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經講記
    勝師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廣經講記

    一九五一年夏印順法師在香港屯門淨業林講

    懸論

    一敘大意

    勝師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廣經,簡稱勝經,為真常妙有的大乘要典。法華、

    涅、楞伽等經的要義,本經都包含得有。在南北朝時代,流通極廣。今先以三

    義,來略明本經的要義︰一、平等義,二、究竟義,三、攝受義。

    一、平等義︰大乘佛法有一名句︰“一切眾生皆得成佛”。這句話,是極深

    刻、極偉大的。一切眾生都可以成佛,這是不簡別任何人的,人人都可以成佛的。

    在六道中輪轉的其他眾生,無論如何,也終于會有修學佛法的能力,達到成佛的

    目的,不可說這些眾生可以成佛,那些不可成佛,而是普為一切眾生的,所以佛

    法極其平等。比之一般,佛法才是真正的大平等,究竟的真平等。佛法雖是為一

    切眾生的,一切眾生皆成佛的,但仍以人類為本;其他眾生,要到人的地位,才

    能發心修學而成佛。所以唐朝裴休的圓覺經序說︰佛法是遍為一切眾生的;然其

    真能發菩提心的,唯在人道。以人言人,佛法是不簡別什麼人的,約本經作三點

    來說︰

    出家與在家︰佛法有出家與在家的兩類。有以為佛法是出家人的,或出家眾

    是特別重要的。其實,約大乘平等義說,學佛成佛以及弘揚正法,救度眾生,在

    家與出家,是平等平等的。像本經的勝夫人,就是在家居士,她能說非常深奧、

    圓滿、究竟的法門。若說大小乘有什麼不同,可以說︰小乘以出家者為重,大乘

    以現居士身為多。維摩居士,中國的學佛者,都是知道的,他是怎樣的方便度眾

    生呀!考現存的大乘經,十之八九,是以在家菩薩為主的,說法者不少是在

    家菩薩,而且也大多為在家者說。向來學佛者,總覺得出家勝過在家,然從

    真正的大乘說,勝過出家眾的在家眾,多得很。有一次,文殊與迦葉同行,文殊

    請迦葉前行說,你是具戒、證果了;迦葉轉請文殊先行說,你早已發菩提心領導

    眾生了︰結果是文殊先行。發菩提心的大乘學者,雖是在家眾,也是被尊敬的。

    從佛教的史實上看︰晉時法顯去印度時,見到華氏城的佛教,多虧了一位在家居

    士羅沃私婆迷的住持。唐時玄奘到印度去,先在北印度,從長壽婆羅門學中觀;

    次到中印度,跟勝軍論師學瑜伽。近代中國,如楊仁山居士等,對佛教的貢獻及

    影響,就很大。小乘說,出家得證阿羅漢果,在家就不能得;以大乘佛法說,一

    切是平等的。反之,佛在印度的示現出家相──丈六老比丘,是適應印度的時代

    文明而權巧示現的,不是佛的真實相。如佛的真實身──毗盧遮那佛,不是出家

    而是在家相的。不以出家眾為重,而說出家與在家平等、為大乘平等的特徵之一。

    男子與女人︰現在人都在說,男女是平等的,不知佛法原就主張男女平等的。

    以小乘說,比丘得證阿羅漢果,比丘尼同樣得證阿羅漢果。以大乘說,修功

    德、智慧,斷煩惱,自利利人、男女是一樣的。如寶積經中的勝會,妙慧

    童女會,恆河上優婆夷會等;大集經中的寶女品;華嚴經中善財童子所參訪的善

    知識中,有休舍優婆夷,慈行童女,師子股氡惹鵡岬齲環 ﹥ 牧 晃  br />
    經的天女等。大乘佛教中的女性,是從來與男眾平等的。但過去,佛教受了世間

    重男輕女的影響,女眾仍不免有相形見拙之處。這在大乘佛法的平等上說,男女

    平等而且都應荷擔佛法的!摩訶波波提比丘尼圓寂後,佛就將她的舍利對大眾

    說︰要說大丈夫,她就是大丈夫了。因大丈夫所能做的,她都做到了。這可見大

    丈夫,不是專拘形跡的,能依佛法去做,作到佛法所當作的,不論是男是女,都

    是大丈夫。經中每說女子聞佛說法,即轉女身為男身;法華經中的龍女轉丈夫身

    成佛,這不都顯示這一番深義嗎?本經是極深奧圓滿的一乘大教,而由勝夫人

    說法,開顯了男女平等的真義。

    老年與少年︰在形式上,傳統的聲聞僧團,是重年老上座的,因而佛教養成

    重老的習慣,說什麼“和尚老,就是寶”。其實,佛教所重的上座,是勝義上

    座,即能證真而解脫的;那怕是年青比丘或沙彌,如解脫生死,就是上座。

    其次,有智慧上座,就是受持三藏的大德法師。有福德上座,他的福緣殊勝,得

    信眾信仰,能因他而得財力,修寺、塑像等,為佛法服務。這三類,勝義上座是

    專精禪思的;智慧上座,是受持三藏的;福德上座,是勤勞僧事的杰出者。此外,

    還有生年上座,即指出家多年的老比丘,這只是由于衰朽龍鐘,而得他人哀愍推

    許而已。其實,老有何用?釋迦佛成佛時,才三十五歲,七八十歲的老外道,還

    要歸依佛呢!大乘經中,充滿青年信眾;許多童男童女,都是發大乘心的。華嚴

    經的善財童子,般若經的常啼菩薩,都是修學大乘法的好榜樣。羅什三藏受學中

    觀論時,不過才十幾歲。佛藏經說︰老上座們斗諍分散為五部;唯有“年少比丘

    多有利根”,住持了佛法。“沙彌雖小不可輕”,小乘經本有此意,到大乘佛法

    中,才充分的開展出來。勝夫人,為波斯匿王及末利夫人的愛女,年紀極輕,

    宏通大乘法教,引導七歲以上的童男童女,都信修佛法。從青年夫人的弘揚大法,

    一切青年的修學佛法來看,顯示了大乘佛法的青年老年平等,決不揀別少年而有

    所輕視的。

    二、究竟義︰上約人說,此約法說。大乘佛法說平等,不是但求平等,甚至

    普遍降低,而是要求普遍的進展,提高,擴大,而到達最究竟最圓滿的。佛法說

    的究竟平等,就是成佛,人人都可到達這一地步,所以是極平等而又最究竟。本

    經從一乘章到自性清淨章,都發揮這佛乘的究竟圓滿義。佛法中有聲聞、緣覺,

    但這是方便說的,不是究竟真實。究竟圓滿處,唯是如來──即是一切眾生皆得

    成佛的佛;如來才是究竟。這可從如來功德、如來境智、如來因依三點去說。

    如來功德︰佛的果德是究竟圓滿的,不是小乘可比。所證的涅,如來是無

    余涅,小乘是少分的涅。所斷的煩惱,佛是斷盡五住,二乘只斷除了前四住

    的煩惱。所離的生死苦,佛是永離二種死,二乘只離去了分段生死苦。所修的道,

    佛是一切道,因此而得過恆沙的一切佛法,得第一義智,二乘只是修少分道,得

    初聖諦智。不論從那方面看,惟如來的常住功德,才是究竟的。

    境智︰境是佛所悟證的──諦,是一滅諦,即諸法實相;智是悟證實相的

    佛的第一義智──平等大慧。智所悟的實相,境所發的實慧,都是究竟圓滿

    的。通常說︰“如如、如如智,名為法身”,即此一滅諦與第一義智。依佛地經

    論說︰佛果功德,就是以四智菩提,圓成實性,五法為體。所以從佛的無量無邊

    功德中,統攝為智與境,都超越二乘,圓滿究竟。

    因依︰如來的能證智與所證理,一般的說來,要到如來才究竟。其實、究竟

    的真如,是常恆不變;智慧與無邊功德,也是不離于真實而本有此功德勝能的,

    一切眾生本來具有的,這就是經中所說的如來藏(即佛性)。如來藏即一切法空

    性,即一滅諦;而為功德勝能的所依因。人人有如來藏,因而人人都可成佛。從

    如來究竟的境智,推求到根源,即指出如來究竟所依的如來藏。如長江大河,一

    直往上推,可以發現到它的發源處。人人有如來藏,只要能本著如來藏中的稱性

    功德智能,引發出來,就是如來。如來是究竟的;由于一切眾生有如來藏,所以

    一切眾生平等,一切終于要成佛而後已。這一思想,在真常妙有不空的大乘經中,

    發揮到極點。

    三、攝受義︰這從人法的相關說。受是領受,接受;攝是攝取,攝屬。攝受

    正法,就是接受佛法,領受佛法;使佛法屬于行者,成為自己的佛法,達到自己

    與佛法的合一。所以攝受正法,在修學佛法的立場說,極為重要。如不能攝受佛

    法為自己,說平等,說究竟,對我們有什麼用?眾生本有功德智慧的根源,但還

    是凡夫,具足又有什麼用?原因在不能攝受佛法,不能使佛法與自己的身心合一,

    未能從身心中去實踐,體驗。世間沒有天生彌勒,自然釋迦,彌勒與釋迦,都是

    從精進勇猛中修學佛法而成。必須使佛法從自己的身心中實現出來,這才能因一

    切眾生平等具有究竟的如來藏,而完成究竟的如來功德。

    攝受正法,也應分三義說,即信、願、行三者。通常以為念佛,須具足信、

    願、行;其實,凡是佛法,都要有此三者。“信為欲依,欲為勤依”,以信為依

    止而起願欲的求得心;有了願求心,就能精進的去實行。但此中最要者,為信,

    真常妙有的大乘法,信是特別重要的。如有人能了解佛法,但不依著做去,這就

    證明他信得不切。如真能信得佛法,信得佛的功德、智慧的偉大,信得佛法的救

    度眾生的功用,信得人生確為眾苦所逼迫,不會不從信起願,從願去實行的。

    信心是學佛的初步,如勝夫人一聞佛的無量功德,就欲見佛;見佛即歸依生信。

    緊接看,就是發誓願,修正行,一切都從信心中來。等到說明如來藏為“大乘道

    因”,即廣為勸信。極究竟的如來乘,惟有極切的誠信心,才能攝受、成就。所

    以華嚴經說︰“信為道源功德母”。智論說︰“信如手”,手是拿東西的。要得

    佛法,就應從信下手。佛法的無邊智慧、功德寶,如有信心,就可盡量取得(攝

    受);否則,即是入寶山而空手回。佛乘是究竟而又平等的,從平等到究竟,關

    鍵就在攝受正法。攝受正法,以信為初門;有信而後立大願,修大行,本經中都

    是有所說明的,這即是從嘆佛功德到攝受正法章。

    平等、究竟、攝受──三個意義,為本經的核心,精要,特先為略說。

    二釋經題

    勝師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廣經。經,簡別律與論。經是一切經的總稱;有大

    乘經、小乘經,今說方廣,即簡別了小乘經。方廣,又是一切大乘經的通名。

    大乘經的部門很多,凡是說一佛乘而聲聞緣覺是不究竟的,即可稱一乘經與大方

    便經。如法華經有十三個名字,其中就有稱為一乘經與大方便經的。這是大乘經

    中會三歸一教典的通名。本經在這一類大乘經里,別名為勝師子吼,因為這是

    勝夫人所說的。所以經題有三層通別,現在再分開來講︰

    “勝”︰勝夫人,是波斯匿王和末利夫人的女兒。傳說是七地菩薩──

    也有說是八地的。從世間的名義說,梵語室利未利,此雲勝。末利是母(末利

    夫人)名──此雲。印度人多以父母的名字立名,如舍利弗是提舍的兒子,即

    名優波提舍。室利,此雲勝。所以,勝是父母希望女兒的才貌福德,超越母親

    的意思。,是印度的裝飾品,是用花結成的,掛在頸項或頭上。如從佛法“依

    德立名”的意義說︰指種種功德,聖賢以功德為莊嚴──。如大涅經說︰

    “七覺妙”,“德優婆夷”;維摩經說︰“深心為華”。例如華嚴經,是

    以菩薩大行的因華,莊嚴無上的佛果。法身(如來藏)是一切眾生所具有的,但

    因沒有功德莊嚴,而法身還不能顯現。菩薩發菩提心,修自利利他行,就是

    為了莊嚴一乘的法身。今勝夫人,修一乘行,宏一乘教,即是以功德莊嚴一

    乘的佛果。人天功德,二乘功德,都可以說是莊嚴。然菩薩的大行莊嚴,是莊嚴

    中的殊勝;是殊勝的功德,所以名為勝。

    “師子吼”︰師子,為獸中王。經中每喻佛菩薩的說法,如師子吼。師子吼

    的含義很多,現在簡為二義來說︰一、無畏說︰師子吼時,在一切獸類中,無所

    怖畏而得自在。今勝夫人在佛前說一乘大法,縱橫無礙,無所怖畏,所以贊美

    為師子吼。勝夫人說法,能‘降伏非法’──‘習諸外道腐敗種子’(勝師

    子吼章)。如師子一吼,百獸畏伏。無畏說是含有無畏于他,而令他畏伏二義的。

    本經稱師子吼,特別是指一乘法說。如說︰‘說一乘道,如來四無所畏成就師子

    吼說’(一乘章)。成就四無所畏,而暢說一乘究竟義,故名師子吼。二、決定

    說︰傳說師子是一往直前而不走曲徑的。說法有二種︰一、方便說,即是不究竟

    不徹底的,說過後,還須另加解釋。二、決定說,即是肯定的、究竟徹底的。

    本經說︰‘以師子吼,依明了義,一向記說’。一向記說者,即究竟而肯定

    的說法,不再改變修正的。這種決定的說法,與師子的一往直前一樣。佛法中的

    法門,有人天乘法,聲聞乘法,緣覺乘法,這都是方便的說法;而此菩薩大行,

    如來極果的惟一大乘法,為最究竟徹底的了義說︰今勝夫人亦作此究竟了義說,

    所以名勝師子吼。

    “一乘”︰關于一乘,古來諍論極多。為三乘中的大乘,就是一乘呢,還是

    離大乘之外另有一乘?中國自光宅法雲,天台智者以來,都傾向于後說。論到一

    乘,一是不二義。唯此而更無第二,所以名一。乘即車乘,運載自在,喻佛法的

    令眾生從生死此岸運至涅彼岸,出三界而到一切智海。佛法中,有的地方說五

    乘︰人乘、天乘、聲聞乘、緣覺乘、菩薩乘。有的地方說三乘︰聲聞乘、緣覺乘、

    菩薩乘或大乘。現在說一乘,即簡別不是(五乘)三乘。聲聞乘和緣覺乘,不是

    究竟的,所證的涅,也不是真實無余的涅。真得究竟涅,即是成佛,所以

    一乘即一佛乘。為簡別聲聞和緣覺乘,否定聲聞與緣覺乘的究竟,而說一乘,

    這是無諍的。但一乘,是三乘中的大乘──即無二唯一大乘呢?還是于聲聞、

    緣覺、菩薩──三乘之外另有一乘呢?這就有異說了。其實,對二說一,或對三

    說一,是一樣的。如手中只有一顆荔枝,而對小孩說︰我手里有三樣果子,有梅

    有杏有荔枝。等到伸開手來,手中只有一顆荔枝,余二皆無。這即如法華經說的︰

    ‘唯此一事實,余二則非真’。但也可以說,並無三果,唯有一果。以初說有三

    果,開手時只有一枚。如法華經說︰‘但以一佛乘故為眾生說法,無有余乘,若

    (第)二若(第)三’。由此看來,簡三說一,與簡二說一,根本是一樣的,並

    沒有什麼矛盾。如︱︱︱圖,我們指右邊的二線,說此二是短的,而說左邊的是

    ├──

    長的。一長兩短,這是一種說法。約上下而論︰或者並沒有三根長線,長

    線只有一根,這又是一種說法。所以,無論說無二唯一,或無三唯一,大乘是貫

    徹始終,即是一乘,而不可破的。不過,約菩薩的修行說,都名為大乘;約簡別

    聲聞緣覺果的不究竟說,唯有佛果才是究竟的,這稱為一乘,也即是大乘。所以,

    法華經專說一乘,又說“佛自住大乘”。大乘與一乘,可作如此觀;

    菩薩乘(因)───大乘

    ┌─┘

    佛乘(果)─┴─一乘

    待二乘(三乘)而說一乘,略有二義︰一、破二明一,二、會三歸一。破二

    明一是︰佛說聲聞緣覺乘法,有的即執此二乘所證的涅為究竟,不再想發菩提

    心,進入佛乘。為了說明二乘非究竟,所以‘開方便門,顯真實相’。開方便門,

    光宅即解說為“開除”;即‘正直舍方便,但說無上道’。因為偏執極深,所以

    非徹底破除不可。然菩薩修行而未成佛果,並不自執菩薩行為究竟,所以只說

    ‘余二則非真’,不破菩薩乘。會三歸一是︰成佛雖不一定要經歷二乘,然聲聞

    緣覺乘果是一佛乘的前方便。法華經說︰五百由旬,聲聞緣覺走了三百由旬到化

    城,這雖沒有真的到達目的地,但所走的三百由旬,還是五百由旬里面的三百由

    旬。所以只要明了二乘不是究竟的,那末過去所行所證的小果,都是成佛的方便,

    會入一乘了。法華經說︰‘汝等所行是菩薩道’。這就是說,聲聞緣覺乘果,不

    失為一乘的因行,所以說會小歸大。使二乘知道二乘不是究竟的,不妨破;使

    二乘人知道是一乘的方便,即應當會。關于菩薩乘,初學菩薩也有誤以為確

    是三乘究竟的;有的也還想退證小乘。知道二乘非真,三乘同歸一乘,即不再退

    墮了。依此,也可說會三乘而同歸于一乘。總之,一乘的重心,在說明二乘非真,

    在顯示如來果德。大乘是貫徹因行果德的,而多少側重菩薩因行(本經可為確證)。

    上來,大體依三論師說。

    “大方便”︰法華經亦名大方便經,有方便品。方即是方法;便是便宜,即

    適應義。方便是適應環境根性的方法。眾生的根機不一,如到處都用真實法門,

    是不一定被信受的。必須用方便去接引,然後歸到真實。方便的定義,依法華論

    說︰佛法唯是大乘,為適應眾生的根機,說聲聞、緣覺、人生乘法,這些都是方

    便。方便可由二方面去說︰從法的方面說,這是不究竟的;如從說法的人說,方

    便即是善巧,比執實無權是更不容易的。如果只說唯有一佛乘;或為二乘根性說

    聲聞緣覺乘法,而不能會歸到一乘,這即是不夠巧便。佛有巧妙的方便,唯一佛

    乘而能夠隨機分別說三乘,說三乘而能會歸于一乘。為實施權,又會權歸實,這

    真是無比的大方便。今本經也是這樣,初說于大乘出生二乘及人天法,次又

    會二乘入一佛乘。二乘法不單是方便假說,還是趨入一乘法的大方便。上題勝鬢

    師子吼,是能說了義的人;一乘大方便,是所說的究竟法。

    “方廣”;梵語毗佛略,此雲方廣,也譯為方等。這是大乘經的通名。如華

    嚴經稱大方廣;法華經別名方廣;涅有方等泥洹經等。方等是一切大乘經的總

    稱,不應看作一分大乘經的別名。方是正而不偏邪;廣是廣大義,等是普遍義。

    大乘經文富義廣,中正而離邊邪,所以名為方廣。

    “經”︰梵語修多羅,此雲線,有貫串的功性,如線貫花而成。佛隨機說

    法,結集貫串為部,佛法得以攝持而久住,故喻之為修多羅。中國人稱聖賢的至

    理名言為經;經也本是線,所以順中國的名言,譯名為經。

    三明傳譯

    “劉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羅譯”。求那跋陀羅,此雲德賢,或功德賢,中印

    度人,精通經律論三藏,故尊稱為天竺三藏。本經為求那跋陀羅在江甦丹陽

    譯出的。劉宋,指國王姓劉的宋朝,簡別不是趙宋。劉宋繼東晉之後,建都南京。

    德賢經錫蘭、廣州來,于劉宋元嘉年間譯出此經。本經的異譯,有唐武後時,菩

    提流志三藏所譯的大寶積經里的第四十八會,名“勝夫人會”。據傳說︰古代

    還有一譯本,是東晉安帝時曇無讖三藏譯的,簡稱勝經,或名勝師子吼一乘

    方便經,此經已不傳。現在所講的,是劉宋求那跋陀羅的譯本。

    四論頓漸

    一、頓教與漸教;頓漸的教判,是劉宋時慧觀法師所提出的。佛初說華嚴大

    教,是頓教;此後,漸引眾機,從阿含、般若、到涅等,是漸教。頓漸二教,

    以大乘為究竟,而約說法的方式說。據此而論本經,不是最初說,所以不是頓。

    勝夫人初見佛即悟入究竟一乘,作師子吼,也不能說是漸教。所以古人稱本經

    為偏方不定教,為後來天台宗判頓、漸、秘密、不定化儀四教所本。約說教的頓

    漸說,本經是屬于非頓非漸的不定教。

    二、頓悟與漸悟︰古代判本經為頓悟門,因為勝夫人久處宮闈,一見佛聞

    法,即能深悟究竟一乘。但勝夫人怎樣會頓悟的呢?如本經中說︰‘我久安立

    汝,前世已開覺’。“勝已親近百千億佛,能說此義”。這可見勝夫人也不

    是一步登天的,還是因久劫修學,才會一聞頓悟的。由此、從學者的修學說,佛

    法是漸而非頓的。學佛,切不可好高騖遠,為頓教圓教等好听的詞句所欺。盡他

    說即身成佛,當下成佛,一切還要問自己。只要腳踏實地,發心修學,功到自然

    成就。佛法中或說即身成佛等,是專為懈怠眾生說的。有些人听了要久劫燻修,

    就畏難而退,所以說︰即生可以成辦,攝引他發心向佛。如好高騖遠而夸頓說圓,

    那是圖僥幸而貪便宜的腐敗種子!

    三、頓入與漸入︰修學大乘法,有二條路︰一、最初即發菩提心,頓入大乘,

    名直往菩薩。二、先發小乘心,或證小乘果,然後回心向大,這是迂回曲入,名

    漸入大乘。一乘法中,直往的頓入大乘,如華嚴;經小乘而漸入大乘的,如法

    華。但從所入的唯一大乘法門說,並無不同。本經是屬于頓教直往大乘的。

    不但勝如此,化七歲以上的童男童女學大乘法,也都不經小乘的曲徑。大抵,

    古代依出家眾而開發到一乘,回小而向大,經中即有次第漸學的文證。如從在家

    眾而開發到大乘,即是直往大乘。中國的佛教,形跡上,根本沒有學小乘法的,

    都自以為大乘。所以應直以大乘佛法為教,不必先學小乘;直依大乘經論而趣向

    大乘,即是頓入。但是否能頓悟,那就要問自己,有否夙習三多(見般若經)、

    五事具足”見解深密經)了!

    正釋甲一序分乙一證信序‘如是我聞,一時,佛住舍衛國樹給孤獨園。’

    一切經典,可分三分,即序、正、流通。序分,是敘說法會發起的因緣。由

    此因緣而開始說法,即為正宗。說法,不但為當時的听眾,還遠為未來的眾生,

    所以末後有流通分。這是一切經的一般體裁。

    序分又分通序、別序。通序,是一切經所共同的;別序,是每一經的各別發

    起因緣。這通別二序,又稱為證信與發起。證信序,是結集經的敘述語,以表示

    不是杜撰的,而是親從佛听來的,從佛弟子展轉傳下來的。其中,敘明時間、地

    點、有什麼人在場同听。記載翔實,確實可信。所以龍樹智論說︰‘說時、方、

    人,為令人生信故’。

    “如是我聞”指法,指這部經典,為我親從佛所听來的。如是,有信順的意

    思,如說︰如是的!就表示信得過;假使信不過去,就說不是這樣了。佛法無論

    深淺,一律要以信心為先。同時,佛說是這樣的,佛弟子傳下來,大家都說是如

    此的,彼此沒有異議。所以,如是又含有無諍的意思。佛法本無實我,但隨順世

    俗有假名我,假名說我。依緣起法相說,依耳根發耳識而成听聞。但不離根識而

    安立假我,假我是總,根識是別,廢別取總,所以說我聞。

    “一時”,指說法的時候。各地的時間不同,歷法不同。佛法遍傳于各地,

    所以不指定某年、月、日,總稱一時。簡單的說,就是感應道交、法會始終的時

    間。

    “佛”,指說法主。梵語佛陀,簡稱為佛,義為覺者。覺有二義︰一、覺悟,

    是覺悟宇宙人生的真性。二、覺察,是覺了一切事相。正覺法性,聲聞緣覺也是

    有的;不過佛不但是正覺,而且普遍覺了世出世間的一切法,名正遍覺者(即三

    藐三佛陀)。約事理說,佛是具足了覺悟、覺察、而于覺究竟圓滿的

    ,若約自他說,佛不但完成了自覺,且覺悟于他;自覺覺他而究竟圓滿了的。

    所以,佛陀的大覺,應著重于無師自悟的創覺,不同聲聞的依佛而開覺;更應著

    重于普遍一切的明覺,不同二乘的覺了少分。佛是通號,凡能具足覺察、覺悟,

    以及覺自、覺他、覺圓滿者,都名為佛。但此中所說的,指釋迦牟尼。因為約現

    在的這個世界說,唯一佛無二佛。說到佛,就知是釋迦牟尼了。

    “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指佛教化的住處。舍衛實是城名,國名為x薩羅。

    舍衛城是x薩羅國的京城。舍衛城,是六大城之一;佛在此說法的時間很長,傳

    說有二十五年。此地,離佛故鄉的迦毗羅衛不遠;佛的祖國,就是屬于x薩羅的。

    舍衛的意義,是有名聞。印度古代,舍衛是極重要的大城,為文化、經濟的中心。

    人材濟濟,物產豐富,有名于當時,所以叫舍衛。在舍衛國城南,約三四里地方,

    有祗樹給孤獨園。園的梵語是僧伽藍,即僧眾住處,有山水,有樹林,出家眾都

    住這些地方,所以印度的僧寺,都名僧伽藍。祗樹,是祗陀太子的樹。祗陀是王

    太子,園門處的樹木,是屬于他的。給孤獨即須達多

    長者,為舍衛城的首富,多作慈善事業,特別救濟孤獨無依者──少而無父

    母的孤兒,老而無子女的獨漢──所以人們尊稱他為給孤獨長者。園是長者造的,

    樹是太子布施的,所以合名祗樹給孤獨園。

    一般經的通序,此下還敘列有諸大阿羅漢,或千二百五十弟子,或有大菩薩,

    諸天龍神等,為在場的听眾。本經沒有同聞眾,因本經正宗,在阿國說︰當

    時的听法眾,也不在祗園內。所以敘說佛在祗園時,對于同听眾,略而不論。

    乙二發起序丙一外緣發起丁一論女德共商接引‘時波斯匿王及末利夫人,信

    法未久,共相謂言︰勝夫人,是我之女,聰慧利根,通敏易悟,若見佛者,必

    速解法,心得無疑;宜時遣信,發其道意。夫人白言︰今正是時。’

    此下是發起序。有二︰一、外緣發起,即由王及夫人的助緣引發。二、內因

    感悟,即由勝夫人自己過去的善根,見佛聞法。外緣發起中,先論女德共商接

    引。

    “波斯匿王”,是x薩羅國的國王,譯為勝軍。“末利”即。戒律中說︰

    末利夫人是迦毗羅衛國的大名長者的使女,出身貧苦。一次,見到佛,生歡喜心,

    作微薄的供養。她在大名長者的花園內做事,勝軍大王某次到花園來,末利照應

    得很周到,王知道是大名長者的使女,就向長者求為夫人。末利夫人突然的幸遇,

    自覺為供佛的功德,從此信佛甚深。由于夫人信佛,也就引王信佛。“信法未久”,

    約信解大乘法說。在本經以前,佛在給孤獨園,將說法鼓經時,王及夫人,擊鼓

    奏樂來听法。佛說︰我今將擊法鼓,即宣說真常大我的法門。在這次法會中,王

    及夫人對真常妙有的法門有了真切的信解。信法不久,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兒。父

    母對了女,是特別愛護的,當然也願望女兒能見佛生信。當時、勝夫人早是遠

    嫁到阿國去了。夫婦倆“共相謂言︰勝夫

    人是我”們的“女”兒,而且她是“聰慧利根,通敏易悟”的。隨听而能明

    了,是聰;隨意識的觀察而能抉擇是非,是慧。聰而又慧,所以她的根性是銳利

    的。通是無礙滯,即听到什麼,就能了解什麼。敏是迅速的悟解──如常說的敏

    感,敏捷,敏悟,都有速疾的意義。由聰故通,由慧故敏,利根所以易悟。聰慧

    利根,是贊他的性能;通敏易悟,是贊他的慧用。這樣的利根敏慧,“若”有機

    會“見佛”聞法,那“必”然的會迅“速”的悟“解”正“法”,而“心得無疑”。

    無疑,淺一點說,是堅定的信解;深一點說,就是證悟。但勝夫人不在舍衛國,

    而在阿國,“宜”乎及“時遣”人送“信”給她,引“發其道意”──即對

    佛法生起信心來。在討論這問題時,是以王為主體的,所以“夫人”就歡喜的

    “白”大王說︰對的!“今正是時”,應該馬上派人送信去!

    丁二遣信使發其道意‘王及夫人與勝書,略贊如來無量功德。即遣內人名

    旃提羅;使人奉書,至阿

    國,入其宮內,敬授勝。’

    “王及夫人”這樣決定了,立刻就寫一封給“與勝”夫人的“書”信。在

    信中,“略”為“贊”嘆“如來”的“無量功德”。佛的功德是無量無邊的,在

    書信中,當然不能詳說,只好簡要的告訴她,引發她的敬信。信寫好了,“即遣”

    宮“內”的使“人名旃提羅”的送去。旃提羅,不是個人私名,即內監,也就是

    黃門的通稱。“使人奉”了王及夫人的“書”信,即“至阿國”去。阿

    國,是x薩羅的東都;意義為不可克,即城垣堅固,是不易為敵人所攻破的。城

    中有王,名有稱王,即勝夫人的丈夫,這也是屬于波斯匿王統治的。使者到達

    阿國後,即直“入”王“宮內”,將波斯匿王及末利夫人的書信,恭“敬”

    的“授”與“勝”夫人。

    丙二內因感悟丁一奉書歡喜‘勝得書,歡喜頂受,讀誦受持,生希有心。’

    此下說勝夫人的內因感悟。勝在過去生中,深植善根,所以一遇波斯匿

    王與末利天人的外緣引發,即能見佛開悟。“勝得”父母的來“書,歡喜頂受”。

    頂受,形容以恭敬心接受父母的來信。家書抵萬金,所以心生歡喜。“讀誦”書

    中的文句,“受持”而不忘書中的文義。對于書中的略贊如來無量功德,勝過

    去雖曾久修菩薩行,然現生卻還沒有听過。由于過去的宿根深厚,所以一听到贊

    嘆佛的功德,即“生希有”難得的“心”想。

    向旃提羅而說偈言︰我聞佛音聲,世所未曾有,所言真實者,應當修供養!

    印度的習俗,遇見尊長,總是說偈稱贊。旃提羅是內監,本用不著說偈的,

    然因為他是代表父母來的,而送來的書,又是贊嘆佛功德的,所以勝也“向旃

    提羅”“說偈”。偈,梵語為伽陀,等于中國的詩。勝說︰“我聞佛音聲”,

    覺得這是“世”間“所未曾有”過的。父母送來的書信,是用文字寫成的;文字

    是代表語言的。所以勝見到信中的文字,即等于听到父母的語言,因文字而間

    接的听到,所以稱為我聞。听到佛名,或听到三界無常,有漏皆苦

    ,即會深生感動,身毛皆豎,而生起希有難得想,這是久習善根的明證。勝

    又說︰書中“所言”的佛功德,如是“真實”不虛的話,那你對我是大有恩德

    的,我勝“應當”敬“修供養”。據梵文的本意,應譯為“我當賜汝衣”。就

    是說︰如果確如你(旃提羅)持來的書中所說的,那末,我送件衣料犒勞你。供

    養,不限于對尊長;對平輩或下輩,也可以說供養。如供養三寶等,那應說︰

    “恭敬供養”。

    丁二感佛致敬‘仰惟佛世尊,普為世間出,亦應垂哀愍,必令我得見。’

    勝夫人聰慧利根,才聞佛的功德,就知道佛的功德不可思議。佛的出現世

    間,但有誠懇的信心,就可以見佛聞法。所以即誠懇的求佛降臨。“仰惟”的惟,

    即思惟的意思。思惟父母、三寶,約尊敬的意思說,稱為仰惟。如約自謙的態度

    說,稱為伏維。“佛”為一切世間所恭敬,故名“世尊”。當時,佛雖住舍衛城,

    然佛不單是為了舍衛城的人,而是“普為”一切“世間”而“出”于世的。佛既以大慈大悲為本,普為一切眾生而出于世,即必然的慈悲普

    應,難道沒有自己的分嗎?所以,我以誠敬心,清淨心,思慕佛的功德,佛是

    “亦應垂哀愍”的。垂是自上而下,哀愍,即慈悲。這是說︰佛也應以慈悲心來

    下度于我,而“必令我得見”于佛的。這不但表示了勝的信敬,更顯出了勝

    的利根,深刻理解大乘的深義。

    ‘即生此念時,佛于空中現,普放淨光明,顯示無比身。’

    上是感,這是應。佛是無感不應而從不失時機的。所以,“即”在勝夫人

    “生”起求佛慈悲,使我得見的思“念時”,“佛”即“于空中現”身了。勝

    居深宮中,因為她的誠信懇到,所以佛以神通來化,在高空出現。如來現身空中

    時,“普放淨光明”。佛身生有丈光相;但在教化眾生的時候,又時從毛孔眉間

    等放光明,以表示大法光明的普照世間黑暗。在清淨的光明中,“顯示”佛的

    “無比身”相。佛身微妙,無可為比。顯示,即顯現這無可比喻的佛身,而使勝

    等得見。

    談到見佛,還可以有各式各樣的︰一、與佛同時出世而見佛,這是一般的。

    二、如勝見佛,因勝根熟,誠信求見,于是祗園的如來,即于定中,以無作

    神通力,來阿國的王宮上空。等到法會圓滿,佛又放光,‘足步虛空,還舍

    衛國’,可見這是如來乘通而來的。這樣的見佛,不但是勝一人見,宮女們也

    是見到的,這都是生在佛世的。如來涅後,即大多由眾生自心所現見的。如遇

    到恐怖的時候,憶佛念佛,因而見佛的;或因定心清淨,在定中見佛的;更有因

    思慕如來而夢中見佛的;或恍惚中見佛的。夢境,幻境,就是定境,也著重于自

    心所現。如般舟三昧經說︰修般舟三昧而現見阿彌陀佛。行者即思惟︰佛既沒有

    來,我也沒有去,純由自心而見,所以自心見佛,自心作佛。這與生在佛世見佛,

    或感佛現通來化的見佛,略有不同。

    ‘勝及眷屬,頭面接足禮,咸以清淨心,嘆佛實功德。’

    “勝及眷屬”,如宮女等,同時見到空中顯現的無比身。都一致的向佛行

    “頭面接足禮”,即是頂禮。以自己最尊的頭面,去接觸對方最低下的足,

    這是表示恭敬的最敬體,是身業致敬。佛于空中現身,勝和她底眷屬在地

    上,怎能以頭接觸到佛足呢?依經末所說︰‘世尊放勝光明,普照大眾,身升虛

    空,高七多羅樹,足步虛空,還舍衛國’;可見佛還是從空而下到地上的。否則

    回去時,何必身升虛空呢?經中但說現身虛空,而沒有說到地面,不過經文簡略

    而已。“咸以清淨心”,這是意業致敬。“嘆佛實功德”,這是口業致敬。本經

    雖稱勝夫人說,但實不限勝一人,勝是個領導的代表者。見佛、禮佛、贊

    佛等,都是勝和她底眷屬所共作的。

    上來約事淺說。如約義深說,那末勝是無始來蘊界處中的勝功德相;悲心

    為本稱女;總為菩提心。這是由于善知識的般若(母)方便(父)所燻發,成習

    所成性,如父母所生。遠嫁阿國,即菩提心芽,為極難破除(不可克)的生

    死雜染所礙,未能還到故鄉田地,如法華的窮子流浪一樣。但菩提心燻習成熟,

    展轉增勝,名利根易悟。這由于善知識的外緣燻發,菩提心功德增長,以有漏修

    慧,趣向臨入于真如,即誠求見佛。剎那第一義空智現前,如來藏

    出纏而法身顯現,名佛于空現。具無邊稱性功德莊嚴,即光明無比。以菩提

    心為主的勝,及相應無漏心所功德的眷屬,與如如法身契合,名為接足。三業

    相應,而稱嘆佛德,即宣示自證心境。這所以為佛所攝受,為佛所授記了。

    甲二正宗分乙一菩薩廣大因行

    以下是正宗分。正宗分判二大科︰一、菩薩廣大因行,二、如來究竟果德。

    約經中自說次第,可分為十五章,現在依義而另作如此判。菩薩的因行是廣大的,

    如來的果德是究竟的。大乘是通因通果的,菩薩的因行是大乘,如來的果德也是

    大乘。約佛的果德,也名為一乘。若離大乘而另談一乘,那是離因說果了。菩薩

    的因行與如來的果德,是一貫的,修菩薩的因行,所以得如來的果德;依如來究

    竟的果德,所以發起菩薩廣大的因行。本經特別的顯示此意,足以糾正世俗似是

    而非的謬說,所以約此科經。

    丙一歸信

    丁一贊佛德

    菩薩廣大因行,又分歸信與願行二科。學佛應先歸依,然後再受戒、發願、

    修行,這是一切佛法所共依的軌道。此下贊佛而求佛的慈悲攝受,即是誠信而歸

    依。聲聞乘中,受歸依時說︰‘我某甲,從今日乃至盡形壽︰歸依佛,兩足尊;

    歸依法,離欲尊;歸依僧,眾中尊;為優婆塞,願大德憶持慈悲護念’。歸依處

    即三寶。依本經說︰三寶一體,法寶僧寶依如來而立,唯如來是常住,是究竟真

    實歸依處,故勝專以如來為歸依處。歸依,即是依托于他而得到救護的意義。

    歸依文說︰‘願大德憶持慈悲護念’,即求攝受與救護。信敬歸依處,而請慈悲

    護念攝受于我,才是圓滿歸依的意義。所以在這歸信門中,先是贊佛德,其次是

    請佛慈悲攝受。勝雖久修大行,親見如來(現證);然為了顯示眾生的學佛次

    第,所以先申歸信。但也可說︰現證即是于佛(法僧)而得證信,贊佛即顯示自

    證的境地。

    ‘如來妙色身,世間無與等,無比不思議,是故今敬禮。’

    贊佛德中,先總贊。古德謂以此為贊佛的化身,與下一頌合為贊法身德。這

    可能是這樣的,因為勝以至誠心感佛現身而見佛,見此佛而贊此佛身;從所見

    明淨無比的佛身,而深見如來的真實功德。勝所贊,當前現見的即明淨的無比

    佛身。所以直下贊嘆說︰“如來妙色身”。如來為十號之一,即契證諸法的如如

    實相者。妙色身,即色相微妙的佛身。法華經龍女贊佛說︰‘微妙淨法身,具相

    三十二’。與勝所見所贊,恰好一樣。佛是超世間而到達究竟的,所以現在

    “世間”的凡夫聖人,是從來“無”有可“與”佛相“等”的。世間的一切法,

    也“無”有有可以“比”喻如來的。華嚴經說︰佛身一切不可為喻。有時以虛空

    比佛身,實際也還是不足為喻的。無人與如來相等,無法為如來作喻。眾生能知

    的心識,能詮的語言,也都不能緣了他,詮表他,所以說是“不”可以心“思”

    口“議”的。無與等,無比,不思議,贊色相微妙的如來身。如來有這樣的微妙

    色身,“是故”我勝及眷屬,現“今敬禮”。

    ‘如來色無盡,智慧亦復然,一切法常住,是故我歸依。’

    此下有三頌是別贊。一般都以三德贊佛,即一、智德,二、斷德,三、恩德。

    真常大乘經的贊佛,也有三德,如大般涅經說︰一、法身德,二、般若德,三、

    解脫德。般若即智德,解脫即斷德。涅經稱此為‘三德秘藏’,這三德是不一

    不異、不縱不橫的,總名為大般涅。勝夫人見如來妙色身而別贊佛德,可約

    此三德解說。依本經說︰圓具三德,即名‘如來妙色身’。

    別贊中,先贊法身德。贊嘆佛德,也就是說明歸依的對象。法身,舊有二說︰

    一、佛有二種身,即化身、法身。佛有三身︰即法身、報身、化身。這樣,法身

    是二身或三身的一身。二、法身即佛身的總名。所以說二乘名解脫身,如來名法

    身。這樣,法身是總攝佛身的。今應依後義說。“如來”法身的微妙“色”相,

    是“無盡”的。佛有無量相,相有無量好,如來色相光明是遍一切處的。但真常

    大乘經,特著重一‘常’字。常住的,即是無盡、無斷滅的。色相常住而無盡,

    如來的“智慧亦復”如此,也是常住而無盡的。一切法不外乎色與心;無漏心中,

    以智為主。這即是說︰佛的心色都是無盡的。常住無盡的

    ,才是究竟的歸依處。所以接著說︰如來大功德聚的“一切法”,都是“常

    住”的。“是故我”勝及眷屬等,至誠而“歸依”真實常住的如來。

    在這里可以附帶說明的,是(因圓果滿的)如來有色相呢,還是無色相的?

    這在中國古代,大有諍論。有人說︰佛是無色的。有人說︰佛是有色的。研究真

    常妙有的大乘經根本義,是宣說如來有色的。這是針對二乘而來,小乘如說一切

    有部等,說佛入無余涅,即灰身泯智,不可談有色有心。如上座部等,說佛入

    無余依涅,色是沒有了,但能斷煩惱的淨智,是有的。這即是有心而沒有物質

    的。與大乘近似的大眾部說︰‘如來色身實無邊際,……如來壽量亦無邊際’;

    ‘佛遍在’;所以,入無余依涅(也可說不入涅的),不但有智,也還有色。

    大眾部等,和法華、勝等經的思想極近。常住妙有的大乘,評破聲聞乘者說如

    來涅是無色的,所以特重視‘解脫有色’。本經贊佛的功德中說︰‘如來色無

    盡,智慧亦復然’,即顯如來有色義。涅經說︰‘如來舍無常色獲得常色’。

    又如涅經(三)說︰‘言非色者,即是聲聞緣覺;

    言是色者,即是諸佛如來解脫’。大法鼓經也說︰‘常解脫非名,妙色湛然

    住’;又說︰‘諸佛世尊到解脫者,彼悉有色,解脫亦有色’。妙色湛然的如來

    解脫,顯示了真常大乘的特色。如來的究竟果德,是有心也有色的。這在一切眾

    生,是本來具足此清淨德相的,名為如來藏。所以說︰‘如來藏具相三十二’。

    這是佛法中妙有真常大乘的根本義,後來是多少修正(如楞伽經)了,但我們還

    是應該知道這一問題的真相的。

    ‘降伏心過惡。及與身四種,已到難伏地,是故禮法王。’

    此贊解脫德。眾生為惑業系縛而受生死的苦果;佛能不為惑業所系縛而解脫

    生死得大自在,成解脫德。

    “降伏”,是使煩惱與染業不起。伏本是對斷說的;伏是暫時的壓抑不起,

    斷是連根拔除,徹底解決。但經論中,也有名伏為(暫)斷,以斷為(永)伏的。

    這里說的伏,也是指究竟斷說的。“心過惡”,總指內心的一切過患,主要的是

    煩惱根本。這一切都徹底的解決了,所以說降伏心過惡。

    “及與身四種”,是說又降伏了依身的四種過惡。佛法所說的身,含義有狹

    有廣。狹義的身,是身根;廣義的身,是根身──五根都名為身的。或對口意說

    身;或對心說身。今對心說身,這是廣義的。凡通于身口,而表現于行動上的,

    都屬于身,就有殺、盜、淫、妄的四種過惡。這四極過惡,在家的五戒,沙彌的

    十戒,比丘戒,菩薩戒,都以此為根本戒的;其他的戒,大都是這四惡的方便、

    眷屬。但能究竟遠離而清淨的,惟有佛。遠離身心的過惡,而究竟清淨,即顯示

    了佛的解脫德。

    “難伏地”,就是佛地。佛有十力、四無所畏的大功德。所以能降伏一切,

    而不為一切所降伏,這因為“已”離去身心的一切過患,而“到”達佛地了。佛

    有此功德,“是故”我今敬“禮法王”!法王即佛,王是自在義。眾生有惑業的

    系縛,所以不得自在。佛離一切系縛,當然于一切法得究竟自在,成大法王了。

    ‘知一切爾焰,智慧身自在,攝持一切法,是故今敬禮。’

    這是贊般若德。爾焰是印度話,譯為所知,所知即心識覺了的境界。眾生的

    心境是有礙的,僅能知道得少分。佛智于一切境界,無不圓滿通達,所以說“知

    一切爾焰”。大眾學者說︰‘一剎那心了一切法,一剎那心相應般若知一切法’。

    所以通常說︰佛有一切智,一切種智。“智慧身自在”,說能知的智慧,得于境

    自在。身,梵文為迦耶,譯義為聚。智慧身,即智慧聚。佛有無量無邊的智慧,

    所以稱智慧身。智慧對境,固然是無不通達,而同時又能“攝持一切法”在心中。

    攝如鏡子的攝取外境而影現于鏡中;持是保持而不失義。佛于一切境界,能于一

    念心中現前,念念知一切法,從來是不忘失的(無忘失法)。所以或稱佛智為大

    圓鏡智。佛的大般若聚如此,“故今”向佛“敬禮”!

    ‘敬禮過稱量,敬禮無譬類,敬禮無邊法,敬禮難思議!’

    這一頌,結贊佛德。佛德無窮,贊是贊不完的,所以只好總結的贊嘆一下。

    “過稱量”、“無譬類”、“無邊法”、“難思議”,都是形容佛德廣大無邊,

    而嘆不能盡的。稱是稱輕重的,量是量長短的。這都是數量的多少,佛的

    功德超過了稱量,不可以數量說的,如淨名經說︰‘無有量,已過量’。譬

    是比喻,類是類似,佛的功德,是一切不可為譬喻,一切不可為等類的,即前文

    所說的無比。無邊是沒有限際。世間法,在時空中是有限際的。佛的究竟功德法,

    是‘豎窮三際,橫遍十方’,是‘無始無終’,‘無邊無中’的。思是心思,議

    是口議。佛的功德,是超思議的境界,不能以我們的心去思想,以我們的口去言

    說。佛德是贊嘆所不能盡的,所以舉此四義來結贊。

    丁二求攝受‘哀愍覆護我,令法種增長,此世及後生,願佛常攝受。’

    通常的歸依,末後說︰‘願大德憶持慈悲護念’,也就是求攝受的意思。勝

    夫人,在贊過佛德,接著就求佛攝受,所以這即是大乘的歸信。“哀愍”,即

    悲愍。“覆護我”,即求佛護庇的意思。為什麼請佛加被慈護呢?“令”我的

    “法種”,能得以“增長”!法種,是法身的種子。一切眾生本有法身的種子,

    所以人人皆可以成佛,使本有的功能,生長發展起來,才有成佛的希望。這就需要假藉外緣的燻習引發,如歸依、受戒等都是。真諦攝論釋說︰常、

    樂、我、淨的四德,是法身的種子,為未來佛德的根源。求佛覆護,不是神教式

    的保佑,而是在佛的加被攝受下,自己去精進修學的!“此世”,指現在,“後

    生”,指未來。菩薩發心,盡未來際,所以說︰不特現在,就是未來,也“願佛”

    慈悲“常”常的“攝受”我!

    ‘我久安立汝,前世已開覺,今復攝受汝,未來生亦然。’

    佛認可勝夫人的歸信,所以就說︰“我”很“久”就“安立”你了。安立

    與施設義同。我人在生死中;佛以佛法教化我們,引導我們,使我們安立于佛法

    中。如佛以發菩提心、行菩薩行教化眾生,使眾生發心修行,即名為安立在大乘

    中。佛久已用大乘法,教化勝,使她安立在大乘法中。勝請佛現在、未來攝

    受她,佛推到過去,說在過去生中,就覆護你,攝受你了!而且,勝也不是現

    生才悟解如來的甚深義,“前世”也早“已開覺”──開悟過了。過去既攝受了

    你,現在又請求我,我當然“今”世“復攝受汝”,就是“未來

    生”也還是這樣。

    ‘我已作功德,現在及余世,如是眾善本,惟願見攝受!爾時,勝及諸眷

    屬頭面禮佛。’

    修學大乘法者,在這一生中,好像是初學的,說不定過去已久學大乘了,不

    過在生死中流轉,暫時忘卻。如遇佛菩薩善知識,一經指點,立即就能了解復得

    過去的修學。現在,勝經佛指示,即知過去生中長期修學,所以隨即又對佛說︰

    “我”在過去生中,確“已作”了種種的“功德”,可是不以過去所作的功德為

    滿足,“現在”以“及”未來的“余世”,還要在佛法中前進修學。我以“如是

    眾”多的功德“善本”──善根,不斷的燻修增進,故“惟願”佛陀,能慈悲常

    加“攝受”!

    “爾時”,就是歸信圓滿的時候。佛既慈悲而應允攝受勝,所以“勝及

    諸眷屬”──宮女們,為了感謝佛的攝受,誠敬的“頭面禮佛”。

    佛經可從不同的意義去看︰從淺處看,勝見佛、歸佛、禮佛、贊佛,求

    佛攝受,佛攝受她。從深處看,勝因見佛而贊嘆如來,是她從悟證到諸法

    如如的真理,勝解佛的功德,所以稱性贊嘆,即吐露她的悟境。正因她所悟的,

    能正見如來究竟德相,所以佛就攝受她,進而為她授記。

    丁三蒙授記戊一勝得記己一記因

    授成佛記,可有通別兩種︰泛說一切眾生皆可成佛,這是通記;若專說某一

    眾生得佛,是別記。也可說是未發心授記,與已發心授記。另有現前授記與不現

    前授記。今勝是已發心而在佛前授記。此科分二︰先明勝得記。

    ‘佛于眾中即為授記︰汝嘆如來真實功德,以此善根,當于無量阿僧劫,

    天人之中,為自在王,一切生處,常得見我,現前贊嘆,如今無異。當復供養無

    量阿僧佛,過二萬阿僧劫。’

    得記中,先授因,即預記勝未來的因地。這時,“佛于”大“眾中,即

    為”勝“授記”說︰“汝”深解佛的功德,而稱“嘆如來”所有的“真實

    功德”。你即“以此”嘆佛功德的“善根”,“當于無量阿僧祗劫”,在“天人

    之中為自在王”。劫即時間,有小、中、大的三類不同。阿僧祗的意思,是無量

    數,為華嚴數量中的第一百二十六位。天人中為自在王,是說她未來因地所得的

    果報。勝還要經長期的修行才成佛;于此長期──無量阿僧祗劫中,都是在天

    人中為自在王的。一般說三大阿僧祗劫成佛;但在大乘經中,常說要經無量無數

    的阿僧劫呢!菩薩救度眾生,以神通願力,雖處處都可受生;但約菩薩大行所

    感的果報說,不但不到惡趣去,在天人中也永久是自在的領導者。如維摩居士︰

    ‘若在長者,長者中尊;若在居士,居士中尊;若在剎利,剎利中尊;若在婆羅

    門,娑羅門中尊’。菩薩為了攝化眾生,常居領導地位,所以都在人天中作王。

    經中說︰十信為鐵輪王,十住為銅輪王,十行為銀輪王,十回向為金輪王;十地

    中,初地為四大天王,二地為忉利天王,三地為焰摩天王,到十地菩薩為四禪天

    王──這是說勝未來修行期間的殊勝果報。

    菩薩的人天中作王,不是為了享受。勝將來的“一切”所“生處,常得見”

    到“我”佛;每次見佛,都“現”于佛“前”,從甚深的悟境中,“贊嘆”佛的

    功德,“如今”勝的贊佛,毫“無”別“異”。佛又對勝說︰在這長期的修

    習中,“當復供養無量阿僧祗佛”。供養,不僅是物質的供養,真實的大供養,

    是要如佛所說,依著去行。見佛聞法,而照著去行,即是供養佛的真意義。供養

    這麼多的佛,再經“過二萬阿僧祗劫”的長時間,就可以成佛──這是說勝未

    來因中的長期修習。

    己二授果‘當得作佛,號普光如來應正遍知;彼佛國土無諸惡趣、老、病、

    衰、惱不適意苦,亦無不善惡業道名。彼國眾生,色力壽命,五欲眾具,皆悉快

    樂,勝于他化自在諸天。彼諸眾生,純一大乘,諸有修習善根眾生,皆集于彼。’

    授果,即預記勝的圓成佛果。成佛時,必有化主、化土、化眾、化法,今

    即依此四而分別的記別。先說化主︰到那時,勝“當得作佛,號普光如來

    應正遍知”。因勝見佛時,“佛于空中現,普放淨光明”;她即由此見佛

    贊佛,增長成熟功德善根,故成佛時,名為普光。如來、應、正遍知,是佛的通

    號。佛的通號,詳有十號,簡稱世尊;經中常處中說此三名。如來,梵語多陀阿

    伽度,即契合諸法如如而成就的意思。應,梵語阿羅訶,即阿羅漢,常譯為應供,

    其實含有應殺賊、應無生、應供的三義。二乘應受人天的供養;佛應受世出世間

    一切凡聖的供養。正遍知,梵語三藐三佛陀,或三菩提,即正確而普遍的覺者。

    次說化土︰“彼”普光“佛”的清淨“國土”中,是“無諸惡趣”,唯有人

    天。在人天中,又沒有“老、病”與“衰、惱”,及“不適意”等“苦”。穢惡

    世界的眾生,有生、老、病、死的四苦,淨土的眾生,雖還有生死,但沒有衰老

    與疾病。有情的身體,是四大和合的。或依身的四大粗劣;或環境、氣候、飲食

    等不適;或煩惱增盛而多欲多憂,就不免為老、病痛苦所纏繞。淨土中,依身的

    四大精妙;環境、氣候、飲食等都好,煩惱又輕微,自然就沒有老

    病苦了。衰是外物的衰落,如經濟從富有而貧乏等。惱是心中的熱惱。此外,

    淨土中無愛別離、怨憎會苦,所以也沒有人事的不適意。上來是說淨土中無苦果,

    下說無苦因。因為在將來的普光佛國中,“亦無不善惡業道名”,不善惡業道,

    即殺生等十惡業道,及十惡業道的加行、後起等。淨土眾生,以法自樂,修學精

    進,只行善,不作惡,所以連惡業的名稱,淨土中也是沒有的。

    次說化土中的化眾︰“彼”淨佛“國”土中的“眾生”,“色”身是健美的;

    體“力”是充沛的;“壽命”是長久而不中夭的。此三者圓滿,即化眾報體的圓

    滿。彼國眾生,不特報體是圓滿的,就是受用的“五欲眾具”,也“皆悉”微妙

    “快樂”。五欲,是色、聲、香、味、觸中極美妙的。衣食行住等所需的一切,

    叫做眾具。五欲與眾具,學佛者大都看作毒蛇猛獸,而主張厭離五欲;少欲知足。

    其實,五欲與眾具,並不一定是危險品,問題在我們自己,能否自主的受用,不

    被它所轉。淨土的五欲眾具,當然是勝于穢土的;但這是淨土的莊嚴。由于眾生

    的煩惱輕微,雖深入于聲色娛樂中,而能不為境界所轉,

    不成為墮落的原因。所以,欲在我們的心中,而並不在外物的境界。淨土中

    五欲眾具的精妙,“勝于他化自在天”。在我們這個世界中,五欲最好的,即欲

    界第六天中的他化自在天。到色界初禪天,即沒有了香、味的受用;二禪以上,

    不再受用五塵,還說什麼五欲!所以,惟有他化自在天的五欲,最為微妙快樂。

    淨土中的五欲,還勝過于他,可見是更加微妙快樂了。經中常說淨土的微妙五欲

    ──聲香光明,美味妙觸,七寶莊嚴,園林池沼,這是適應欲界眾生的欲求而說,

    以此方便而引導眾生。論到究竟成佛的淨土,遍法界身,住寂光淨土,那里還能

    作這樣的描寫呢?

    次說淨土中的化法。由于境遇的不同,法門也就有差別。在“彼”普光如來

    淨國土中的“諸眾生”,所修學的,是“純”粹的唯“一”的“大乘”教。釋尊

    出現在娑婆世界,所以說有三乘。特別是,當時的印度,充滿了自利的、獨善的、

    苦行的學風。為適應這類眾生的根性,所以說聲聞、緣覺法。如根性利,富有利

    他的意向,當然就專以大乘法教化了。淨土的眾生,大抵是唯一大

    乘。然論到一大乘,也還有不同︰有從二乘回向入大乘的,到底不免帶有自

    利的習氣,以智證為先。有從天乘而發趣大乘的,常含攝有神教的秘密因素,所

    以都以信仰為先。有從人乘而直趣大乘的,即所謂人本的大乘佛法,都特重人間

    的利樂悲行。普光如來的淨國土中,以人乘直趣大乘而兼攝得天行一分。這一純

    一大乘的淨土中,“諸有修習善根”的“眾生,皆”隨願行而來“集于彼”。因

    為勝在因地修菩薩行時,與廣大的眾生結法緣,所以到成佛的時候,過去被他

    所攝受、所教化的眾生,自然就集彼國中,成為他的化眾。

    戊二大眾得記‘勝夫人得受記時,無量眾生諸天及人,願生彼國,世尊悉

    記皆當往生。’

    當“勝夫人得”到“受記”的“時”候,被勝所攝受的“無量眾生──

    諸天及人”,也都發“願”要“生”到“彼國”土去。當時,勝在王宮中,宮

    女們是她的眷屬。因佛于空中現,又有諸天來參預法會。他們都要生到彼國,面

    見普光如來,听聞正法。“世尊”見他們有這樣的願心,也就都為他們

    授“記”,說他們“皆當往生”。這不但是普光佛的慈悲願力,攝受眾生;

    主要是由這些眾生,與佛因中有深切的因緣,同願同行,才能往生佛土。維摩經

    說︰‘直心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不諂眾生來生其國’等,也是這個意思。

    這不是說︰由佛修成淨土,讓大家發願往生。而是如來在菩薩因地中,以種種法

    門教化,攝受眾生,眾生隨菩薩修學。淨土,由于佛的成就,也要有同願同行的

    大眾,共同發願、修行,才能實現。現在修淨土行者,每每只知道有淨佛國土可

    去,不知隨菩薩發願修行。這等于但求果實,不事耕耘,淨土怕還遠呢!

    丙二行願丁一受十大受戊一勝受戒己一受戒儀

    歸依以後,應發願修行。既立志大乘歸依,應受大乘戒,發大乘願,修大

    乘行。此下十受、三願、攝受正法的三章,即是大乘行願。先明受十大受︰

    上受約能受說,是領受、承受、稟受;下受約所受說,即所受的戒。十大受,唐

    譯作十弘誓。因為,受戒以發願要期遵行為相的;所以大乘的三聚戒,即願斷一

    切惡,願度一切眾生,願成熟一切佛法。約受戒說,即願;約持戒說,即行。

    大乘戒與聲聞戒不同︰一、通戒與別戒︰釋尊適應時宜而制的戒是別戒,如

    在家者受五戒,沙彌沙彌尼受十戒,式叉摩那受六法戒,比丘比丘尼受具足戒。

    不但有淺深層次,而且是男女別受的。七眾弟子,就是約所受戒的不同而分。菩

    薩戒是通戒,信佛的七眾弟子都可以受。如先受五戒,再受菩薩戒,即名菩薩優

    婆塞,或菩薩優婆夷;沙彌受菩薩戒,名菩薩沙彌;比丘受菩薩戒,即名菩薩比

    丘。菩薩戒,是不問在家出家,男女老小,為一切發菩提心者所通受。二、攝律

    儀戒與三聚戒︰聲聞七眾所受的,是攝律儀戒,著重在防非止惡。此上,雖還有

    定共與道共戒,但不是由受得的,也還是著重于離惡的。菩薩

    戒,除攝律儀戒外,還有攝眾生戒,攝正法戒。菩薩以化度眾生為主,所以

    以攝化眾生為願行,受持不犯。學菩薩法而成佛,不是離染不作就算了,如園地

    中,不但是拔掉莠草,還要種植有用的植物。所以,菩薩應廣學一切佛法,圓成

    一切功德,非常的積極。菩薩戒的內容,有這三方面,即顯出大乘的特色。三、

    受戒儀式︰聲聞七眾戒,都要從師受,特別是受具足戒,要有三師七證等,是極

    重儀式的。菩薩戒即不重儀式。菩薩本業瓔珞經,說有三品受戒︰上品從佛受,

    這是頂難得的。中品從佛弟子受。下品,如佛不出世,或佛過去了,千里內無佛

    弟子可師。即在佛像前受。甚而沒有佛像,依普賢觀經說,可觀想釋迦佛為和尚,

    文殊為阿黎,彌勒為教授,即可受戒的。無佛無佛弟子時,雖可在佛像前或觀

    想佛受戒,但如有佛弟子時,仍應從佛弟子受戒為宜。四、新得與燻發︰聲聞戒

    可說是外鑠的,大乘戒可說是本有而燻發的。如受七眾戒,經受戒儀式而得戒,

    犯了根本重戒,戒就失了。同時,聲聞戒是盡形壽的,一期的生命結束了,戒也

    隨之失去。所以聲聞學者,或以戒體為無表色,或以

    為不相應行。接近大乘的經部師,以為是心相續中的思功能,也還是新燻的。

    菩薩戒是自心本具的,所以本業瓔珞經說︰‘一切菩薩凡聖戒,盡心為體;心無

    盡故,戒亦無盡’。梵網經也說︰‘金剛寶戒,是一切佛本源,一切菩薩本源,

    佛性種子。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一切意識色身,是情是心,皆入佛性戒中’。這

    可見,眾生本具如來藏心中,本有防非止惡的功能,有慈悲益物的功能,有定慧

    等無邊淨功德法的功能。受戒,不過燻發,使內心本有戒德的長養、發達而已。

    所以,心為戒體,一受以後,即不會再失。死了,戒還是存在。犯了重戒,或者

    也說失了,但不妨再受。菩薩初發心以來,自心的戒德,日漸燻長。現在再受戒,

    也不過以外緣燻發,使他燻長成熟而已。五、關于戒條;比丘戒,通常說有二百

    五十戒,其實,如僧祗律本僅二百十八;而舊傳有部律,凡二百六十戒;仍可說

    大體相近。菩薩戒,如梵網經為十重四十八輕戒;瑜伽論為四重四十三輕戒,出

    入很大;但重戒也還是大致相近的(見下表)。一般受戒,以為一條條的受。其

    實,受戒而引發內心中的防非止惡等的功能,決不

    限于條文的。決非戒律中沒有說到的,就一定可做。如酒戒,佛弟子從居士

    到比丘,都是要受持的;可是沒有說到煙,也沒有禁止鴉片、海洛因等毒品。有

    人就以為︰佛沒有制煙戒,即不妨吸煙。不知佛在世時,還沒有吸煙及鴉片等毒

    品的惡習,所以未制。如從佛制飲酒──麻醉劑,有害身心來說,這當然也應禁

    止,不可以吃。戒律的明文規定,不過應機而擇要的舉例而已。菩薩戒,經論所

    說多少不同,也應作如此理解。今勝受十大戒,戒條雖少,而包括的意義很廣。

    ‘爾時,勝聞受記已,恭敬而立,受十大受。’

    先說勝受戒的儀式。“爾時”,即那時候。“勝”夫人“聞”佛為她

    “受記”以後,她就“恭敬”的“而立”在佛前,發願“受十大受”。受戒,一

    般是恭敬而跪著受的,今勝立著,這也許因佛在空中的緣故。一般受戒,先由

    戒師為作羯磨,問受戒的︰‘能持否’?受戒的回答︰‘能持’。但現在佛沒有

    說,勝即直說要受什麼,這可見勝是深入了佛法,熟悉菩薩的戒法。而且,受菩薩戒,佛像前也可以受,觀想也可以受,這有誰為作羯磨呢?

    勝所面對的,是乘通而現的佛,實與觀想受戒等類似。所受的十大受,即約三

    聚戒為三類︰前五是攝律儀戒,次四是攝眾生戒,後一是攝正法戒。

    己二受戒事庚一攝律儀戒‘世尊!我從今日乃至菩提,于所受戒不起犯心。’

    這是攝律儀戒的總相。勝對佛立誓說︰“世尊!我從今日”起,一直到

    “菩提”場成佛為止,在這長期修學中間,對“于所受”的一切“戒”,決“不

    起”一念的毀“犯心”。犯心都不起,當然不會有毀犯的事實了。發心受戒的,

    本來都可能不犯。但由于內心的意樂不淨,不能從起心動念處用力;久而久之,

    煩惱日強,戒力也日漸薄劣,于是乎不能嚴持而犯戒了。大乘的特重意戒,是極

    為重要的。如對所受的戒,能做到不起犯心,才算淨戒圓滿。

    ‘世尊!我從今日乃至菩提,于諸尊長不起慢心。’

    本來,戒最重者,是殺、盜、淫、妄。如梵網、瓔珞的十重戒,都先制殺等。

    但瑜伽戒及本經所受的十戒,都沒有說到,這不是不受此戒,實因這是七眾共制

    的戒,所以在菩薩戒中,可以略而不說。“諸尊長”,在家的,即父母、伯叔、

    師長等;出家的(佛也在內),如和尚、阿黎、上座、大德等。佛教一向尊重

    上座,所以對于尊長,要生恭敬心,“不”應“起”輕“慢心”。近如自己師長,

    遠如過去的大德。有了輕慢心,即但見過失,不見功德,會覺到他們也不過如此。

    從輕慢尊長心而發展下去,會生起邪見,抹煞一切。毀謗三寶,謗大乘法,都從

    此慢心中來。這在梵網經中,是毀謗三寶;瑜伽論是謗菩薩法藏。對于尊長的慢

    心,成為修學大乘法的最大障礙,所以應謹護而不犯。

    ‘世尊!我從今日乃至菩提,于諸眾生不起恚心。’

    “諸眾生”,雖泛指一切,而主要的是人。“恚心”,即心,與此相近的,

    如忿、恨、害等,與慈悲心相反。菩薩以慈悲心為本,若以心對眾生,

    缺乏慈悲,即失大乘與菩薩的意義。聲聞法的大患是貪心,心起貪染,就難

    于出離世間。大乘法的大患是心,心起恚,就不能攝受眾生。所以大乘法,

    有忍波羅蜜多,以防制心。于眾生起恚心,梵網、瑜伽,都有此重戒。

    ‘世尊!我從今日乃至菩提,于他身色及外眾具,不起嫉心。’

    菩薩發心要使一切眾生都得福樂。所以對眾生所有的福樂,應心生歡喜。不

    應如一般人那樣,想自己比別人好,對于別人的福樂,生嫉妒心。因此,勝說︰

    我“于他身色及外眾具,不起嫉心”。他身色,指眾生的身體康強,相好莊嚴。

    外眾具,指眾生所有上好的衣服、飲食、住宅,以及種種什物等。對這些,都不

    起嫉妒心。此戒,等于梵網和瓔珞經的“自贊毀他”戒。自贊毀他,就是由于不

    能隨喜他人的好事而引起;根底,即是嫉妒心。

    ‘世尊!我從今日乃至菩提,于內外法不起慳心。’

    勝說︰我“于內外法不起慳心”。內外法,可作二釋︰一、內法,指自己

    的身體;外法,指身外的飲食衣物等。二、內法,指佛法說︰外法,指世間

    學術技能說。菩薩所通達的一切法,都是為了一切眾生。舉凡世出世法,有

    人來求,菩薩不應有慳吝不舍的心。慳吝不舍,即失去菩薩的精神了。

    上面講的四條攝律儀戒,一是于尊長起慢心;二是于一般的眾生起恚心;三

    是于他人的起嫉心;四是于自己的起慳心。前二約尊卑說,後二約自他說。菩薩

    以利益眾生為前題,如毀犯了這四戒,即失菩薩戒。殺、盜、淫、妄等四根本戒,

    確然是重要的,但還共二乘。此慢、恚、嫉、慳四心,為利益眾生的最大障礙,

    為菩薩的不共重戒。在梵網經中,屬于十重戒的後四;也即是瑜伽菩薩戒的四他

    勝處法。今對列如下;-本業瓔珞經梵網經瑜伽論本經(十不可悔戒)(十重波羅

    提木叉)(四他勝處法)殺─────同盜─────同淫─────同

    妄語────同說菩薩罪\/沽酒沽酒/\說菩薩罪自贊毀他─同────

    ──────同───────嫉慳────同──────────同───

    ────慳────同──────────同───────恚眾生謗三寶

    ──同──────────謗菩薩藏────慢尊長

    庚二攝眾生戒‘世尊!我從今日乃至菩提,不自為己受畜財物,凡有所受,

    悉為成熟貧苦眾生。’

    以下有四戒,屬于攝眾生戒。勝宣誓說︰“我從今日,乃至”成“菩提”,

    決“不自為己受畜財物”。畜,與蓄同。一般人的蓄積財物,是為了自己,為了

    自己的家庭。為自己而蓄積財物,為現社會一切罪惡的根源。聲聞乘中,出家,

    即舍棄自己所有的一切財物,根本否定了私有的經濟,不敢聚蓄。但

    菩薩不應像聲聞比丘的少事少業少希望住,為了救度眾生,所以有積蓄財物

    的必要。不過菩薩的積蓄財物,不是為了自己,是“凡有所受”的,一切都“為”

    了“成熟貧苦眾生”。以財物去救濟那些貧苦的眾生,眾生得到了救濟,就可以

    攝化他們,使他們成熟佛法的善根。初發菩提心時,要有這樣的願心︰凡屬于自

    己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施舍而屬于眾生;隨眾生的需要而施與一切。但這不是說,

    把所有的財物,一次布施完了就算事(這就類同小乘了)。這些財物,還是要去

    經營它,發展它,但這是為了眾生而經營,不再看作自己的,自己僅是一管理者。

    除了自己的生活──合理的消費而外,適應貧窮眾生的需要,而隨時布施。菩薩

    布施波羅蜜多的真精神,是社會主義心行的實踐。

    ‘世尊!我從今日乃至菩提,不自為己行四攝法,為一切眾生故,以不愛染

    心,無厭足心,無掛礙心,攝受眾生。’

    “四攝法”是︰布施、愛語、利行、同事。菩薩要攝受眾生,非實行這四法

    不可。布施,是用財(經濟)、法(思想)去施給眾生,眾生受了布施,自

    易接受菩薩的指導。愛語,是凡有所說,都從眾生著想,發為親愛的語言;

    不得發粗惡聲,盛氣凌人。人是有自尊心的,歡喜听好話的。利行是︰菩薩作事,

    都要為眾生的福利打算,肯幫助人得利益,眾生自然歡喜,樂意接受菩薩的教化

    與指導。同事,是說菩薩要以平等的身分,與眾生站在同一階層上,來共同工作。

    如維摩詰,入剎帝利中,就作剎帝利事,于是能領導剎帝利;入農工中就作農工,

    于是能領導農工。這四攝,不但菩薩非實行不可,世間的任何團體組織,乃至幫

    會的領導者,也是需要這些的。如合不上這四條件,就是家庭、師徒間,也會渙

    散而貌合神離。有了這四條件,人就都會攝聚團結起來,所以這是想攝受領導眾

    生所必備的條件。但世間人的實行四攝,是為了自己,或自己這一部分人的利益,

    是為了要作領導者,才使用這些方法,去吸引組織別人。菩薩是“不自為己”的

    利益──領袖欲,而是“為一切眾生”的福樂。菩薩要教化眾生,就必需要具備

    四攝。所謂‘未成佛道,先結人緣’。與人結緣,就容易教導人學習佛法。菩薩

    行四攝法,是為了利濟眾生,因此要以三種心

    去行︰一、“不愛染心”︰父母、子女、師徒、眷屬等,雖也有少分的四攝

    行,但這是出于私欲的愛染心。菩薩不應如此,否則愛染心重,就會黨同伐異,

    甚至曲解對方,丑詆對方,而為自己方面的錯誤辯護。二、“無厭足心”︰菩薩

    的發心是廣大的,不能因為攝受了一些眾生,就心滿意足起來,應有攝受一切眾

    生,度盡一切眾生的宏願。三、“無掛礙心”︰菩薩應依般若波羅蜜,而心無掛

    礙,如有執著,有掛礙,這對于攝受眾生,就成為大障。“攝受眾生”一句,通

    貫上三種心,即菩薩應以‘無愛染心攝受眾生’,‘無厭足心攝受眾生’,‘無

    掛礙心攝受眾生’。以此三心而行四攝,是菩薩攝眾生戒的要行。

    ‘世尊!我從今日乃至菩提,若見孤獨幽系疾病,種種厄難困苦眾生,終不

    暫舍,必欲安隱,以義饒益,令脫眾苦,然後乃舍。’

    上二戒,重在攝受眾生;以下二戒重在菩薩救度眾生。勝說︰我從此以後,

    “若見孤獨幽系疾病,種種厄難困苦眾生,終不暫舍”。年小而無父母的叫孤;

    年老而無了女的稱獨。幽,是被幽禁于監牢里;系,是為繩鎖等所系縛。疾病,即生理和心理的種種病痛。孤獨、幽系、疾病,這三類,都是世間

    的大苦。此外,還有種種︰厄與厄同;戰爭、水災、火災等,是厄難;貧窮、無

    知識等,是困苦。菩薩見到這些苦痛的眾生,無論有否力量援助,決不起暫時的

    舍棄心──由他去,誰管得了。因為菩薩以救濟眾生為事業,所以對苦痛眾生,

    “必欲安隱”(隱與穩同)──必定要使他得到安樂。這需要“以義饒益”,用

    合理的義利,使眾生得利益,“脫眾苦”。眾生脫離痛苦,得到安樂,菩薩“然

    後乃舍”。菩薩是應該救濟眾生的。但沒有救濟眾生的能力,和不想救濟眾生,

    這是不同的。菩薩可能還沒有能力去救濟,然而也決不會舍棄眾生,始終存有救

    濟眾生的心,覺得非設法使他脫離眾苦才行。

    ‘世尊!我從今日乃至菩提,若見捕養眾惡律儀,及諸犯戒,終不棄舍,我

    得力時,于彼彼處見此眾生,應折伏者而折伏之,應攝受者而攝受之。’

    眾生中,有住于惡律儀的。律儀的梵語,是三波羅,是護的意思,護即防非

    止惡,遮滅罪惡的意義。受了具足戒等,即名得律儀,有了護令不犯戒的功

    能。惡律儀,其實不是律儀,由于眾生的立意作惡,內心有了罪惡力量,反

    而能遮斷一切善事。佛弟子的生活來源,應建築在正當職業上。凡是依賴殺盜淫

    妄而生活的,就是惡律儀者。阿毗達摩論說十二惡律儀,如俱舍(十五)說︰

    ‘屠羊、屠雞、屠豬、捕鳥、捕魚、獵獸、劫盜、魁膾、典獄、縛龍、煮狗、及

    置等’。涅經說十六惡律儀,雜集論十五惡律儀,但現在只簡略的說︰“若

    見捕養眾惡律儀”,捕如捕魚捕鳥等;養如豢養豬羊等。經論中說的十二、十六,

    都還不過是舉例而已,實際上,這類的事情是很多的。扼要的說,凡是依殺盜淫

    妄為職業而生活的,都是惡律儀。如屠者(養者也是)、獵者、膾子手等,是殺

    業類;土匪、走私、漏稅、聚賭抽頭、貪官污吏,是盜業類;賣淫、設妓館,是

    淫業類;縱橫捭闔,靠宣傳吃飯等,是妄業類。還有釀酒、沽酒、販賣鴉片、巫

    卜等。總之,凡是作于眾生有害的事業,來解決生活,都是惡律儀。又有眾生,

    雖非惡律儀,但是“犯戒”者,不能專精守持而犯戒。菩薩如見到惡律儀及犯戒

    的,不因為他們的罪惡而棄舍,反而要發心“終不棄舍”。但犯戒已不容易攝化,而惡律儀者,這是他的生活與改業問題,更不易

    得到解決。雖不能一一的為他解決,應這樣的存心︰等“我得力時”一一的濟度

    他。得力時,即在佛法中得到力量,而堪能感化的時候。也是在思想或政治上有

    了力量,能糾正惡律儀的眾生,使他改營正常職業的時候。到那時,應“于彼彼

    處”所,“見此”惡戒犯戒的“眾生,應折伏”的即加以“折伏”。因為眾生,

    剛強難服,不能純以德服,菩薩就使用威猛強力的手段,打擊他,制伏他,使他

    們不敢作惡。如“應攝受”的,即加以“攝受”,這是用柔和的手段,以恩德去

    教化他們。折伏與攝受,同是出于菩薩的慈悲,教化眾生的方法。方法盡管不同,

    只要出于悲心,能使眾生因此而離惡行善,即是菩薩的正行。如應折伏而不折伏,

    縱惡養奸,即犯菩薩戒。

    ‘何以故?以折伏攝受故,令法久住。法久住者,天人充滿,惡道減少,能

    于如來所轉法輪而得隨轉。見是利故,救攝不舍。’

    對惡律儀及犯戒人,“何以”要“折伏攝受”呢?因要這樣,佛“法”才

    能“久住”世間。如世間的惡律儀及犯戒者多,那就是惡法增長,善法損減。

    要想佛法在這樣的人群中發揚起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大家都作不律儀與犯戒,

    做的人多了,時間長了,習以為常,反而要把不律儀及犯戒,看作當然的行為,

    連辨別是非心也沒有了。例如中國古代,女子纏腳,這風氣盛行的時候,誰也不

    覺得它不對,如父母而不為自己的女兒纏足,還要引起親屬鄰里的指責。如前清

    鴉片盛行時,不但以鴉片待客,連小兒也就學會了。惡律儀與犯戒的人多了,必

    然的會善法減少,惡法增長。惡因惡果,人間走向墮落,學佛法會被譏笑,當然

    就難得存在。所以,菩薩從護持佛法的立場,要發心折伏攝受眾生,以達到正法

    久住的目的。正法久住于世間,善因善果,所以“天人充滿”,地獄、畜生、餓

    鬼等“惡道減少”。佛法雖普為一切眾生,但修學佛法,至少要得到暇滿(離八

    難)的人身,或進而至于天才行。所以如天人充滿,即“能于如來所轉法輪而得

    隨轉”。如來所轉法輪,約聲聞說,是四諦法輪;依本經說,即一乘的無作四諦

    法輪。法輪,是把佛法喻如輪子一樣。佛以所悟證

    的和所得的功德,教化眾生,而使它于所化的眾生身心上轉;即使眾生也因

    而證悟,圓滿種種功德,這就稱為轉法輪。今菩薩發心,使世間人天充滿,即能

    如佛所轉的法輪而轉。這樣,佛法即久住世間,而眾生也普得利益了。勝說︰

    我“見是利故”,于惡律儀和犯戒的眾生,要發心“救攝不舍”。依本經所開示,

    惟有發心救攝眾生,才能護持佛法。這對于不能多作救攝眾生事業的中國佛弟子,

    該是怎樣的重要呀!

    庚三攝善法戒‘世尊!我從今日乃至菩提,攝受正法終不忘失。何以故?忘

    失法者,則忘大乘;忘大乘者,則忘波羅蜜;忘波羅蜜者,則不欲大乘。若菩薩

    不決定大乘者,則不能得攝受正法欲,隨所樂入,永不堪任越凡夫地。’

    此為攝善法戒。勝先標示攝正法戒說︰從今以後,我“攝受正法,終不忘

    失”。本經以下的義理,都從攝受正法而來,所以應特加注意。甚麼是攝受正法

    呢?如釋尊成道後,覺得世間一切法沒有可以為佛所依的;佛因證正法而

    成佛,所以說︰‘諸佛于正法,恭敬尊重,奉事供養,依彼而住’(阿含經)

    這可見,正法是佛所自證的,也即是真如、法性、實相。這是不偏不邪的究竟法,

    所以名正法。又如華嚴經說︰‘正法性遠離,一切趣非趣’。趣,即六趣輪回;

    非趣,即二乘涅。正法性是遠離凡夫的生死,小乘的涅;生死與涅,于正

    法性中皆不可得。又如妙法蓮華經,依梵語-也可譯為正法芬陀利(芬陀利是白

    蓮花)。如竺法護的譯本,名正法華經。本經說一乘,法華經也說一乘,而一乘

    的根源,即正法。‘諸法實相者,言辭相寂滅’,這是正法的說明。佛證此法而

    成佛,即一乘與佛乘的宗本。所以攝受正法一句,應特別留意。攝受,可通深淺︰

    初發心的,如听聞,攝持而領受、記憶在心,也名攝受。如瓔路經說︰‘一切諸

    法門,攝在我心中,念念不去心’。然從此深入,如精勤修行、證悟而實現正法,

    即是究竟的攝受。總之,為正法而學習、修行、悟證,都名為攝受正法。

    次說明攝受正法的重要。“何以”需要攝受正法呢?因為,“忘失”正“

    法”,“則忘大乘”;若“忘大乘”,“則忘波羅蜜”。這里說,忘失正法,

    即忘失三事︰正法、大乘、波羅蜜。正法,雖可攝正行,而著重于佛所自證的諸

    法實相,這是學佛的根本目的,不能忘失。如忘失了,即忘失大乘。大乘雖通攝

    一切,而著重于菩薩因行︰發菩提心,修六度四攝行。如忘失了大乘,也就忘失

    波羅蜜。波羅蜜,此雲到彼岸,有六波羅蜜、十波羅蜜、八萬四千等波羅密,以

    及佛果的四波羅蜜。這里,可約究竟成辦的果德說。這是境行果次第︰忘失理性,

    即忘失因行;忘失因行,即忘失果德,一忘即一切忘了。

    上明忘失三事,此下更說二種不欲︰“忘失波羅蜜”,“則不欲大乘”,這

    是說沒有大乘的勝解欲,欲即願欲。如沒有重視,甚至完全忘卻波羅蜜的如來果

    德,這當然不想修大乘行,于大乘不起勝解的願欲。“若菩薩不”能以勝解心,

    “決定”趣入“大乘”,“則不能得攝受正法欲”,這是說沒有正法欲。不想趣

    入大乘,這對于如來自證的正法,也就不求攝受了。既不決定趣入大乘,也就不

    能“隨所樂”而悟“入”聖果──不能入聖,所以也就“永不堪任

    越凡夫地”。本經特重于攝受正法──受持如來自證的正法,是有甚深意義

    的。不知此正法,說妙談玄,那里能理解得一乘的心髓!

    三事二欲,可以多種不同的方言去說,今且約此意。

    ‘我見如是無量大過,又見未來攝受正法菩薩摩訶薩無量福利,故受此大受。’

    勝的所以“受此大受”,即由于“見”到忘失正法的“如是無量大過”。

    同時,“又見未來攝受正法”的“菩薩摩訶薩”,有“無量福利”,即攝受正法,

    就能趣大乘行,得波羅蜜果等。菩薩摩訶薩,為菩提薩省   實穆猿啤Fbr />
    提薩剩 胍邐﹥跤星椋 辭蟺萌繢湊醯撓星欏D  剩 胍邐 笥星欏7br />
    大願,修大行,斷大見,趨大果,于一切有情中大,所以又稱為摩訶薩剩 饈br />
    初地以上的大菩薩。

    戊二攝眾同行己一勝立誓‘法主世尊!現為我證,唯佛世尊現前證知。而

    諸眾生善根微薄,或起疑網,以十

    大受極難度故,彼或長夜非義饒益,不得安樂,為安彼故,今于佛前說誠實

    誓。’

    菩薩修行,本不為自己,重于教化大眾。勝受十大戒,在阿國,及當

    時會眾中,起著領導作用。為了攝引大眾,都能受此大戒,所以于佛前立誓現瑞。

    法,是從佛自證而宣說出來的,所以稱世尊為“法主”。阿含經常說︰‘佛

    為法根,佛為法本’,也即是此義。勝說︰我受十大受,如來“現”前“為我

    證”明,也“唯”有“佛世尊”才能“現前證知”,證知我確能受戒而持行。

    “而諸眾生”中,有“善根微薄”的,听說受此十大戒,“或”者會“起疑網”,

    “以十大受”是“極難度”的。疑惑是網一樣的,為疑網所纏縛,即不能正信佛

    法了。度,即到彼岸,也是究竟成辦義。十大受過于廣大,本是不容易究竟圓滿

    的,所以善根微薄眾生,會疑而不信,不但自己不能受戒修行,還要疑菩薩也不

    能受持,即還要毀謗正法。所以“彼”疑謗的眾生,“或”者要因此而在生死

    “長夜”中流轉不息,常起種種“非義”的不“饒益”事,“

    不得安樂”。謗法的罪重,會歷劫受惡果而得不到安樂。所以勝于受十大

    戒後,“為”了“安彼”善根微薄眾生,“今”又“于佛前說誠實誓”。誠實誓,

    即真誠的誓願。

    ‘我受此十大受如說行者,以此誓故,于大眾中,當雨天華,出天妙音。’

    立誓說︰如“我受此十大受”,而真能“如說行”的,即“以此”誠實的

    “誓”言“故,于大眾中”,空中“當雨(落下)天華”,發“出天”上的“妙

    音”。華喻發菩提心,受十大戒,將來必得大果。妙音聲是有所詮表的,表示勝

    說的誓願,必有實行,所以求雨華出音來證明。

    這類誓願,即諦語,本經謂之為誠實誓,大乘及本生談中多載此事。菩薩由

    于自心清淨,功德嚴,特別是言行一致,所以能依誓言而現不思議事。

    己二大眾除疑‘說是語時,于虛空中雨眾天華,出妙聲言︰如是如是,如汝

    所說,真實無異。彼見妙華及聞音聲,一切眾會疑惑悉除,喜躍無量而發願言︰

    恆與勝常共俱會,

    同其所行。’

    勝夫人“說是語時”,“虛空中”即“雨眾天華”,並發“出妙聲”說︰

    “如是如是,如汝所說”,受十大戒而能如說修行,是“真實不虛”的。勝發

    誠實誓,即刻有此瑞相。“彼見妙華及聞音聲”的──與會的眷屬及阿國人

    “一切眾會”,大家都“疑惑悉除”。勝發誠實誓,本非要顯自己的偉大,不

    過望大家能信受除疑,也照著去作。所以大眾斷疑生信,即“喜躍”得不可說,

    大家都“發願言”︰我們願“恆與勝常共俱會”。恆,是常常時義。現在與勝

    俱會一處,將來生生世世,也願與她俱會一處,而且要“同其所行”。勝受

    十大戒,我們也要受十大戒,也要如說而行。前面說過,菩薩淨佛國土,是要攝

    受大眾,一起發願,同住共行,才能成就的。

    己三世尊印許‘世尊悉記一切大眾,如其所願。’

    這是“世尊”印可勝的眷屬等,為他們授記︰“一切大眾”發願與勝

    同住同行,將來一定能“如其所願”而成就的。記,不一定授成佛的記,凡

    預記未來事,都可以稱為授記的。

    丁二發三大願戊一勝發願己一發願意趣‘爾時,勝復于佛前發三大願,

    而作是言︰以此實願,安慰無量無邊眾生。’

    十大受也是發願,不過這是誓受即行的;今發三願,是求乎未來的。依文說,

    此三願即從攝受正法戒引生。論願體,即菩提心,即法華經所說的‘一切智願’,

    所以能含攝得菩薩的一切大願。

    先說發願的意趣。“爾時”──“勝”受畢大受時,她又“于佛前發”如

    下所說的“三大願”。她這樣說︰“以此實願,安慰無量無邊眾生”。勝所發

    三大願,不是空言無實,而是要從實行去完成的,用此去安慰一切眾生的。佛菩

    薩的安慰眾生;不是說幾句安慰的語言,是真能使眾生得到實利的,所

    以稱為實願。菩薩以利益眾生為先,這不是為自己的菩提心,真是大願!

    己二發願體相‘以此善根,于一切生得正法智,是名第一大願。’

    三大願中,第一是︰“以此”先來所修積的稱贊佛德、受持大戒等“善根”,

    “于一切生”中,能“得正法智”。願于生生世世中,得到正法的智慧,也即是

    法華經的‘佛之知見’,或‘平等大慧’。從發心以去,無論為聞、思、修慧,

    或無漏大慧,都願不失正法的如實知見。有了正法知見,雖歷劫在生死中,不致

    顛倒淪墜,不致急求自了,而能盡未來際去救度眾生,不疲不厭。正法智,雖是

    自得正智,然實為安慰眾生的基礎。如菩薩而沒有智慧,生死苦痛不了,那里能

    度眾生?這“是”勝的“第一大願”。

    我得正法智已,以無厭心為眾生說,是名第二大願。

    勝說︰“我得正法智已,以無厭心為眾生說”。本為安慰眾生而願得正法

    智,那末得了正智,自然要隨時隨地為眾生宣說此成佛的正法。有緣就說,

    有問就說,決無絲毫的厭煩心。如有了厭心,即舍棄眾生,菩薩的事業就敗

    壞了。所以文殊開示善財童子,首先要有無厭足心。這是“第二大願”。

    ‘我于攝受正法,舍身命財護持正法,是名第三大願。’

    勝說︰“我于攝受正法”時,或為自己受持體悟,或教眾生攝取受持,這

    是並不容易的。菩薩修行正法,宏宣正法,每有極多的困難事。教化人而反受世

    人的責罵捶打,如法華經常不輕菩薩所受的。或遭遇魔外猖狂,而佛法大受摧殘

    時,還要有“舍身命財護持正法”的勇氣與決心。如以自己的勞力去助人,或以

    自己的身體施人與代人受苦,名舍身。因護持正法而失去身命,名舍命。施舍自

    己的錢財,名舍財。總之,為了護持佛法,不惜犧牲自己的身命財產。惟有護持

    正法,才能攝受正法。如以為學了佛,就得佛菩薩保佑,永得安樂度日,這不是

    菩薩心行。菩薩以利益眾生為本,要有攝受正法的正法智,更要有舍身命財而護

    持正法的決心。中國學佛者,雖自稱大乘,而真能從饒益眾生,護持正法去作的,

    實在太少。中國佛教的衰落,並不意外!

    戊二如來印成‘爾時,世尊即記勝︰三大誓願,如一切色悉入空界,如是

    菩薩恆沙諸願,皆悉入此三大願中。此三願者,真實廣大!’

    勝發過了願的“時”候,“世尊”認為她的大願極好;而三願的廣大,有

    的眾生還不能知道,所以“即”為“勝”“記”別說︰你發的“三大誓願”,

    “如一切色”的“悉入空界”一樣。色即是物質,凡有質礙都名為色,如五根五

    境的十色界。虛空界,是遍一切色──物質的,凡有色法處,即有空界。如這里

    有桌或牆,似乎有質礙處,沒有虛空,其實空是無礙而無所不在的。“如是,菩

    薩”所有的“恆沙諸願,皆悉入此三大願中”。恆是恆河,河中的沙很多,所以

    取以比喻數量的眾多。佛菩薩的大願,也是多得難以數量的,然都含攝在這三大

    願中。諸願如眾色法,三大願如虛空。空遍一切色法,如三大願遍一切願,而一

    切願攝入于三大願中一樣。三大願,體即菩提心願。菩薩發菩提心,不外乎上求

    菩提,下化眾生。得正法智,就是上求菩提;為眾生說,

    就是下化眾生。發菩提心,又有兩種︰或見眾生苦而發心,經中常說︰‘菩

    提所緣,緣苦眾生’。或見佛法衰落──信眾放逸,或政治摧殘而發心。菩提心

    願,重要在救濟眾生,護持正法。見眾生苦而發心,就是為眾生說︰見佛法衰落

    而發心,就是不惜身命護持正法︰這也就是為人與為法。總括的說︰得正法智是

    大智慧,為眾生說是大慈悲,舍身命財護持正法,是大勇大精進。這三者,是菩

    提心的內容,所以三大願,能統攝菩薩的一切大願。

    丁三攝正法行戊一略明攝正法願己一請說

    行願中,先是十大戒,次攝十戒于三大願,現在再攝三大願于攝受正法中。

    攝受正法,是十大戒的第十戒,也是三大願的要素。本經廣明一大乘;菩薩的行

    願,如來的功德,都是以攝受正法為根本的。上已明發願,這需要從自利利他去

    實行,所以本章重在攝受正法的大行。又分二科,先承上而略說攝受正

    法願。行願本是不可分離;內心熱烈的欲求,即是願;有真誠的願欲,必也

    真實的精進修行。然行必由願,所以分別說明。依文科前為四,先明請說。

    ‘爾時,勝白佛言︰我今當復承佛威神,說調伏大願真實無異。’

    當佛印證三大願完畢的“時”候,“勝”又稟“白佛”陀說︰“我”已說

    了十大戒,三大願,現“今當”再仰“承佛”的“威”德“神”通力,“說調伏

    大願真實無異”。勝自受戒,自發願,雖也承佛的威神,但還是自己的本分事。

    此下說菩薩的大行,也有為勝所知而未能證實的,所以特別說到仰賴佛的威神

    加被。調伏,為梵語毗尼的義譯,即指勝所受的十大戒。大願,即指勝所發

    的三大願。從調伏與大願的究竟根本處說,即是真實無異的攝受正法。真實無異,

    即真如的異名。

    己二許說‘佛告勝︰恣听汝說。’

    “佛”經她的請求,就“告勝”說︰照著你的意思(恣),“听”許你

    “說”好了。

    己三正說‘勝白佛︰菩薩所有恆沙諸願,一切皆入一大願中,所謂攝受正

    法。攝受正法,真為大願。’

    “勝”得佛允許,就稟“白佛”道︰我上面雖說‘菩薩恆沙諸願,皆悉入

    此三大願中’;但從究竟根本而統攝來說,“菩薩所有”的如“恆”河“沙”那

    樣的“諸願”,“一切皆入一大願中”。這一大願,即“所謂攝受正法”。“攝

    受正法”,才是“真”實無異的“大願”。攝受正法願的甚深廣大,並沒有說到;

    這要在廣說攝受正法行,才充分的開顯出來,這僅是承前總結而為下文的張本,

    如標題一樣。

    己四贊說庚一正嘆所說深妙‘佛贊勝︰善哉善哉!智慧方便,甚深微妙,

    汝已長夜殖諸善本,來世眾生久種

    善根者,乃能解汝所說。’

    經中凡重要處,深奧處,佛常先為廣大贊嘆,以起眾生的信心。如法華經將

    說一乘,佛先贊嘆‘諸佛智慧甚深無量,其智慧門難解難入’。本經也如此,所

    以勝一論到佛法根本──攝受正法,“佛”即“贊勝”說︰“善哉!善哉”!

    你的“智慧方便”,多麼“甚深微妙”呀!智慧與方便,都是智慧,而約義有二。

    重要的分別在︰約自證正法說,是智慧;約依語言文字而為他說,是方便。正法,

    是不可思議的,能應眾生的心思口議而說,所以是善巧方便。或如實知正法,是

    智慧;由于眾生根機鈍劣,不能‘如實法相說’,要用善巧方便,作不了義,不

    盡然的說法,是方便。勝能如實知攝受正法,能了知從一乘而出生諸乘,諸乘

    終入一乘,所以贊她的智慧方便,甚深微妙。所以有甚深智慧與微妙方便,因為

    “已”在過去生──“長夜”中,種“殖”了福德智慧的“諸善本”。不然,那

    里能有此甚深微妙的智慧方便?勝以智慧方便所說的攝受正法,未“來世”中

    的“眾生”,要是“久種善根者,乃能”理“

    解”你“所說”的。如來贊嘆勝與听眾的智慧深,修習久,目的在說明勝

    所說的法門,殊勝廣大。

    庚二引嘆所說同佛‘汝之所說攝受正法,皆是過去未來現在諸佛已說今說當

    說︰我今得無上菩提,亦常說此攝受正法。’

    佛法,是佛佛道同,也是師資道同的。以此證明勝所說的正確,以加強眾

    生的信心。如法華經方便品,也引證過去諸佛都是;未能直說一乘而巧說三乘,

    後又會三乘而歸于一乘。所以佛說︰“汝”今“所說”的“攝受正法”,皆“是

    過去”諸佛“已”經“說”的,“未來”諸佛“當”要“說”的,“現在諸佛”

    “今”正“說”的。現在有十方諸佛,釋迦佛也可攝于現在佛中,為顯釋尊是此

    娑婆世界教主,所以特別說︰“我今得無上菩提,亦常說此攝受正法”。諸佛所

    說,與勝所說一樣,即顯示法門的正確。

    庚三結嘆所說功德

    ‘如是我說攝受正法所有功德,不得邊際,如來智慧辯才亦無邊際,何以故?

    是攝受正法,有大功德,有大利益。’

    “如是,我說攝受正法所有”的“功德”,不是有限有量,而是“不得邊際”

    的。無邊際的功德,眾生是難于究竟了知的。但“如來”的“智慧”,也是無邊

    際的;依智慧而說深法的“辯才,亦無邊”無“際”的。攝受正法的功德,與如

    來的智慧辯才,是相應的︰由正法的功德無邊,如來的智慧也無邊,說正法的辯

    才也無邊;由如來智慧與說法的辯才無邊,所以能圓滿的了知,圓滿的說明正法

    功德。‘唯佛與佛,乃能究竟’,如說函大蓋也大。“何以”如來的智慧辯才能

    如此?因為“攝受正法”,實在“有大功德,有大利益”,無量無邊;佛的智慧

    辯才,從攝受正法中來,所以也是無量無邊的了。這一贊嘆中,說明了正法的究

    竟圓滿,如來智慧與辯才的究竟圓滿,而為依正法而說一佛乘的宗本。

    戊二廣明攝正法行

    己一法大庚一請說

    此下文廣義深,而主要在說明(一乘)大乘的廣大義。一般說大乘與一乘,

    唯知高推玄妙,不知一乘與大乘的所以究竟,應先知它的廣大義。一乘與大乘,

    有二要義︰一、出生,從大乘中,引生無邊的佛法;雖法門無量,而一切佛法以

    大乘(一乘)為根本。二、收入,雖流出一切佛法,而在佛陀本懷,無非使眾生

    漸入佛乘;即一切佛法以一乘(大乘)為究竟。法華重于說一乘,而佛先入無量

    義處三昧,說無量義經,明出生無量法門義。如不知大乘的出生,廣無量義,即

    不能知會歸一乘的究竟義。本經的攝受正法章,顯示出生廣大義;次一乘章,即

    顯示究竟收入義。廣大義是什麼?即大乘的大。上面說攝受正法有三;正法、大

    乘、波羅蜜。忘失正法即忘大乘,忘失大乘即忘波羅蜜。現從攝受正法的廣大義

    ──大乘義,而論攝受正法即正法,即波羅蜜,即攝受正法者。此章分法大與人

    大二科。攝受正法的廣大義是法大;由所攝受的正法廣

    大,能攝受正法者,也就偉大。法大,約多義說大;人大,約勝義說大。

    ‘勝白佛︰我當承佛神力,更復演說攝受正法廣大之義。’

    明法大中,先請說。“勝”又“白佛”說︰“我當”再“承佛”陀的威德

    “神”通“力,更”“演說攝受正法”的“廣大之義”。大乘法體,確不是對小,

    而是絕對的。依言施設,摩訶(大)有大、多、勝三義,即以多及勝來顯示大義。

    約數量,眾多名大;約質量,殊勝名大。今明法大,即以眾多顯大,即含容大。

    庚二許說‘佛言︰便說。’

    庚三正說辛一總示‘勝白佛︰攝受正法廣大義者,則是無量,得一切佛法,

    攝八萬四千法門。’

    此即總明法大的廣大義。古德有說︰廣大是總,別說有三︰一、無量,二

    、得一切佛法,三、攝八萬四干法門。或有總分為四︰即廣大、無量、得一

    切佛法、攝八萬四千法門。以此三義四義科文,多不貼切。現在簡單的說︰“攝

    受正法廣大義”是什麼?“則(與即同)是無量”義。無量義有二︰一、“得一

    切佛法”,二、“攝八萬四千法門”。一切與八萬四千,為無量的異名;無量,

    所以是廣大。依攝受正法(大乘),能得一切佛法,凡從佛如來自證正法所流出

    的一切法,都是佛法,廣攝五乘。得一切佛法,即三義中的正法。佛的法門,傳

    有八萬四千,是教化眾生的方法。大乘賢劫經中,說有八萬四千波羅密;大毗婆

    沙論等,說有八萬四千法蘊,都即此八萬四千法門。門有開通關閉二義,佛說法,

    也有此二義,如說離惡生善;離染成淨;離生死,入涅;遠離戲論,通達真實;

    所以稱法門。八萬四千法門,從攝受正法中出生。此即三義中的波羅蜜義。

    辛二別說壬一攝受正法即正法

    癸一舉喻子一大雲注雨喻‘譬如劫初成時,普興大雲,雨眾色雨及種種寶,

    如是攝受正法,雨無量福報及無量善根之雨。’

    攝受正法的廣大義,即大乘的大。先說攝受正法即是正法,也即是解釋‘得

    一切佛法’,共有四個譬喻。第一大雲注雨喻。舉喻說︰“譬如劫初成時,普興

    大雲”。依佛法說︰世間壞到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名空,共經二十小劫──空劫。

    以後,因眾生的業感而世間又開始成立,進入成劫。世間初成的時候,虛空中有

    大風生,因風的鼓蕩力,大雲彌漫,從大雲而降大雨;有眾生出現。現在即舉此

    喻,所以說從大雲“雨(落下的意思)眾色雨及種種寶”。不是直從虛空中落下

    珍寶,而是雨眾色雨;從雨水凝結而成寶,寶也可說是從雲所降下的。

    次合法說,“如是,攝受正法”,如大雲一樣,能“雨無量福報及無量善

    根之雨”。這無量的福報,如種種寶;無量善根,如眾色的雨水,這都從攝

    受正法大雲而出生的。正法、上面說過,即諸法實相或真如,為佛所圓滿悟證的。

    怎樣從攝受正法而出生無量善根福報呢?劫初成時,喻眾生無始以來就如此的,

    無始假說為始。眾生雖流轉生死中,而雜染法不離于本淨的正法,正法為眾生的

    本性,法爾如此,相攝相依。生死眾生所以能有善因、善果,能發菩提心、修菩

    薩行、以至成佛,即因眾生無始來成就了攝受正法,而起隨順法性的一切淨德。

    今舉二經為證︰一、仁王般若經說︰‘最初一念識,異于木石,生得善,生得惡,

    善為無量善識本’。這說明眾生從無始以來,即成就了淨善功能和染惡功能,與

    唯識宗所說的善惡種子相近。由此為因,出生種種善惡法。二、菩薩本業瓔珞經

    說︰‘一切善受佛果,無明受有為生滅之果。是故善果從善因生,惡果從惡因生。

    故名善不受生滅之果,唯受常佛之果’。所以道生法師說︰‘善不受報’。雖因

    善業而感人天樂果,究其實,人天善法是成佛因,一切善法從攝受正法而來。一

    切眾生有如來藏,無始來就有隨順如來藏性的功

    能;無量福德,及無量善根都從此出生。此處所說攝受正法是不離正法,為

    依持義;也即隨順正法義。所以,約大乘為根本義,即人天乘法及聲聞緣覺等法,

    都從大乘正法而出生。約一乘究竟義,那末表面雖有人天善法、聲聞、緣覺等善

    法不同,究其實,這些而是隨順真如性的。一切從正法流,一切必還入于正法而

    同歸于一乘。此中無量善根,約因說︰無量福報約果說。也可以說︰無量善根是

    善的等流因(果),無量福報是善的異熟(因)果。

    子二大水起世喻‘世尊!又如劫初成時,有大水聚,出生三千大千界藏,及

    四百億種種類洲。如是攝受正法,出生大乘無量界藏,一切菩薩神通之力,一切

    世間安隱快樂,一切世間如意自在,及出世間安樂劫成,乃至天人本所未得,皆

    于中出。’

    世間“劫初成時”,起大雲而降大雨,世間成一“大水聚”。由水的漸漸凝

    結,“出生三千大千界藏”。依佛法說︰四大洲的中間有須彌山,日月在須彌山

    的中腰旋轉,須彌山上有二天︰四王天及忉利天。離須彌山頂,以上有四

    空居天︰夜摩天、知足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合為欲界。畜生、餓鬼、

    地獄,不離四洲。此名一小世界。這樣的一千小世界,名小千世界,上有初禪、

    大梵天王為小千界主。一千個小千世界,成一中千世界,上有二禪天。一千中千

    世界,成為一大千世界,上有三禪天。因為大千世界,是經過小千、中千而成為

    大千的,所以稱為三千大千世界。這三千大千世界,合有一百億須彌山;每一須

    彌山有四大洲圍繞,合為“四百億種種類洲”。世界成立時,從地面說,有四百

    億種種類洲各各差別;從四百億種種類洲所依而統攝為一的說,即三千大千界,

    所以稱為大千界藏。

    次合法說,“如是”,由無始來的眾生“攝受正法”,所以從正法“出生大

    乘”的“無量界藏”。大乘法含攝一切的一切,為一切善因善果根本,如三千大

    千界藏為根本,為總攝,而有四百億種種類洲一樣。一、“一切菩薩神通之力”,

    經中常說菩薩游戲神通,游戲是自在義。大乘菩薩,有神通等功德自在力。二、

    “一切世間”的“安隱快樂”,指人間的善因善果。安隱,即無危

    險無恐怖的意思。三、“一切世間”的“如意自在”,約諸天的善果說。諸

    天有深徹的禪思,及報得神通,所以稱如意自在。四、“及出世間安樂劫成”,

    這是說聲聞、緣覺乘法。聲聞與緣覺,雖沒有得究竟涅,然因已斷除部分染法,

    所以也能得出世間的安樂。菩薩神通,世間的安隱快樂,諸天的如意自在,聲聞

    緣覺的出世安樂──這四者,喻如四百億種種類洲。菩薩等法,都依大乘無量法

    界藏而成,如四百億種種類洲,依三千大千界藏而有一樣。劫成二字,不易解

    (劫,疑是報字的筆誤。但古來同作劫,不敢異說)!菩提流志譯為具足,所以,

    這是圓滿成就的意義。這大乘無量界藏的根本,從菩薩的神通自在,“乃至”出

    世間安樂,“天人本”來“所未得”的,“皆于”攝受正法“中出”。這與上喻

    大同。上喻略為善因福報;今廣明善因為大乘無量界藏;福報為從菩薩神通自在

    到聲聞緣覺的出世安樂。此二喻的攝受正法,都約眾生法爾,而依正法、隨順正

    法而起善因善果說。

    子三大地持重喻

    ‘又如大地,持四重擔。何等為四?一者大海,二者諸山,三者草木,四者

    眾生。’

    先舉喻︰“又如”大水聚所成的“大地”,能任“持四”種“重擔”︰“一

    者大海,二者諸山,三者草木,四者眾生。”大地低下處,水聚為海;聳起處為

    山;地上生諸草木叢林,有人及傍生等眾生,這四者,都依大地而得住。

    ‘如是攝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建立大地,堪能荷負四種重任,喻彼大地。

    何等為四?謂離善知識無聞非法眾生,以人天善根而成熟之;求聲聞者,授聲聞

    乘;求緣覺者,授緣覺乘;求大乘者,授以大乘。是名攝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

    建立大地,堪能荷負四種重任。’

    次合法。“如是”,若“善男子善女人”,發攝受正法心,修攝受正法行,

    即攝受正法──學大乘的菩薩。菩薩修學,和“建立大地”一樣,“堪能荷負四

    種重任”。荷,是擔在肩上;負,是背在背上。四種極重的擔子,菩薩能毅然的

    負起來,“喻彼大地”的擔四重擔一樣。菩薩能適應眾生的根機而為說法,如不

    能適應根機,雖所說極妙,不但無益,還要引起誹毀,如久病人服大

    補品,消受不了。因此,菩薩須遍學種種法門。眾生的根性無量,菩薩要發

    心普救一切眾生。本經以菩薩喻大地,總攝所化為四類。“非法眾生”,指作惡

    事的,這是連人的資格都不夠。“無聞”,說他無知識,對于佛法從來沒有什麼

    聞燻。“離善知識”,即所親近的都是惡人。像這樣──離善知識無聞非法的眾

    生,不但不能教化成佛,就是出世的聲聞、緣覺法,也不行。那末,即應“以人

    天善根”來“成熟”他。人天乘法,即教令歸依三寶,住正命,知因果,修習布

    施、持戒,修四無量心。由這樣的積集人天善根,能成就人天善果。若連此都做

    不到,即人身還不保,何況成佛!佛法廣大無邊,然依人天善法為基礎,雖淺近,

    而實在重要!所以釋尊說法,總是先說‘諸佛常法’,即是布施、持戒、因果等

    人天善法,這是第一類。第二、若眾生志“求聲聞”果的,菩薩即“授聲聞乘”

    法。第三、若有欲“求緣覺”果的,即“授緣覺乘”法。眾生中,有的曾積集聞

    燻,又能親近善知識,可是根性鈍劣,佛所以為說二乘法。依法華經說,聲聞乘

    法是四諦,緣覺乘法為十二因緣。其實︰四諦與十二

    因緣是相通的。不過,四諦法從苦果入手,從苦而集,而滅,而道。十二因

    緣,重在觀察生死的緣因。聲聞緣覺的不同處,是︰聲聞雖是小乘,而是聚眾群

    居的;緣覺則厭煩集體的生活,要離群索居去住茅蓬、岩洞。聲聞仍為人說法;

    緣覺不願為人說法。從聲聞、緣覺的風格上,有此二乘的不同;據所證所得說,

    大體是相近的。又聲聞是從佛聞法聲而得悟的;緣覺又名獨覺,即由自己發心修

    證,出于無佛的時候。第四、若有要“求大乘”果的,即“授以大乘”。這是一

    類志行廣大的眾生,為利濟眾生,住持正法,而發菩提心,修菩薩行,以成佛為

    目的。遇到這類的眾生,菩薩即以自己所行的大乘法來教化他。菩薩能教化這四

    類的眾生,“是名攝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建立大地,堪能荷負四種重任”。

    ‘世尊!如是攝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建立大地,堪能荷負四種重任,普為

    眾生作不請之友,大悲安慰,哀愍眾生,為世法母。’

    這是結贊菩薩。菩薩為利濟一切眾生而發心,堅決的負起度生的重擔,眾

    生如有救護的需要,菩薩即自動的稱眾生的根性去援助、扶導。菩薩“普為

    眾生”作“友”,是“不”待“請”求的。他以“大悲”心“安慰”眾生,“哀

    愍眾生。為”一切“世”間正“法”的生“母”。因為人天乘法,聲聞法,緣覺

    法,菩薩法,都從菩薩的慈悲教化而出生。

    子四大寶依地喻‘又如大地有四種寶藏。何等為四?一者無價,二者上價,

    三者中價,四者下價,是名大地四種寶藏。如是攝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建立大

    地,得眾生四種最上大寶。何等為四?攝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無聞非法眾生,

    以人天功德善根而授與之;求聲聞者,授聲聞乘;求緣覺者,授緣覺乘;求大乘

    者,授以大乘。如是得大寶眾生,皆由攝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得此奇特希有功

    德。世尊!大寶藏者,即是攝受正法。’

    上喻菩薩如大地,能負重任;此喻四類眾生得大寶藏,是依菩薩大地而有的。

    先舉喻︰“如大地”上“有四種寶藏”,藏即礦藏。四種寶藏,經中並未

    明說,但約寶的價值不同,說有差別。“一者無價”寶,這是最貴重的,如

    摩尼珠等。“二者上價”寶,“三者中價”寶,“四者下價”寶。寶價雖有高低

    不等,但都是寶,都是依地而有的,所以說︰“是名大地四種寶藏”。

    次合法說︰“如是攝受正法”的“善男子善女人”,以正法化眾生,如“建

    立大地”一樣,使“眾生”依于攝受正法的菩薩,而“得”“四種最上”的“大

    寶”。四種大寶,就是四種正法──人天法、聲聞法、緣覺法、大乘法。文句,

    如上文可知。人天的正法,如下價寶,聲聞乘正法如中價寶,緣覺乘正法如上價

    寶,大乘正法如無價寶。“如是,得”四種“大寶”的“眾生,皆由攝受正法”

    的“善男子善女人”──菩薩,以正法教化,方“得此奇特希有”的“功德”法

    寶。這是大乘的共義;般若經也說︰由有菩薩的修行般若,而有如來、聲聞、緣

    覺、菩薩、人天善法的出現世間。

    次略結說︰眾生所得的四“大寶藏”──正法,“即是攝受正法”──大乘

    所含的廣大無邊義。這兩句文,在四喻中,都應作如此結,如說︰無量福報

    ,無量善根,即是攝受正法。大乘無量界藏等,即是攝受正法。堪能荷負四

    種重任,即是攝受正法。但上文簡略,特在此末喻結顯,以別起下文。

    癸二結成‘世尊!攝受正法攝受正法者,無異正法,無異攝受正法,正法即

    是攝受正法。’

    這是承上而結顯四喻。“攝受正法”是標,次牒而解說。“攝受正法者”,

    要知道,“無”有別“異”的“正法”,也“無”有別“異”的“攝受正法”,

    這是不可施設別異的,所以說︰“正法即是攝受正法”。依此義,判經文為攝受

    正法即正法,而是解釋得一切佛法義。攝受正法廣大義,就是大乘義。大乘與正

    法不二,正法即大乘,大乘即正法。正法為諸法實相的異名,即平等平等,一切

    無差別空性。依此明大乘義,所以即正法而無差別。

    初二喻,約理攝以明攝受。一、正法性是本來如此的;一切眾生無始來即攝

    受正法,這因為眾生不離法性而有隨順法性義。由于攝受正法,流出無量福報,

    無量善根,即是正法。如古來說‘無不從此法界流’。二、以眾生無始來

    攝受正法,有善因福報。此一切善因,為大乘無量界藏,而從此出生菩薩、

    緣覺、聲聞、天、人的福樂自在;此即福報。此以善因為大乘無量界藏,即顯大

    乘為一切正法本,這都由無始來攝受正法而流出的。次二喻約行攝以明攝受。攝

    受正法,即菩薩修行。菩薩發菩提心,修利他行,證正法性;宗旨即在攝持領受

    正法。所以大般若經說︰不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如來果德而發菩提心,為

    一切法本性空寂而發菩提心。這樣,菩薩以正法為正確,而起攝受正法(大乘)

    行;發心聞法,修學而證悟得正法。由此,以人、天、聲聞、緣覺、菩薩的正法,

    教化眾生,即能負四種重任。因菩薩的攝受正法,四類眾生即依之而得正法四寶。

    所以從理正法而有行果的正法,關要即在攝受正法。由于法爾的攝受正法,所以

    有善因善果的可能。由于菩薩的攝受正法,所以有五乘正法的建立。約理攝而說,

    正法與攝受正法,是不可說有差別的。約行攝而說,攝受正法即證入正法,這也

    沒有能證所證的別異可說。正法平等,所以廣大眾多的攝受正法,也無二無別。

    此說大乘的出生義,即所以成立一乘究竟意義。

    壬二攝受正法即波羅蜜癸一總說‘世尊!無異波羅蜜,無異攝受正法,攝受

    正法即是波羅蜜。’

    攝受正法的廣大義(大乘),即無量。上明得一切──五乘佛法;此說攝八

    萬四千法門。八萬四千法門,要在六波羅蜜,所以再為論說。大乘即六度,六度

    即般若,般若即實相,這是大乘經的共義。如般若經中,佛命須菩提說般若波羅

    蜜,而須菩提廣說大乘。佛印成說,大乘即波羅蜜。今勝也對“世尊”說︰攝

    受正法的廣大義(大乘),是“無異波羅蜜,無異攝受正法”的。這二者不是隔

    別,“攝受正法即是波羅蜜”。波羅蜜能到彼岸義,為修行成佛的法門,菩薩攝

    受正法──發心修學大乘法門,不出六波羅蜜,六波羅蜜即大乘的異名。

    癸二別說子一施波羅蜜

    ‘何以故?攝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應以施成熟者,以施成熟,乃至舍身支

    節,將護彼意而成熟之。彼所成熟眾生建立正法,是名檀波羅蜜。’

    菩薩攝受正法,怎麼即是波羅蜜呢?此下即約六度別說。先說施︰因為“攝

    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菩薩,他的一切修行,都是以利他為先,一切為了成

    熟眾生,為了建立正法。眾生的根性不同,菩薩去成熟他的法門也就有別。如

    “應以”布“施”而“成熟”的眾生,菩薩就“以”布“施”去“成熟”他。如

    從礦中采出來的生鐵,不能用作工具;必須鍛煉成熟鐵,方可作用具。眾生修學

    佛法,也如此︰第一步是種善根;進而使他成熟;最後才能得度脫。慳貪心重的

    眾生,菩薩用種種東西去施給他,使他歡喜,修學正法而成熟善根。還有喜歡布

    施的眾生,見人布施即歡喜,菩薩即以施成熟他。施有種種,此中且說財施。以

    種種身外的財物布施,名外財施;“乃至舍身支節”,如施頭、目、髓、腦、手、

    足等,名內財施。這樣的去“將護彼意”,將就他、順從他的心意,使他內心歡

    喜,不生煩惱,善根得以漸漸“成熟”。對“彼”布施

    所“成熟”的“眾生”,即使他“建立”──安住于“正法”中。如人天善

    根成熟了的,即使他住于人天正法中。聲聞緣覺善根成熟了的,即使他住于二乘

    正法中。大乘善根成熟了的,即使他住于大乘正法中。護持正法,建立正法,是

    要學者從修學正法中去安住的。度生與護法,即是同一內容的二項意義。像這樣

    以布施成熟眾生,建立正法,“是名檀波羅蜜”。檀那是梵語,中國譯為布施。

    經論中說,波羅蜜要具備幾個條件︰一菩提心相應,二住大悲心,三以般若無所

    得智慧為攝導,四要回向法界眾生。這樣而能修布施,才名布施波羅密。本經且

    約度生住法說。利他即是自利,離了為法為人,那里有菩薩行?

    子二戒波羅蜜‘應以戒成熟者!以守護六根。淨身口意業,乃至正四威儀,

    將護彼意而成熟之。彼所成熟眾生建立正法,是名尸波羅蜜。’

    此下文句相同的,準上可知。“應以戒”而“成熟”的眾生,菩薩即以戒去

    成熟他。菩薩有三聚淨戒,此中且說攝律儀戒。不作惡而修清淨行,就是戒。一切煩惱、惡業,從六根門頭來,如眼見色的好壞而起貪。如賊從門入,

    諸煩惱賊從根門入,所以要“守護六根”。這不是閉眼不見,塞耳不聞,而要在

    正念正知。正知,是對境界有正確的認識,不為境界所轉。如見金銀珠寶,而正

    知為五家共有,也就不會起貪心了。正念,是對于佛法的正知正見,要時刻憶念

    不忘。有正念正知,就能守護根門。持戒,不但不作惡,而且要行善,所以要修

    集清“淨”的“身口意”三“業”。嚴持戒律,三業清淨,“乃至正四威儀”─

    ─行住坐臥等小事,也能威儀庠序,不落于疏散放逸。以此而成熟眾生,建立正

    法,“名尸波羅蜜”。尸羅,是梵語,意雲清涼,義譯為戒。

    子三忍波羅蜜‘應以忍成熟者,若彼眾生,罵詈毀辱,誹謗恐怖,以無恚心,

    饒益心,第一忍力,乃至顏色無變,將護彼意而成熟之。彼所成熟眾生建立正法,

    是名羼提波羅蜜。’

    “應以忍”而“成熟”的眾生,菩薩即以忍辱去成熟他。忍有種種,現約

    眾生忍說。“若”“眾生”來欺害,能忍受而不起煩惱。“罵詈”,是粗暴

    而不堪入耳的惡言。“毀辱”,是當面予以侮辱。“誹謗”,是背後說人壞話。

    “恐怖”,是以迫害的手段恫嚇。菩薩遇到這樣的眾生,應“以無”“恚心”

    對待他。不但不起恚心,而且要以“饒益心”去可憐他。覺得眾生不知是非善惡,

    是很可憐的,應當設法使他得到利益。“第一忍力”,是最堅強的忍辱力,在任

    何情形下,都能忍受眾生所加于自己的一切。不但內心不生煩惱,“顏色”也

    “無”有“變”異。一般人,遇到人的罵詈毀辱,即而色變了,筋也浮起來,這

    是不能忍的相貌。攝受正法的菩薩,就是割截身體,也顏色不變,這就證知他能

    忍。如佛在往昔生中,為忍辱仙人時,為歌利王節節支解身體,而顏色毫無變異。

    這樣的為法為人,“是名羼提波羅蜜”,羼提是梵語,中國譯為忍。忍在大乘法

    中,是極重要的。能忍就不起心;如不能忍而心一起,即失慈悲心,即失大

    乘,而不成菩薩了。

    子四精進波羅蜜

    ‘應以精進成熟者,于彼眾生,不起懈怠,生大欲心,第一精進,乃至若四

    威儀,將護彼意而成熟之。彼所成熟眾生建立正法,是名毗梨耶波羅蜜。’

    “應以精進”而成熟的眾生,菩薩就以精進去成熟他。佛法所說的精進,是

    向上、向善的努力。菩薩“不起懈怠”心。懈怠心與精進心相反︰止惡行善的努

    力是精進;懶惰而不能勇于修善止惡,是懈怠。不但不起懈心,而且要“生大欲

    心”。欲是正法欲;大欲,是普度眾生欲,普修善法欲,究竟菩提的證得欲。經

    論說︰‘欲為勤依’,有為正法的大欲,才能起“第一精進”的心行。“乃至若

    四威儀”──行住坐臥時,也能精進不懈。這樣的為法為人,“是名毗梨耶波羅

    蜜”,毗梨耶即精進的梵語。

    子五禪波羅蜜‘應以禪成熟者,于彼眾生,以不亂心。不外向心,第一正念,

    乃至久時所作,久時所說,終不忘失,將護彼意而成熟之。彼所成熟眾生建立正

    法,是名禪波羅蜜。’

    “應以禪”定而成熟的眾生,菩薩即以禪定去成熟他。禪梵語禪那,譯為靜

    慮。雖通于定慧,而重于定。“不亂心”是心不散亂。亂與定反,內心動亂,就

    不得定,所以應起不亂心。“不外向心”︰外向心即向外馳求,有了此心,定就

    不成。智論說︰修禪定要先呵五欲,如以外境的五欲為微妙,心眼向外,決難得

    定。常人以為外境是樂,不知從內心所發的定樂──現法樂住,超過一切外向的

    快樂。“第一正念”,即堅固的正念。正念如繩,使行者系念一事,心于一處轉,

    不向外馳求散亂,即能得定。得了定,那就對“乃至”過去“久”遠或前些“時

    所作”、“所說”的,“終”能“不忘”不“失”。心亂即易于忘失,禪心明淨,

    即記憶力強,能得不忘失。學佛者每以為念佛念經,可以開智慧。其實,這是由

    于一心專念的因緣,心意集中,得定力或近似的定力,增長記憶而己。經中說得

    定即陀羅尼,就是此意。

    子六般若波羅蜜‘應以智慧成熟者,彼諸眾生問一切義,以無畏心而為演說

    一切論,一切工巧究竟

    明處,乃至種種工巧諸事,將護彼意而成熟之。彼所成熟眾生建立正法,是

    名般若波羅蜜。’

    “應以智慧”而成熟的眾生,菩薩就以智慧去成熟他。般若波羅蜜,是廣大

    的,如理如量的諸法性相,菩薩都由般若而得通達。菩薩智慧,不限于勝義慧,

    如瑜伽論說︰‘菩薩求法,當于何求?當于五明處求’。即應于世出世間一切學

    問中求;菩薩遍學一切法門即如此。要這樣,“彼諸眾生”,向菩薩“問一切義”

    的時候,菩薩才能“以無畏心而為演說一切論”。一切論,或總稱五明,或十八

    大論,六十四論等;總之即世出世間的一切學問。一切學問,佛教總歸納為五明,

    明即智慧,即學術的通名。五明是︰一、內明,是不共的佛法。二、聲明,是文

    字學,音韻學,文法學等。三、因明,是論理學。四、醫方明,是醫學與藥物學。

    五、工巧明,如本經所說的“一切工巧究竟明處”,是理論科學,應用科學。不

    但專在學理上說,“乃至種種工巧諸事”,也是從傳習、經驗而得的寶貴知識。

    明即智慧,處為所依,如研究醫藥,醫藥即為智

    慧所依處。菩薩是要通達一切事理的,如善財童子參訪的善知識,有聚沙成

    塔的建築師,有航海家,有政治家,有法官,有醫生,有語言學者等。如眾生是

    泥水木工,即為說建築泥木的智慧。如(佛)為牧牛人,說十一種養牛法等;即

    能攝受眾生,成熟他,使住于正法中。“是名般若波羅蜜”,般若譯為智慧。癸

    三結說‘是故,世尊!無異波羅蜜,無異攝受正法,攝受正法即是波羅蜜。’

    如所說,“是故”知道菩薩攝受正法的廣大義,實“無異”于“波羅蜜”;

    波羅蜜也“無異”于“攝受正法”,因為“攝受正法即是波羅蜜”多。此上,即

    解說攝受正法──大乘與波羅蜜多不二,即明廣大義中的攝八萬四千法門。

    己二人大庚一請說

    ‘世尊!我今承佛威神更說大義。’

    以上約法大顯廣大眾多義;此下約人大,明廣大殊勝義。有大法而後有大人;

    有大人而後修大法。人法相成,所以勝請佛允許她“再說大義”。

    庚二許說‘佛言︰便說。’

    庚三正說辛一總示‘勝白佛︰攝受正法攝受正法者,無異攝受正法,無異

    攝受正法者;攝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即是攝受正法。’

    約殊勝義明人大,顯菩薩心行的難能可貴──偉大。能為一切大眾生的上首,

    所以名菩薩摩訶薩。總論本章,上面有二文︰一明攝受正法即正法,二明攝受正

    法即波羅蜜,今明攝受正法即攝受正法者。“勝白佛︰攝受正法,攝受正法者”,

    初句標論題;次句的攝受正法者,指攝受正法的這句話。在攝受

    正法的真義中,“無異攝受正法,無異攝受正法者”──人。這是說︰離人

    無法,離法無人,人法平等平等。菩薩所以名為菩薩,就因他能攝受正法;因修

    習般若波羅蜜──攝受正法而名為菩薩,所以菩薩不能離攝受正法。如說學者,

    即必不離學而可施設。又菩薩是五蘊假者,一切法不離法性。人、天、聲聞、緣

    覺、菩薩、佛,都不離正法性,以正法性為本性。菩薩是攝受正法的實現者,所

    以說︰“攝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即是攝受正法”。

    辛二別說壬一自舍三事以攝受正法癸一明舍行‘何以故?若攝受正法善男子

    善女人,為攝受正法,舍三種分,何等為三?謂身,命,財。’

    有“何”所“以”,說攝受正法者即是攝受正法呢?因為,“若攝受正法善

    男子善女人,為攝受正法,舍三種分”,即是攝受正法。分,可譯為種或事

    ,即事類的意思。三分是“身”,指頭目腦髓等一切身分;“命”,即壽命;

    “財”,指一切身外的財產什物。菩薩為了攝受正法,不惜犧牲一切身命財。不

    像一般人,為自己利益打算,而行布拖。為真理為自由為眾生而不惜一切的施舍,

    才是難得的。菩薩本生談中,舍身命財的故事很多。如刺血療疾等。這可從二方

    面說︰一、就事的,即身體、生命、財物的犧牲。事相的施舍,一般人也有能做

    到的。二、達理的,能了達身體是四大五蘊的假合;壽命僅是數十百年的相續假;

    財物更是實無自性,五家所共的。達身命財的實性不可得而不執著為我我所,即

    是舍。此與般若經的三輪──自、他、物體空相等。但這不可執理廢事,通達身

    等的畢竟空寂性;而又能為法為人而施舍,這才是菩薩的大舍。初學者,可先于

    事上著力;漸漸攝受正法,而能即事契理,了達身等的空寂,即為護持正法、利

    濟眾生而修舍行。

    癸二明常德‘善男子善女人舍身者,生死後際等,離老病死,得不壞常住無

    有變易不可思議功

    德如來法身。’

    眾生有漏的身命財,都是無常不堅固的。身有老病死苦;壽命有一期的分限;

    財物是五家所共的。所以維摩經說,應修三堅法,涅經也有此意。今先明因舍

    不堅身而得如來常住法身。“舍身者,生死後際等”。生死後際等,可作二種解

    釋︰一、過去無量無邊的生死為生死前際,未來直至成佛為生死後際。後際等,

    即盡未來際的意思。菩薩舍身,是窮生死盡未來際的,如說︰地獄未空,誓不成

    佛,這約事說。二、約理說︰生死,即眾生的生死;後際,即涅。二乘舍生死

    而證涅,這是不平等的。菩薩達諸法畢竟空寂,知生死即涅,涅即生死,

    生死涅,平等平等。菩薩這樣的達生死涅平等,而盡未來際,為度眾生而舍

    身,即能“離老病死”;這是一般眾生身的三大病──有老、有病、有死。菩薩

    攝受正法而成佛,所以離老病死。法華經也說︰‘消除諸病,不老不死’。離無

    常老病死身,即“得不壞常住無有變易不可思議功德如來法身”。壞即浮脆不堅

    固義;離老病死,所以得不壞身;經中每稱佛身為

    金剛身或堅固身。不為老病死所壞,即是常住。常住,所以是無變易的。常

    身的功德無邊,不可以心思口議,故名不思議功德。有此不壞常住無變易不可思

    議功德的,即是如來法身。依法成身,名為法身。如唯識三十論說︰‘不思議,

    善,常,安樂,解脫身,大牟尼,名法’。

    ‘舍命者,生死後際等,畢竟離死,得無邊常住不可思議功德,通達一切甚

    深佛法。’

    “舍命”能盡“生死後際等”。成佛時,能“畢竟離死”,壽命的存續,或

    幾十年幾百年,或遠至八萬大劫,總是有分限的,難逃一死。菩薩舍無常命,所

    以能離死而“得無邊常住不可思議功德”的常命。邊,即邊限;佛所得的功德,

    是豎窮三際而沒有邊限的,所以稱無邊。常命是無邊的,不像眾生無常命的有限。

    不可思議功德,如上說。常身,為如來法身;常命是慧命,所以能“通達一切甚

    深佛法”。眾生的命,因無明起業感果而延續。佛得一切種智,即以通達一切甚

    深佛法的智慧為命。

    ‘舍財者,生死後際等,得不共一切眾生無盡無減畢竟常住不可思議具足功

    德;得一切眾生殊勝供養。’

    “舍財”的,成佛時能“得不共一切眾生無盡無減畢竟常住不可思議具足功

    德”。世間的財物,是共其他眾生的,如說五家所共──劫賊、水、火、惡王、

    惡子孫。今佛得常住法財,自證所得,是不共一切眾生的。世間財物,是愈用愈

    減,是有盡的;佛的法財是圓滿究竟,無盡無減的。不可思議具足功德的具足,

    即圓滿的舊譯。佛所得財可為二種︰一內財,二外財。上來別約內證功德法財說。

    “得一切眾生殊勝供養”,約外財說。這句話應讀作︰得殊勝一切眾生供養。凡

    是眾生,都能享用一些財分,財分的享用,即可說供養。說佛得勝過一切眾生的

    供養,即佛住淨土的受用。常說佛的受用身,于嚴淨土中,受用淨土的妙境。

    堅實而常住的身命財,只有成佛,才能到達圓滿究竟的。菩薩為了攝受正法,

    而舍不堅固的三分;即能獲得佛果的堅實常住的法身、慧命、與淨財。但

    這里,不是說如來果德,是約菩薩修因,以遠明此常德的可得。

    癸三贊行人‘世尊!如是舍三分善男子善女人攝受正法,常為一切諸佛所記,

    一切眾生之所瞻仰。’

    勝贊嘆說︰像上面所說“舍三分”的“善男子善女人”,即是“攝受正法”。

    這攝受正法者,“常為一切諸佛所”共贊嘆,共授“記”。又為“一切眾生”

    “所瞻仰”。因為菩薩為利益眾生而難行能行,為一切眾生的領導者,自然為一

    切眾生所推重了。因此,攝受正法的菩薩名為大。

    壬二化他諍訟以護持正法癸一明護法行‘世尊!又善男子善女人攝受正法者,

    法欲滅時,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朋黨諍訟,破壞離散,以不諂曲,

    不欺誑,不幻偽,愛樂正法,攝受正法,入法朋中。’

    勝次說︰“善男子善女人攝受正法者”,在“法欲滅時”,是特別精進的。

    佛法常住,但約佛法住世間說,即顯然的,因釋迦牟尼佛出世而有佛法的產生;

    有產生,將來就有滅亡。佛法將滅亡的時候,有一顯著的現象,是佛弟子的腐敗。

    佛弟子中,“比丘、比丘尼”,是出家的。比丘,此雲乞士。尼為女聲,即出家

    的女眾。出家者以乞化為生,所以稱比丘。“優婆塞、優婆夷”,是在家二眾。

    梵語優婆塞、優婆夷,此雲近事,即親近承事三寶而修學佛法的。夷,也是女聲。

    佛弟子本有七眾,此外有沙彌、沙彌尼,和式叉摩那。但這三眾,是初入佛法的,

    對于佛法的衰滅,不起大作用,所以這里不說。正法住世的慧命,即寄于比丘等

    四眾。但法將滅時,他們是“朋黨諍訟”,四眾弟子,互相結黨,不能如水乳合。

    黨同伐異,互相水火。由相諍而相訟,由諍訟兩“破壞離散”。佛法因見地的多

    少差異而聚訟紛紜,而宗派紛紜,已不盡合佛意。後來,已不是為法而諍訟,是

    為了寺廟財產的主權與享用,與一般俗人同樣的吵鬧,以至于聚訟公庭。寺廟財

    物,本是公有的,現在要據為私有;再

    滲雜地方、派系、眷屬觀念,完全成為一爭權奪利的非法朋黨。出家者利用

    在家二眾的權位勢力,諍訟不休。有些在家二眾,因曾經布施或利用自己的名望

    勢力,也爭取發言與支配權。這樣的諍訟成風,即使寺廟多,出家眾,在家信佛

    的人也不少,佛法也必日趨衰滅。攝受正法的菩薩,不以為這是末法的時候,推

    為劫運而不問。發大精進心,本著“不諂曲,不欺誑,不幻偽”的立場來護法。

    不諂曲,即心住質直,不行諂曲,若存諂曲心,即離佛法,這是菩薩的意業淨。

    不欺誑,這是口業淨。菩薩以如實語為眾生說,不作誑詐說。如眾生不遵正法而

    行,菩薩即以正法去說服他。不幻偽,是身業淨。幻是變幻,偽是虛假。菩薩無

    論做什麼事,都腳踏實地,不玩花樣,不耍手段。以這樣的質直,誠實,光明,

    使四眾弟子能“愛樂正法”,于真理自由有愛樂欣求心;能“攝受正法”,有攝

    取領受的意願與實行。這才能使遠離正法的四眾弟子,回復到正法中來,“入法

    朋中”。從前是朋黨諍訟破壞離散,現在是安住于純正的正法中,而成為正法的

    集團。學佛的人,如為名聞利養而出家,覺得廟產不保

    ,于是舍道返俗。到了這步田地,佛法怎能不亡!佛在世時,隨佛出家的弟

    子,都是為正法的感召而來。佛沒有供給衣食住;也沒有名位權利可得。只是

    “導之以法,齊之以律”。四眾弟子,就是這樣的在正法中結合起來;佛是以正

    法來攝取于僧的。要護持佛法,要有為正法的心,愛樂正法,攝受正法的真實行

    願!

    癸二贊嘆行人‘入法朋者,必為諸佛之所授記。’

    四眾弟子,為菩薩導入正法中,都成為偉大的,難得的,發菩提心的佛種姓,

    所以為諸佛所記別。

    庚四證說辛一勝推佛‘世尊!我見攝受正法如是大力,佛為實眼實智,為

    法根本,為通達法,為正法依,亦悉知見。’

    菩薩在佛前說法,理應請佛印證。所以勝先總結說︰“我見攝受正法如是

    大力”──舍身命財,建立正法。次即仰推如來說︰“佛為實眼實智”,眼能見,

    智能知,佛的知見,是究竟圓滿的。所以稱佛眼為如實眼,佛智為如實智;實眼

    即佛眼,實智即一切種智。佛“為法”的“根本”。“為”能究竟“通達法”的,

    所以“為正法依”。一切一切的法,佛“悉知”悉“見”。佛有實眼實智,所以

    能通達一切法;因為通達一切法,所以為法根本,為正法依。勝的意思是說︰

    佛知見一切法,如我上面所說的,對或不對,佛是知道的。

    辛二如來贊成壬一隨喜‘爾時,世尊于勝所說攝受正法大精進力,起隨喜

    心。’

    當勝推贊佛“時”,“世尊”對“于勝所說”的“攝受正法大精進力,

    起隨喜心”。隨喜,就是隨順她所說的,而起同情心,歡喜心。

    壬二贊嘆

    ‘如是勝!如汝所說攝受正法大精進力,如大力士,少觸身分,生大苦痛。

    如是勝,少攝受正法,令魔苦惱;我不見余一善法令魔憂苦,如少攝受正法。’

    此下以三喻贊嘆︰第一大力士喻。佛印可說︰“如是勝”!確乎“如汝所

    說”的“攝受正法大精進力”那樣。這確是偉大的,極難得的。“如大力士”,

    如有人“少觸”他的“身分”,就會“生大苦痛”,忍受不了!這如菩薩“少攝

    受正法”,即能“令魔”王生大“苦惱”。魔,是惡者,是能障礙我們行善法者。

    障礙善法的領導者,稱魔王;其他障礙善法的,為魔子孫。攝受正法,為一切善

    法的根本。因為菩薩攝受正法,一切世間出世間的善法,都從此出生。所以障善

    的魔,就是見了少少的攝受正法,也生大恐怖。學人天,學二乘,至多不過是個

    人證解脫。而菩薩攝受正法,就要度盡一切眾生,所以佛說︰“我不見”其“余”

    的某“一善法,令魔憂苦,如少”少“攝受正法”那樣。

    ‘又如牛王,形色無比,勝一切牛。如是大乘少攝受正法,勝于一切二乘善

    根,以

    廣大故。’

    二、牛王喻。大力士喻,以菩薩攝受正法,對一切善法說,此牛王喻,是以

    攝受正法──大乘法,對二乘法說。印度的牧牛者,在牛群中,選一高大雄壯的

    為牛王,頭上身上都飾以嚴具。所以牛王的“形色無比”。形態高大,毛色純淨,

    “勝一切牛”。“如是,大乘少攝受正法”,如牛王一樣。大乘法的自體、功德、

    相用,都是偉大的,“勝于一切二乘善根”。二乘的善根,就和平常的牛一樣。

    大乘的所以殊勝,即因為是“廣大”的。

    ‘又如須彌山王,端嚴殊特,勝于眾山,如是大乘舍身命財,以攝取心攝受

    正法,勝不舍身命財初住大乘一切善根,何況二乘?以廣大故。’

    三、須彌山王喻。這是以攝受正法的菩薩,對初學菩薩而說。“須彌山王”,

    在四大部州中間,譯義為妙高。在一切山中,須彌山出水八萬四千由旬,最為高

    顯,所以稱山王。不但極高,而又是眾寶所成,“端嚴殊特”,“勝于”七金山

    鐵圍山等“眾山”。“如是,大乘舍身命財,以攝取心攝受正法”的

    菩薩功德,猶如山王;“勝”于“不舍身命財初住大乘”的“一切善根”。

    初住大乘,即初于大乘中發心修學。攝受正法的根本義,即以般若證得正法──

    實相。聞思修習,不過是開始攝受正法的學習。真能了達身命財的畢竟空寂──

    舍身命財,比起初住大乘的菩薩,以有漏心著相修行,這當然超勝得多。初學菩

    薩都不能相比。更“何況二乘”!金剛經說︰釋迦牟尼在然燈佛所得無生法忍,

    勝前所行一切功德。大乘初學的有漏心行,不如得般若的無漏行;最後身菩薩,

    不如佛;這是大乘經的共義。這不是權實或了不了義的問題,是初學、久行、圓

    證的問題。二乘證涅,自以為究竟了,其實沒有成佛以前都是不究竟的,所以

    否定他,二乘非真實,佛乘是真實,會歸于一乘。菩薩從來沒有自以為究竟,以

    成佛為究竟,這何須說權說實?怎能以初行為權教,久行為實教;或者久行為權

    教,圓證為實教呢?那些自稱實教圓教的學者,難道就沒有初學久行等分別嗎?

    一般人每引此等經,明大乘不是究竟的,而說離大乘的一佛乘,實在不對!依上

    面的三喻,可見攝受正法的大乘實證,勝過五乘共的人

    天法;三乘共的二乘法;而且也勝過初學菩薩的大乘。此三喻,文從舍身命

    財的大精進來;然義與本章相關︰如攝受正法即正法,今以大力士為喻;攝受正

    法即波羅蜜,今以牛王為喻;攝受正法即攝受正法者,今以須彌山王為喻。

    壬三勸學‘是故勝,當以攝受正法開示眾生,教化眾生,建立眾生。如是

    勝,攝受正法如是大利,如是大福,如是大果。勝!我于阿僧劫,說攝受

    正法功德義利,不得邊際,是故攝受正法,有無量無邊功德。’

    總結本章,勸弘通修學。“是故勝!當以攝受正法,開示眾生,教化眾生,

    建立眾生”。法華經說︰‘諸佛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于世’,即’欲令眾生開示

    悟入佛之知見’。法華經的佛之知見,本經名攝受正法,諸佛實知實見的,即此

    攝受正法。所以應約法華四事,釋此經三句。發明義理,或指示修行的方法──

    開顯正理,示如實行,名開示。教化,即化導眾生而使悟解;建立眾生,即法華

    經的入佛知見,入即證入,住于果證。如來出世,唯以此四為大

    事因緣,所以要勝以此三事化眾生。次說︰“攝受正法”,有“如是大利,

    如是大福,如是大果”。大利,即利益,大福,即福報,大果,即果證。可以說︰

    開示眾生使得大利,教化眾生使得大福,建立眾生使得大果。“我于阿僧劫,

    說攝受正法”的“功德義利”,也“不得邊際。是故攝受正法,有無量無邊功德”。

    攝受正法,既有這樣的無量無邊功德,所以菩薩應該開示、教化、建立眾生于正

    法中,而眾生應歡喜修學。

    乙二如來究竟果德丙一一(大)乘道果

    上明菩薩的因行──歸依、受戒、發願,菩薩所修行事。今即說到如來的果

    德,近于法華、涅贊嘆佛果功德,會歸一佛乘。勝果由于修因,所以學佛的,

    不應以贊嘆如來果德的究竟為滿足。明果德又分二︰一、一(大)乘道果,二、

    大(一)乘道因。真實說來,大乘就是一乘。一乘道果,明佛的果德。顯示究竟

    的果德,即為了眾生的起信修行,所以次明大乘道因。信佛果德,發

    心修行,即大乘菩薩道。在明如來果德中,點出菩薩道因,一切眾生有如來

    性──即是正法。一切眾生無始來攝受正法,是修大乘道因,一切眾生由此都可

    成佛。所以統論全經,先歸信,次受戒發願,次修行,然後論如來果德;果即一

    切眾生都有此正法性的圓滿開顯;所以又依此正法而起信。信、願、行、果,周

    而復始的展轉相成︰-┌──果←─┐︱信行︱△└─→願──┘注︰此圖應為

    圓形,箭頭方向為反時鐘。

    丁一命說‘佛告勝︰汝今更說一切諸佛所說攝受正法。’

    一乘道果中分四,先命說。前面勝受戒、發願,是自動的,不由佛說︰到

    了說攝受正法時,由勝請說,經佛允許而後說。現在將明一乘的果德,由

    佛命令勝說,這不是沒有理由的。發願、受戒,應該自動發心的。攝受正

    法,勝雖已修已證,然也還有未曾究竟的,所以須啟佛而說。現在將要說明的

    是一乘果德,是佛自證;勝雖也曾听聞思惟,但沒有自證,所以要由佛的命令,

    才敢宣說。

    丁二受說‘勝白佛︰善哉世尊!唯然受教。’

    “唯然”,是表示答應,唯命是從的意思。

    丁三正說戊一如來果德己一大乘出生會諸善

    正說中有三大科,初一乘章,總明佛果的功德──菩提涅,也即是明一乘。

    自第六無邊聖諦章到第十一諦章明如來境智,即佛知見的境界,也即是明一諦。

    自第十一一依章以下明如來藏性。如來智境的一諦,即正法性,一切眾

    生本自具足,而為佛果功德的因依;也即是明一依。于如來果德中有二︰一、

    大乘出生會諸善,二、如來究竟會三乘。

    庚一總會諸善辛一法說‘即白佛言︰世尊!攝受正法者,是摩訶衍。何以故?

    摩訶衍者,出生一切聲聞緣覺世間出世間善法。’

    說攝受正法,有正法、大乘、波羅蜜三事。上一章,明攝受正法即正法,即

    波羅蜜,即攝受正法者;明攝受正法的廣大殊勝,即意明大乘。到此,始明確點

    出,所以,“攝受正法”是“摩訶衍”──大乘,可視為上來的結論,也據此以

    生下文,為一乘一諦一依所本。“何以”要說攝受正法是大乘呢?“摩訶衍”是

    大乘的梵語,大乘的所以名大,由于它能“出生一切聲聞緣覺世間出世間善法”。

    聲聞、緣覺是二乘善法。世間是人天法;出世間是聲聞緣覺菩薩法。這五乘善法

    都依大乘──攝受正法而出生,如攝受正法即正法中說。

    辛二喻說‘世尊!如阿耨大池,出八大河,如是摩訶衍,出生一切聲聞緣覺

    世間出世間善法。’

    “阿耨”達“大池”,華語無熱池,在雪山香山的中間。本經說“出八大河”,

    與涅經同。但其他經論,都說出四大河。四大河是︰恆河、印度河、縛芻河、

    徙多河,這四大河都從阿耨達池流出。現在說出八大河,古來的解說是︰每一大

    河,又有四支流為眷屬,所以阿含、婆沙,都說二十河。今以佛出東方,以恆河

    為本,及恆河四眷屬河為五;加余方的印度河、縛芻河、徙多河,即成八河。次

    合法說︰“如是摩訶衍”,如阿耨達池;“出生一切聲聞緣覺世間出世間善法”,

    如從大池流出的八大河。

    ‘世尊!又如一切種子,皆依于地而得生長,如是一切聲聞緣覺世間出世間

    善法,依于大乘而得增長。’

    大池喻出生,此種子喻增長。“如一切種子”,種子有根睫等五種,喻五

    乘善法,“皆依于地而得生長”。根等的種子,如不安置在田地里,是不會

    生長的。“如是,一切聲聞緣覺世間出世間善法”,都“依于大乘而得增長”。

    大乘法如地,世出世間五乘善法如五種子。

    辛三結說‘是故世尊,住于大乘攝受大乘,即是住于二乘攝受二乘一切世間

    出世間善法。’

    世出世間善法,依大乘而得出生與增長,“是故”凡屬修學大乘法的,能安

    “住于大乘,攝受大乘”,于大乘法愛樂精進,“即是住于二乘,攝受二乘”,

    以及“一切世間出世間善法”。這可作二釋︰一、如依大乘法而住,聲聞、緣覺

    等五乘法,也自然能成就,如栽竹而鳥自然飛來一樣。菩薩住于大乘法中,二乘

    等善法也自然成就,不必另為人天二乘善法而修加行。二、大乘法出生一切善法,

    菩薩住大乘中,大乘即含攝得人天二乘的善法。二乘等善法,即是大乘的初門。

    如法華經,以趣寶所喻而說五百由旬。菩薩經歷五百由旬;二乘的三百由旬,不

    就是五百的前三百嗎?所以從大乘菩薩道的觀點,二乘法即

    是菩薩法。菩薩的功德智慧中,含攝了二乘的功德智慧。所以,不是說先學

    小乘,再學大乘;而是說,學了大乘法,就含攝得二乘功德。同時,切勿以人天

    善法,聲聞緣覺法為不足學,這些善法,大乘法中必然具足。

    庚二別會六處辛一總明‘如世尊說六處,何等為六?謂正法住、正法滅,波

    羅提木叉、毗尼,出家、受具足。為大乘故,說此六處。’

    這是于五乘正法中,別會聲聞法的六處入大乘。有六事,為佛法起行生智處,

    名為六處,這都是關于戒律方面的。說如來常住、究竟一乘的教典,都重視戒律。

    如涅經、大雲經等,這應該與重律的學派有關。勿以為大乘是可以輕視戒的!

    在一乘中,戒與大乘法不相違。

    六處,是佛所曾說過的,所以說“如世尊說六處”。六處是︰“正法住、正

    法滅,波羅提木叉、毗尼,出家、受具足”。六處為三對︰一、正法住與正

    法滅,為一雙。正法,或與像法相對,如說正法千年,像法千年。或總稱如

    來聖教,如正法滅盡經等說。正法住世,即佛法住世。依聲聞乘學者說︰出家者

    能依戒律和合而住,如法羯磨、說戒等,即正法住世;若出家者不能如法如律而

    住,即正法滅。二、波羅提木叉與毗尼為一雙。波羅提木叉,譯為別別解脫。如

    比丘、比丘尼戒經,是一條一條的,能受持此戒,身口意的惡業,即得別別解脫。

    如受不殺生戒,殺生的惡業即得解脫。持一一戒,即別別的解脫毀犯惡業,所以

    名為別解脫。毗尼,譯為調伏,或譯為滅。如法律的修學,對于身口七支的惡業,

    就能降伏而滅除了。波羅提木叉與毗尼,其義是相近的;不過,波羅提木叉約別

    說,毗尼約總論。或波羅提木叉是止持,毗尼不但明止持,還說作持。波羅提木

    叉狹,而毗尼含義寬。三、出家與受具足為一雙。出家,指離開父母、妻子的家

    庭關系;放棄家族的私有財產,從佛受歸依,而度著乞食的生活。受具足,是受

    比丘、比丘尼戒。具足是圓滿的意思,圓滿即涅,所以或譯為受近圓戒。即受

    了這種戒,就趨向鄰近涅。佛說的六處,側重于

    出家的聲聞弟子,但不要以為局限于小乘,因為佛本是“為大乘”法而“說

    此六處”的。六處依大乘法而來,為大乘而說,實為大乘的內容與方便,所以六

    處即會歸于大乘。

    辛二別釋‘何以故?正法住者為大乘故說,大乘住者即正法住;正法滅者為

    大乘故說,大乘滅者即正法滅。波羅提木叉、毗尼,此二法者,義一名異。毗尼

    者即大乘學,何以故?以依佛出家,而受具足,是故說大乘威儀戒,是毗尼,是

    出家,是受具足。是故阿羅漢無別出家受具足,何以故?阿羅漢依如來出家受具

    足故。’

    怎知為大乘說此六處呢?先約正法住滅說。正法的住世與滅盡,依大乘說,

    “正法住”世,根本就是“為”了“大乘”而“說”的。世間有大乘法,有修學

    大乘者,“大乘住”世,“即”是“正法住”世。同樣的,“正法滅”,也是

    “為”了“大乘”而說。如世間沒有依大乘而修行的,“大乘”法即“滅”,也

    就是“正法滅”。正法,本約佛的所證說︰大乘即正法,大乘行者即正

    法的攝受者。所以正法的住與滅,實依大乘而說。出家的佛子,能依律而如

    法修學,大乘法即能住世,並非離大乘的根本,如聲聞者所說的。依涅經說,

    正法是不會滅的;說正法滅,約一分小乘說。依大乘說︰說經過幾久,正法就滅,

    是佛策勵我們的。正法本無所謂住滅,其關鍵在乎人。人不能依大乘學,正法即

    滅;有人修學,正法即住。

    次約“波羅提木叉”與“毗尼”說︰這“二法”,探究它的含“義”,實是

    同“一”的,不過“名”字有“異”,這已如上面說過。這也不是聲聞乘的,與

    波羅提木叉無異的“毗尼”,“即大乘學”。因為,“依佛出家而”後才得“受

    具足”。受持具足戒,即成毗尼與波羅提木叉。先出家,次受戒,一般都以為是

    小乘。其實,毗尼與波羅提木叉,從受具足而安立;受具足,又是依佛出家而有

    的。一切從佛而來,依佛出家,受具足戒等,從大乘法海所流出,即大乘法的一

    分。“故說大乘”是“威儀戒,是毗尼,是出家,是受具足”。威儀戒,即波羅

    提木叉──別解脫戒的古譯(阿毗曇心論也如此)。推究聲聞

    法的根源,知道無一不含攝在大乘中,無一不從大乘中流出,所以這一切即

    大乘學。

    出家與受具足,上面已順便說到,今別會入。依上解說,“是故”聲聞的

    “阿羅漢”們,“無”有“別”異的“出家”與“受具足”。阿羅漢,譯為應供,

    應殺賊,應無生,即聲聞乘的第四果。約世俗稱譽而說,可通四果,即指聲聞法

    的行證者。他們沒有別異的出家與受具足,因為諸“阿羅漢”是“依如來出家”、

    依如來“受具足”戒的。如離了如來,即沒有出家與受具足。所以聲聞經律中,

    稱他們為“隨佛出家”者。從六處去別別推究,可見這都是為大乘而說。

    己二如來究竟會三乘庚一開章略說‘阿羅漢歸依于佛,阿羅漢有恐怖,何以

    故?阿羅漢于一切無行怖畏想住,如人執劍欲來害己,是故阿羅漢無究竟樂。何

    以故?世尊!依不求依,如眾生無依,彼

    彼恐怖,以恐怖故,則求歸依。如是阿羅漢有怖畏,以怖畏故,依于如來。’

    上來的六處為大乘說,即論到阿羅漢的無別出家受具足,他們是依于佛的。

    顯示二乘的根源為如來,這可以進一步說明二乘不究竟,會歸于如來究竟的一乘

    了。

    一、“阿羅漢歸依于佛”;二、“阿羅漢有恐怖”︰這略開二章,二大論題。

    歸依三寶,雖也歸依阿羅漢僧,然實以如來為本。佛時,大弟子游化人間;有人

    聞法歡喜而求歸依的,每說︰‘莫歸依我,應歸依如來’。佛為究竟歸依處,不

    但常人應歸依佛,即阿羅漢自身,也還是歸依佛。這是阿含經與毗尼所常見的。

    恐怖,是生死恐怖。生死未了,長夜茫茫;當老死到來時,內心總不免恐怖。依

    聲聞乘學者說,阿羅漢是了生死,得涅,沒有恐怖了的。其實,還有恐怖。依

    阿含及毗尼所說,比丘修無常,特別是修不淨觀的,極端的厭惡世間,常受老病

    饑渴的困惱,因而有自殺的。所以說︰‘愚夫于世間獄受劇苦蘊,生苦怖心,不

    如眾聖于有頂蘊’。所以一旦放舍身命,看作‘猶如舍毒

    器’一般。聲聞聖者,于生死流轉,是有極重苦怖的。

    次略解羅漢的有恐怖。“阿羅漢于一切無行怖畏想住”,這可作二釋︰一、

    約有余依說,一切行是生死流轉法,一切無行,即無生死的涅。羅漢雖說已了

    生死,于涅中住,但還有怖畏心。如小孩為狗所怖,投到母親的懷抱中,仍有

    恐怖一樣。所以經中舉喻說︰“如”有“人執劍,欲來”傷“害”自“己”,雖

    自己已到達安全區,但還是心有余怖,戰兢不已。因此,“阿羅漢”雖說證涅,

    但“無究竟”的安“樂”。律中說︰佛在王舍城,提婆達多放醉象害佛時,諸阿

    羅漢都逃散了,這是羅漢有怖畏心的明證。二、約無余依說︰行即道行,阿羅漢

    雖已修道,而沒有一切道行,沒有修集斷無明住地而證得的種種功德智慧;還有

    變易生死;不能通達生死涅的平等性,仍不免有恐怖,不得究竟安樂。

    再從有怖畏而論到歸依佛。“依不求依”,這是說,凡能為人作歸依的,他

    決不再別求歸依。自己已得究竟自在,還依他做什麼?如世間的“眾生”,

    是“無依”無怙的,有“彼彼”──各式各樣的“恐怖”;如不活畏,惡名

    畏,大眾畏等。因為有“恐怖”,所以別“求歸依”。如一般的歸依山神、水神、

    梵天、玉皇、上帝等;佛弟子歸依三寶。雖所歸依的對象不一,而歸依的動機是

    一致的由于有怖畏。“如是,阿羅漢有怖畏”心,因“怖畏”心,而“依于如來”。

    有怖畏心,歸依如來,可見阿羅漢的不安樂,不究竟。

    庚二依章廣說辛一二乘有生死怖畏壬一略說癸一舉智斷以明宗‘世尊!阿羅

    漢闢支佛有怖畏,是故阿羅漢闢支佛,有余生法不盡故有生;有余梵行不成故不

    純;事不究竟故當有所作;不度彼故當有所斷。以不斷故,去涅界遠。’

    先廣釋有怖畏。又先略說,“阿羅漢”與“闢支佛”,都是“有怖畏”心

    的。闢支佛即緣覺,也就是獨覺,于佛不出世時自悟得證。阿羅漢,必從佛

    出家受具足;闢支佛,也有不從佛出家受具足的,所以上文但說阿羅漢。然有怖

    畏心,所證悟的境界,都與羅漢一樣,所以此處並舉二乘。二乘的有恐怖,由于

    智德、斷德的不究竟,依阿含及毗尼說,證阿羅漢果的聖者,能自記︰‘我生已

    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受後有’;經律中也常以此贊嘆阿羅漢。聲聞學者

    (一切有部)說︰我生已盡,生是生分,指煩惱,所以是斷集智。梵行──道已

    立,是道已修成就了,是修道智。所作已辦,約證涅滅諦說。出家所要作的,

    是了生死而證涅,大事已辦,為證滅智。不受後有,是知苦智。現在生死是本

    有,未來生死是後有,苦果斷盡無余,這一生死了,不再起未來生死,故名不受

    後有。總合的說︰于四諦能知苦、斷集、證滅、修道,究竟完成,為二乘聖者所

    證得的境界。依本經說,二乘于四諦的知斷證修,是沒有做到究竟的。他還有生

    死怖畏,“故”知“阿羅漢闢支佛,有余”變易“生”死“法不盡”,“故”仍

    “有生”,不能說我生已盡。我生已盡,約知苦智說。

    阿含經摩炖礤齲ㄨトケ郯巳┬燦寫慫怠!壩杏 笮脅懷傘本停 運br />
    的道“不純”。契經每說“純一梵行”,無漏道行,再沒有一些煩惱夾雜,方名

    為純。二乘還有煩惱,所以修道還沒有到達純一究竟,不能說梵行已立。二乘為

    了證涅滅,但還不是真正涅,如法華經說︰“汝所得滅,非是真滅”。應作

    的“事”,既“不”曾到達“究竟”,而“當”來還要“有所作”,這不能說所

    作已辦。不受後有,本經約斷集智說。二乘雖斷除了四住煩惱,而無明住地還未

    斷,“不”曾能完全“度過”“彼”煩惱大海,“當”來還有生死,還“有所斷”,

    這不能說不受後有。上來說明了二乘的智德未圓。因為不盡,不純,不究竟,所

    以二乘“去涅界”還“遠”呢!涅界,即最清淨的無漏法界,這即是二乘的

    斷德未成。法華經說︰二乘所到達的是中途的化城,去寶所還有二百由旬。由于

    二乘的有怖畏,得到了二乘智未圓、斷未成的結論。也正因為智斷沒有圓成,所

    以還有怖畏。

    癸二約權實以明義

    ‘何以故?惟有如來應等正覺得般涅,成就一切功德故;阿羅漢闢支佛不

    成就一切功德,言得涅者,是佛方便。唯有如來得般涅,成就無量功德故;

    阿羅漢闢支佛成就有量功德,言得涅者,是佛方便。唯有如來得般涅,成就

    不可思議功德故;阿羅漢闢支佛成就思議功德,言得涅者,是佛方便。唯有如

    來得般涅,一切所應斷過皆悉斷滅,成就第一清淨故;阿羅漢闢支佛有余過非

    第一清淨,言得涅者,是佛方便。’

    上面“何以”說阿羅漢闢支佛所得四智不圓滿,及還沒有證涅呢因為,

    “惟有如來應等正覺得般涅”,究竟的圓證涅,只有佛。梵語般,是入義。

    涅,舊譯為滅、為滅度。實含有二義︰一、消散義,即種種苦痛都已消滅。二、

    安樂義,即解脫苦痛而自在。所以玄奘譯為圓寂,即德無不圓,累無不寂的意思。

    本經舉四種功德,說明如來所得的涅、也合此二義。如來能得般涅,因為他

    “成就一切功德”。而“阿羅漢闢支佛,不成就一切功德”,所以說去涅界遠。

    二乘實不能得般涅,而阿含經等說阿羅漢得涅,這“

    是佛”的“方便”說,是權巧的假說,不是究竟的真實說。

    這樣的開權顯實,一共有四節,文義都大同、差別的,第一是成就一切功德,

    第二是“成就無量功德”,第三是“成就不可思議功德”。一切,就功德的總相

    說,該括一切的一切。無量,就一切功德中,每一功德又有無量差別。不思議,

    是說這無量無邊的功德,不是人天、二乘、菩薩所能思議的。這三節,總明佛般

    涅的德無不圓。

    第四是第一清淨功德︰“惟有如來得般涅”,因為“一切所應斷”的“過”

    患,“皆悉斷滅”。過即過患,指一切煩惱及習氣,這一切是應斷除的,而佛已

    經都斷除了,即涅的累無不盡義。“成就第一清淨”,清淨即一切眾生本具的

    法界性或如來藏性。雖本性清淨,而佛的無漏法界,為最清淨法界,是遠離了一

    切煩惱及所知障所顯,所以名第一清淨。“阿羅漢闢支佛”,還“有”剩“余”

    的“過”患,不斷所知障習,所以所證法性,“非第一清淨”。

    一乘寶性論,初依寶經釋。次說︰八地菩薩得一切功德,九地菩薩得無

    量功德,十地菩薩得不可思議功德,佛得第一清淨功德。然這里是明佛的涅

    勝過二乘,不須約菩薩地說。

    癸三辨深淺以結成‘唯有如來得般涅,為一切眾生之所瞻仰,出過阿羅漢

    闢支佛菩薩境界,是故阿羅漢闢支佛,去涅界遠。’

    再結論說︰“唯有如來得般涅”。也就因此,唯有佛“為一切眾生”“所

    瞻仰,出過阿羅漢闢支佛菩薩境界”。出過即超勝義。如來般涅,是超勝過二

    乘果德及大乘因地。菩薩,即大乘因位;就是最後身菩薩,也不如佛。約此義,

    也可說會三乘歸一佛乘。“是故阿羅漢闢支佛,去涅界遠”。上文說佛超過三

    乘境界,而結說,但明阿羅漢、闢支佛。這因為,二乘極果,自以為所證的涅

    是究竟的,而菩薩從來即以成佛為究竟,不以菩薩為究竟;所以佛超勝菩薩,而

    不須說菩薩去涅界遠。所以說二乘涅是方便,是權說,不能說大乘涅是方

    便權說。古代于三乘外,別立究竟一乘,實在無稽!

    壬二廣明癸一略標有余教‘言阿羅漢闢支佛觀察解脫四智究竟得甦息處者,

    亦是如來方便有余不了義說。’

    上來略說,特重二乘的涅非真;此下廣明,特重二乘的四智未圓。佛在阿

    含經等,曾說︰“阿羅漢闢支佛觀察解脫四智究竟得甦息處”。觀察解脫,即阿

    羅漢所證五分法身──戒、定、慧、解脫、解脫知見中的解脫知見。阿羅漢闢支

    佛,確切地知道︰我已得解脫,知道自己解脫到什麼程度。究竟二字,可通上下

    文讀。若順上說︰阿羅漢闢支佛觀察解脫四智究竟,即是說明二乘解脫知見的內

    容,自覺于四諦智得究竟。若順下說︰究竟得甦息處,即明究竟涅。息即休息,

    甦即甦醒,甦息處,意指從生死中得解脫而有的自在,也即是涅。法華經火宅

    喻說︰諸兒為得車乘玩好,出于火宅,露地而生,即是此意。經中雖曾這樣說,

    但這當然也“是如來方便有余不了義說”。方便說,對真實說,是權巧方便的假

    說。如來說法,有有余意無余意二類。有余意說,不能

    如語文的表面作解,因為這是或約少分,或約特殊等而說。無余意說,即可

    如所說解義,更無余意。有余意說,是方便假說︰無余意說,是究竟說。不了義

    說,對了義說。了、即完了,對于所說的,已經究竟顯了而無遺余,也即是究竟

    徹底的意思。如說諸法無我,這是了義說︰若說有有情有眾生,即是不了義說。

    現在說︰阿羅漢闢支佛觀察解脫四智究竟得甦息處,這是如來的方便說非真實說︰

    是有余意說非無余意說,是不了義說非了義說。

    癸二別釋權實義子一約分段生死通昔說丑一別說二死‘何以故?有二種死,

    何等為二?謂分段死,不思議變易死。分段死者,謂虛偽眾生。不思議變易死者,

    謂阿羅漢、闢支佛、大力菩薩意生身,乃至究竟無上菩提。’

    通釋上來所說的方便說,從二種生死去說明︰平常說了生死,其實“有二

    種死”。一般都稱為二種生死,本經但說死。可作如此釋︰從生到死,一般

    都特別感到老死的恐怖,所以這里但約二種死說。“二”種死是︰“分段死,不

    思議變易死”。分段死,即如我們的生死,三事和合結生名生,生了以後經數十

    百年,壽暖識三離滅名死。死了又生,生了又死,一期一期的生死,是分為一段

    一段的,也可說是分位生死。這種分段生死,如一般凡夫,二乘中,未證得無余

    依涅的都是。變易生死,是沒有這分段相的。雖前後延續,無分段的生滅相,

    然而還在剎那不住的生滅變化著。此如生滅,一般人的分段死,如分位生滅;變

    易死,如剎那剎那變化的剎那生滅。一般所說的阿羅漢闢支佛入無余涅,即沒

    有了分段生死,而還有微細生滅的前後相續。這種微細的生死,不是凡夫、二乘

    所能思惟的,所以名不思議。本經解釋說︰“分段死”,“謂虛偽眾生”,虛偽

    即虛妄,是不真實義。唐譯為相續。相續有三種︰即煩惱相續,業相續,苦相續。

    合三相續為分段生死。凡夫而外,二乘入無余依涅前,菩薩未得無生法忍前,

    郁是分段生死。“不思議變易死”,是“阿羅漢、闢

    支佛、大力菩薩意生身”,一般所說的入無余依涅的阿羅漢闢支佛,即起

    意生身的變易生死。大力菩薩,即悲願神通自在的菩薩。阿羅漢、闢支佛、大力

    菩薩,這三種聖人,都還有變易生死。意生身,或譯意成身,這種身是很微妙的。

    意有三種作用︰一、無礙,二、迅速,三、遍到。三種聖人所得的微妙身,如我

    們的意識,不受時空的限礙而迅速一樣,隨意所成,所以名意生身。意生身還是

    生滅變化的,一直到“究竟無上菩提”──成佛,生滅變化的意生身才沒有。因

    為,唯有佛地,障習都清淨了,功德都圓滿了,無欠無余,再沒有變易的可能,

    所以贊佛為常恆不變清涼。

    這里,應一談意生身。一、阿含經中,意生身也是有的。什麼是意生身?有

    處約中有身說︰如從人中死到傍生中受生,在這人死以後,未生畜生間,也有生

    死身,名中有,或稱意成身。或約色無色界身說︰阿含經也說二種涅︰一、有

    余涅,二、無余涅。約古典的阿含經義說︰得不還果名有余涅;得阿羅漢

    果,名無余涅。三果聖人,上生而更不還來欲界受生,所得上界身

    ,即名意生身。佛在世時,優陀夷與舍利弗,曾諍論意生身有色無色的問題,

    優陀夷硬說意生身是無色的,被佛呵斥。這樣,阿那含果得有余涅,有意生身;

    阿羅漢果得無余涅,意生身也沒有了。今勝經略為不同︰阿羅漢闢支佛是有

    余涅,有變易生死,名意生身;證得無上菩提,才是無余涅,無意生身。由

    此可知,阿含經中,約聲聞行者,辨有余無余,及意生身。而大乘同據這種舊說,

    而予以新的解說,約二乘果與佛果,而辨有余無余與意生身。所以我常說︰佛法

    本無大小,一切是依著同一的傳說,而作不同的解說。

    二、大力菩薩意生身,約菩薩位次說,這略有二說︰古典的解說,如大智度

    論說︰‘七地菩薩舍蟲身’。他是主張七地菩薩得無生法忍的,舍蟲身即舍分段

    身。一般眾生的身體,是一大蟲聚。因為是蟲聚,所以有病有老有死。今七地菩

    薩舍蟲身而得法性生身──意生身,雖有剎那生滅,而不再有一般的病老死苦。

    由此,七地菩薩以前有分段生死,七地以後有變易生死的意生身。法鼓經也如此

    說︰‘七種學人及七住地菩薩,猶如生酥。得意生身阿羅漢闢支佛

    得自在力及九住十住菩薩,猶如熟酥’。前面說七種學人(小乘)及(大乘)

    七住地菩薩如生酥,後面又說及九住十住菩薩,可見得意生身的阿羅漢闢支佛,

    及得自在力的菩薩,即第八(住)地。這是從來有異說的,或說七地得無生忍,

    或說八地得無生法忍。此七地或八地以上,有變易生死的意生身,大體還是一

    致。但在法相的經論中,所說又不同。如真諦譯的無上依經,佛性論,及功德賢

    譯的楞伽經,都明顯的說初地菩薩得意生身。楞伽經專約菩薩說有三種意生身︰

    一、三昧樂正受意生身,指初地到六地的菩薩。二、覺法自性意生身,即七地與

    八地菩薩。八地的意生身,與阿羅漢闢支佛所證的涅相等。三、種類俱生無作

    行意生身,這是九地十地菩薩的意生身。如依此說,那末本經名大力菩薩︰應等

    于楞伽的覺法自性意生身。此二說本有不同,然古人的會通,或依龍樹說︰鈍根

    七地得無生法忍,利根初地得無生法忍。唯識者說︰智增上菩薩,初地得意生身;

    悲增上菩薩,八地得意生身。

    丑二成立四智

    ‘二種死中,以分段死故,說阿羅漢闢支佛智我生已盡;得有余果證故,說

    梵行已立;凡夫人天所不能辦,七種學人先所未作,虛偽煩惱斷故,說所作已辦;

    阿羅漢闢支佛所斷煩惱,更不能受後有故,說不受後有。’

    上辨二種死,即為了說明過去說二乘四智究竟的意趣。所以接著說︰在這

    “二種死中”,約“分段死”,“說阿羅漢闢支佛智我生已盡”,並不是約變易

    死說的。阿羅漢闢支佛修習聖道,能“得有余”的“果證”,所以“說梵行已立”。

    二乘的聖道──梵行,能得阿羅漢的有余果,而不能得如來的無余果證。二乘所

    得的有余果證,是“凡夫人天所不能辦”的︰聲聞的“七種學人先所未作”。小

    乘有二︰一學人,二無學人。得阿羅漢果名無學︰以前有七種學人──初果向、

    初果、二果向、二果、三果向、三果、四果向,名學人。凡夫人天所不能辦,七

    種學人也還未作到,而阿羅漢闢支佛是作到了。即約此“虛偽煩惱斷”,“說所

    作已辦”。虛偽煩惱,即見所斷惑八十八及修所斷惑十。依本經下文說,即斷了

    四住煩惱。“阿羅漢闢支佛所斷”的四住“煩惱”,被

    斷除以後,“更不能受後有”,所以“說不受後有”。這樣,盡分段生死苦,

    斷能招分段的四住煩惱,修有余的聖道,成辦有余的滅諦;佛約此而說二乘得四

    智究竟。

    子二約無明住地論今教丑一標‘非盡一切煩惱,亦非盡一切受生,故說不受

    後有。何以故?有煩惱,是阿羅漢闢支佛所不能斷。’

    阿羅漢所斷的煩惱,無力再受後有;但他所斷的煩惱,只是一分,還有煩惱

    沒有斷除的,還有力量再受生死。所以說︰“非盡一切煩惱,亦非盡一切受生,

    故說不受後有”。本來,生死是苦果,生死的原因是煩惱,煩惱盡了,生死也就

    不了而自了。如斷樹根,樹即乾枯一樣。二乘斷分段生死,變易生死還在,這由

    于還有未斷的煩惱;這煩惱,是阿羅漢闢支佛所不能斷的。今即從此二乘未斷的

    煩惱,顯示二乘有余,而歸于究竟的一乘。

    丑二釋寅一約五住論不斷之惑卯一無明體別‘煩惱有二種,何等為二?謂住

    地煩惱,及起煩惱。住地煩惱有四種,何等為四?謂見一處住地,欲愛住地,色

    愛住地,有愛住地。此四種住地,生一切起煩惱,起者剎那心剎那相應。世尊,

    心不相應無始無明住地。’

    論到二乘的煩惱未盡,先應總明煩惱頭數,才能確明二乘所不斷的是什麼。

    煩惱,是煩動擾亂,使現在未來的身心,不得安隱。統而言之,“煩惱”可

    分為“二種”,二種是︰“住地煩惱及起煩惱”。住地,唐譯為習地,習即燻習。

    地有所依住與能出生的意義。如草木,從地而生,依地而住。起是現起,即顯現

    于現在的現行。如瘧疾,潛伏期,如住地;冷熱發作的時候,即現起。煩惱也如

    此,貪心或心現起時,是起煩惱;有時雖不現起貪,如常人的

    歡喜布施時,如嬰孩及熟睡無夢時,不能說他沒有煩惱,煩惱還是潛在的,

    這就叫住地。住地即燻習,種子;起即現行。

    “住地”煩惱又可分為“四種”,即是︰“見一處住地,欲愛住地,色愛住

    地,有愛住地”。這可約二方面說︰一、約修行斷煩惱說︰可分為二種,即見道

    所斷的,與修道所斷的。見是證見諦理。見諦時所斷的,為迷理的,即迷于真理,

    障礙正智的煩惱。一旦正見諦理,惑也就息滅了。然見道雖能斷迷理的煩惱,但

    還有未斷的──修道所斷惑,這是迷事而起的。觸境隨緣,于事相還生起種種的

    錯亂染著。例如鴉片,嗜好的如以為是有益的,這是顛倒是非;如了解它是毒品,

    不再以為好的,即顛倒想除。此如見斷的見諦即斷。可是,雖知鴉片是毒品,癮

    來了仍不免要吸它,這是事的染著;如修道所斷惑,要逐漸的舍除它。所以說︰

    ‘理必頓悟,事則漸消’。證見的悟道,不是一切都成就了,還得從現實生活去

    不斷練磨(修),消除不合理的染著。二、約煩惱說,也可分二種,即屬于見的,

    與屬于愛的。見惑是思想的錯誤,如執我執常等。愛是事行的染著,如貪等。今綜此二意,解釋四種住地︰見一處住地,

    是各式各樣的見,集在見所攝的一處,而是見道時一處頓斷的。見有執著性,堅

    定的認為如此。瓔珞經分為七見,即我見、常見、斷見、邪見、見取見、戒禁取

    見、疑見,此即見道所斷的屬見的一切。阿含經說︰斷三結,得須陀洹果;三結

    就是我見,戒禁取,疑──七見的重要者。屬于愛的,又分為三種,這因為修道

    所斷惑,是三界分斷的;欲界的修所斷惑,色界的修所斷惑,無色界的修所斷惑。

    欲愛住地,即欲界的一切修所斷煩惱;色愛住地,是色界的一切修所斷煩惱;有

    愛住地,是無色界的一切修所斷煩惱。這都是愛所攝的,所以都名為愛。外道誤

    認無色界為涅,不知這仍在生死中,所以名為有──生死的存在愛。修所斷惑,

    瓔珞經中說為六種著,即貪、愛、、痴、欲、慢。貪、愛、欲三,即三界愛的

    別名。瓔珞經所說,與一切有部的見斷八十八隨眠相合,不過開合的不同。

    “此四種住地生”起“一切”現“起”的“煩惱”。從見一處住地,生一

    切見的起煩惱;從欲愛住地,生一切欲愛所攝的起煩惱;從色愛住地,生色

    愛所攝的一切起煩惱;從有愛住地,生有愛所攝的一切起煩惱。所以起煩惱,從

    住地煩惱說,也應有四種。

    起是什麼意思?“起者,剎那心剎那相應”。剎那是生而即滅的一念的別名;

    心是剎那剎那的,名為剎那心。煩惱剎那生起,與剎那心相應,名剎那心剎那相

    應。煩惱是心所,心是心王,王所是相應的。如眼識了別色境,與之相應的煩惱,

    也在色境上轉。心與煩惱,所緣同,行相同,同時的相應而合作,名為相應。但

    住地,是不與心相應的,如心起善時,並無起煩惱相應,而住地煩惱還是潛在的;

    它不與剎那心同緣同事。這“心不相應”的,為“無始無明住地”。

    依上文說,煩惱有二種︰一住地,二起。住地有四,從四住地生起的是起。

    起煩惱是心相應,心不相應的,名為無始無明住地。此無始無明住地,與四住地

    是同還是異?四住地,是心相應還是不相應?四住地,是住地,當然也是

    心不相應的。依本經所說,四住地而外,別有無始無明住地。所以一般所說

    的五住煩惱,實以本經所說為本。在本經譯者──求那跋陀羅所譯的楞伽經(卷

    四)中,每說‘四住地無明住地’。雖對校魏唐的楞伽譯本,只說四種燻習,四

    種地,或四種習。但依本經及瓔珞經,四住地外,應別有無始無明住地。所以依

    本經辨析,起煩惱有二︰一是四住地所起的──恆沙上煩惱;二是無始無明住地

    所起的──過恆沙上煩惱。住地煩惱也有二︰一是四住地,二是無始無明住地。

    佛法本源于阿含毗尼,今略為敘述。總攝一切煩惱,為見一處及三界愛──

    四種,為佛法共義,大乘不共說有五種。然阿含及毗尼說︰阿羅漢斷煩惱,但有

    不斷的,名為習氣。此習氣,即本經的住地。羅漢不斷習氣,闢支佛稍侵習氣,

    唯有佛,煩惱習氣一切斷盡。二乘不斷的習氣,在聲聞學派中,稱為不染污無知。

    無知即無明的別名;習氣,是極微細的無明,這與大乘的無明住地一致。龍樹說︰

    ‘小乘習氣,于菩薩為煩惱’。聲聞學者,以為習氣是不染污

    的,無礙于生死的;而在大乘學者看來,習氣是微細的染污,還是要招感變

    易生死的。二乘不斷,而唯佛斷盡的無明,大乘學者說,菩薩在修行中,已分分

    漸除;佛究竟斷盡無明。所以,或分無明為十一重,二十二愚等。大乘所說的無

    明住地,實為根本教典所固有的,不過與聲聞學者解說不同。

    又阿含經中說煩惱有纏與隨眠的二類;聲聞學者,大抵以為纏是心相應的,

    隨眠是心不相應的。心不相應的隨眠,是潛在而沒有現起的,經部師等即解說為

    種子或燻習。所以見一處與三界愛煩惱,約種習與現起說,即四住煩惱(隨眠),

    及起煩惱(纏)。這都是二乘所能斷的──四住及起;而不能斷的,是無始無明

    住地。本經即綜合這些教義而建立。四住的起煩惱,最明顯無諍;而習地的稱為

    無明,也是一般所公認的,所以本經在說到起煩惱的心相應時,即說心不相應的

    無明住地。而心不相應的四住地,與無明住地的起煩惱,且略而不論。天台宗說︰

    煩惱有見思、塵沙、無明的三惑。見思惑即四住地,塵沙惑即從無明起的過恆沙

    煩惱,無明惑即無明住地,這實依本經而立。然應大分

    為二,別分為四︰一、四住地,二、無明住地。此二類各有它的起煩惱。

    瓔珞經說見(七)愛(六)的四住地,以見煩惱為生得一住地,愛煩惱為作

    得三住地。由于無明不了一法界相,無始來即存在,名無始無明住地。依瓔珞經

    意,不了一法界的無明,是無始而有,極難理解。因無明而眾生起一念識,心住

    于緣(即成為心境相關的存在)時,即生得有見煩惱。因迷理的見惑,又起作得

    的愛煩惱。生得與作得,都稱為住地,也應都有現起的。所以生得與作得,並非

    種子與現行,而是本性成與習所成(依現成種,種又生現)。由性成的生得,引

    生習成的作得。心境的相對存在時,就有生得的煩惱的存在。但此生得以前,昧

    然不覺而還不可說心說境時,就是無始無明住地。無始的無明,不但凡小不知,

    十地菩薩-也不能知道究竟,唯佛能知。所以,瓔珞經的五住地,是可以假說為從

    無明而生得見,從見而作得愛,分為三階段的。此與本經略不同︰見愛四住地,

    是沒有說到生得與作得,而是同有住地與現起。但此依煩惱微細根源的無始無明

    住地,並無不同。

    卯二無明力大辰一法說‘世尊!此四住地力,一切上煩惱依種,比無明住地,

    算數譬喻所不能及。世尊,如是無明住地力,于有愛數四住地,無明住地其力最

    大。’

    無明住地,比于四住煩惱,力量要大得多。先法說。“此四住地”的功“力”,

    為“一切上煩惱依種”。上煩惱、或譯為隨煩惱。名義有通有別︰約通義說︰一

    切煩惱,都是隨逐心識而煩動惱亂的,或依隨種習而生起煩惱的,所以一切煩惱,

    都可名隨煩惱。約別義說︰煩惱中有根本煩惱,如見愛等,即依于分別四住的

    (如有部九十八隨眠等)。此外,如無慚、無愧、忿、恨、掉舉、賦戀齲 且br />
    貪等煩惱而生起的,是煩惱的分位等流,所以名隨煩惱。這里,應約通說,依心

    依種習而生起的名隨煩惱,也就是前面所說的起煩惱。這一切起煩惱,以四住地

    煩惱為種,以四住煩惱為所依。一切起煩惱依四住地而生起,四住地的力量是很

    大了,但是“比無明住地”的力量,“算數譬喻所不能

    及”。兩相比較,或用數目──如說八分之一(八與一之比),或十六分之

    一(十六與一之比)等,或比喻──如說恆河沙、微塵等。無明住地的力量,比

    起四住地的有限力量來,是不可以用算數譬喻去較量的。“如是,無明住地”的

    “力”用,比“于有愛數四住地,無明住地其力最大”。在四住地中,有愛住地

    最勝,所以舉以例余,數即等類的意思。這里的無明力大義,不是約感招生死說,

    是從它的深細,不容易斷除,為一切煩惱所依說。

    辰二喻說‘譬如惡魔波旬,于他化自在天,色、力、壽命、眷屬、眾具、自

    在殊勝。如是無明住地力,于有愛數四住地,其力最勝,恆沙等數上煩惱依,亦

    令四種煩惱久住。’

    次舉魔王為喻︰“譬如惡魔波旬”。梵語魔羅,譯為殺者,以傷害眾生的善

    法為義。魔,是一切魔的通稱。波旬,是這一世界中魔王的名字,譯為極惡。惡

    魔波旬,是四魔中的天魔。居欲界頂,名他化自在天。生他化自在天的有

    情,不都是魔王,魔王是他化自在天的領導者,和世間的國王一樣。魔王佔

    有他人的功力或變化力所得的果實,供自己享受,所以名他化自在。波旬“于他

    化自在天”中,最為殊勝,本經凡說六事︰一、“色”殊勝,即相好嚴。二、

    “力”殊勝,即精力充足。三、“壽命”殊勝,約合人間九百二十億年。四、

    “眷屬”殊勝,魔子魔孫多得很。五、“眾具”殊勝,即資身物的眾多精美。六、

    “自在殊勝”,即神通力的自在。魔王有這六種殊勝,比其他的天子天女,是極

    為超勝的。魔王的殊勝,如無明住地;其他天子天女,如其余四住地。所以說︰

    “如是,無明住地方,于有愛數四住地,其力最勝”。有愛等四住地,有力能為

    一切起煩惱的依種;而無明住地,不但為“恆沙等數上煩惱依”,更能“令四種

    煩惱久住”。恆沙等數,形容它的數多,一切起煩惱,即一切見修所斷的現行煩

    惱。四種煩惱,即四住地,約種習說。從無始以來延續不斷的久住,是由于無明

    的力量。這樣,四住地及依四住地所起的隨煩惱,都依無明住地而生起了。這如

    樹木的枝葉花果,依于樹干而有的,而干是依根而有的。所以,樹根不但為樹干的依因,也為枝葉花果的依因。由此可見無明住地

    的力量之大。

    本經的無明住地,即所知障;四住地及上煩惱,為煩惱障。煩惱障是以我我

    所執為本的,由我我所執而起貪等煩惱,由此而招三界分段生死苦。所知障,是

    迷于一切法空性,而不能徹了一切所知的實事實理;為一切法空智的障礙。煩惱

    障是人執,所知障是法執。我執必依于法執,煩惱障是依所知障的;所知障或法

    執,是煩惱障或我我所執的所依,即此處無明住地為上煩惱及四種煩惱所依的意

    義。

    辰三結說‘阿羅漢闢支佛智所不能斷,唯如來菩提智之所能斷,如是世尊!

    無明住地最為大力。’

    承上文而總結說︰無明住地,是“阿羅漢闢支佛智所不能斷”的。阿羅漢與

    闢支佛的智慧,能悟入無我,不能通達法空如來藏性,所以不能斷無明住地

    ;這“惟如來”的大“菩提智”“所能斷”。從它的為煩惱根本說,唯如來

    能斷說,都可見“無明住地最為大力”。

    唯如來菩提智所能斷,這含有一些問題。一、證菩提智而成佛的時候,無明

    住地已經斷盡了。斷此無明住地的,是菩薩最後心的金剛喻定,起如金剛的智慧,

    能斷無明住地。金剛喻定是無間道,成佛得菩提智是解脫道。佛菩提智現前,無

    明住地再也不會生起了,所以說菩提智能斷。

    二、菩薩也能斷無明,這是大乘的通義。如說斷十一重無明(或斷二十二重

    愚)──十地各斷一分,等覺斷一分而成佛。天台宗說四十二分無明,初住以上

    能斷。賢首宗說五十二分,從初信起就能斷無明了。無明住地,即是所知障,而

    本經說此障唯如來菩提智能斷,當知這是約究竟斷盡而得般涅說的。若約分斷

    說,初地等菩薩也能斷。如黑板上寫滿粉筆字;如揩去三四個,這當然也是揩去

    了,但也可以說,黑板上的字,還沒有能揩去。其他經論,約少分斷義,說初地

    等菩薩能斷無明,本經約究竟斷,所以唯如來能斷。又如經論中

    說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約究竟說,唯如來能得;若約分證說,初地菩薩

    也能得無上菩提。又如有處說,初地菩薩得無生法忍;有處說八地菩薩得。要知

    道,大乘的行位,第八地,是一特殊階段。初地以上的菩薩,雖也能證法空性,

    但真俗未能融通,有相與無相還相雜而起。到八地,真俗能一念並觀二諦無礙,

    純無相智任運而生。所以多處經中,說八地得無生忍,說八地(或七地)以上斷

    無明習。然有處說初地能斷能得;有處又說如來能斷能得,約究竟說,唯在如來。

    總之,經論雖所說不同,事實是不會兩樣的。這也可以說︰約佛法本義說,唯如

    來(對二乘說)能究竟斷,能圓滿覺。初期大乘說,八地即能斷能覺;後期大乘

    即初地能斷能覺了。然站在後期大乘的立場,可以說,約但證法空性說,在初地;

    約無相無功用的智境說,在八地;約究竟圓滿說,在佛地。

    卯二無明業異‘世尊!又如取緣,有漏業因,而生三有,如是無明住地緣,

    無漏業因,生阿羅漢

    闢支佛大力菩薩三種意生身。此三地、彼三種意生身生,及無漏業生,依無

    明住地,有緣非無緣,是故三種意生身及無漏業︰緣無明住地。世尊,如是有愛

    住地數四住地,不與無明住地業同;無明住地異離四住地,佛地所斷,佛菩提智

    所斷。’

    再說明無明住地的作用不同。

    “又如取緣”。即取為緣,取是四住地煩惱的總稱。佛曾總約三界見修煩惱,

    立為欲取、見取、戒禁取、我語取──四取。這些煩惱,都有取著境界招感生死

    的力用,所以統名為取。分段生死,依四住煩惱的發業潤生而感果。因煩惱所引

    發,而造善不善不動業,名發業。起布施等善心造善業等,也還是由煩惱間接引

    發的。發業而外,煩惱還有潤業而使生起的功力,如谷麥等種,播入土里,還要

    灌水施肥才能抽芽。由煩惱造業;再經煩惱的滋潤燻發,才能感果。煩惱所發所

    潤的業,名有漏業,漏即煩惱的別名。煩惱是招感生死的助緣,“有漏業”是招

    感生死苦果的親“因”,由此因及緣,“而生三有”。三有

    是欲有色有無色有──三界報,即分段生死。煩惱有見一處住地等四名,而

    能感的分段生死有三︰造善業生欲界人天善趣,不善業生三惡趣,不動業生色無

    色界天。分段生死,有此煩惱、業、果三者,現在舉以為例說︰“如是無明住地”

    為助“緣”,“無漏業”為親“因”,能感“生阿羅漢、闢支佛、大力菩薩三種

    意生身”的變易生死。甚麼是無漏業因?唯識家說︰是慈悲願力等。然無漏業因

    並不能正感生死,所以聲聞初二三果,有愛住地煩惱未盡斷,如回小向大,仍由

    煩惱潤業。但因悲願等無漏業,燻發有漏業,能轉分段身為變異意成身,如神通

    延壽。如二乘證羅漢果,入無余涅,四住煩惱已盡,即不能回小向大了。然本

    經不應這樣說,依嘉祥大師說︰如二乘不染污無知,于大乘是染污;如變易生死,

    對一般的有為生死而名無為生死,其實還是有為的。今稱無漏業,也對一般的有

    漏說,其實還是有漏業。因為阿羅漢闢支佛所修的戒定慧業,菩薩所不共修習的

    悲願,都沒有究竟清淨,所以由無明為助緣,無漏業為親因,能感變易生死。由

    此,二乘人就是入了涅,也可以回小向大。大智

    度論說︰‘有妙淨土,出過三界,阿羅漢闢支佛生在其中’,這都足以為證。

    “此”阿羅漢、闢支佛、大力菩薩“三”乘“地”中,“彼三種意生身生,及無

    漏業生”,都是“依無明住地”而生起來的。無漏業與三種意生身,都是“有緣”

    而生起的,並“非無緣”。切勿以為四住煩惱已盡,有漏業無惑潤生,即沒有緣

    感生死了。“是故,三種意生身及無漏業,緣無明住地”。凡夫也有無明住地,

    但沒有無漏業,所以沒有意成身。等到四住地煩惱斷了,無明住地的作用,才顯

    發出來。如鑼鼓聲停止的時候,微小的聲音就發現了。那時,無明住地即助無漏

    業而感生意生身。這樣,“有愛住地數四住地,不與無明住地業同”。四住地助

    有漏業而感三有身,無明住地助無漏業而感意生身。所以應確切的認定“無明住

    地異,離四住地”而別有;這是“佛地所斷,佛菩提智所斷”,而不是阿羅漢闢

    支佛大力菩薩所能斷的。

    寅二約三人辨不斷之失卯一二乘無漏未盡

    ‘何以故?阿羅漢闢支佛斷四種住地,無漏不盡,不得自在力,亦不作證。

    無漏不盡者,即是無明住地。’

    為“何”不說阿羅漢闢支佛也斷無明住地呢?因為“阿羅漢闢支佛斷四種住

    地”,無明住地不能斷,所以“無漏不盡”。漏是煩惱,有煩惱即不清淨,所以

    二乘的無漏,未得究竟。因為無漏不盡,所以雖修聖道,而“不得自在力”。雖

    證得少分滅,也“不”能“作證”。作證,即是證得涅,所作已辦而究竟了的

    意思。這三句,無漏不盡是斷集不究竟(兼攝知苦);不得自在力是修道不究竟;

    不作證是證滅不究竟,所說的“無漏不盡”,“即是指“無明住地”而說,這顯

    示了二乘的無漏不究竟。

    卯二三聖智斷有余辰一總說‘世尊!阿羅漢闢支佛最後身菩薩,為無明住地

    之所覆障故,于彼彼法不知不覺,以不知見故,所應斷者,不斷不究竟。’

    “阿羅漢闢支佛”斷分段生死,自以為是涅,其實未得真滅。菩薩以成佛

    為究竟,未成佛時,當然是不究竟的。所以二乘及“最後身菩薩”,直到成佛的

    前一剎那,都是“為無明住地”“所覆障”。由無明住地,蒙蔽真實,不能徹見

    一切法的如實性相,所以說︰“于彼彼法不知不覺”,不覺即不見。或知約達一

    切如幻法相,見約證一切法空性。菩薩雖也分得法空智,分見法空,然未圓滿未

    究竟,故說不知不見。經說菩薩的見法性,如隔輕紗。上明智有余,“不”得真

    “知”真“見”,所以“所應斷”的,都“不斷”,斷惑而“不究竟”,此說斷

    有余。不斷不究竟,是除佛以外,三乘聖者所同的。推求所以不斷不究竟的根源,

    即由于無明住地煩惱。

    辰二別說巳一約三事明有余‘以不斷故,名有余過解脫,非離一切過解脫;

    名有余清淨,非一切清淨;名成就有余功德,非一切功德。’

    再分別的說。先說三事有余︰“以不斷”無明住地,故“名有余過解脫”。

    過患──煩惱的解脫,是不究竟的,所以僅是有余解脫,“非離一切過”的無余

    “解脫”。過患沒有能究竟解脫,所以離惑所顯的真法性,如二乘但見我空真如,

    大力菩薩見一分法空真如而不徹底,都不夠清淨,僅“名有余清淨,非一切清淨”。

    唯佛證得最清淨法界,才是無余清淨。阿羅漢闢支佛的戒定慧功德,菩薩的悲願

    六度功德,都未究竟,所以“名成就有余功德,非一切功德”。此中,解脫約解

    脫德說,清淨約法身德說,功德約般若德說︰三聖都是有余而非究竟的。

    巳二約四事明有余‘以成就有余解脫,有余清淨,有余功德故,知有余苦,

    斷有余集,證有余滅,修有余道。’

    這樣,因為阿羅漢闢支佛及大力菩薩,“成就有余解脫,有余清淨,有余功

    德”,所以,能知苦而只能“知有余苦”;能斷集──煩惱,而只能“斷有

    余集”;能證涅──滅,然只能“證有余滅”;雖也修聖道,而只能“修

    有余道”。阿羅漢闢支佛及大力菩薩,于知斷證修的四諦事中,都是有余,即根

    源于無明住地的不斷。

    辰三結說‘是名得少分涅;得少分涅者,名向涅界。’

    從上智斷有余,三事有余,四事有余,可知阿羅漢闢支佛的證得涅,僅

    “得少分涅”。“得少分涅”,所以名“向涅界”,不是到達究竟涅,

    不過在到涅的路上,走向涅界而已。所以前面說︰‘離涅界遠’。二乘的

    涅非真,所以經文結示二乘是向涅界;菩薩未得般涅,是共明的事實,所

    以略而不論。

    卯三如來乃為究竟辰一明常住涅巳一約四事明

    ‘若知一切苦,斷一切集,證一切滅,修一切道,于無常壞世間,無常病世

    間,得常住涅,于無覆護世間,無依世間,為護為依。’

    以下,對二乘有余而說如來究竟。先示常住涅的德相,為如來所得。上來

    說,二乘(與菩薩)不知不見不斷,所以三德、四諦都是有余的,不是究竟涅。

    反之,“若”能遍“知”三界內外的“一切”──分段、變易生死──“苦”,

    “斷”四住及無明住的“一切”煩惱──“集”;“證”三界內外的一“切”有

    漏離系“滅”;“修”三乘共及大乘不共的“一切”聖“道”。如這樣,才能得

    究竟常住的涅。世,有遷流變化的意義,凡墮在遷流變化中的,就名世間。世

    間即是無常的。壞就是死。也可以說︰壞是分位的突變的分段死,所以說“無常

    壞世間”。病是漸變的變易死,所以說“無常病世間”。離此分位的、剎那的二

    種無常,就“得”究竟“常住”的“涅”,在這涅界中,不生不滅,再也沒

    有無常的轉變。能達到這樣的常住涅,就可以于“無覆護世間”“為護”,于

    “無依世間”“為依”了。覆是覆蔽,護是保護,依

    是依止。世間有情的所以無覆無護無依,就因為一切在不息的變化中,沒有

    究竟的歸宿處,也就沒有究竟的安隱。如證得常住涅,即得究竟的歸宿,身心

    絕對的安樂,再也沒有恐怖了。如風雨中得到蔭覆,危難中得到保護,孤苦零丁

    時得到依止處。但這不是說,佛為眾生的依護,是說常住涅,為無常世間的依

    怙。阿含經中,每喻涅為覆、為依、為護、為洲、為舍宅等,都是約離一切生

    死怖畏而說。世間是無常的,無常即是苦,所以經中常說︰‘我以一切行無常故,

    說三界是苦’。涅是常住的,離無常的壞病,即離苦而得究竟的安隱了!

    巳二約三事明‘何以故?法無優劣故得涅;智慧等故得涅,解脫等故得

    涅,清淨等故得涅,是故涅一味等味,謂解脫味。’

    這可說是為常住涅下一注解。四事圓滿的涅,為什麼是常住的?“法無

    優劣故得涅”,是總說。一切法的本性,是平等而無優劣的,如金剛經說

    ︰‘是法平等,無有高下’。一般說的大乘優,小乘劣,一乘優,三乘劣,

    淺深高下,都是為了眾生轉迷成悟所作的施設,如直論一切法性,法性是平等的,

    有什麼優劣可說?此優彼劣就是相對法,非不二法。法法平等,是本來如此的。

    因為法法本來如此,所以能證得此無優劣的平等性,就能實現常住涅。如有優

    劣,即有無常變化,即不是涅了。由于一切法的本來平等,所以能證的“智慧”

    也就“平等”,稱為平等大慧。平等有普遍的意思,智慧達一切法平等,遍一切

    法而轉,所以有平等智。以此平等大慧,斷一切煩惱過失,得大解脫自在,所以

    “解脫”也是平“等”的。約智證離垢所顯的“清淨”法界說,雖隨智而似有分

    滿,而實本性清淨,也是平“等”的。智慧等是般若德,解脫等是解脫德,清淨

    等是法身德。從此三德的平等,顯得大般涅的常住究竟,所以大般涅經說︰

    涅是三德秘藏。這三德的平等,從法性平等無優劣而顯。所以在無二的法性中,

    一切智慧,一切解脫,一切清淨,都圓融不二;不即不離,相攝相入,而名大般

    涅。三德一一是絕對究竟不二的,所以如伊三

    點,不一不異,不縱不橫(寶性論引此文,明智慧解脫法界的不離”。“是

    故、涅”是“一味等味”的,即所“謂解脫味”。一即不二,等即平等。不二

    平等,也即是圓滿究竟。味,顯涅是安樂自在的。一切聖者,以證得此法味為

    究竟;究竟,即是平等不二。如江湖河池的水,一經流入大海,即成同一味。

    眾生流轉生死時,千差萬別;到得究竟涅,唯一平等的解脫味;涅即在此解

    脫上顯出。這本為阿含經舊說,但今從般若、解脫、法身的三德平等,以明涅

    的一味等味。顯示了究竟常住的涅,非二乘所見的灰身泯智可比。

    辰二明無余斷惑巳一不斷之過失午一總說‘世尊!若無明住地不斷不究竟者,

    不得一味等味,謂明解脫味。何以故?無明住地不斷不究竟者,過恆沙等所應斷

    法不斷不究竟。過恆沙等所應斷法不斷故,過恆沙等法應得不得,應證不證。’

    上文出究竟涅體相;但無明住地不斷,即不能證得,要無余斷惑的佛地,

    才能圓成。所以說︰“若無明住地不斷不究竟”的話,就“不”能“得一味等味”

    的“明解脫味”。明就是般若。前文說解脫味,依寶性論所引,也是明解脫味。

    本來,涅是不二而備三德的,所以或簡說解脫;或說般若(明)解脫;或詳說

    般若、解脫、法身,意義並無不同。“無明住地”如“不斷不究竟”,因為它是

    煩惱根本,所以“過恆”河“沙等”的煩惱──“所應斷法”,也就“不斷”了。

    如“過恆沙等所應斷”的煩惱“法,不”能究竟“斷”的話,那“過恆”河“沙”

    數的一切功德“法,應”該“得”的也就“不”能“得,應”該“證”的也就

    “不”能“證”。應得不得的是無量道;應證不證的是無量滅。煩惱與道是相違

    的,道修成了,煩惱就滅;煩惱起了,道就不能修得。又煩惱與滅,也是相違的,

    證滅必然斷煩惱;煩惱不斷,即不能證滅。所以,這里總括的說︰無明不究竟斷,

    就不能斷一切煩惱,也不能得一切(道與滅)功德。

    午二別說‘是故無明住地積聚,生一切修道斷煩惱上煩惱,彼生心上煩惱,

    止上煩惱,觀上煩惱,禪上煩惱,正受上煩惱,方便上煩惱,智上煩惱,果上煩

    惱,得上煩惱,力上煩惱,無畏上煩惱。如是過恆沙等上煩惱,如來菩提智所斷,

    一切皆依無明住地之所建立。一切上煩惱起皆因無明住地,緣無明住地。世尊!

    于此起煩惱,剎那心剎那相應;世尊!心不相應無始無明住地。’

    這里別說不斷的過失,且重在煩惱滋生一邊。

    “無明住地”含攝一切微細的所知障種,煩惱習氣,故稱為“積聚”。經論

    說阿賴耶無始來為一切過患所積集;說阿賴耶為過失聚,也與此意相同。過失聚

    的無明住地,“生一切修道斷煩惱上煩惱”。這句話,可這樣的解說︰生一切修

    道斷煩惱──上煩惱。簡單的說,生起一切隨煩惱;這一切隨煩惱,為修道所斷

    的(唐譯缺修道斷煩惱句)。此中說的修道斷,並非與見道所斷相對的修道所斷,

    是泛指道諦應修的修道。修道與隨煩惱相違,有隨煩惱,即障修

    道;修道即能斷此隨煩惱。約別義說,今不論一般凡夫所有的煩惱;然二乘

    聖者,得無漏道,而有根障,定障,不能得佛一樣的深定,大智。聲聞學者稱此

    為不染污無知,今即說為從無明住地所起的隨煩惱。使二乘及菩薩的修道,不得

    究竟圓滿,不得無余清淨。這種障于修道而為大乘不共修道斷的,即所知障。

    “彼生心上煩惱”下,共有十一句。彼,即無明住地,上煩惱是隨煩惱。心

    上煩惱,是障心的煩惱。或可說,心本性淨,修道時,障于自性心而不得究竟淨

    的煩惱。心上煩惱,為總說,因為一切隨煩惱,都是隨逐心而為煩動惱亂的。其

    他十句為別,解義也準前可知。“止”為奢摩他,是寂靜的意思。系心一處而不

    散動,名止。“觀”為毗缽舍那,即分別觀察。止觀與定慧略同,然古德說︰

    ‘止觀為定慧之根’,即止觀重在初修。禪與正受,都是修止所成的定。“禪”

    那譯為靜慮,指色界四靜慮的根本定說。“正受”,梵語為三摩跋提,或譯為等

    至,指四無色定及滅受想定說。方便與智,都是修觀所成的智慧。“方便”,梵語漚和,即是智慧的善巧;“智”即般若。二者的不同是︰

    達諸法真性的是智,了差別事相的是方便。般若又名根本智或如理智,方便又名

    後得智或如量智。“果”指聲聞果,闢支佛果,以及菩薩的分證果,以道及滅─

    ─功德為體。“得”約能證能得的得說。也可說︰果是道果,得是滅得。“力”

    是十力,“無畏”是四無所畏,然菩薩也有十力等。如所說的十一種上煩惱,都

    是屬于修道的,與定慧修證有關,所以不妨說為修道所斷上煩惱。這修道的“過

    恆沙等上煩惱”,不是二乘果智及菩薩因智所能斷的,唯有“如來”一念相應的

    大“菩提智所”斷。這“一切,皆”是“依”于“無明住地”所“建立”的;

    “一切上煩惱”的現“起”,無不是“因”于“無明住地、緣”于“無明住地”。

    總結這一切隨煩惱的根源,以顯示不斷無明的無邊過失。大樹緊那羅王經說︰緊

    那羅王會作樂,大迦葉听了他的音樂,不期然的歡喜得起舞。天冠菩薩見了,便

    對迦葉說︰你是世尊的尊德上座,怎麼听了音樂,喜躍得如小兒一樣?迦葉說︰

    我是聲聞,對三界的五欲,雖能不染著,但對大乘微妙

    功德,還不能無染,這可作為二乘所知障習現行的明證。所以,二乘斷三界

    內的煩惱障,而于大乘無漏功德,還有隨煩惱現行,古人或稱之為界外煩惱。

    “世尊!于此起煩惱”,這是呼應前文,結示無明住地與起煩惱的差別。上

    文,初說住地煩惱有四,次說生起煩惱,四住地及四起煩惱,為二乘所斷的;而

    接著對論起煩惱與無明住地的差別──心相應心不相應。此中說無明住地及生起

    過恆沙上煩惱,為如來菩提智所斷,而為二乘所不斷的。接著也對論起煩惱與無

    明住地的別異。文義影顯,實因為初期佛法,但明四住煩惱乃四起煩惱。次于四

    住中,別出甚深細的無明住地;從此而又出過恆沙的起煩惱。阿含時舉煩惱為見、

    愛、無明。五住地說,似即偏據此特勝義,以二乘見道斷為見,二乘修道斷為

    (三)愛,以如來究竟斷盡的為無明。

    巳二能斷之功德午一一切悉斷‘世尊!若復過于恆沙如來菩提智所應斷法。

    一切皆是無明住地所持所建立。譬如

    一切種子,皆依地生,建立,增長,若地壞者,彼亦隨壞。如是過恆沙等如

    來菩提智所應斷法,一切皆依無明住地生,建立,增長,若無明住地斷者,過恆

    沙等如來菩提智所應斷法,皆亦隨斷。’

    說明無明住地斷而一切斷,先承前依無明而建立說起。“過于恆”河“沙”

    等,而為“如來菩提智所應斷”的煩惱“法,一切皆是無明住地所持所建立”的。

    建立,是安立的意思,持是持續不失的意思。接著,舉喻說,“譬如”谷麥等

    “一切種子,皆”是“依”于大“地”而出“生”而“建立”而“增長”的。所

    以反過來說,“若地壞”了,從“彼”所生的種子、芽、睫等,也就“隨”而失

    “壞”了。“如是”下,合法。“過恆沙等如來菩提智所應斷”的上煩惱“法”,

    既然“一切”都是“依”于“無明住地”所“生”起所“建立”所“增長”,那

    末,“若無明住地”究竟斷了,從它所生起的“過恆沙等如來菩提智所應斷法”,

    自然也就“隨”之“斷”盡了。三乘所以不能斷一切起煩惱,即因未斷此無明住

    地。

    午二一切悉證‘如是一切煩惱上煩惱斷,過恆沙等如來所得一切諸法,通達

    無礙,一切智見。離一切過惡,得一切功德,法王法主而得自在,證一切法自在

    之地。如來應等正覺正師子吼︰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受後有。是

    故世尊以師子吼,依于了義一向記說。’

    上說二乘及菩薩,為無明住地所覆而不知不斷,因此三事有余,四事有余。

    現在反過來,先說能斷才能見;“如是一切”住地“煩惱”及現起的“上煩惱”,

    假使能“斷”了,那末,也就能證得“過恆沙等如來所得”的“一切諸”功德

    “法”。二乘及最後身菩薩,為無明住地所覆障,所以于一切法不能如實知覺;

    如來斷盡了,所以于一切法“通達無礙”,得“一切智見”,無所不知,無所不

    見,成就一切種智。

    次說三事無余︰“離一切過惡”,即一切解脫;“得一切功德”,即一切功

    德(般若);“法王法主而得自在,證一切法自在之地”,即一切清淨──

    法身德。王是自由自在;佛于一切法得自在,所以名為法王。主是作得主,

    佛能轉一切法,一切法隨佛轉,所以名為法主。如于一切法不得清淨,被煩惱所

    系縛,即不能為法主法王了。一切法自在地,是佛地,或稱為涅山,或說為寶

    所。法身有二義︰約法性說,名一切清淨。得最清淨法界,由于具一切功德,離

    一切煩惱所顯,所以法身又即是白法所成身,功德聚名法身。離縛而成一切功德,

    法身即一切自在義。

    次說四事究竟︰“如來應等正覺”,能如上所說的,圓證三德大般涅,所

    以能真“正”的作大“師子吼”︰“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受後有”。

    這就是一切苦盡,一切集斷,一切道修,一切滅證的四事圓滿。三德為佛內證功

    德,表示出來,就是宣說我生已盡等。“是故,世尊以師了吼,依于了義一向記

    說”,總結如來的究竟。惟是佛,才能一向肯定的作此了義徹底的宣說。阿羅漢,

    雖也如此說,其實是少分的,不了義的,還須要解說。上來,廣明二乘的三事、

    四事不究竟,佛的三事、四事究竟,根本在無明住地的斷

    與不斷;不斷無明住地,有變易生死,恆沙煩惱,不具一切功德;斷無明住

    地,就沒有變易生死,斷過恆沙上煩惱,得一切功德。無明住地是所知障,是聲

    聞學者所稱為不染污無知的。依此而明二乘的不究竟,似乎二乘學者也非承認不

    可。

    壬三結成癸一開大小二途子一標‘世尊!不受後有智有二種。’

    二乘有生死怖畏,所說的四智是方便說,所以現在結歸究竟,會二乘入一乘。

    前說智有四種︰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受後有。這且以不受後

    有──盡一切煩惱,盡一切受生功能為例。聖者證得聖果,有自證“智”,能知

    以後更“不受後有”。然不受後有智“有二種”︰一、如來智,二、二乘

    智。

    子二釋丑一如來不受後有智‘謂如來以無上調御降伏四魔,出一切世間,為

    一切眾生之所瞻仰,得不思議法身,于一切爾焰地,得無礙法自在,于上更無所

    作,無所得地,十力勇猛,升于第一無上無畏之地,一切爾焰無礙智觀,不由于

    他,不受後有智師子吼。’

    依前所標而解釋,先明如來的不受後有智。“如來以無上調御降伏四魔”。

    調御,如野馬野象,性情■戾,要經過調伏訓練,才可駕御。眾生的煩惱,也暴

    戾難伏,須以佛法修持,才能降伏。在聖者的調御煩惱中,佛是無上的調御者︰

    自離煩惱而得究竟,是自調伏;又能為調御師,教化弟子,是調伏他。由于如來

    能無上調御煩惱,離一切過患,所以能降伏四魔。四魔是︰一、煩惱魔,這是眾

    生心中的魔,由此障礙一切功德善法。二、五蘊魔,眾生的有漏身心,雜染不淨,

    即是魔。有身即為饑渴冷暖等所困惱,有心即起種種煩惱。三

    、死魔,發心修行,每因無常到來,使善法不得成就,故稱死為魔。也可說︰

    死為大苦惱事,所以是魔。四、天魔,即他化自在天。前三魔,即眾生自己的有

    漏身心,後一才是外來的。現在,佛斷盡一切煩惱,即降伏煩惱魔。得法身,即

    降伏蘊魔。清淨法身,無為常住,即降伏死魔。得不動三昧,神通自在,即降伏

    天魔。四魔都降伏了,所以如來超“出一切世間”。若屬世間,即落于魔數。以

    佛超出了世間,所以“為一切眾生”“所瞻仰”。一切眾生,歸依于佛,以佛為

    崇仰的典型,而發心以求成佛。上約累無不寂的解脫德說。以出離一切過患,即

    “得不思議法身”。“于一切爾焰(所知境)地”,“得無礙”而于“法自在”。

    佛于因地廣大修行,故果得成就無邊智慧。如此,即達到究竟,“于上更無所作”。

    一切功德圓滿,一切境界通達,一切過患消除,所以更無所作事了。此時,住于

    佛果的“無所得地”,離一切戲論妄想分別。在所證的功德中,有“十力勇猛”,

    十力即處非處智力乃至漏盡智力,佛具足十力功德,而無所不能,故稱勇猛。又

    得“升于第一無上無畏之地”,這是遠離一

    切生死怖畏的涅地。也可以說︰無畏即四無所畏。于自所證所說法,決不

    為他所指責,能自信而無所怖畏。從如來以無上調御到一切眾生所瞻仰,是解脫

    德,明過無不盡;從于一切爾焰地到升于第一無上無畏之地,是般若德,明德無

    不圓。二者間的得不思議法身句,是法身德。以不思議的法身,是由過無不盡,

    德無不圓所成。累無不盡,所以得法身;法身即一切功德所成就。這三德無余圓

    滿的如來,“于一切爾焰”境,以“無礙智”去“觀”察,“不由于他”,而起

    自知自證的“不受後有智”。自證知五住煩惱斷盡,再不能感二種生死,所以能

    作“師子吼”︰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受後有。

    丑二二乘不受後有智‘世尊!阿羅漢闢支佛,度生死畏,次第得解脫樂,作

    是念︰我離生死恐怖,不受生死苦。世尊,阿羅漢闢支佛觀察時,得不受後有觀

    第一甦息處涅地。’

    經中又說阿羅漢闢支佛,得不受後有智,這是約“阿羅漢闢支佛,度”分段

    “生死畏”而說的。二乘從“次第”的修行中,“得解脫樂”果。約見諦說

    ︰先見苦諦,次見集諦,次見滅諦,次見道諦。約斷煩惱說︰先斷見一處住

    地,次斷欲愛住地,再色愛住地,有愛住地。約證果說,先證初果,次證二果,

    再三果、四果。二乘這樣的次第修證,也能得解脫樂,離生老死怖。得解脫樂時,

    “作是念︰我離生死恐怖,不受生死苦”。離生死恐怖,約現法心得安樂說︰不

    受生死苦,約當來不感苦果說。又前句明盡智,次句明無生智。二乘于金剛喻定

    斷四住煩惱,于下一念得盡智,知生死已了。次念得無生智,知後不再生。“阿

    羅漢闢支佛”這樣的“觀察時”,由盡智無生智現前,能“觀第一甦息處──涅

    地”,自覺已“得不受後有”。因此,二乘也名得不受後有智。總之,二乘雖

    但斷四住,但度分段,也確有不受後有的證智,然與如來所得是不同的。

    癸二入一究竟乘子一會入一乘‘世尊!彼先所得地,不愚于法,不由于他,

    亦自知得有余地,必當得阿耨多羅三

    藐三菩提。何以故?聲聞緣覺乘,皆入大乘;大乘者,即是佛乘,是故三乘

    即是一乘。’

    前明如來與二乘,都有不受後有智,即在說明二乘智的不究竟;不究竟,所

    以終于要回入大乘,結成一乘的究竟。

    “彼”二乘人“先”“來所得”的境“地”,決不執小乘而拒大乘,對如來

    所說的正法──唯以一佛乘化眾生,是能明白的,所以“不愚于法”。因此,阿

    羅漢闢支佛,也是“不由于他”的,從自己所知所證中,“自知”所“得”的還

    是“有余地”,自知將來“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二乘自知有余,與上

    說二乘能得不受後有智,似乎相矛盾!其實不然。依法華經說,舍利弗等得阿羅

    漢果,從前是曾從佛發過菩提心的。在初受佛化時,發菩提心,求成佛道,都是

    不愚于法的。依此說,先所得地,即過去從佛發菩提心的因地。本經下文也說︰

    ‘三乘初業,不愚于法,于彼義當覺當得’。依般若經等說,先所得地,即三乘

    所證的境地。經說︰阿羅漢與闢支佛的智德斷德,都是菩薩

    無生法忍。所以論到誰能信受甚深般若波羅蜜時,即說見諦──即初果,及

    阿羅漢,是能信受的。若不能信受,法華經說,他們是未得謂得的增上慢人。所

    以,如後世小乘學者,否認大乘,這正可以證明他們,並沒有自證的覺境。無論

    依法華經的過去因地,或依般若經的現在證地,二乘都自知是不究竟的,能深信

    大乘成佛法門的。然見道證果而住于二乘果,未能進學大乘,確乎也是有的。如

    舍利弗、目犍連等,在法華會前,不知道自己也是菩薩。許多經里,都說阿羅漢

    對于大乘成佛法門感到高妙,而痛惜自己但求得阿羅漢果。依法華說,發過菩提

    心,而中間退失了,佛即以方便教化攝引他們,所以不知自己是菩薩。然二乘證

    智,既自以為所作已辦,同時又從自證的見地,覺得應有平等一味的果證。如舍

    利弗說︰‘我等同入一法性,雲何如來以小乘法而見濟度’?二乘知道同入一法

    性,雖不敢說出來,內心上是應有此感覺的。因此,列席于大乘法會,甚至還會

    為菩薩說般若大乘。一經佛為他們說︰‘汝等所行是菩薩道’,就恍然自悟,回

    小向大了。阿羅漢果,證得無三無別的法性,為什麼不

    求趣大乘呢?這因為,一類厭離根性,對于三界生死,視同牢獄怨家,一向

    求于解脫安樂。所以外厭生死,內求定樂,重于禪定(樂)的修習。等到深入禪

    定,受解脫樂時,也覺得大可安然無憂,不能進一步的趣入大乘。這也有二類︰

    一、現生即因佛說法,回小向大。二、深味定樂的,墮無為坑,一時轉不出來。

    經過若干時間,從三昧樂中起,如醉酒的人甦醒一樣。這時,自己即會覺得煩惱、

    業、苦,都還是有余的。這就一定會從佛聞法,回心向大。如法華經說︰‘我滅

    度後,復有弟子,不聞是經,不知不覺菩薩所行,自于所得功德生滅度想,當入

    涅。我于余國作佛,更有異名。是人雖生滅度之想,入于涅,而于彼土求佛

    智慧,得聞是經,唯以佛乘而得滅度’。所以阿羅漢、闢支佛的先所得地,都是

    不愚于法的,二乘人終究會自己知道是有余的。

    二乘自知所證的不究竟,要進一步的求證佛果。“何以”必然會如此?因

    “聲聞緣覺乘,皆入大乘”。如攝受正法章所說,二乘法從大乘法所出生;二乘

    法即大乘法的少分,即大乘的初因。所以聲聞緣覺乘,無不回歸于大乘。“

    大乘”,以成佛為目的,故約所證的佛果說,“即是佛乘”。這樣,雖說有

    “三乘”,其實“即是一乘”。楞伽經也說︰說有聲聞、緣覺、菩薩三乘種姓,

    說有三乘差別,是為初學者而施設的。證入無差別法性,都無所得,即知三乘即

    是一乘。

    子二普攝眾德‘得一乘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

    即是涅界;涅界者,即是如來法身。’

    大乘經部類不同,都有它的重心論題。其實,這些大乘經所示的不同論題,

    如真實的解了它,都是一致的。如法華經專說一乘,大涅經特明涅,般若經

    廣談般若,華嚴經說法界,大集經說三昧,金剛經說無上正等菩提等。如不悟體

    一名異,就會隨文偏執,不能融會。依本經說,佛法即是一乘,此一乘即通菩提

    涅等。所以說︰“得一乘”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得“阿耨多羅三藐

    三菩提”,“即是涅界”;得“涅界”,“即是如來法身”。

    一乘、無上正等覺、涅界、如來法身,這四名的內容,是一致的。大智度

    論引羅侯羅跋陀羅贊般若偈也說︰‘般若是一法,隨機立異名’。依此義,天台

    宗五重玄義出體時,必以該經的重要論題為體,並會通其他的同體異名。然體雖

    一,約義不同,所以安立不同名字。如一乘,約唯一無二,而由此運載成佛說︰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約如來的智德說︰涅,約斷德說︰法身,約清淨功德所

    顯說。雖隨名異說,而這些德性,一切都是該攝圓滿的。

    子三顯示究竟‘得究竟法身者,則究竟一乘。無異如來,無異法身,如來即

    法身。得究竟法身者,則究竟一乘;究竟者,即是無邊不斷。’

    上說一乘即無上菩提,涅界,即是如來法身。現在說,法身與一乘,不但

    相即,而且是究竟的。從法身說,一切眾生所本具,但沒有圓滿顯發。如來的法

    身,名究竟法身,以無邊功德為嚴。所以說︰“得究竟法身”。究竟法身,約果

    德說,所以即“究竟一乘”。一乘,也是約唯一佛果說。大乘,重于

    菩薩的因行;一乘,著重于佛的究竟果德。如法華經所說‘佛自住大乘,定

    慧力嚴,以此度眾生’。即是大乘與一乘同一,並約佛德說。此下,是究竟法身

    的解說。“無異如來,無異法身”。金剛經說︰‘如來者,即諸法如義’。如來

    與法身,無二無別。一切眾生本具法身,體如而來,能究竟顯了法身,所以說

    “如來即法身”。法身是如此的,所以“得究竟法身”,“則究竟一乘”。什麼

    是“究竟”?究竟“即是無邊不斷”的意思。不斷,是常住無盡義。約時間說,

    是豎窮三際。無邊,約周遍無際──無有分限說︰約空間說,是橫遍十方。徹始

    徹終,徹內徹外;又無始無終,無中無邊,這即是究竟的意義。大乘經說涅、

    法身、般若等,都是盡虛空遍法界盡未來的。此外,沒有相對的,這才達到究竟

    圓滿的地步。

    辛二如來為常住歸依壬一抉擇三歸癸一明如來是歸依

    上說二乘有生死怖畏,此下說如來為常住歸依。歸依三寶,這是大家都知道

    的,但究竟歸依處,還需要抉擇。有情的所以求歸依,是由于心中有怖畏,得不

    到究竟安隱。那末所歸依的,當然要究竟才是。佛法僧三寶中,僧即學佛大眾;

    法即佛所說而學眾依著奉行的道。然修學者也有是有漏的,有恐怖的;法,也有

    有漏法,不究竟法,這怎麼可為歸依?所以,大小乘中,都各有抉擇的。有的聲

    聞學者說︰歸依佛是歸依佛的無漏功德;歸依僧,是歸依有學無學人所有的無漏

    功德;歸依法即是涅──擇滅,解脫涅法是可歸依處。本經所說不同︰法指

    向涅的道,道是有為法,有生滅法;僧是三乘眾,還沒有究竟成佛;這怎可為

    歸依?唯有證得究竟涅的佛陀,才是真歸依處。滅諦──涅,聲聞學者及一

    切空相應的經論,都說是法寶。但本經極力顯揚佛果的功德,以此滅為第一義滅,

    而屬于如來所證所顯,所以唯如來為歸依。這是本經的特色!

    ‘世尊!如來無有限齊時住,如來應等正覺後際等住,如來無限齊大悲,亦

    無限齊

    安慰世間。無限大悲,無限安慰世間,作是說者,是名善說如來。若復說言︰

    無盡法,常住法,一切世間之所歸依者,亦名善說如來。是故于未度世間,無依

    世間,與後際等,作無盡歸依,常住歸依者,謂如來應等正覺也。’

    承上文的如來究竟,是無邊不斷,所以接著說︰“如來”是“無有”過去、

    現在、未來“限齊時住”的。限齊是分限,即有界限的。如來沒有時限可說,這

    即是常住的。“如來應等正覺”,又是“後際等住”,即盡未來際住的。所以法

    華經說︰如來壽量如微塵不可盡,‘壽命無量阿僧祗劫,常住不滅’。或以為佛

    入涅,即息化而不再化度世間。而大乘說,成佛證大涅,是盡未來際常在的。

    常住,是超越于時間性的。而起用于時間中的,是無盡──恆。同時“如來”有

    “無限齊”的“大悲”心,不是為某一世界某一類有情,而是于一切眾生起大悲;

    悲是拔苦的心行。內有無限大悲心,所表現出來的,就是“無”有“限齊”的悲

    事,“安慰世間”眾生,這即是無限的悲心與悲行。上來直明如來真相,所以如

    說有“無限大悲”,能“無限安慰世間”的;那他即

    使沒有明說如來,而“作”如“是說”的,也可說“是”“善說如來”了。

    “若復”有人這樣“說”︰盡未來際的“無盡法”,超越時限的“常住法”,能

    為“一切世間”“所歸依”的,那他雖不直說如來,也是恰到好處,“名”為

    “善說如來”了。“是故”,能“于未度”未脫的“世間,無依”無護的“世間”,

    能盡未來際──“與後際等”的“作無盡”的“歸依”,及“常住”的“歸依者”,

    那就是說“如來應等正覺”。佛果所有的功德,今不攝屬道諦,攝屬于常住涅

    的滅諦,為滅諦所有的一切德用,如來攝得無漏無為的常住體用,所以唯佛為歸

    依處。

    癸二辨法僧是歸依子一約世俗簡非‘法者即是說一乘道,僧者是三乘眾,此

    二歸依,非究竟歸依,名少分歸依。何以故?說一乘道法,得究竟法身,于上更

    無說一乘法事。三乘眾者,有恐怖,歸依如來,求出修學,向阿褥多羅三藐三菩

    提。是故二依,非究竟依,是有限依。’

    法僧是不是歸依處?到底法與僧是什麼?“法”,“即是”佛所“說”的

    “一乘道”,法為佛所說的修行方法,是道諦。佛說道法的目的,本是但為“開

    示悟入佛之知見”,為了成佛證大涅,所以是一乘道。雖有時說為三乘道,但

    這是方便說,實際祗有一乘道。所以說︰‘汝等所行是菩薩道’。“僧”呢,即

    “是三乘眾”。佛為適應世間初機,說有三乘法;依此修行,有聲聞、緣覺、菩

    薩的三乘眾。僧是和合義,即三乘學眾,同以證入涅為理和的。“此”法僧的

    “二歸依,非”是“究竟”的“歸依”,只可“名”為“少分”的、相對的“歸

    依”。“何以”這樣說?佛“說一乘道法”,是因行;目的是為“得究竟法身”。

    “于”證得究竟法身的果德“上,更無說一乘法事”。如從這邊,過到河的那邊,

    需要渡船。但船不是目的,到了河的那邊,船也就用不著了。所以有說︰‘渡河

    須用筏,到岸不須船’。道是方法,非究竟的目的處,所以這不是究竟歸依處。

    “三乘”聖“眾”,雖說得道得解脫,但還“有恐怖”,還要“歸依如來”,

    “求”得“出”離生死,而“修學”一乘道,“向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前進。自己依于別人,怎能為別人歸依?“是故”法

    與僧“二”歸“依,非究竟”歸“依,是有限”的、少分的歸“依”。不依一乘

    道,不成究竟佛,所以一乘道也是少分歸依處。三乘眾是隨佛修學的,學佛者要

    有同參師友,所以也可歸依。經說︰歸依僧,僧如護病者。約此義,三乘眾也可

    說有限歸依。但這都不是究竟歸依處,都不合于常住無盡,無限大悲安慰的定義。

    子二約勝義會歸丑一奪‘若有眾生,如來調伏,歸依如來,得法津澤,生信

    樂心,歸依法僧,是二歸依,非此二歸依,是歸依如來。’

    于究竟的第一義諦中,會三歸依為一歸依。先遮奪。“若有眾生”,因“如

    來”的神通、教化,而對佛生起尊敬心,不生我慢固執,名為“調伏”。被調伏

    的眾生,“歸依如來”,听佛說法,“得”到佛“法”的“津澤”。如破

    裂的瓦罐,油液從裂縫中潤出,名津澤。得法津澤,就是從佛得到法的氣分,

    得佛的法味。得法味,所以“生”起“信”仰愛“樂心”來。所以,“歸依”于

    “法”,及依法而修的僧,“是二歸依”,從根本的歸依如來而來。這樣,“非

    此二”是真“歸依”處,說歸依法與僧,實“是歸依”于“如來”。

    丑二會‘歸依第一義者,是歸依如來。此二歸依第一義,是究竟歸依如來。

    何以故?無異如來。無異二歸依,如來即三歸依。’

    那末,法僧都不是歸依處嗎?不!也可說為歸依的。因為,“歸依”最勝

    “第一義”諦,即“是歸依如來”,歸依常住大悲的如來,並非歸依現生現滅的

    化相。第一義諦,指如來不可思議微妙常住的真體,所以也不是歸依世俗的如來。

    從如來即第一義說,此法僧“二歸依”的“第一義”諦,也即“是究竟歸依如來”

    了。就世俗相說,三乘眾有恐怖,不是究竟歸依處。然約第一義說,三乘眾同有

    如來藏性,與如來不二。一乘道法也如此,法法不離法性,不離

    第一義如來藏性。這可見,法僧二歸依的第一義,就是歸依如來,法僧也即

    有可歸依的真義了。如來是圓滿成就第一義的;法道,是不離第一義,而還在修

    行的過程中;三乘眾雖沒有究竟成就,而不離第一義如來藏性。如黃金是金,金

    礦呢?就現象還不是真金,但經煉淨後,就顯現真金。不可說這是金,那不是金,

    應說礦藏的本質,也就是金。所以約第一義說,法僧也是歸依處,也是等于歸依

    如來。這意思說︰約歸依第一義說,“無”別“異”所歸的“如來”,也“無”

    別“異”的法僧“二歸依”,二在第一義諦中,是平等無別的,所以歸依“如來,

    即”是“三歸依”。

    依此,歸依佛法僧三,實即歸依眾生自己。佛法與外道的不同,也就在此。

    外道要歸依一外在的神;佛法歸依三寶,或歸依如來,而同是本身所具有的,本

    具如來藏性,即真歸依處。依此修行為僧;以此為修行,即法;修行圓滿成就,

    就是佛。所以,一切眾生本具如來藏性;歸依三寶,無非依如來藏性為本,而使

    其顯發出來,達到究竟。

    壬二會入一乘‘何以故?說一乘道,如來四無畏成就師子吼說,若如來隨彼

    所欲而方便說,即是大乘,無有三乘,三乘者,入于一乘;一乘者,即第一義乘。’

    歸依中,說到一乘道,即依此顯示三乘的會入一乘。佛“何”“故”“說一

    乘道”?約一乘的教意說︰這是“如來”的“四無畏成就”,所作的“師子吼說”

    ──決定了義說,即是契理的真實法門。又是“如來隨”順“彼”眾生“所欲”

    的“方便說”,即是應機的善巧法門。佛法不但要契理,還要契機。一乘是究竟

    的,但因眾生不能接受,不能一概的宣說一乘。不能不為實施權而說三乘。如三

    乘學者,有可會歸的機宜,這才稱機而說一乘。所以說一乘,是師子吼說,也是

    方便說。本經名為師子吼一乘大方便,就是一乘道教的契理與契機。約一乘的教

    義說,一乘“即是大乘,無有”究竟的“三乘”。如法華經中,長者引子出火宅

    時,說有三車,等到出來時,唯一大白牛車。“三乘”,從唯一大乘所出生,所

    以又會“入于一乘”。這里所說的“一乘”,“即是第

    一義乘”,即法身如來藏甚深不可思議的常德。

    上來,主要的說明︰二乘有恐怖,如來是歸依;宣說一乘道果。戊二如來境

    智己一略說庚一明聖智辛一上上智‘世尊!聲聞緣覺初觀聖諦,以一智斷諸住地,

    以一智四斷知功德作證,亦善知此四法義。世尊,無有出世間上上智,四智漸至,

    及四緣漸至;無漸至法,是出世間上上智。’

    如來境智,即從如來果德中,著重于智慧與諦理的論究。如來的智慧,所證

    悟的諦理,也得從不同于聲聞緣覺的智慧與諦理去說明。先略明聖智,次明聖諦。

    于明聖智中,先說上上智。

    “聲聞緣覺初觀聖諦”,聖諦,即聖人所成就諦,即真諦、第一義諦,諦

    是如實不顛倒的意思。聲聞緣覺初觀聖諦,初觀即第一類的觀聖諦智,與如

    來的第二類觀聖諦智不同。聲聞緣覺的觀聖諦智,是“以”第“一”類聖“智斷

    諸住地”──四住地;又“以”第“一智”成辦“四”事──“斷”集、“知”

    苦、修習道諦“功德”、及“作證”滅諦涅。依聲聞緣覺的第一智,也能“善

    知此四”諦“法義”。但這不過是聲聞緣覺的聖諦智,斷四住煩惱,于四諦能知

    斷證修而已,不是究竟的!因為“無有”第二類的“出世間上上智”。出世間智

    是通于聲聞緣覺的;出世間上上智,即如來智。所以聲聞緣覺,是“四智漸至”

    的,先生苦諦智,再生集諦智、滅諦智、道諦智。又是“四緣漸至”的,先緣苦

    知苦,再漸緣集、滅、道諦。聲聞緣覺無論是斷煩惱,生智慧,證諦理,都是漸

    次的,所以沒有出世間上上智。如來所得出世間上上智,無論是斷煩惱,生智慧,

    證諦理,都是“無漸至法”,換句話說,是頓的。是頓起佛智,頓證諦理,頓斷

    無明住地煩惱的。這樣沒有漸次的頓智,才“是出世間上上智”。

    漸斷漸知,與頓斷頓知,這是佛法中的大問題。在小乘學派中,如說一切有、

    經部、犢子部等,是主張漸見四諦而漸證。大眾、分別說系,如法藏部等,是主

    張頓見滅諦而頓證的。在頓見者看來,初學者雖有苦集滅道的次第漸觀的修習,

    但論到真智見理,這必然是頓的。不見諦則已,證見即頓入四諦。大乘以平等法

    性為第一義諦,所以也是理必頓悟的。本經以漸屬聲聞緣覺法,以頓屬如來法。

    頓漸的歧異,就是大乘與小乘的不同。

    辛二第一義智‘世尊!金剛喻者,是第一義智。世尊!非聲聞緣覺不斷無明

    住地初聖諦智是第一義智。世尊!以無二聖諦智斷諸住地。世尊!如來應等正覺,

    非一切聲聞緣覺境界。不思議空智,斷一切煩惱藏。世尊!若壞一切煩惱藏究竟

    智,是名第一義智;初聖諦智,非究竟智,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智。’

    出世間上上智,即第一義智,約名義不同,所以別說。“金剛喻”定,或金

    剛喻智,即“是第一義智”。以金剛喻智慧的能破一切煩惱,斷盡無余。金

    剛喻,本為三乘所共。如證阿羅漢的前一念心,起金剛喻定(智),斷煩惱,

    證無學果。然約破盡一切煩惱的金剛喻智說,聲聞緣覺是不配稱金剛喻智的。金

    剛喻智,要到等覺後心。這時,頓斷一切煩惱,即引起佛智。所以說︰“非聲聞

    緣覺不斷無明住地初聖諦智是第一義智”。這意思說,聲聞緣覺的初聖諦智,但

    斷四住地,不能斷無明住地,所以不應名為金剛喻智;也就不配稱為第一義智。

    聲聞緣覺的所以不能稱為第一義智,因為“無”有第“二聖諦智”,不能“斷諸

    住地”。這第二類聖諦智,名為第一義智的,是“如來應等正覺”所圓滿成就,

    “非一切聲聞緣覺境界”。如來所圓成的,是“不思議空智”。佛智,是不可思

    議的,這不是凡夫、二乘、十地乃至最後身菩薩所能思量擬議的。空智,即通達

    一切法性空的般若。唯有佛才能究竟通達。空智,與般若經等相同,但解釋起來,

    多少不同。二乘不達法性空,這與般若學系所說三乘同證法空說不同。唯識家也

    說,二乘人不斷所知障,所以不能通達一切法空性的圓成實。本經所說,與唯心

    論者相同。佛的不思議空智,能“斷一切煩惱藏”。藏是積聚義,猶如庫藏。無明住地煩惱,眾多積聚,生起一切煩惱上煩惱,

    所以名一切煩惱藏。“若壞一切煩惱藏”的“究竟智,是名第一義智”,即是佛

    智。聲聞緣覺沒有這第二類智,不能壞一切煩惱藏,所以不名第一義智。

    上面所說的出世間上上智,約頓漸的意義說。此第一義智,約能不能斷盡無

    明住地說。由于聲聞緣覺智,漸次而非頓得,分斷而非究竟,所以他的“初聖諦

    智,非究竟智”,只能說是“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智”。這不過是通向無上菩

    提過程中的因智,並不是究竟的果智。般若經也說︰以一念相應妙慧,斷一切煩

    惱習氣而成佛,這都是約究竟斷說。

    庚二明聖諦

    ‘世尊!聖義者。非一切聲聞緣覺,聲聞緣覺成就有量功德,聲聞緣覺成就

    少分功德,故名之為聖。聖諦者,非聲聞緣覺諦,亦非聲聞緣覺功德。世尊,此

    諦如來應等正覺初始覺知,然後為無明■藏世間開現演說,是故名聖諦。‘

    說明聖諦,先解說“聖”的字“義”。聖,梵語阿梨耶,與正的意義相近。能證見正法,得正性決定,名聖。聖應有究竟圓滿的意義,不究竟不圓滿

    的,不配稱為聖。所以,“非一切聲聞緣覺”可稱為聖,因為“聲聞緣覺,成就

    有量功德”,“少分功德”。不究竟,不圓滿。阿含經等,也稱聲聞緣覺為聖,

    這只是依成就有量的少分的功德,“故名之無聖”。如約究竟圓滿功德說,唯佛

    名為聖。聖人所成就的,聖人所宣說的,名為聖諦。這樣論到“聖諦”,即“非

    聲聞緣覺諦”,這是聲聞緣覺所沒有成就的。也“非”是“聲聞緣覺功德”,是

    屬于聖諦的。“此”究竟如實的聖“諦”,唯“如來應等正覺初始覺知”,即唯

    佛與佛乃能究竟。初始覺知,涅經說︰‘世間皆處無明■,無有智慧能得破,

    如來唯乃能初破,是故名為最大覺’。佛圓滿證覺了,“然後為無明■藏世間,

    開現演說”。世間眾生,都在無明■藏里。■即卵。眾生為無明藏所圍里,沒有

    智慧,不能證無上覺,如卵中有情,還不能破■而出。佛破無明■藏,得大自在,

    這才為無明■藏的眾生開示、顯現、演說。如實的諦理,為佛所成就宣說,“是

    故名聖諦”。

    諦,是如實不顛倒性,即諸法實相、法性等異名。這是諸法的實相,一切法

    的法性,佛出世與不出世一樣;證與不證,也一樣。實相、法性或佛性,雖一切

    眾生平等,但唯佛能圓滿證覺,所以稱為聖諦。

    己二廣明庚一出聖諦體辛一嘆甚深‘聖諦者,說甚深義,微細難知,非思量

    境界,是智者所知,一切世間所不能信。何以故?此說甚深如來之藏;如來藏者,

    是如來境界,非一切聲聞緣覺所知。如來藏處說聖諦義,如來藏處甚深,故說聖

    諦亦甚深,微細難知,非思量境界,是智者所知,一切世間所不能信。’

    此下廣明,先約如來藏,也即是佛性,來說明聖諦的體性。“聖諦”是什麼?

    是“說”那“甚深義,微細難知”的。大乘經常說︰‘甚深最甚深,微細最微細,

    難通達極難通達’。因為,聖諦是凡夫、二乘,甚至菩薩也不能完全

    了達的,要有窮深極細的佛智才能通達。聖諦“非思量境界”,思量即凡夫

    二乘菩薩的尋思。以有漏、或緣世俗事的心心所,分別境界,即思量境界。聖諦

    是無漏無為的,所以不是尋思心所及。所以,這“是智者”自覺自證“所知”,

    是“一切世間所不能(不易)信”的。佛法是唯有聖者證知的,一般人從來沒有

    知道過。言說不到它,分別心推度不到它。然听聞思惟佛法,不是沒有用的。如

    佛‘為無明■藏世間開現演說’,佛從無可言說處作方便善巧說。如畫月一樣,

    用樹梢,和雲層等來襯托,使人能明白它是個月亮──當然不是真的月亮。但真

    的月亮,可能從此而認識。依佛所說,听聞、思惟,照著做去,即可證到。切勿

    因為甚深微細難知,而生起無從明了的錯覺。

    上來略明聖諦的難信難解。然聖諦究“何以”如此?因為“此”聖諦,是

    “說”那“甚深如來之藏。如來藏”“是如來境界”,這當然“非一切聲聞緣覺

    所知”了。聖諦微細難知,即由于約甚深如來藏說聖諦;甚深如來藏,是如來證

    知的境界,不是聲聞緣覺所能了知的,所以聖諦也就甚深難知了。

    什麼是如來藏?依佛性論,這可以從︰一、(所)依止藏,二、隱覆藏,三、

    (能)攝持藏的三義來說明。如即如如,無二無別的諦理,真諦是法法如是的。

    如如,本沒有什麼來不來。如寶珠,本來明淨,即無所謂來不來,然約琢磨寶珠

    的塵垢,使寶珠的明淨,能具體的顯露出來,所以名來。因此,如來即體如而來,

    而如如實沒有來不來可說。如──如來,即法空性。如金剛經說︰‘如來者,即

    諸法如義’。約所證說,但名如如,約能證說,即如如智,如如、如如智,平等

    不二,名為如來。如何是如來之藏?藏,是胎藏的藏。約依止義說,藏是依止義,

    如胎藏為所依止處。如來──一切平等法性,遍一切處,一切眾生不離此如來性,

    不出法性外;如如法性為眾生的所依止處,即如來藏。所以有處說︰‘一切眾生

    是如來藏’。約隱覆義說︰法性是本來清淨的,但無始以來,為煩惱垢所隱覆,

    不能顯現。如嬰兒在胎藏中一樣。如來平等法性,為煩惱所覆障,所以名如來藏。

    約攝持義說,如來,即契證如法性而來的,具有十力四無所畏三不護十八不共法

    等無邊功德。但這些如來功德,不是到

    成佛始生,否則就成為無常了。眾生位中,就攝持得無邊功德性。華嚴經說︰

    ‘一切眾生,皆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而不證得’,即是如來藏義。

    眾生位中過恆河沙的稱性功德,近于唯識宗所說的無漏法種。平等法界中,攝持

    得無邊功德性,故名為藏。所說如來藏義,都是約眾生位說的,即顯示一切眾生

    的真淨因。如來藏的稱性功德,眾生本具;到成佛,攝得功德性的如來藏,還是

    一樣,但此時無邊功德,離垢障而顯發出來。真常妙有一乘的經典,都以此為根

    本。

    以下結嘆。本經依“如來藏處說聖諦義,如來藏處甚深,故說聖諦”也“甚

    深、微細難知,非思量境界,是智者所知,一切世間所不能信”。

    辛二勸信解‘若于無量煩惱藏所纏如來藏不疑惑者,于出無量煩惱藏法身亦

    無疑惑。于說如來藏如來法身不思議佛境界,及方便說心得決定者,此則信解說

    二聖諦。如是難知難解者,謂說二聖諦義。’

    如來藏甚深難知難解,是約因地的性德說。它難信難解,而又非信解不可。

    如不能信解,這對一乘的如來果德,也就不能信解。如來藏雖是攝持得淨法功能

    的自性清淨性,但為無量的煩惱所纏縛,而不得顯現,如摩尼寶珠的為垢穢所覆

    一樣。“若”有人“于”此“無量煩惱藏所纏”的本性清淨的“如來藏”,生信

    而“不疑惑”的話,那他對“于出”離“無量煩惱藏”所顯的如來“法身”,如

    淨治了垢穢的摩尼珠,也必然的“無疑惑”。說眾生有惑業苦的雜染法,這是容

    易信受的;說眾生有如來藏,攝持佛果的一切功德,雖于信解。對此能信而不疑,

    對如來法身,也就能信而不疑,因為這即是如來藏離煩惱所顯的。所以信有如來

    藏性,極為重要。

    “于如來藏、如來法身”──唯佛所知的“不思議”的“佛境界”,“及”

    由佛善巧而作的大“方便說”,我們如能于佛所證的、所說的,“心得決定”不

    疑的信解,這就可以“信解”佛“說”的“二”種“聖諦義”。“如是”,向上

    所說的“難知難解”,就是佛“說”的“二聖諦義”。信知二聖諦義,

    也必由于如來藏法身的信而不疑。這是說,信得如來藏及法身,即能信得聖

    諦。

    庚二明聖諦義辛一總說二聖諦壬一標‘何等為說二聖諦義?謂說作聖諦義,

    說無作聖諦義。’

    所說的二聖諦義,到底“為說”那“二”種?即︰一、“說作聖諦義”,二、

    “說無作聖諦義”。作聖諦,又名有量四諦;無作聖諦,又名無量四諦。天台宗

    依此立四教四諦︰藏教是生滅四諦,通教是無生滅四諦,別教是無量四諦,圓教

    是無作四諦。然依本經說,只有二種四諦︰一約聲聞緣覺智境說,即作聖諦,或

    名有量聖諦;一約如來智境說,即無作聖諦,或名無量聖諦。作,是功勛、加行,

    約修行說,依四諦修行──知苦、斷集、證滅、修道。二乘名作聖諦,由于四諦

    事還未究竟,還有苦應知,集應斷,滅應證,道應修。佛于

    四諦事圓滿究竟了,不須再作功行,所以名無作聖諦。

    壬二釋癸一作聖諦‘說作聖諦義者,是說有量四聖諦義。何以故?非因他能

    知一切苦,斷一切集。證一切滅,修一切道。是故世尊!有為生死,無為生死,

    涅亦如是,有余及無余。’

    “說作聖諦義”,就“是說有量”的“四聖諦義”。有量是有限的意思,即

    但得一部分,如知少分苦,修少分道。“何以”說這是作的有量的呢?因為,

    “非因他能知一切苦”,非因他能“斷一切集”,非因他能“證一切滅”,非因

    他能“修一切道”的。二乘,不是自力的,是依佛的。因佛說四諦,修四諦行;

    說十二因緣,修因緣行。依他而修的二乘,智慧狹劣,決不能知一切苦,證一切

    滅。“是故”,生死有兩種,一是“有為生死”,一是“無為生死”。有為生死

    即分段生死,無為生死即變易生死。一般說來,二乘已證入無為了

    ,無為是不生滅的;二乘得無為,而有變易生死,這似乎是矛盾。其實,二

    乘雖證入無為而不盡;證入無為而還有有為的生死。如大力菩薩,已證得法性,

    也還有‘法性所生身’。雖是悲願無漏力起,而也還是生死身。生死有此二種,

    “涅亦如是”︰一是“有余”涅,一是“無余”涅。有余是二乘所證的,

    無余是佛所證的。有量四諦中,所說斷生死,證涅,實不過約斷有為生死,證

    有余涅而說。

    此中經文,依寶性論所引,文句略不同。唐譯只有‘涅亦如是’一句;寶

    性論作‘有有為涅,有無為涅’。

    癸二無作聖諦‘說無作聖諦義者,說無量四聖諦義。何以故?能以自力知一

    切受苦,斷一切受集,證一切受滅,修一切受滅道。’

    “說無作聖諦義”,就是“說無量”的“四聖諦義”。無量是無有限量的,

    即究竟圓滿義。有量與無量,不是對立的,有量是含攝在無量中的。如有量

    的苦諦,是分段生死苦;無量的苦諦,即分段與變易的二生死苦;有量的集

    諦,是四住煩惱;無量的集諦,即四住地與無明住地;有量的滅諦,是有余涅;

    無量的滅諦,即有余與無余的二涅;有量的道諦,是少分的淨智道;無量的道

    諦,即一切的無漏道。“何以”佛諦是無作無量的呢?因如來“能以自力知一切

    受苦,斷一切受集,證一切受滅,修一切受滅道”,所以是無量的。究竟圓滿,

    所以無作。進一步說,苦有無量相,如老苦,即有種種不同;集滅道亦如此。二

    乘不但不知變易生死苦,就是分段生死苦,也不能盡知。如涅經說︰‘分別苦

    等有無量種,非聲聞緣覺所知,我于彼經竟不說之’。此中四諦,都說一受字。

    受即新譯的取。有漏生死苦,都是因受──取而生與取不相離的,名受苦。受即

    煩惱本,名受集。知離一切取,即證涅,名受滅。修滅受的道,名受滅道。取

    為生死要因,離取為證入涅的宗要,所以經中常說不可取等。

    壬三結

    ‘如是八聖諦,如來說四聖諦。’

    上說二聖諦義,每一聖諦有四聖諦,“如是”即有“八聖諦”,而“如來”

    實只“說”一“四聖諦”。約圓滿及部分的不同,所以分為二聖諦,分別為作四

    諦,無作四諦。其實,只是四諦而己。

    辛二別說四聖諦壬一二乘不盡‘如是無作四聖諦義,唯如來應等正覺事究竟,

    非阿羅漢闢支佛事究竟,何以故?非下中上法得涅。’

    雖說二聖諦,而實唯一四聖諦。“如是”,此唯一的“無作四聖諦義”,即

    “唯如來應等正覺”,于知苦、斷集、證滅、修道的四“事”,能得“究竟,非

    阿羅漢闢支佛”二乘人,于此四“事”能得“究竟”。“何以”呢?聖諦是究竟

    圓滿的;一極不二的︰而二乘是漸次證悟的,由下而中而上的。無下中上的涅,

    悟則頓悟,得則頓得,所以“非”有“下中上法”的二乘,能“得”究竟“涅”。二乘不過是向涅界,向菩提道。

    壬二如來究竟癸一略說四諦‘何以故如來應等正覺,于無作四聖諦義事究竟?

    以一切如來應等正覺,知一切未來苦,斷一切煩惱上煩惱所攝受一切集,滅一切

    意生身,除一切苦滅作證。’

    論如來于聖諦事得究竟,先問起,“何以”“如來應等正覺于無作四聖諦義

    事”得“究竟”呢?“以一切如來應等正覺”,能“知一切”的“未來苦”。諸

    佛實是遍知三世苦的,但重要在知未來苦畢竟不生。佛能“斷一切煩惱上煩惱所

    攝受”的“一切集”,煩惱即根本煩惱,上煩惱即隨煩惱,總攝一切煩惱為集。

    不但分段身,而且“滅一切意生身”。“除一切苦”而得于“滅作證”。本經文

    不具足,依唐譯,此二句即滅道二諦;‘能證一切意生身蘊所有苦滅,及修一切

    苦滅之道’。

    癸二特明滅諦

    子一因果相即‘世尊!非壞法故,名為苦滅,所言苦滅者,名無始無作,無

    起無盡,離盡常住,自性清淨,離一切煩惱藏。世尊,過于恆沙不離不脫不異不

    思議佛法成就,說如來法身。’

    佛所證的聖諦,是如來藏法身,也即是滅諦。苦與集是生死有漏法,道也是

    有為有功用法,都不是常住法。修學佛法的究竟目的,是證滅諦。苦如病,集如

    病因,道如治病的藥,滅如無病的健康。治病,要知病,知病因,服藥,但目的

    在無病的健康。為治眾生生死病,佛說四諦教,而目的在滅聖諦。因此,本經擴

    四諦的量而說無量四諦;而于中特明滅聖諦。

    聲聞學者,如經部說等︰滅諦無為,是非實有法,如火滅、衣燒一樣。一切

    有部等,雖說擇滅無為實有,而無余涅中,身智都泯。大乘法不如此。病除了,

    應有健康;除齷齪,應有清淨。所以批評他們說︰‘滅尚非真,三諦焉是’?佛

    法真義,“非”是滅“壞”煩惱業苦“法”,就“名為苦滅”諦,這

    如革命的決非止于破壞一樣。佛“所言”的“苦滅”諦,是不可思議的微妙

    的實在。是“無始無作”的︰無始,所以無作;若有所作性,即有始起可說。涅

    ──滅非作法,也非始有,因此,滅諦“無”有生“起”,也“無”有滅“盡”,

    為不生不滅的無為法,不像煩惱業苦,無漏聖道的有起有滅。涅,是得而非新

    起,未得而不失的。此涅為“離”,即離一切煩惱。其實眾生的如來藏性,與

    煩惱從來沒有打成一片。如來藏與煩惱,如水與油、雖同器而始終是相離的。

    “盡”即是滅,經中每說涅為斷、離、滅。是離是盡的涅,是“常住”法,

    “自性清淨”。一切雜染法,在自性涅中,從來就不相關涉。滅如日光,生死

    法如黑暗。光是光,暗是暗。光力不強時,似與黑暗相合,其實光明還是離黑暗

    的。此離盡常住而自性清淨的滅諦,如“離一切煩惱藏”,而“過于恆”河“沙”

    數的“不離、不脫、不異、不思議”的“佛法”都“成就”了,即“說”為“如

    來法身”。煩惱與滅──如來藏性,是離是盡的;而無邊功德性,與滅諦是不分

    離,不脫開,無差別,是無二無別,混然一體的。

    自性清淨的常住涅,如太陽,所攝持的十力、四無所畏、大慈大悲的不思

    議功德,如光明;光與太陽不離,有光即有太陽,有太陽即有光。眾生雖本來攝

    持這些功德,而離障顯現,一切功德成就,即名為如來法身。法身,也就是大功

    德法聚,就是果地圓滿顯發的滅諦──大般涅。

    ‘世尊!如是如來法身,不離煩惱藏,名如來藏。’

    佛所圓證的常住滅諦,非作非始,眾生也就本來具有了。所以說︰“如是如

    來法身”,在凡夫位,為煩惱所纏,“不離煩惱藏”,但“名如來藏”,不名法

    身。如來藏即因地的自性涅。如來藏雖還沒有成就不思議佛法,但也能攝持過

    于恆沙功德。如來藏與法身,本質是一樣的,僅是離纏與在纏,如日處重雲而隱

    暗,與日出重雲而大明而已。因名如來藏,果名法身,無二無別。在四諦中,即

    滅諦。上面說如來藏處說有聖諦,甚深難知,即指無作聖諦中的滅諦而說。

    子二理智一如

    丑一標宗‘世尊!如來藏智,是如來空智。世尊!如來藏者,一切阿羅漢闢

    支佛大力菩薩,本所不見,本所不得。’

    證智與諦理,也不是隔別的,先立理智一如義說︰“如來藏智”,即“是如

    來空智”。如來藏,約眾生本依的一切法空性說。如如法性中,攝得無邊功德性;

    無邊功德中,主要的是般若。般若智性,與如來藏不二,眾生雖本有而還不曾顯

    發大用。要到修道成就,圓滿顯發,即如來空智。因地的如來藏智,與果證的如

    來空智,相即不二。說到如來空智,一般總以為如來智不但知空,也知不空;有

    空智也有不空智。然依本經,如來智即是空(性)智。如來智究竟證入平等法空

    性,也能究竟了知無邊法相。通達種種法相智,也是從不離空智,即空智所起的

    方便用。一樣的離相,一樣的無所得,一樣的無漏出世間,所以如來智同名空智。

    這如見鏡中的影像,見明淨的鏡相;而明淨中,什麼事相都呈現出來。見鏡的明

    淨,與見鏡的影像,可說為二,而實都是不離鏡相的

    明淨性的。這理智一如的“如來藏”,是“一切阿羅漢闢支佛大力菩薩,本”

    來“所不見,本”來“所不”曾證“得”的,因為這唯是如來智的境界。

    丑二釋義‘世尊!有二種如來藏空智;世尊︰空如來藏,若離若脫若異一切

    煩惱藏;世尊,不空如來藏,過于恆沙不離不脫不異不思議佛法。’

    綜合如來藏智與如來空智的理智一如,名為“如來藏空智”,這無論從諦理

    說,或證智說,都是“有二種”的。然證智約契證諦理而得的,所以約諦理來說

    明。這如來藏空智,約總體說︰約別義說,分為二類,即如來藏空與不空。如來

    藏空智,何以名為“空如來藏”?如來藏。從無始來,即為一切煩惱垢所纏縛,

    雖為煩惱所纏,但並不因此而與煩惱合一。約如來藏的“若離若脫若異一切煩惱

    藏”說,稱為如來藏空。所以起信論說︰‘空者,一切煩惱無始以來不相應故’。

    如來藏空,不是如來藏無體。如來藏是本性清淨,自性常住的。在生死中,如寶

    珠落在糞穢里一樣,珠體還是明淨,所以說如來藏與一切煩

    惱是若離若脫若異的。何以又名為“不空如來藏”?如來藏自體具有“過于

    恆沙不離不脫不異不思議佛法”。如來藏,約離妄染說,名空如來藏;約具足過

    恆河沙不思議佛功德法說,名不空如來藏。如來藏唯一,約它的不與染法相應,

    與淨法相應,立此二名。唯識學者說圓成實,也可有二義︰一、約遠離一切雜染

    說,名為空。二、約由空所顯說,名空性,體實是不空的。然本經說不空,不但

    約法性不空說,重在體具過恆河沙功德性。如楞伽經、起信論等,都不是從因緣

    生法,虛妄生法論空與不空,而是依如來藏性說。

    ‘世尊!此二空智,諸大聲聞能信如來。一切阿羅漢闢支佛空智,于四不顛

    倒境界轉,是故一切阿羅漢闢支佛,本所不見本所不得。一切苦滅,唯佛得證,

    壞一切煩惱藏,修一切滅苦道。’

    上釋如來藏空智,今釋二乘所不見。“此”有空義與不空義的“二空智”,

    唯“諸大聲聞”(鈍根暫時不能),如舍利弗,須菩提,富樓那等廣慧聲聞,

    “能信”受“如來”所說,回小向大。若約證悟說,那末“一切阿羅漢闢支

    佛空智”,是不能覺了的。此二乘空智,與如來空智不同,本經又名為淨智。

    是淨除一分煩惱障,離四顛倒的我空智。大乘法中,有的以為︰一切法空與涅

    空寂,與無常、苦、空、無我;及無常、苦、不淨、無我的空無我不同。法性空

    寂,是離戲論的平等法性,而空無我,但約五蘊和合無我我所說,所以,二乘的

    空智,“于”無常、苦、無我、不淨──“四不顛倒境界轉”,即離四顛倒──

    無常計常,苦計為樂,不淨計淨,無我計我而轉起的,不能證入如來藏智。“是

    故,一切阿羅漢闢支佛,本所不見,本所不得”。而“一切苦滅”的滅諦,“唯

    佛得證”。如來得證如來藏而成就法身,是由“壞一切煩惱藏”而得的。而壞一

    切煩惱藏,又從“修一切滅苦道”而來。二乘的所以不見不得如來藏空智,本經

    的解說,極為明白。

    辛三結成一滅諦壬一簡妄存真‘世尊!此四聖諦,三是無常一是常。何以故?

    三諦入有為相,入有為相者是無常

    ,無常者是虛妄法,虛妄法者非諦非常非依。是故苦諦集諦道諦,非第一義

    諦,非常非依。一苦滅諦,離有為相,離有為相者是常,常者非虛妄法,非虛妄

    法者是諦是常是依,是故滅諦是第一義。’

    依如來藏處說聖諦義,是甚深難知的,即四諦中的滅諦。上來已明白說到,

    這里再依四諦作一簡釋。“此四聖諦,三是無常,一是常”。這是略標。有生住

    異滅相的,稱為無常,反之即是常。四諦中,合于生住異滅相的,如苦諦、集諦,

    是生死雜染法,當然是有為的。道諦為修習所生起,也是有為法。所以,苦、集、

    道的“三諦,入有為相”中。有為相,或說生住異滅四相,或說生異滅三相,或

    說生滅二相。總之,是有起滅變異的。三諦既“入有為相”,所以“是無常”的。

    “無常”的有為法,即“是虛妄法”。無常的“虛妄法”,即“非諦非常非依”。

    諦是真實不顛倒;虛妄法是虛假而不真實的,所以說非諦。是無常的,所以說非

    常。虛妄法不足為究竟依止,所以說非依。這不但苦集,道諦也如此,所以說︰

    ‘法尚應舍,何況非法’?“是故,苦諦、集諦

    、道諦,非第一義諦,非常非依”。經說苦等為四諦,今又說苦集道非諦,

    這不是矛盾嗎?不!說苦集道非諦,是約非如來覺證的第一義說。如約世俗法的

    作用說,雖不是究竟真實也可以名之為諦。如佛說無常是苦,真實是苦,不能說

    不苦。佛說八正道是道,依此確能證涅,不能說不是道。所以約世俗說,苦集

    道為諦。如約究竟真實說,即睢“一苦滅諦”,才是“離有為相”的。凡是“離

    有為相”的,即“是常”住法。凡是“常”住法,即是“非虛妄法”,“是諦、

    是常、是依”,“是故滅諦是第一義諦”。

    約四諦辨二諦,聲聞乘學者中,有不同的論說。如毗婆沙論(七七)有四家

    說,,順正理論(五八)有五說。也有立苦集道三諦是世俗,滅諦是第一義的,

    與本經一致。般若經說,四諦都是假名說,是世俗諦,而四諦的法空性,是第一

    義諦,這是因滅諦也通假名施設,而難言寂滅,是第一義,也即與本經的滅諦說

    相近。三諦是世俗,滅諦是第一義,古有此說,本經也依此作論。

    壬二遮倒示正

    癸一遮倒見子一總遮凡小‘不思議是滅諦,過一切眾生心識所緣,亦非一切

    阿羅漢闢支佛智慧境界。譬如生盲不見眾色,七日嬰兒不見日輪。苦滅諦者亦復

    如是,非一切凡夫心識所緣,亦非二乘智慧境界。凡夫識者,二見顛倒;一切阿

    羅漢闢支佛智者,則是清淨。’

    抉擇如來的智境即滅諦。滅諦,即如來藏,法身,大般涅,這是凡夫二乘

    所不能見不能證的。凡夫與二乘的見地,都不能與滅諦正義相合,故應有簡別。

    先總遮凡小。

    “不思議是滅諦”,不思議即超“過一切眾生心識所緣”的,也“非一切阿

    羅漢闢支佛”的“智慧境界”。這可以譬喻來說︰一、“譬如生盲不見眾色”,

    這喻如凡夫,于如來藏、法身,一點也沒有見到,如生下來即壞了眼根的盲者一

    樣,青黃赤白的顏色,什麼也不知道。二、如“七日嬰兒不見日輪”,嬰兒雖有

    視覺,但經不得強烈的日光,嬰兒在日光底下,眼楮就睜不開,不能

    正見空中的日輪。這如二乘,雖有淨智知生死法,然于如來藏法身,不能正

    見。所以合法說︰“苦滅諦”,也是“如是,非一切凡夫心識所緣”,也“非二

    乘”的“智慧境界”。為什麼不能?因為,“凡夫”的心“識”,不能通達無二

    無別的一法界性,而常起“二見”;不能正見法相,而都起四“顛倒”。二見很

    多,如執有執無是二見,執常執斷是二見,執一執異是二見等。總之,眾生所認

    識的一切,都是相對的,于相對的而執為實有,所以一切都是二見。顛倒,即常

    樂我淨的妄見。見,是推求執著義。“一切阿羅漢闢支佛智”,“是清淨”智。

    清淨,依本經前後文,即清淨智,也即是空智。二乘的空智,是觀虛妄雜染法,

    于四不顛倒境界轉,與如來空智的契證如來藏法身不同。大般涅經,于凡夫、

    二乘,不能見如來藏、法身、大般涅的道理,說得極明白,可為參考!

    子二別遮凡夫丑一遮二見

    ‘邊見者,凡夫于五受陰,我見妄想計著,生二見,是名邊見,所謂常見斷

    見。見諸行無常,是斷見,非正見;見涅常,是常見,非正見,妄想見故,作

    如是見。于身諸根,分別思惟,現法見壞,于有相續不見,起于斷見,妄想見故。

    于心相續愚不解,不知剎那間意識境界,起于常見,妄想見故。此妄想見,于

    彼義若過若不及,作異想分別若斷若常。’

    “邊見”,先說凡夫的二見。即二邊見。“凡夫于五受陰”境,以“我見”

    為本;依此我見而起種種“妄想”和“計著”。我見是六十二見的根本,一切見

    依我見而生。種種妄想執著,“生二見,是名邊見”。落于二邊,邊鄙而不中正

    的倒見,名為邊見。二見極多,今舉出特重要的,即“常見斷見”。為何特別舉

    出這斷常二見?因佛法宗本,為生死流轉與解脫涅法。于此二而引生的倒見,

    不是誤認為常住的,就是錯執為斷滅的。

    二見的解說,有二番。先約于生死涅所起的斷常見說︰“見諸行無常,是

    斷見,非正見”。行是有生滅法,如五陰。凡夫見有生滅,見生者必歸于無

    常滅,不了五陰無常相似相續,不了如來藏為依而不失不壞。于是就起斷見,

    以為不免無常,不免一死,終于是什麼都沒有。有些凡夫外道,厭生死而求涅,

    “見涅常,是常見”,也“非正見”。因為凡夫不能真知涅,僅是比對世間

    無常,而推想離世間的常住。這樣的常見,還是不正見。凡夫于諸行無常起斷見,

    于涅起常見,由于“妄想見”而“作如是”的執“見”。次約有為身心所起的

    斷常見說︰“于”有情“身”分的“諸根”──能見的眼,能聞的耳,到能觸的

    身。“分別思惟”,于“現法”中“見”它“壞”了。現法即現在,現在生中的

    諸根,一旦壞了,不能再起作用,或部分壞了,或完全壞了,如人的死亡。這類

    凡夫,專在物質所集成的諸根著想,于是見諸根壞了,就以為有情不再存在。他

    對“于”三“有相續”的事理,“不”能明“見”,所以執為什麼都沒有了,

    “起于斷見”。這是唯物論者的偏見,由于不契真義,但憑“妄想”的執“見”

    而如此。有一類凡夫,“于心相續”的真義,“愚不解”。心雖是相續的,但

    以愚痴昧而不能如實了解,“不知剎那間”生滅

    的“意識境界”,所以“起于常見”;這是唯心論者的偏見。唯心論者,執

    有精神的常住;他們以為眼等諸根壞了,心是相續常住而不斷的。不知道心──

    意識是剎那剎那生滅的相續,如火焰一樣,流水一樣,是前後相續不斷的,但並

    不是常住。于心相續所起的常見,也是由于“妄想見”而生起的。

    上面所說的于生死涅起斷常見,或說于有為的物心二法起斷常見,“此妄

    想見”,都是“于彼”真“義,若過若不及”,而不能恰當,所“作異想分別”,

    才以為是“若斷若常”。過與不及,都不合中道正義。不及是損減見,太過是增

    益見。如見眼等壞滅,即否認業果不失的緣起法,起于斷見,即是不及的損減。

    見到心識的相續,誤以為常住,這是太過的增益見。這過與不及的斷常二見,即

    是上來所說的二見──邊見。

    丑二遮顛倒‘顛倒眾生,于五受陰,無常常想,苦有樂想,無我我想,不淨

    淨想。’

    顛倒,即凡夫的四種顛倒。“顛倒眾生”,“于五受陰”的生死諸法,不

    能正確的了解,而起錯亂的認識。如諸行是“無常”的,他卻作“常想”;

    一切有漏諸行是“苦”的,他卻起“有樂想”;一切法是“無我”的,他卻生起

    “我想”;一切有漏法是“不”清“淨”的,他卻起清“淨想”。顛倒以見為體;

    于法必先現有錯亂的倒想,而後才成為倒見,所以經中都稱為倒想。如人是無常

    的,但從小到大,有相似相續相,不了相似相續的生滅性,所以起常想。眾生的

    心境中,似乎有樂,而不知樂是輕微的苦,如為重擔所壓,感受苦痛;轉一轉肩,

    輕松一些,即似乎快樂,實仍為苦。有漏無常的諸行,眾生倒起樂想。五蘊的一

    合假相,沒有真實的自體,也沒有絕對的自由,但眾生為我執所蒙蔽,倒覺為有

    一自在的自我;自在即我。生死法,一切是不清淨的;如身為三十六物所成,穢

    惡所積聚,然為薄皮及莊飾所蔽,而倒覺為清淨的。凡夫外道,都起此四倒;聲

    聞法即著重于說明無常、苦、無我、不淨,修四念處,以求解脫。

    子三別遮二乘

    ‘一切阿羅漢闢支佛淨智者,于一切智境界,及如來法身,本所不見。’

    “一切阿羅漢闢支佛”的果智,是清淨的,名為“淨智”。此淨智,于生死

    法的無常等,雖有所了知,但“于”如來“一切智”所知的如來藏“境界”;

    “及”因如來藏出纏而成就的“如來法身”,還是“本所不見”,本所不得的。

    于生死了知無常等,雖生起淨智不顛倒;但如于如來法身、菩提、涅,而也看

    做無常、苦、無我、不淨,那又是顛倒了。否定生死法,而不能肯定的正見涅

    的常樂我淨,所以還不是究竟的正確的知見。

    癸二示正見‘或有眾生信佛語故,起常想樂想我想淨想,非顛倒見,是名正

    見。何以故?如來法身,是常波羅蜜,樂波羅蜜,我波羅蜜,淨波羅蜜。于佛法

    身作是見者。是名正見,正見者是佛真子,從佛口生,從正法生,從法化生,得

    法余財。’

    究竟的真知正見,唯是如來;十地菩薩,也還不能親切的了知。然而,凡夫、

    二乘、菩薩,也可能得正知見,不過不由自力的智慧證知,而是信佛所說

    而來。“或有”二乘而回小向大的,或有凡夫而初發菩薩心的,這樣的“眾

    生”,佛為他們說如來藏法身一乘法,即能“信佛”的“語”言,于如來藏法身,

    生“起常想、樂想、我想、淨想”;這“非”是“顛倒見”,而“是名”為“正

    見”的。無常等約生死法說,生死法不能執常樂我淨;然如來法身涅,是出世

    第一義,是常樂我淨的,而不應執為無常苦無我不淨。“何以”呢?因為“如來

    法身,是常波羅蜜、樂波羅蜜、我波羅蜜、淨波羅蜜”。波羅蜜,即事情的究竟

    成辦。佛果是究竟圓滿,有常等的四德,所以名四波羅蜜。如來法身,超越于時

    間性,無前無後,無始無終,無生無滅,所以是常。涅經說︰‘無苦無樂,是

    名大樂’,離去凡常的苦樂,不再有惱亂、煩動、變易,得究竟安穩的不系樂。

    我即大自在,佛于一切法自在,名為法王。佛離一切系縛,離一切雜染盡,名大

    淨。如來藏本也具此常樂我淨的,但如來法身,才圓滿的成就顯發了常樂我淨的

    功德。如來法身如此,所以能“于佛”的“法身作”如“是見”,“是名正見”。

    得此“正見”的,才“是佛”的“真子”。此下,約父子喻說。印度婆羅門,

    自稱為梵子,從梵生,從梵口中生,得到梵的一分。現在也作類似的贊嘆;能于

    佛法得正見的,是如來的真子。二乘弟子,雖都可說佛子,但大乘經中,譏二乘

    為婢子,不是如來嫡子。佛的真子,是趣向佛乘的菩薩。因佛口說法,依佛音聲,

    得法氣分,所以說︰“從佛口生,從正法生,從法化生”。世間子,得父家財︰

    有的但得父親的房屋田產,有的能得父的道德、智慧。學佛法的也如此︰有不得

    佛的法分,但以行布施、持戒,而得福報。有的于佛法修證解脫,即名為“得法”

    分──余財。戊三如來依因──一依己一出依體庚一約勝以簡劣‘世尊!淨智者,

    一切阿羅漢闢支佛智波羅蜜。此淨智者,雖曰淨智,于彼滅諦尚非境界,況四依

    智!何以故?三乘初業不愚于法,于彼義當覺當得,為彼故,世

    尊說四依。’

    上文說︰‘虛妄法者非諦非常非依’,‘非虛妄法者是諦是常是依’,現在

    即著重于依的說明。生死與涅,都應有依止;有依止,才成為生死流轉,才能

    得涅還滅。什麼是依?就是如來藏──滅諦。依此而有生死,依此而有涅。

    從世間來看,一切法,凡是存在的,都是有所依的,無依即不能存在。如書依于

    桌,桌依于地,地依于虛空。

    上面說到二乘的淨智,“淨智”,是“一切阿羅漢闢支佛”的“智波羅蜜”。

    二乘的果智,如盡智無生智,約二乘斷證說,也可說是究竟圓滿的,所以說是智

    波羅蜜。不過,“此”二乘無學果所有的“淨智”,“雖”也可以說是“淨智”,

    但對“于彼”如來所證的“滅諦,尚非”他的“境界”。果智尚且如此,何“況”

    不及淨智的初學的“四依智”?四依智,古有二說,一說︰二乘初修,依四諦所

    生的智慧,名四依智。一說︰是依法不依人,依義不依語,依了義不依不了義,

    依智不依識的四依智。第二說更好。唐譯作‘入流智’,

    意指四預流支。四預流支與四依,本為一事的轉說。佛令人親近善知識;目

    的在法不在人。從善知識听聞正法,目的在真義而並非為了名言章句。勸學者如

    理思惟,即應依了義經去思惟。法隨法行,即依法而行,但這是不應依取相的分

    別識,而應依離相空智。佛“何以”要說四依智?因為,使“三乘初”發“業”

    的行者,“不”致“愚”昧“于法”的真義,于佛說法的根本目的,究竟意趣,

    能正知正見。如法即攝受正法的正法;義即第一義諦;了義即決定說一乘;智即

    如來藏空智。“于彼”四依的真意“義”,現在雖還沒有能證得,但“當”來一

    定能“覺”,一定能“得”。“為彼”三乘初業行者,使他不愚于法,所以“世

    尊說四依”,學者也就因此而起四依智。

    庚二據一以遮四‘世尊!此四依者,是世間法。世尊,一依者,一切依上,

    出世間上上第一義依,所謂滅諦。’

    “此”上所說的“四依”,“是世間法”,是隨順四預流支而說為四依。

    論到究竟,實只有一依。這“一依”,是“一切依”中的最“上”依。從世

    出世間說,是“出世間”依;從上中下說,是“上上”依;從二諦說,是“第一

    義依”。這一依,即是常是諦的,非虛妄的無為的,無作四諦中的“滅諦”。生

    死也依此,涅也依此,為一切的究竟依。

    己二明依義庚一常住不變為生死依辛一略標善說‘世尊!生死者,依如來藏;

    以如來藏故,說本際不可知。世尊,有如來藏故說生死,是名善說。’

    先說滅諦為生死依。本經的文義簡奧,不大明顯。楞伽經曾引本經,說如來

    藏為生死依,可以參考。生死流轉,即蘊處界流轉,生死法是無常、無我的。但

    剎那生滅的無常法,怎麼能前後延續?作業在現在,受果在未來,前不是後,後

    不是前,前後間有什麼連系而成為生死輪回呢?外道說,有常住的靈魂

    ,神我。我在輪回,造業者,受果者,是同一的我。佛法說無常、無我,又

    說生死流轉,即顯得非常深奧!為論究這一主題,佛教中有各式各樣的解說。真

    常唯心論者,即說常住不變的如來藏為生死依。

    生死死生的“生死”,“依如來藏”而有。如來藏是常住不變的平等法空性;

    如來“以如來藏”的離初後際,“故說本際不可知”。時間的最初為本際,如現

    生是從前生來的,前生又從前生來的,這樣一直推上去,生死的最初怎樣?佛常

    說,眾生無始以來,生死的本際不可知。求生死的最初邊際,是不可能的。依本

    經的解說,如地依于空,空無所依,不可再問空何所依。這樣,生死依如來藏,

    如來藏常住,無本際可說,所以生死也就本際不可得。這樣,“有如來藏故說”

    有“生死”,生死是依如來藏的;如有作這樣說的,“是名善說”。如不說依如

    來藏有生死,不但不是善巧的說明,而且根本就說不通。

    辛二別釋依義壬一生死依

    癸一生死是如來藏‘世尊!生死生死者,諸受根沒,次第不受根起,是名生

    死。世尊,生死者,此二法是如來藏。’

    此下,分別解說。生死依如來藏,但生死與如來藏,不可說一,也不可說異。

    今先說不異。上面說到“生死,生死”到底是什麼?“諸受根沒,次第不受根起,

    是名生死”。受即是取,眼等六根,能取六境,說名受根。也可說︰六根是有執

    受法,即執取六根為有情自體,生起覺受,所以名受根。諸取根沒,即眼等根的

    取境作用壞了。次第不受根起,即次第受根不起。六根是剎那生滅的,前一剎那

    滅,後一剎那生,相續而起用名為生。如剎那滅了,受根的作用,不再次第生起,

    是為死。這兩句,合說從生而死。諸取根起滅的“生死”“二法”,有起有滅,

    是虛妄有為;但究論體性,實即“是如來藏”。如眼病而見到空中的花生花滅,

    切勿以為虛空外,別有空花的生滅,空花的起滅,實即是虛空性,並不離了虛空

    而有花的生滅體。生死依如來藏,即是如來藏而不

    可說異,也是這樣。

    癸二生死依如來藏‘世間言說故有死有生︰死者諸根壞,生者新諸根起。非

    如來藏有生有死,如來藏離有為相,如來藏常住不變。是故如來藏是依是持是建

    立,世尊!不離不斷不脫不異不思議佛法。世尊,斷脫異外有為法依持建立者,

    是如來藏。’

    此說生死與如來藏的不一。依如來藏有生死,這不是第一義諦;不過依“世

    間”法,隨世俗諦的“言說”而說“有死有生”。“死”,就是“諸根”的作用

    “壞”了;“生”,就是“新”的“諸根”生“起”。說有諸根的生死起滅,然

    “非如來藏”自體,也是“有生有死”的。如說花生花滅不出于虛空,就是虛空,

    而虛空自身,實並無花生花滅。從世俗而顯第一義,說生死是如來藏;然從第一

    義說,“如來藏”是不生不滅,“離”生滅“有為相”的。由“如來藏”的不生

    不滅,“常住不變,是故如來藏是依是持是建立”。寶性論引此文,譯為“常、

    恆、清涼、不變”。常即無生,恆即無死,清涼所以無病,

    不變所以無老。有為相,是依無明住地煩惱所起的顛倒亂相,如來藏從來離

    垢,所以無生老病死的諸相。自身無生死相,卻為一切眾生生死流轉的所依,如

    虛空雖無花生花滅,而妄見的花生花滅,還是依空而有。要說如來藏為生死依,

    且順便說為涅依。如來藏是無邊功德所依止;是能攝持一切功德而不失;一切

    佛法是因此而得建立。說如來藏是依是持是建立,即由于這是過恆沙的“不離不

    斷不脫不異不思議佛法”。與如來藏不二,不可安立別異,這即是上說的不空如

    來藏。同時,為“斷脫異外”的顛倒虛妄雜染的“有為”諸“法”的“依”止,

    攝“持”,“建立”,這即“是如來藏”。所以,如來藏為依,有二義︰生死雜

    染依于它,清淨功德也依于它。據唐譯及寶性論引文,不離下多一‘不離智’,

    斷脫異下多一‘離智’。意思說,不離智慧性的一切功德法,與如來藏不離不異,

    依于如來藏而有;非智慧性的一切虛妄雜染法,與如來藏別異,也是依如來藏而

    有。

    所以,有人說起信論,立真如生無明義,實在不妥當。只可說,依真如而

    有無明,迷真如而有無明,無明是不離于真如的。但真如非生死緣起法,不

    可說真如生無明。本經說如來藏為依;楞伽、密嚴經,說如來藏藏識為依,唯識

    論以阿賴耶識(識藏)為依。如來藏為依,是真常妙有的大乘經的本義,專依賴

    耶說所依,是受著西北方論師的影響。

    壬二為縛脫依‘世尊!若無如來藏者,不得厭苦樂求涅。何以故?于此六

    識及心法智,此七法剎那不住,不種眾苦,不得厭苦樂求涅。世尊!如來藏者,

    無前際,不起不滅法,種諸苦,得厭苦樂求涅。’

    縛是生死系縛,脫是涅解脫,這都依如來藏而成立。假“若無如來藏”,

    眾生即“不得厭苦”,不得“樂求涅”。要解脫生死,必先知苦可厭。樂即願

    欲,知三界生死苦可厭,這才希求安樂自在的涅。不知厭生死,即不會樂求涅

    。眾生在生死苦中求快樂,而有漏樂,實是行苦而不能知。知厭苦而不徹底,

    即不能徹底的樂求涅。厭苦心,樂求涅的心,這種動機的發生,

    不是沒有原因的,這都依如來藏而有的。“何以”沒有如來藏,即不知厭苦,

    不求涅?因為,“于此六識及心法智,此七法”都是“剎那不住”的。生死流

    轉法,是蘊、處、界,依唯識說,即一切以心識為本。眾生的有漏識有七︰即眼

    識耳鼻舌身意識──六識及心法智。心法智,地論師解說為第七識;嘉祥說是六

    識的相應心所;唐譯作‘所知’境。然依楞伽經義,即第七末那識,如說︰‘其

    余諸識,有生有滅,意意識等念念有七’。‘七識不流轉,不受苦樂,非涅因’。

    末那,譯為意︰真諦三藏每譯為心;本經的心法智,實即第七末那的異名。心法

    智的智,約凡夫的顛倒智說(智論有‘心想智力’句),妄想執著,不是真智慧。

    此七法,是剎那不住的,即念念生滅的。如前前非後後,一切是剎那滅的,那末

    眾生起善造惡,如何能保持善惡業因,而成為生起未來生死苦的因呢?所以,沒

    有如來藏,即“不種眾苦”,種下的苦種,即是招感三界生死的業;由善業感人

    天善果,由惡業感三惡趣果。今七識都是生滅不住的,這些善不善的業種,種在

    什麼處所呢?誰能保持它不失?生滅易脫的七

    識,不能受燻。本經說如來藏是常住的。是依是持是建立;善惡等燻習依于

    如來藏,善惡業不失而能感三界生死果。生死流轉,由此而能建立。如沒有三界

    生死苦,也即“不得厭苦”,不會“樂求涅”。而且,在生死苦痛中,眾生都

    直覺得必有究竟安樂的依處。眾生雖不能實證得此究竟安樂,但能信能求。換句

    話說,所感受的愈苦痛,愈覺得有此安樂處。否則,即陷于絕望的悲觀,不會因

    此起樂求涅心。這因為眾生本有如來藏,為眾生自性;雖迷而不覺,然在生死

    苦迫中,能直覺的希樂願求。這樣,生死流轉,依如來藏而成立;解脫涅,也

    依如來藏而成立了。“如來藏”的所以為生死涅依,不是別的,因為它“無前

    際”,法爾如此,本來如此,沒有時間性的邊際。因此,如來藏是“不起不滅法”。

    是不起不滅的常住法,能為生死涅作所依,眾生這才“得厭苦,樂求涅”。

    中觀和唯識宗,明一切法空性或圓成實性,也是不起不滅,無前際後際的,然都

    不說為一切法的依止處。以常住不生滅為所依,即真常唯心論的特色!

    辛三遮倒解‘世尊!如來藏者,非我非眾生非命非人。如來藏者,墮身見眾

    生,顛倒眾生,空亂意眾生,非其境界。’

    依如來藏說有生死、涅,然如來藏,決非外道凡夫小乘的倒解可明了。一

    般外道,執一真實常住的我為生死涅的主體,佛法說無常無我,否定外道所執

    的常我。現在說如來藏為生死涅的所依,但與外道所執的常我不同。“如來藏”,

    “非我非眾生非命非人”。我、眾生、命、人,為我的異名。今說非我非眾生非

    命非人,和金剛經的‘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的意義一樣,都是無我的異名。

    我,即主宰、自在。眾生,即五眾(蘊)假合的有情;依外道說,即是生而又生

    的補特伽羅。命,即壽命,生命,約生死的延續說。人,即行人法的,如有意識,

    有智慧,能用手,能說話的。我、眾生、命、人,是約我的四義不同,實即一神

    我。現在說如來藏是不與外道的神我一樣的。楞伽經也說︰‘無我如來之藏’,

    實約一切法空性說。

    次說“如來藏”為三種人所不能知︰一、“墮身見眾生”,即上文所說‘凡

    夫于五受陰我見妄想計著生二見’。身見即是我見,凡夫依我見為本而執斷執常,

    不能正見無我如來之藏。二、“顛倒眾生”,即上文所說‘顛倒眾生于五受陰,

    無常常想,苦有樂想,無我我想,不淨淨想’,有了這四顛倒,也就不能正知如

    來藏。三、“空亂意眾生”,即上文所說‘一切阿羅漢闢支佛淨智……本所不見’。

    阿羅漢闢支佛淨智,也名為空智。二乘空智,不能通達一切法性空,即究竟正見

    空義,所以說是空亂意,即迷亂于法空性,而意有錯失。這三類倒解,都不能見

    如來藏,所以說“非其境界”。然寶性論,別說為︰墮身見眾生為外道。顛倒眾

    生為二乘,因法身是常樂我淨的,二乘倒執為無常苦無我不淨。空亂意眾生,為

    大乘中的惡取空者。然依本經文義而說,即是二見與顛倒眾生,及淨智二乘。

    庚二自性清淨為入道因辛一列五藏

    ‘世尊!如來藏者,是法界藏,法身藏,出世間上上藏,自性清淨藏。’

    如來藏為雜染清淨所依,然如來藏自體,實非生死雜染法;生死雜染,不過

    依附于如來藏,如來藏是自性清淨的。性淨而與雜染相關的道理,此處特為說明。

    先列五藏名字。這是散見大乘經中的,而實同為如來藏的別名。佛性論解說為︰

    一、“如來藏”,約自性說。如,即真如,即一切法自性。以真如為藏(或約依

    止義,或約攝持義,或約隱覆義,如前說),名如來藏。二、“法界藏”,這是

    約因說的。界是因義,發心修行,以及成就無漏功德法,都依于如法性。如如來

    藏有過恆沙功德,為一切清淨法因;又以法空性為所緣境,引生無漏功德法,故

    名法界。三、“法身藏”,約果說。由修行正法所成就的,名為如來法身。依法

    成身名法身,即以法性為身;又是一切大功德法聚,故名法身。四、“出世間上

    上藏”,這是約真實義說。世間,是浮虛不真實的。如來藏不變常住,真實清淨,

    所以名出世間。出世間義通二乘,這是出世間的上上法,所以名出世間上上藏。

    五、“自性清淨藏”,約秘密義說。如來藏自性

    清淨,這是甚深難解處。發心修行,與如來藏相順相應,即成聖賢;與如來

    藏相違不相應的,即成外道凡夫。此五藏中的自性清淨藏,下文將專為說明。

    辛二釋二事‘此自性清淨如來藏,而客塵煩惱上煩惱所染,不思議如來境界。

    何以故?剎那善心,非煩惱所染;剎那不善心,亦非煩惱所染。煩惱不觸心,心

    不觸煩惱,雲何不觸法而能得染心?世尊!然有煩惱,有煩惱染心,自性清淨心

    而有染者,難可了知。’

    二事,一、本性清淨,是主;二、煩惱雜染,是外附,是客性。如來藏自性

    清淨,以虛空、寶珠等為喻,似乎是易解的。其實,一切眾生有如來藏淨性,而

    眾生位中的一切,又都是不清淨的;不清淨法,覆蔽染污清淨性的如來藏,這是

    極難明了的。所以說︰“此自性清淨”的“如來藏”,是清淨的,“而”又為

    “客塵煩惱上煩惱所染”污,這是“不思議”的“如來境界”,非凡夫二乘所知。

    煩惱與隨煩惱,稱為客塵。客對主說,有後起的,外來的,不久即

    去等含義。如來藏是本來如此的,所以稱自性。煩惱隨煩惱,是可斷除法,

    類如附著于摩尼寶珠的塵垢,所以稱客塵,塵是染穢不淨義。這如來藏的不染而

    染,染而不染的境界,非一般眾生所能了知。

    煩惱的客塵,是後起的,還是本來就有的?若是本有,何以名客塵?如某處,

    有甲就有乙,即都是主人,不能說有主客的分別了。有就同有,如來藏何以不與

    煩惱那樣,也稱為客呢?假使說︰煩惱是後起的,那麼,如來藏本性清淨,圓滿

    究竟,而後又起煩惱,佛已斷煩惱而證圓滿清淨,煩惱也可能再起了!這是不合

    理的。又如,現在一念善心,這應該說有無煩惱呢?如說有煩惱,善心即不成為

    善心,善與不善,是不能同時存在的。如說善心起時,沒有煩惱,那怎能說煩惱

    染污淨心?若更微細分別,心是心王,煩惱是心所,煩惱不起時,不能說心為煩

    惱所染污。就是煩惱現前時,煩惱心所與心,雖緣起相依,而實互不相及。一念

    現前時,煩惱不能滲入淨心;淨心也不能滲入煩惱,怎能說煩惱染污淨心?何不

    說淨心淨化煩惱?‘心性本淨而為客塵煩惱所染污’,

    這是佛法共有的教說,而實在甚深甚深,極難思議!所以說︰“何以”如來

    藏為煩惱所染,是這樣的難知?因為,“剎那善心”生起,不能同時有煩惱生,

    所以“非煩惱所染”。如“剎那不善心”生起,心即是相應不善的;自身即是不

    善,還說染個什麼?這是約善不善心的生起,以說明自性清淨的心,不能為煩惱

    所染。又“煩惱不觸心,心不觸煩惱”,因為法法是不相到的,各住自性,煩惱

    是煩惱,心是心,就是同時能生起,也還是互不相入,“不觸法”,怎“能得染

    心”呢?“然”而,事實上“有煩惱”,也確“有煩惱”能“染心”。不是推論

    與思議的境界,而煩惱與為煩惱所染的心,卻是確實的。所以“自性清淨”的

    “心,而有染”污,是“難可了知”的。依下文說,這唯佛能知,我們僅能以信

    仰去接受它。

    本經不以自性清淨心論可否為煩惱染污,而約自性清淨的善心或不善心,論

    是否可為煩惱所染污。自性清淨心,不出自性清淨的善心(立三性,即攝無覆無

    記),自性清淨的不善心(立三性,即攝有覆無記)。善心不善心,約心

    相說︰自性清淨心,約善不善心的自性說。善心與不善心的自性清淨,有漏

    位中,為煩惱所染污,這是極難理解的。心性本淨與客塵所染,也許由于難解,

    所以常為大小空有諸宗所共諍。有不承認心性本淨的,即以經文為不了義。有部

    解說為︰心有善、不善、無記三性,無記是心的本性,初生及命終,以及善不善

    心所不起時,心都是無記的。與善心所及惡心所相應,成為善不善心,即是客性。

    約心相續的為不善心所染,說心性本淨,客塵所染,並非不善心的自性,是清淨

    無漏的。成實論師,說心性通三性,也以此經為不了義,約相續假名心說。聲聞

    中的大眾部,分別論者,是以心的覺性為本淨的。大乘中,如般若經、中觀論等,

    以為此約善不善心的空性說。一切法本性空,自性清淨心者,清淨就是空,空就

    是清淨。眾生的心是本性空寂的,一切法也是本性空寂的,所以說一切法及心自

    性清淨。心性雖本來空淨,而以因緣有雜染煩惱,不礙自性空的緣生煩惱,不離

    法性空,即是法性空,無二無別,然由于煩惱,本淨(空)的心性,不得顯現,

    由此說心性本淨為煩惱所染污。瑜伽學者,也約此

    義說。然鄰近大眾分別說的真常唯心論,如本經,所說即略略不同。心性本

    淨,或自性清淨心;當然約如來藏法性空說。然勝義空的般若宗風,法性空約一

    切法說︰心性空雖約心以顯法性,但心性淨與法性淨,是無二的。本經直約心性

    說,心性本淨中,含攝得無邊功德,所以說︰‘過于恆沙不離不脫不異不思議佛

    法’。如來藏雖即法性,但約一一眾生上說,不離蘊界處(有情自體),不離貪

    痴等煩惱所染說。如來藏自性清淨,唯能約眾生說,與法性本淨不同。性淨中

    有無邊功德,名如來藏,這與般若經等心性本淨不同。本經的自性清淨心,約心

    性與空性的合一說︰此即寂即覺的心性中,攝得無漏功德法。這樣的自性清淨心,

    無始以來為煩惱所雜染。凡真常唯心論的自性清淨心,是有空寂、覺了、淨法功

    能三義的,與中觀及唯識義不同。丁四證說戊一勝推佛‘唯佛世尊。實眼實智,

    為法根本。為通達法,為正法依,如實知見。’

    佛命勝更說攝受正法,勝即奉命廣說如來一切果德。如來果德,極為甚

    深,為引攝眾生易生信心起見,又推尊于佛,請佛證明。文句已如前解說。

    戊二如來述成‘勝夫人說是難解之法問于佛時,佛即隨喜︰如是如是,自

    性清淨心而有染污,難可了知。有二法難可了知︰謂自性清淨心難可了知,彼心

    為煩惱所染亦難可了知。如此二法,汝及成就大法菩薩摩訶薩乃能听受,諸余聲

    聞,唯信佛語。’

    “勝夫人說”了這甚深“難解”的妙“法”,又敬“問于佛”,請佛證明

    “時,佛即隨”順歡“喜”的說︰“如是!如是”!勝說的甚深法,約義理,

    通于如來究竟果德的一乘、一諦、一依;從文段說,由如來藏自性清淨為客塵所

    染的難可了知而來。“自性清淨心而有染污”,這的確是“難可了知”的。分別

    的說,“有二法難可了知”︰一、“自性清淨心”──如來藏,“難可了知”。

    二、根本的無明住地煩惱等,也是難可了知的。而說“彼”自性清淨“心,為”

    無明住地等“煩惱所染”,染淨二法的互相關系,更是“難可了

    知”。眾生的心自性,本是清淨的,但為煩惱所染,雖為煩惱所染,而自性

    還是清淨的。論到這真妄的根源,以及真妄相關處,真是難可了知!賢首家說的

    ‘隨緣不變,不變隨緣’,即可為此義的說明。為煩惱所染是隨緣,雖隨緣而自

    性清淨不變;雖不失自性清淨,而確是隨染緣,為生死依,起一切虛妄法。矛盾

    而統一,統一中存有矛盾,真妄的相關處,是如此。“如此”甚深難知的“二法”,

    唯有“汝”勝“及成就大法菩薩摩訶薩乃能听受”。大法就是正法。正法,顯

    法的微妙;大法,顯法的深廣。听了能領受,這不唯信仰而已,是經智慧的了解。

    除了成就大法的菩薩能領受外,“諸余聲聞”緣覺的二乘聖者,“惟”有“信”

    受“佛語”,不能以自己的智解來領會的。

    丙二大(一)乘道因丁一如來說戊一標‘若我弟子,隨信,信增上者,依明

    信已,隨順法智而得究竟。’

    一乘道果中的一乘、一諦、一依,歸結于一切眾生本有如來藏心,這是趣入

    大乘的因依;以此為依,才能發心、修行、證果。即如來果德,為眾生入道真因,

    為真常妙有者的唯一特色。

    如來承上而接著說︰“若”為“我”佛的“弟子”,修一乘佛法,最初是

    “隨信”,即以信心為依而修學,是隨信行者。學佛本有二類根性︰一是隨信的,

    重于信心,隨信而入于佛法;一是隨智的,重于法智,隨智而深入佛法。本經宗

    明果德,所以重在信心,隨信入道。“信增上”,是隨信行的信心,漸次深固而

    有力。隨信如信根,信增上如信力,這是信位菩薩。“依”于上來“明信”,進

    而“隨順法智”。明信,不是迷信,而是含有慧解的正信,不過重在信而已。得

    到明信,再隨順智慧觀察正法,名為法智,這是勝解行地菩薩。隨順法智後,再

    進“而得”到“究竟”,即是悟入正法,于正法究竟決了無疑,不會退轉了,這

    是分證以上的菩薩。修學佛法,有此信位,解行位,證入位的三階。

    戊二釋‘隨順法智者,觀察施設根意解境界,觀察業報,觀察阿羅漢眠,觀

    察心自在樂禪樂,觀察阿羅漢闢支佛大力菩薩聖自在通,此五種巧便觀成就。于

    我滅後未來世中,若我弟子隨信信增上,依于明信隨順法智,自性清淨心,彼為

    煩惱染污,而得究竟;是究竟者,入大乘道因。’

    如來所說,重于後二位。先釋“隨順法智”,這就是五種巧便觀,即于五法

    門而得到善巧︰一、“觀察施設根意解境界”。有作十八界解;根即六根,意解

    即六識,境界即六塵。聲聞乘五善巧中,也有界善巧。施設即安立,對安立十八

    界的法門,觀察解了。然應解說為︰意解境界,明唯識法門。本經重在菩薩大行,

    如來果德;而于眾生生死虛妄法的因果緣起,略而不詳。如論到生死虛妄邊,應

    為一切境界,唯心所現。意解,即意言,一切境界,唯是意識──一意識,攝得

    一切虛妄分別心心所法──所現起的影像。依楞伽經,每說︰如來藏藏識,施設

    根塵器界、這是阿賴耶識的自性緣起。二、“觀察業報”,

    即愛非愛緣起。業有種種業,報有種種報,如何發業,如何潤生,種種業報

    差別。虛妄生死,不出這二事,這二種觀是約生死雜染說的。三、“觀察阿羅漢

    眠”,有作‘阿羅漢眼’︰眼是阿羅漢的智慧,即淨智。眠是隨眠──深潛的煩

    惱。阿羅漢雖斷了四住煩惱,但還有深隱的無明住地未斷。四、“觀察心自在樂

    禪樂”︰心自在樂,是心離煩惱,心得解脫而有的離系樂。禪樂是修四禪所得的

    現法樂住。心自在樂,慧解脫阿羅漢能得;得現法樂住的禪樂,即俱解脫阿羅漢。

    五、“觀察阿羅漢闢支佛大力菩薩聖自在通”,得意生身的三乘聖者,隨意無礙

    自在,引發種種神通。這三種觀察,是重于二乘(及菩薩)的行證,切勿于此起

    究竟想,知道這還沒有究竟,即一乘道,所以要正確觀察。“此五種巧便觀成就”,

    即名隨順法智。

    再釋得究竟。此依修行信智而來,所以重舉︰“于我滅”度“後,未來世中,

    若我弟子”,能“隨”順于“信,信”心“增上;依于明信”,能進而“隨順”

    五善巧觀的“法智”;這樣的進修,就能得到究竟。什麼究竟呢?“自

    性清淨心,彼為煩惱染污”,這難可了知的甚深義,決了無疑的證信,就是

    “得究竟”了。如“是”于性淨塵染能“究竟”,就是“入大乘道因”。其實,

    信也信此自性清淨心為煩惱染污;隨順法智,也是觀察此自性清淨心為煩惱所染,

    名為阿賴耶識,由此現起根意境界,即初巧便觀。由如來藏為依,有生死業報,

    即第二巧便觀。障覆自性清淨心的煩惱,微細而二乘不斷的,為無明住地,即第

    三巧便觀。離得部分煩惱,得心自在樂與禪樂,不應作究竟想,即第四巧便觀。

    三乘聖者,未能轉得如來藏中藏識的名義,還有三余,但已能得自在神通,即第

    五巧便觀。所以,信、解行、證入,為入大乘道因;而這大乘道因,以如來藏心

    為依因。所以說︰‘依如來藏故,厭生死苦,樂求涅’。

    戊三結‘信如來者,有如是大利益,不謗深義。’

    初從信入,所以“信如來”的教說︰或依信而解而證,都“有如是”的“大

    利益,不謗”甚“深”的法“義”。

    丁二勝說戊一請說‘爾時勝白佛言︰更有余大利益,我當承佛威神,復

    說斯義。這是請說。勝于信解證入中,重于未信令信,已信者得增進。’

    戊二許說‘佛言︰便說。’

    戊三正說己一贊嘆三善‘勝白佛言︰三種善男子善女人,于甚深義,離自

    毀傷,生大功德,入大乘道。何等為三?謂若善男子善女人,自成就甚深法智;

    若善男子善女人,成就隨順法智;若善男子善女人,于諸深法不自了知,仰推世

    尊;非我境界,唯佛所知,是名善男子善女人仰推如來。’

    “勝白佛”︰有“三種”的“善男子善女人”,他們對“于甚深”的“

    法”義,都得三大利益︰一、“離自毀傷”,不信佛法,毀謗佛法;或者不

    知而自以為了知,起錯誤的見解,作顛倒的解說,都是謗法重業。三種善人,是

    不會如此毀傷自己的。二、“生大功德”,因為信解深義,修六度四攝,能生廣

    大功德。三、“入大乘道”,從信而解,從解而行,為趣入大乘道因。“何”

    “為三”種人呢?一、“自成就甚深法智”,即于甚深義而得究竟的菩薩。二、

    “成就隨順法智”,即作五種善巧觀的解行菩薩。三、“于諸深法”,由于智慧

    不夠,“不”能“自”己有所“了知”,于是“仰推世尊”,這是信位菩薩。怎

    樣是仰推世尊?凡不能明見甚深法義,即自己承認無慧,這是“非我”所解的

    “境界”,“唯佛所”能“知”道。我雖不知不解,佛是能明徹無礙的。那末,

    佛如此說,我就如此信受,這叫“仰推如來”,就是隨信行。上面佛說的,約一

    人的次第進修,先信,次隨順法智,後得究竟為三位。勝約多數有情的差別,

    分成三類。這三類人,雖有程度的淺深,但都能得到上面所說的三大利益。也可

    以說︰成就信增上,能離自毀傷;成就隨順法智,能生大功

    德;成就甚深法智,能入大乘道。

    己二降伏余惡‘除此諸善男子善女人已,諸余眾生,于諸深法,堅著妄說,

    違背正法,習諸外道腐敗種子者,當以王力及天龍鬼神力而調伏之。’

    “除此”三種“善男子善女人”而外,“諸余”凡外的“眾生”,“于諸”

    甚“深”的“法”義,本所不知本所不見,卻“堅”固的執“著”他的“妄說”,

    而“違背正法”。如佛說無我如來之藏,他們卻說有實在的自我;佛說大般涅

    有常樂我淨的四德,他們卻執為是無常苦無我。凡是這些“習諸外道”的“腐敗

    種子”們,應該予以降伏。腐敗種子,即不能于佛法中生善根功德芽的。對這種

    惡人,應“當以王力及天龍鬼神力而調伏”他。在世間的顯露邊,藉王臣的權勢,

    運用政治力量來降伏他們•或驅逐,或禁閉。還有在秘密方面,以天龍八部鬼神

    的力量,去降伏他們,使他們舍邪歸正。大乘經中常說︰天龍八部,都有受佛付

    囑,而樂意護法的。

    戊四證說‘爾時勝與諸眷屬頂禮佛足。佛言︰善哉善哉!勝,于甚深法

    方便守護,降伏非法,善得其宜,汝已親近百千億佛,能說此義。’

    “勝”說完了經,即“與諸眷屬,頂禮佛足”,向佛辭行。“佛”乘這末

    後機會,也就印證她方才所說,並贊嘆說︰“善哉善哉!勝”,汝“于甚深法

    方便守護”!原來,護法是有兩方面的︰如信受佛語,依佛說去修學證入;攝受

    眾生入正法中。這是正常的守護佛法。另外還有不得已的方便守護,即為了降伏

    腐敗種子,不得不如此。這樣的“降伏非法”惡人,確能“善得其宜”──恰到

    好處;否則,佛法會被破壞而毀滅了。佛說勝實“已親近百千億佛”,才“能

    說”出“此”甚深“義”理。──正宗分到此已畢。

    甲三流通分乙一付囑流通丙一勝流通

    ‘爾時世尊,放勝光明,普照大眾,身升虛空,高七多羅樹,足步虛空,還

    舍衛國。時勝夫人與諸眷屬,合掌向佛,觀無厭足,目不暫舍,過眼境已,踴

    躍歡喜,各各稱嘆如來功德,具足念佛!還入城中,向友稱王稱嘆大乘。城中女

    人,七歲已上,化以大乘。友稱大王,亦以大乘化諸男子,七歲已上!舉國人民,

    皆向大乘。’

    佛法不但利益當時大眾,還要利益未來大眾。所以諸大乘經,都有付囑流通

    分。今先說勝流通。勝在佛前宣說了大法,經佛印證,所以她此後,仍不斷

    的弘揚此法門。

    佛因勝的誠信感通,來阿國弘化。法事完畢“時,世尊”又“放”殊

    “勝光明,普照大眾”,像來時的普放淨光明一樣。來時佛在空中現,從空而下;

    現在是以神通力,從地而“身升虛空,高七多羅樹”。一多羅樹,高七尺,共約

    五丈高左右。佛升空中後,“足步虛空”,即以神境通力,履行于虛空中,“還

    舍衛國”去。當佛回去“時,勝夫人與諸眷屬”,又在恭敬的“

    合掌向佛”,為佛送行。愛慕佛,尊重佛,舍不得佛的別離,所以遠望如來,

    “觀無厭足,目不暫舍”。一直到“過”了“眼”的“境”界,見不到佛為止。

    勝等送佛回國後,大家都心中充滿了法喜,所以“踴躍歡喜”。勝與眷

    屬們,“各各稱嘆如來”不思議的“功德,具足念佛”,而“還入城中”。具足

    即圓滿。念佛,不但是口頭誦持。念,是內心的明記不忘;時時系念著佛,名為

    念佛。對佛有完全的了解系念,方是具足念佛。這有四種︰一、念佛名號,這是

    極淺的。二、念佛相好,這也還是形式的。三、念佛功德,即佛所成就于內的,

    如大智、大悲、大方便、三明六通、十八不共法等功德。四、念佛法性身,即觀

    法實相。以本經說,攝受正法,般涅,無作滅諦,如來藏,如來法身等,都是

    攝得功德的實相念佛。勝入城,回到宮中,首先向她的丈夫“友稱”大“王,

    稱嘆大乘”法。友稱王听了,也就信佛,奉行大乘。從此,夫婦共弘大乘法。

    “城中女人,七歲已上”的,由勝去“化以大乘”。“友

    稱大王”,也“以大乘”法去“化諸男子”,使“七歲已上”的男子,都信

    學佛法。總之,阿國的“舉國人民”,男女老少,“皆”趣“向大乘”,修

    學大乘了。從切身處推廣出去,由家庭的佛化,而到社會的佛化。

    丙二如來流通丁一重說經文以付囑戊一集眾‘爾時世尊入洹林,告長老阿

    難,及念天帝釋,應時帝釋與諸眷屬,忽然而至!住于佛前。’

    佛回到舍衛,即“入洹林”。洹,是梵語,即華語的林,所以,應譯為

    林,即園。佛在阿國與勝弘通的法門。林的大眾,還沒有听說,所以

    又集眾重說。“告長老阿難”︰阿難多聞第一,有受持經典,傳布流通的責任。

    佛告訴他,召集林的比丘大眾們。不但付囑人間,還要流通天上,所以又心

    “念天帝釋”。梵語釋迦因陀羅(帝)提婆(天),今譯為天帝釋,義

    譯為能天主,為三十三天王。在許多天中,帝釋對佛法有特別的關系。佛在

    人間,帝釋住地居天頂,鄰近人間,所以時來佛邊听法。由于他,須彌山頂的夜

    叉群──執金剛神,都受持佛法,護持流通。龍樹說︰佛法,人間的出家弟子中,

    付囑阿難;天上的在家弟子中,付囑帝釋。如來心念帝釋,“應時,帝釋與諸眷

    屬”──天龍八部們,都“忽然而至,住于佛前”。

    戊二說經‘爾時世尊,向天帝釋及長老阿難!廣說此經。’

    人天大眾齊集林“時,世尊”就“向天帝釋及長老阿難”,並諸天人,又

    “廣說此”勝“經”。

    戊三付囑己一付囑帝釋‘說已,告帝釋言︰汝當受持讀誦此經,x尸迦!善

    男子善女人,于恆沙劫修菩提行,行六波羅蜜,若復善男子善女人,听受讀誦,

    乃至執持經卷,福多于彼,何

    況廣為人說?是故x尸迦,當讀誦此經,為三十三天分別廣說。’

    佛“說”經“已”後,就“告帝釋”說︰“汝”應“當受持”此經,“讀誦

    此經”。領受在心,持而不忘,名為受持。常時念誦,名為讀誦,這是聞法者應

    有的初步工夫。佛為付囑流通,勸人學習,大乘經都贊嘆受持的殊勝功德。現在

    佛呼帝釋為“x尸迦”(帝釋前生姓x尸迦)說︰如有“善男子善女人,于恆”

    河“沙劫”中“修菩提行,行六波羅蜜”,功德當然是大極了。但“若復”有

    “善男子善女人”,對此經“听受讀誦”,甚至暫時的“執持經卷”,他所得的

    “福”德,即“多于彼”善男子善女人,“何況”能“廣為”他“人”宣“說”?

    那福德是更大了!可是,行菩薩行,修六波羅蜜的,也必是從受持讀誦大乘經而

    來,為什麼不及受持讀誦本經呢?這不外乎當機贊嘆,勸發受持而已。也可以說︰

    有發菩提心而修菩提行的,不知眾生有如來藏性,即不能決定能否成佛,雖修菩

    提行,未到達不退位,可能會退為小乘。如听了如來常樂我淨,如來藏,大涅,

    那就決定趣人大乘,不再退失。久修而可退,這

    當然不及听聞而決定不退,趣入一乘的了。又可說︰修菩提行有二種人︰一、

    著重事相的,如修事六度的菩薩。一、了生死即涅,能與法空性相應而修習。

    如本經的攝受正法,是勝于偏重事行的。“是故,x尸迦”!汝“當讀誦此經”,

    並在善法堂中,“為三十三天分別廣說”此經。

    己二付囑阿難‘復告阿難︰汝亦受持讀誦,為四眾廣說。’

    佛“復告”訴“阿難”說︰“汝”也應當“受持讀誦”此經,“為四眾”弟

    子──出家的比丘比丘尼,在家的優婆塞優婆夷,“廣說”此經。

    丁二列舉經名以付囑戊一出經名‘時天帝釋白佛言︰世尊!當何名斯經?雲

    何奉持?佛告帝釋︰此經成就無量無邊功德,一切聲聞緣覺,不能究竟觀察知見。

    x尸迦!當知此經,甚深微妙,大功德聚,今當為汝略說其名,諦听諦听,善思

    念之。時天帝釋及長老阿難白佛言︰

    善哉世尊!唯然受教。佛言︰此經嘆如來真實第一義功德︰如是受持。不思

    議大受,如是受持。一切願攝大願,如是受持。說不思議攝受正法,如是受持。

    說入一乘,如是受持。說無邊聖諦,如是受持。說如來藏,如是受持。說如來法

    身,如是受持。說空義隱覆真實,如是受持。說一諦,如是受持。說常住安隱一

    依,如是受持。說顛倒真實,如是受持。說自性清淨心隱覆,如是受持。說如來

    真子!如是受持。說勝夫人師子吼,如是受持。’

    問答經名以便受持,是大乘經所常有的。因為這樣,一、可以知所簡別,這

    是什麼法門,與其余的法門各別;二、經義繁多,略舉經名,就可能憶持全經的

    意義。

    本節可分幾小節︰“時天帝釋”,受佛付囑後,又“白佛”說︰應“當”以

    “何名”稱來稱說“斯經”?又應當“雲何奉持”?這是啟請持名。

    “佛告”訴“帝釋”說︰“此經”──法門,著重佛的果德,所以“成就”

    了“無量無邊”的“功德”。這樣的法門,“一切聲聞緣覺,不能”夠“究

    竟”的“觀察”,與如實“知見”的。“x尸迦”!應“當知”道︰“此經”

    是“甚深微妙”的,可說是“大功德”的積“聚”處。因為本經從菩薩的歸依、

    發願、修行,到廣談如來果德,實是無邊功德的集成。內容那麼廣大,名稱也就

    說不盡。不過,“今當為汝略說”法門的名字,應當審“諦”的“听”聞!還要

    如理思惟的“善”巧的“思念”它。

    當“時,天帝釋及長老阿難”,得佛允許,略說經名,就“白佛”說︰“善

    哉!世尊”!我們謹“受”佛的“教”導,“唯然”,是允諾的意思,這是大眾

    受教而听。

    接著,佛就說有十五個經名,一一的要他們“如是受持”。古人依此,而分

    本經為十五章,然不一定次第如此,這只是從本經中,舉列十五個重要論題,重

    要內容。記住了這,全經的內容,也就受持不失了。一、“此經”是稱“嘆如來

    真實”功德“第一義功德”,如勝說頌,‘嘆佛實功德’等。二、“不思議大

    受”,即是勝所受的十大戒。三、“一切願攝大願”,即勝發三

    大願;菩薩的一切大願,都攝在這三大願中。四、“說不思議攝受正法”,

    此下,經名都有一說字。因為以上是勝自己的事,此下才是勝說法。從廣義

    說,全經都是攝受正法。約狹義說,指宣說大乘──攝受正法即正法,攝受正法

    即波羅蜜,攝受正法即攝受正法者等。五、“說入一乘”,即會三乘歸一乘,說

    小乘有恐怖,如來是歸依。六、“說無邊聖諦”,無邊即無量,這應總指如來境

    智,自聖智聖諦以下,一直到抉擇四諦宗一諦。七、“說如來藏”,八、“說如

    來法身”。九、“說空義隱覆真實”,都是無邊聖諦的一分。空義隱覆真實,可

    有二說︰即說空如來藏處。真實為如來藏性;如來藏為煩惱所隱覆,而不相應,

    名為空。如來藏為二乘空智所不能了;空智唯于無常苦無我不淨上轉,不能真見

    如來藏性,如來藏為空智所覆。十、“說一諦”,即三諦是有為,非諦非常非依,

    一諦是無為,是諦是常是依。十一、“說常住安隱一依”,這也即是一滅諦的是

    常是諦是依;約與前差別,即簡二乘的四依智,明佛出世間上上第一義依。十二、

    “說顛倒真實”,可通二處文︰即墮身見的

    眾生起二見,與起四顛倒,及空亂意的眾生,迷如來的法身涅,偏執無常

    苦無我不淨的四倒。聞佛說法身如來藏性,即是真實。說依如來藏有生死涅是

    真實善說︰離如來藏,說依我等有生死涅,即顛倒。十三、“說自性清淨心隱

    覆”,指如來藏五名,為客塵煩惱所染而自性清淨。十四、“說如來真子”,即

    佛約一人說有隨信、隨順法智、得究竟的三階;勝約三類人,說得三大利益。

    或指前于佛法身得正見者,是佛真子,從佛口生,從正法生,從法化生。十五、

    “說勝夫人師子吼”,廣義說,全經都是勝師子吼。狹義說,即降伏腐敗種

    子的惡人,以王力及天龍鬼神力,去調伏他們。

    戊二囑流通己一付囑‘復次x尸迦!此經所說,斷一切疑、決定了義、入一

    乘道。x尸迦!今以此說勝夫人師子吼經付囑于汝,乃至法住,受持讀誦,廣

    分別說。’

    如來將付囑,所以先總說經義;“此經所說”的法門,能“斷一切”的“

    疑”惑。如二乘能不能成佛?菩薩會不會退墮?現在經中說一切眾生有如來

    藏,三乘入于一乘,即斷一切疑。所以是“決定了義”的教說,重于一切眾生

    “入一乘道”。本經的要義如此。佛又告帝釋說︰“x尸迦!今以此說勝夫人

    師子吼經,付囑于汝”。從今日起,直到佛法還住在世間的時期,都應常“受持

    讀誦”,“廣”為一切眾生“分別”解“說”。

    己二受囑‘帝釋白佛言︰善哉世尊!頂受尊教。’

    “帝釋”受佛的付囑,就“白佛言”︰“善哉!世尊”!我當“頂”戴“受”

    持如來的“尊教”,一直把它流傳下去!

    乙二大眾奉行‘時天帝釋,長老阿難,及諸大會,天、人、阿修羅、乾闥婆

    等,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法說完了,付囑也完畢了。那“時,天帝釋”與“長老阿難,及諸大會”

    中的諸“天”及“人”,還有“阿修羅”──非天,“乾闥婆”──尋香

    (作樂神),還有迦樓那,緊那羅等。總之、天龍八部,人非人等,他們“聞佛

    所說”,個個都“歡喜奉行”。

    本經所說的教義,雖簡略而極重要,可與其他教典相互研讀。如說一乘,可

    研究法華經。說如來藏為生死涅依,可研究楞伽經。說如來果德、法身、涅,

    可研究大涅經。發願受戒,可讀菩薩本業瓔珞經等。一乘佛教的重要論題,本

    經都略有論到,可作真常大乘的概論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