後這一句話使振朗俄然省悟(6)。

    關于無知者的例子,我們再舉一兩個。有一次,石頭見藥山靜坐,便問道︰“你在做什麼?”

    藥山答︰“什麼也不做。”

    “這麼就閑坐了。”

    “閑坐就有所做。”

    “你說你什麼都不做,你不做個什麼?”石頭進一步逼問。

    “古聖人也說不出來(7)。”

    石頭希遷(七○○──七九○)是慧能的年青弟子,而在青原行思的接引下完成他的開悟。有一次,他的弟子道悟問他︰“慧能的意旨什麼人得到?”

    “了解佛法的人。”

    “你得到沒有?”

    “我不了解佛法(8)。”

    禪宗的妙異之處就在于了解佛法的人不了解佛法,而不了解佛法的人了解佛法了──這確實是貫穿整個禪宗史令人大感有趣的地方。

    “如何是佛法大意?”

    “只有得到它,才能知道。”

    “更向上行還有轉處沒有?”

    “長空無限,任白雲飛翔(9)。”

    從較為理性的觀點來說,我可以這樣解釋,就是,佛教教育我們,一切東西在原來的樣子都是好的;但人一旦走出來看它是否正好,這就犯了錯,而這個錯帶來了一連串的否定與肯定,他于是得從內在去尋求平和。就愛克哈特(Eckhart)來說,每個早晨都是“美好的早晨”,每一日都是至福日。這是我們個人的體驗。當我們得救了,我們知道那是什麼。然而,當我們沒有得救,不論你問多少遍,拯救仍舊是不會來──用這種方式它永遠都不會來。

    和尚問石頭︰“如何是解脫?”

    石頭說︰“誰縛你來?”

    和尚又問︰“如何是淨土?”

    石頭說︰“誰弄髒你?”

    “如何是涅盤?”

    “誰將生死給你(10)?”

    心、性、佛或佛性──所有這一切都是在表達同一個觀念,即是,大肯定。禪想把這個大肯定帶給我們。

    (1)英文系摘譯自唐代般若所譯之《四十華嚴》。(譯者按︰本書中譯又系譯者據英文擅譯。)

    (2)見鈴木大拙英文本《楞伽經》。

    (3)《景德傳燈錄》卷十四《道吾圓智》

    (4)《傳燈錄》,十五卷,德山宣鑒。

    (5)《景德傳燈錄》卷十四,潭州招提寺慧朗。

    (6)同前,長沙興國寺振朗禪師。

    (7)同前,藥山惟嚴。

    (8)“傳燈錄”卷十四,石頭希遷大師。

    (9)同前。

    (10)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