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印光大師文鈔記序

    讀印光大師文鈔記弁言

    與大興善寺體安和尚書

    與友人論校經綱要書

    與融明大師書

    與悟開師書

    復海曙師書

    與四明觀宗寺根祺師書

    與佛學報館書節錄

    復濮大凡居士書

    復泰順謝融脫居士書一

    復泰順謝融脫居士書二

    復鄧伯誠居士書一

    復鄧伯誠居士書二

    復鄧新安居士書

    與福建劉廷誠居士書

    復高邵麟居士書一

    復高邵麟居士書二

    復高邵麟居士書三

    復高邵麟居士書四

    讀印光大師文鈔記序

    今之修淨業者,鮮不由印祖文鈔以起信。祖師道力悲心不可思議,發而為文,不惟圓乎三藏,亦復通于易禮詩書,明人倫,闡教理,詳釋通途別法,循循諄諄,讀之者輒能破疑生信,發願行持,因以被教獲度者,遍天下焉。

    會公法師,于印祖高風久所欽則。嘗以一庵,多年閱藏,並撰大藏會閱弘于世。謂文鈔法法圓備,善導群機,諸宗學者,或學為人之道者,皆當以為必讀之書,固不獨淨業學人應奉課讀也。

    公施言教,身則先之,即以文鈔自課,又摘最契時需者,引經以注,或略發感懷,名曰讀記,自前九年始,載于明倫月刊,長期相續。今緣淨信啟求,輯梓一冊,普被群倫。

    文鈔之文,多為書札體,向無注釋,讀似不覺甚難。讀記一出,乃見句句皆有所本,語易雖人人可行,語難則義深不測,原不以文鈔為難者,是猶不讀注疏,反以讀經為易,豈真易哉。使讀文鈔讀記,如其不易,誠敬以求,福慧日進,則能圓解文鈔,受用無盡矣。

    中華民國七十七年戊辰菊月

    淨業學人廬江徐醒民敬識于台中

    讀印光大師文鈔記弁言

    我常常這樣想—也曾這樣說︰修淨業者,每日應讀印光大師文鈔數篇—少則一二篇,多則三五篇,奉為日課,淨業才能日益增長。不但是修淨業者所必讀,就是凡學佛者,無論是修那一法門,學那一宗派,也要讀一讀印公文鈔,以文鈔中,不僅是闡揚念佛法門,而是法法圓備—印公雖自謙謂不是大通家,其實、他老人家,是無法不通、無法不曉的;如不信,請一讀文鈔便知。因此,我說︰印光大師文鈔,真是學佛的指南!不但是學佛者必讀印公文鈔,我認為︰只要是人,凡是想做人者,也必讀印公文鈔;以文鈔中,處處闡明做人的道理;若能依照印公所示的方法來做人,才能把人做好,且能成為一個人格最完美的人!

    我既然這樣想、這樣說,所以、我也就學習這樣做。下文是我閱讀文鈔的摘記,或略加引釋,或略舒感懷,隨筆記之。—中華民國六十八年端午節。

    會性于民國六十八年夏歷五月起,舉筆開寫讀印祖文鈔記,以‘拾得’筆名,連載于明倫月刊。

    茲有讀者發心印單行本,承徐醒民居士賜序,謹此致謝!中華民國七十七年歲次戊辰九月十九日,會性識于普門丈室

    與大興善寺體安和尚書

    教、理、行、果、乃佛法之綱宗;

    宋代元照律師雲︰‘大覺世尊,一代名教,大小雖殊,不出教理行果;因教顯理,依理起行,由行克果;四法收之,鮮無不盡。’(阿彌陀經義疏)

    憶佛念佛,實得道之捷徑。

    大佛頂首楞嚴經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雲︰‘若眾生心,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去佛不遠。不假方便,自得心開。’既然‘必定見佛’,就是‘得道捷徑’。‘現前(在)’就得‘見佛’,更是徑中之徑!

    在昔之時,隨修一法,而四者皆備;即今之世,若舍淨土,則果證全無。

    大悲經雲︰‘正法千年,像法千年,末法萬年。’法華玄贊曰︰‘佛正法時,教行證皆具足;像法時,惟有教行,與證果老;末法時,則惟有教,而無行證。’月藏經明五五百年︰佛滅後,第一五百年,解脫堅固;第二五百年,禪定堅固;第三五百年,多聞堅固;第四五百年,塔寺堅固;第五五百年,斗諍堅固。

    ‘昔’是正法時,有教、有行、有證。‘今’是末法時,故‘果證全無’。

    但此三時五期分別,不適就其最著者言之,並非一定不易;雖在末法時代,非無果證之人;佛祖為掖進未來,故作是說耳。

    大集經雲︰末法,億億人修行,罕一得道;惟依念佛,得度生死。故知︰未法之時,唯修淨土念佛法門,求生彌陀佛國,才能了脫生死,才有‘果證’;舍淨土,則無果證。

    良以去聖時遙,人根陋劣;匪仗佛力,決難解脫。

    釋尊滅度近二千年,故雲‘去聖時遙’。今時‘人’的‘根’性如何‘陋劣’,只要讀完印公文鈔,也可以體會得到︰就是反觀自己,比比古德,也可知道。

    十住婆沙論明難行道與易行道;全靠自力修證的法門,是難行道。念佛法門,一方面自己努力,具足深信、切願、力行念佛;一方面仗阿彌陀佛的大願力,攝受、加護,是謂易行道,易得解脫。

    善導大師雲︰‘仰惟釋迦此方發遣,彌陀即彼國來迎;彼喚此遣,豈容不去了唯可勤心奉法,畢命為期,舍此穢身,師證彼法性之常樂。’(觀經四帖疏)釋迦世尊此方發遣—叫大家念佛求生西方,阿彌陀佛彼土來迎—接引往生,這就是佛力。

    夫所謂淨土法門者,以其普攝上中下根,高超律教禪宗;實諸佛徹底之悲心,示眾生本具之體性;

    ‘上上根,不能其閫,.下下根,亦能臻其域’,三根普被,故雲‘普攝上中下根’。

    雲何‘高超律教禪宗’?讀後文可知。簡言之︰此皆全靠自力,淨土則仗佛力,故雲‘高超’;橫超三界,永出輪回,一生不退,故是‘高超’。

    讀淨土三經,可知‘諸佛’之‘徹底悲心’。‘欲無煩惱唯念佛,暢佛本懷在往生’;得生佛土,乃暢佛之本懷,是謂徹底悲心。

    觀經雲︰‘諸佛如來是法界身,人一切眾生心想中︰是故眾生心想佛時,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是心是佛,是心作佛。’是謂‘示眾生本具之體性’。

    匯三乘、五性、同歸淨域,導上聖下凡,共證真常。

    三乘︰聲聞、緣覺、菩薩。五性︰一、定性聲聞,二、定性緣覺,三、定性菩薩,四、不定性,五、無性—無三乘之無漏種子,但有人天有漏種子。

    真常︰謂如來所得之法,其實常住。‘共證真常’,謂同成佛道。

    九界眾生離此法,上不能圓成佛道;十方諸佛舍此法,下不能普利群生。

    善財初參德雲比丘,德雲即教伊念佛;歷參五十三位大善知識,最後參普賢菩薩,善財所證,與普賢等,而普賢菩薩為說十大願王,導華藏海眾同歸極樂。(見華嚴經入法界品及四十華嚴)可知︰九界眾生要成佛道,不能離此念佛法門。

    此念佛法門,三根普被,利鈍全收,阿伽陀藥,萬病總治;唯此法門,能普利一切眾生。

    所以、往聖前賢,人人趣向;千經萬論,處處指歸。

    此四句,見省庵大師勸發菩提心文第九求生淨土章。

    自華嚴導歸之後,盡十方世界海諸大菩薩,無一不求生淨土;

    華嚴導歸,即十大願王導歸極樂。見四十華嚴第四十卷,即普賢行願品。

    由園演說以來,凡西天東土中一切著述,末後皆結歸蓮邦。

    園演說︰佛在樹給孤獨園,說阿彌陀經。西土著述,如起信論,千住昆婆沙論,往生論等。此土著述,則台、賢諸宗著書,大都勸贊淨土、結歸念佛法門。

    粵自大教東流,廬山創與蓮社,一倡百和,無不率從。

    粵;發語詞。廬山︰在江西省九江縣南。舊名匡山、匡廬山。別名南障山、靖廬山、康山、輔山。

    蓮社︰東晉時,慧遠大師所創建。遠公,是淨宗初祖。俗姓賈。雁門樓煩(山西崞縣東)人。學精儒老。年二十一,聞道安法師講般若經,因悟曰︰儒老皆糖批耳。遂出家,誓弘佛教。安公嘆曰︰使佛法流傳中國,其在遠乎!後入廬山,感雷雨運木以建東林。又鑿池種蓮,因號蓮社。集眾六時念佛,求生西方。在山三十余年,雖帝詔亦不出。曾三睹聖像,均只默記。義熙十二年(西紀四一六),佛再現,乃端坐往生。世壽八十有三。(以上據思歸集)。時桓玄欲令沙門敬禮王者,大違佛制,遠公著「沙門不敬王者論’示之,事乃寢。見‘弘明集’五。有集十卷,五十余篇。

    而其大有功而顯著者,北魏則有曇鸞;鸞,乃不測之人也。因事至南朝,見梁武帝,後復歸北;武帝每向北稽首曰︰鸞法師,肉身菩薩也!

    曇鸞,雁門(山西)人。少游五台,感靈異出家。嗜長生,受陶隱仙經十卷,後遇菩提流支,問曰︰‘佛有長生術否?’支授以十六觀經,曰︰‘此佛教之長生法也。’鸞大喜,遂焚仙經,專修淨業;雖疾病,不稍間。魏主號為‘神鸞’。臨終誡眾曰︰‘勞生役役,其止無日,地獄不可不懼,淨業不可不修。’因令弟子高聲念佛。向西稽首而去,眾聞天樂西來,良久乃寂。時東魏興和四年(西紀五四二)也。世壽六十有七。著有‘往生論注’(無量壽經優婆提舍願生偈注)二卷,‘略論安樂淨土義’一卷。

    ‘因事至南朝見梁武帝’︰據續高僧傳七、釋曇鸞傳,即為求長生術,至江南見陶隱居事,見式帝,問答法義。

    陳惰則有智者;

    智者大師,諱智,字德安。惰時,為晉王廣授菩薩戒,王尊稱大師為智者,從此,人皆稱師為智者大師。師俗姓陳,穎川人。生時,袖光照室。十八出家。于大甦山,依慧思大師修法華三昧,親見靈山一會,得無得辯才。九旬談妙;判佛一代所說為五時八教,大成天台教觀。至于淨宗︰著有‘觀無量壽佛經疏’,又撰‘淨土十疑論’,勸人念佛。惰開皇十七年(西紀五九七)十一月二十四日,向西念佛坐化,世壽六十有七。

    唐、則有道綽,踵曼鸞之教,專修淨業。一生講淨土三經,幾二百遍。

    道綽,並州(山西省)人。俗姓衛。十四歲出家,習經論,精大涅。後事慧瓚禪師。偶過汶水石壁谷玄中寺,慕神鸞之淨業,遂停講學。靜坐常向西。六時禮敬;念佛,日以上萬計。教化晉陽、太原、汶水三縣道俗,七歲以上者,皆能念佛。初以豆記數,後以木患子,串作數珠。師臨終之日,眾見化佛住空,天華下雨,而寂,時貞觀十九年(西紀六四五)四月二十七日也。世壽八十四。著「安樂集’二卷行世。

    綽之門,出善導。

    善導大師,蓮宗二祖。因見道綽之淨業道場,喜曰︰此真入道之津要。即發心念佛。悃篤精勤,不惜身命。後至京師,激發道俗,使求往生。或問︰念佛、得生淨土耶?師曰︰‘如汝所念,遂汝所願’乃自念佛一聲,有一光明從口中出;十至于百,光亦如之。于高宗永隆間(西紀六八0)往生。著有‘觀無量壽佛經疏’(四帖疏)行世。

    以至承遠、法照、少康、大行,則蓮風普扇于中外矣!

    承遠大師,蓮宗三祖。始學于成都唐公,次依資川訣八十至荊州,進學于玉泉其公,公令居衡山設教,從其化者萬計,一以念佛而開導之。始居山西南岩下,人與營居,後德宗賜以‘彌陀寺’額。貞元十八年(西紀八0二')七月十九日示寂,世壽九十一。

    法照大師,連宗四祖。住衡州雲峰寺。慈忍戒定,為時所宗。嘗于銖內見五台聖境,後訪五台,親見文殊,為說念佛法門。又嘗于湖東,開五會念佛,感祥雲寶閣,睹阿彌陀佛及二菩薩,身滿虛空。又于並州五會念佛,代宗在宮中聞念佛聲,遣使追尋,乃見師勸化甚盛,遂詔入京,教宮人念佛,亦及五會,因號五會法師。臨終端坐而化。(以上據思歸集)佛祖統紀二七謂︰師于唐代宗大歷七年(西紀七七二)往生雲。

    言五會念佛老,謂以五音緩急次第唱念佛號也。蓋依無量壽經所說︰淨剎寶樹,出五音聲,皆念三寶名,聞者得忍不退,至成佛道之語而作。其贊雲︰第一會時平聲入,第二極妙演清音,第三盤旋如奏樂,第四要期用力吟,第五高聲唯速念,聞此五會悟無生,雲雲。

    少康大師,連宗五祖。緝雲(浙江省)人,俗姓周。少通經論,兼善毗尼。貞元中,詣洛京白馬寺,見善導大師勸修淨土文放光,遂專修淨土。于新定,乞錢誘小兒念佛,竟致佛聲盈路。貞元十年,于烏龍山建念佛道場,集眾念佛,所化有三千余人。師升座高聲念佛一聲,眾見一佛從其口出;十聲十佛,恰似聯珠。貞元二十一年(西紀八0五)十月三日,放異光數道,寂然而逝。

    大行,齊州人。初學天台教觀,後入泰山,結草為衣,拾果為食。行法華三昧,感普賢大七現身。一日,嘆曰;‘人命無常,不久磨滅,未知來世何處受生?’遂入大藏叩禱,信手探之,得阿彌陀經。于是專心思念阿彌陀佛,閱三七日,夜半,忽睹琉璃地,心眼洞明;又見佛及二大七,涌立空中。僖宗聞其道行,詔入內,賜號常精進菩薩。後一年,琉璃地復現,謂左右曰︰‘寶地復現,安養之期至矣。’即日右脅而終。(淨土聖賢錄三)往生年壽不詳。既曾受僖宗詔,總是唐末時人。(僖宗︰西紀八七四∼八八八)

    由此,諸宗知識,莫不以此道密修顯化,自利利他矣。

    唐宋以後,諸宗知識,大都兼修、兼弘淨土念佛法門。律宗,如宋之元照律師,師嘗雲︰‘生弘律範,死歸安養;生平所得,唯二法門。’著阿彌陀經義疏、觀無量壽經義疏,弘揚念佛法門。唯識宗,如唐之窺基大師,若阿彌陀經通贊、西方要決釋疑通規。天台宗,如宋之四明尊者,著觀經疏妙宗鈔,臨終念佛往生。明之幽溪大師,著淨土生無生論等。不克一一俱錄。

    至如禪宗︰若單提向上,則一法不立,佛尚無著落處,何況念佛求生淨土?

    盤山寶積禪師雲︰‘向上一路,千聖不傳。’(景德傳燈錄七)馬祖道一禪師雲︰‘我這里,一物也無,求甚麼佛法?’又雲;‘對迷說悟;本既無迷,悟亦不立。’(馬祖道一禪師廣錄)趙州從詮禪師雲︰‘無佛處,不得住;有佛處,急走過。’(趙州和尚語錄)——是謂‘一法不立’。

    此真諦之一泯一切皆泯;所謂‘實際理地,不受一塵’,顯性體也。

    始終心要雲︰‘真諦者,泯一切法。’解曰︰‘真者,無偽,即空寂也。泯者,泯合,即融會也。意謂;一切諸法,原無自性,當體即空。不過緣會則有,緣散則無。稱真而觀,當處寂然,了不可得。融通會合,本來無相。’(諦閑大師始終心要解)

    ‘實際理地,不受一塵’,見溈山靈禪師語錄。

    若確論修持,則一法不廢;不作務印不食,何況念佛求生淨土?

    運水、搬柴,無非是道;溈山在百丈作典座︰雪峰在洞山作飯頭;百丈禪師‘不作務即不食’,語錄雲︰‘師凡作務執勞,必先于眾,眾皆不忍,蚤收作具,而請息之,師雲︰吾無德,爭合勞于人?師既遍求作具不獲,而亦忘食,故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言,流播寰宇矣!’——是謂‘一法不廢’。

    既一法不廢,則何妨念佛?六祖慧能大師雲︰‘經有何過,豈障汝念?’(六祖壇經機緣品)例此,亦可雲︰‘佛有何過,豈障你念?’趙州禪師示眾雲︰‘不得閑過,念佛念法。’這是宗下不礙念佛的明證。

    此俗諦之一立一切皆立,所請‘佛事門中,不舍一法’,顯性具也。

    始終心要雲︰‘俗諦者,立一切法。’解曰︰‘俗者、俗有,無法不備也。立者、建立,萬象森然也。一切法者︰廣則二十︰性相,百界千如。稱俗而觀,不舍一法。事事無得,相相宛然。’(諦閑大師始終心要解)

    ‘佛事門中,不舍一法’,亦鴻山話。語錄雲;‘實際理地,不受一塵;萬行門中,不舍一法。’(見鴻山靈禪師語錄)

    真諦顯性體,俗諦顯性具,總不離一心︰以心性具無量德,所謂性體、性量、性具︰性體離過絕非,不生不滅︰性量豎窮三際,橫遍十方;性具,謂具十法界,舉凡十法界中,依正、色心、假名、實法,心性無不具足。(參閱諦閑大師普賢行願品輯要疏釋‘大方廣’義)

    必欲棄俗諦而言員諦,則非真諦也。如棄四大、五蘊而覓心性,身既不存,心將安寄也?若即俗諦以明真諦,乃實真諦也。如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即四大五茹而顯心性也。

    中論雲︰‘諸佛依二諦,為眾生說法。’又雲︰‘若不依俗諦,不得第一義。’又雲︰‘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所謂‘理由事顯,事得理彰’。說理甚明,無須詮釋。

    此從上諸祖密修淨土之大旨也。

    禪宗諸祖,多有密修淨土者。學人問趙州︰‘如何是諸佛師?’州雲︰‘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問︰‘和尚還為人也無?’州雲;‘佛佛!’(見趙州和尚語錄)

    但未廣顯傳述,故非深體祖意,則不得而知。

    諸祖語錄中,多有此意,須深思體會,才能了知。

    然于百丈立祈禱病僧、化送亡僧之規,皆歸淨土。又曰︰修行以念佛為穩當。

    百丈立祈禱病僧、化送亡僧之規,可能是據‘百丈清規’。清規七、病堂規約雲︰‘輕病人,宜靜住念佛。’又雲︰‘重病入堂,便應付托後事,萬緣放下,一心念佛。’

    百丈禪師叢林二十要則雲︰‘叢林以無事為興盛,修行以念佛為穩當,精進以持戒為第一,疾病以減食為良藥……’(見禪門日誦)

    及真歇了,謂︰淨土一法,直接上上根器,傍引中下之流。又曰︰洞下一宗,皆務密修,以淨土見佛,尤簡易于宗門。又曰︰乃佛乃祖,在教在禪,皆修淨土,同歸一源。可以見其梗概矣。

    師諱清了,號真歇。四川左綿安昌雍氏子。襁褓入寺,見佛,喜動眉睫。十一歲,依聖果寺清俊長老出家。年十八,試法華得度。往成都大慈寺習圓覺、金剛等經論,領大意。登峨眉,禮普賢大七。出蜀,至沔漢,扣丹霞之室;一日,登缽孟峰,忽然大悟;為丹霞子淳禪師法嗣。旋登五台,禮文殊大七。建炎二年八月,禮彌陀。歷住天台國清、雪峰、育王廣利、徑山、溫州龍翔、興慶諸大剎,大振洞下宗風,道幾半天下。紹興二十一年(西紀一一五一)十月朔!,無疾,念佛坐化。世壽六十三。著有‘信心銘拈古’,作‘淨土說’,門人集‘真州長蘆了和尚劫外錄’一卷行世。

    文鈔所引,即淨土說之文。茲錄其文數段,以便對照鈔文︰

    ‘洞下一宗,皆務密修(謂密修淨業︰以其宗徒,雖則明倡禪宗,實則密修淨業故),其故何也?良以念佛法門,徑路修行,正按大藏,接上上根器,傍引中下之機。’

    ‘宗門大匠,已悟不空不有之法,秉志孜孜于淨業者,得非淨業之見佛尤簡易于宗門乎?’

    ‘乃佛、乃祖,在教、在禪,皆修淨業,同歸一源。入得此門,無量法門悉皆能入。’

    ——以上據‘角虎集’。

    及至永明大師,以古佛身,乘願出世,方顯垂言教,著書傳揚。

    永明大師,諱延壽,字沖元。蓮宗六祖。杭州錢塘王氏子。錢文穆王時,知稅務,以官錢買放生命,罪當死,臨刑神色不變,王因釋之,遂投四明翠岩禪師出家。後參天台韶國師,言下大徹,旋受法,為法眼嫡孫。開法雪竇,遷靈隱新寺。建隆二年(西紀九六一),錢忠懿王建永明寺成,請主之,世因稱永明大師。日課一百八事(見自行錄),未嘗暫廢。夜往別峰行道念佛,旁人時聞天樂之音。宋開寶八年(西紀九七五)二月二十六日,晨起焚香告眾,趺坐而化。世壽七十二。住永明十五年,弟子千七百人。

    言‘以古佛乘願出世’者︰或雲︰是彌陀化身;或是贊詞,如稱趙州禪師為古佛。

    宗門古德,至永明大師,始顯修念佛法門,期生安養,作‘神棲安養賦’以見志。(安養賦,見‘淨土神珠’,d續藏一一O冊一四四頁,及‘蓮宗正範’中延壽大師傳。)著「萬善同歸集’三卷,指歸淨土。故雲‘顯垂言教,著書傳揚’。

    又恐學者路頭不清,利害混亂,遂極力說出一四料簡偈;可謂提大藏之綱宗,作歧途之導師;使學者于八十字中,頓悟出生死證涅之要道。其救世婆心,千古未有也!

    四料簡偈︰一曰︰有禪有淨土,猶如帶角虎;現世為人師,來生作佛祖。二曰︰有禪無淨土,十人九蹉路;陰境若現前,瞥爾隨他去。三曰︰無禪有淨土,萬修萬人去;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四曰︰無禪無淨土,鐵床並銅柱;萬劫與千生,沒個人依怙。

    此四料簡,印光大師有解釋,見‘淨土決疑論’(文鈔卷二)。余如文,可知。

    其後、諸宗師,皆明垂言教,偏贊此法。如︰長蘆賾、天衣懷、圓照本、大通本、中峰本、天如則、楚石琦、空谷隆、等,諸大祖師,雖宏禪宗,偏贊淨土。

    宗門祖師,自永明大師‘顯垂言教,著書傳揚’以後,諸宗師中,多有顯明開示,偏贊淨土念佛法門者,如長蘆宗賾禪師…等。

    長蘆賾;師諱宗賾,襄陽孫氏子,亦作洛州。少孤,事母孝。博通儒典。年二十九,禮真州長蘆寺秀禪師出家,深明宗要。後謁長蘆應夫禪師得法,嗣其席。迎母于方丈東室,勸母染,甘旨外,勉進念佛,七年不間,母臨終念佛而逝。晚,率四眾結蓮華勝會,專修念佛。宋元七年(西紀一O九二),念佛坐化,壽八十三。著「觀無量壽經序’(見樂邦文類二)、‘勸參禪人兼修淨土’(見增廣龍舒淨土文十一),弘揚淨土。

    天衣懷︰師諱義懷,永嘉樂清陳氏子。父業漁,兒時,坐船尾,得魚,軌放去,父訶,笞之,不為介意。長,游京師,投景德寺為行童。天聖中(西紀一O二三∼一0三一),試經得度。遍參諸方,後參雪竇顯禪師,為水頭,因汲水折擔,忽悟,作偈曰︰‘一二三四五六七,萬仞峰頭獨足立;驪龍頷下奪明珠,一言勘破維摩詰!’獲印可。其後,七坐道場,自鐵佛至天衣山,化導甚廣。師嘗修淨土,勤以勵人,室中問學者雲;‘若言舍穢取淨,厭此欣彼,則是取舍之情,眾生妄想;若言無淨土,則違佛語;修淨土者,當如何修?’眾無語。復自答雲︰‘生則決定生,去則實不去。’又雲︰‘譬如雁過長空,影沉寒水;雁絕遺蹤之意,水無留影之心。’晚以疾居池陽松山庵,弟子智才住臨平佛日寺,迎歸侍奉。宋治平元年(西紀一O六四)九月二十五日,說偈而寂,世壽七十二。(淨土聖賢錄三、角虎集五、續燈錄六)

    圓照本︰師諱宗本,常州(江甦省)無錫管氏子。年十九,依承天永安院道升長老出家,受具後,服勤三年,後謁天衣懷,言下契悟。出世住瑞光寺,歷住淨慈寺、慧林禪院。哲宗賜號‘圓照禪師’。師平居,密修淨業。雷峰才公、資福曦公,皆于定中,神游淨土,見金蓮華標師之名。人問師曰︰‘師傳直指,何得蓮境標名?’答曰︰‘雖在宗門,亦以淨土兼修耳。’宋元符二年(西紀一O九九)示寂,世壽八十。(淨錄、角虎同上)

    大通本︰師諱善本,開封董氏子。試華嚴經得度。謁圓照于瑞光,默契宗旨;服勤五年,盡得其要。奉詔住上都法雲寺,賜號‘大通’。後歸杭州象塢寺,專修淨業。定中見阿彌陀佛示金色身。大觀三年(西紀一一O九)十二月甲子,屈三指,告門人曰︰‘止有三日在’。至期,趺坐面西而化,世壽七十五。以師法名與圓照同下字,時號圓照為大本,以師為小本雲。(淨錄、角虎集、同上。續燈錄一四。)

    中舉本︰師諱明本,錢塘孫氏子。年十五,決志出家,禮佛、然臂,誓持五戒,日課法華、圓覺、金剛諸經,夜常行不臥。已而、參天目高舉妙公,遂從染。再三咨決,因觀流泉,乃大悟。高峰寂後,元大德十年(西紀一三O六),出住師子院,學者稱為中峰和尚。師既單提向上,時復舉揚淨土,嘗言︰‘禪者、淨土之禪,淨土者、禪之淨土’。有懷淨土詩一百八首,大行于世。作‘報恩院記’,闡明淨義。發四十八願,求生淨土。元至治三年(西紀一三二三),止天目東岡,八月十三日,書偈安坐而逝,世壽六十一。(淨錄四)

    天如則︰師諱維則,字天如。吉安(江西省)永新人。姓譚。禾山祝發,參中峰,大徹。至正初,住甦州師子林。著「淨土或問’,破諸疑惑,策進淨業。嘗集楞嚴經諸家注疏要語,名曰會解,盛行于世。元至正十四年(西紀一三五四)示寂。(淨錄四、角虎一、增續燈錄六)

    楚石琦︰師諱梵琦,字楚石。寧波象山朱氏子。丸歲出家永祚寺,十六得度。閱楞嚴,有省。參元叟端禪師于徑山,一夕,聞鼓聲,大悟。師自幼知淨土法門,清晨十念求生淨土,未嘗一日少懈。及住天寧,築室西偏,專志淨業,因號‘西齋’,著淨土詩,行世。明洪武元年,召入京師說法,皇情大悅。洪武三年(西紀一三七0),住天界寺,秋示疾,沐浴更衣,書偈曰︰‘真性圓明,本無生滅;木馬夜鳴,西方日出。’書畢,謂夢堂噩公曰︰‘我去矣。’問︰‘何往?’曰;‘西方。’噩曰︰‘西方有佛,東方無佛耶?’師厲聲一喝,泊然而化,世壽七十五。(淨錄五、角虎集一)

    空谷隆︰師諱景隆,字祖庭,號空谷。甦州陳氏子。童時不茹葷,趺坐若禪定。二十八出家,參卉山懶雲和尚,獲印可。兼修淨業。著淨土詩一百八首。正統間,自撰塔銘,道其生平。明成化一一年(西紀一四六六)示寂,世壽七十九。(淨錄、角虎同上)

    至蓮池大師,參笑岩,大悟之後,則置彼而取此。以淨業若成,禪宗自得;喻已浴大海者,必用百川水;身到含元殿,不須問長安。

    笑岩禪師,諱德寶,字月心;笑岩,其號也。金台合(北京)吳氏子。生于明正德七年壬申(西紀一五一二)臘月望日。二十二歲,出家受具于廣慧寺。歷參三十余知識,得法于龍泉寺無聞聰禪師。出世,歷住高座、牛首、圓通、諸大剎。萬歷九年(西紀一五八一)示寂,世壽七十。法嗣有龍池幻有傳禪師等。

    蓮池大師,諱宏,字佛慧,行略雲︰‘別號蓮池,志西方也’。——師之法諱,原是‘殊宏’,後改作‘宏’,世多誤作‘宏’(雲棲法匯‘大師行略’中,亦誤作‘’,謂‘法諱上下宏’)。其改殊作原由,見印公文鈔‘與高鶴年居士書’中。茲錄其文如下︰

    “……其派為︰‘宗福法德義,普賢行願深,文殊廣大智,成等正覺果’。大師正在‘殊’字輩。其改為‘’者,以洪武時,有一高僧,洪武詔見,甚加優寵,特以玉盞,賜乳令服;因詠謝恩詩,有‘一盞瓊漿來殊域,九重恩德自上方’之句。洪武姓朱,遂謂︰殊者、歹朱,是罵己。即令斬之。及斬,乃悟其非罵,而已悔無所及矣!此宿世殺業所感;業力現時,不能自主;殺業難消如此,可不戒哉……蓮池大師以此之故,去‘歹’加‘衣’,而用‘’字。世多不察,每每訛作從‘示’之‘’;其不識字義,粗心浮氣,有如此者!而大師慎微杜禍、正名順言之道,遂因之埋沒,惜哉!”

    以上錄文鈔原文,見增廣文鈔卷一,六九頁。

    師系古杭仁和縣人,姓沈氏。生于明嘉靖十四年!未(西紀一五三五)正月二十二日。

    師生而穎異,十七,補諸生,以學行稱。忽悟生死事大,自此棲心淨土。二十七,父喪;三十一,母亦喪;越明年,葬事既竣,乃棄家,投西山性天文理和尚祝發,圓具于昭慶戒壇。于是、杖策游方,遍參知識。

    續燈存稿雲︰“……每書‘生死事大’四字于案頭。一日,失手碎茶甌,有省,作‘七筆勾’見志,投西山性天祝發。北游,參遍融,復謁笑岩于(京城)柳巷,求開示,岩曰︰‘阿!你三千里外求開示,我、我有甚麼開示你?’師恍然。辭歸。過東昌,道中,聞樵樓鼓聲,忽大悟!述偈曰︰‘三十年前事可疑,三千里外遇何奇,焚香擲戟渾閑事,魔佛空爭是與非。’後住雲一棲。”(清、通問禪師著續燈存稿卷十二)

    七筆勾︰五色金章,魚水夫妻,貴子蘭孫,富貴功名,家舍田園,蓋世文章,風月情懷。茲錄其一︰

    “恩重山邱,五鼎三牲未足酬;親得離塵垢,子道方成就。猓﹞鍪來笠蠐傘7睬樵跗剩啃 酉退錚 孟蛘嬋站浚 虼稅選ぐ逕 鷲亂槐使矗 br />
    遍融禪師,事跡不詳。竹窗二筆,作‘辯融’,蓮池大師自述參辯融禪師雲︰

    “予入京師,與同行二十余輩,詣辯融師參禮,請益,師教以︰‘無貪利,無求名,無攀援貴要之門;唯一心辦道’。既出,數年少笑曰︰‘吾以為有異聞;惡用是寬泛語為?’予謂︰不然,此老可敬處,正在此耳。渠縱吶言,豈不能掇拾先德問答機緣一二、以遮門蓋戶?而不爾者,其所言,是其所實踐,舉自行以教人,正真實禪和,不可輕也。”(見竹窗二筆)

    謁笑岩于柳巷︰笑岩禪師至晚年——萬歷五年(西紀一五七七),給庵于北京西城之柳巷。

    隆慶五年(西紀一五七一),孤錫南還,愛雲棲山水幽勝,結茅居焉焉。(此據行略。既于隆慶五年南還,則參笑岩時當不是在柳巷。)山中多虎,為誦經咒施食,虎不為患。時歲亢旱,居民乞禱雨,師唯唱佛號,雨隨注,眾悅,相與庀材造屋︰衲子日歸,遂成叢席。

    言‘置彼(禪)取此(淨)’者,以其淨業若得成就,則禪宗亦在其中,所謂‘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故雲‘自得’。行略則謂︰痛禪教之流弊,乃力倡淨宗,其文曰︰

    “又以禪教二字,尚多流弊︰禪門恆執理而廢事,講席多歧路以亡羊;甚至竊佛語為詞章,以機緣成戲論。如來慧命,埒于懸絲,而法輪幾于覆轍矣!滔滔皆是。此非學者之過?抑亦倡導者之過也。師實愍焉!以為、欲挽頹波,必須方便,因闡淨土之一門,用作狂瀾之砥柱……于是、約諸淨侶,純攝一心,單持名號。……”

    師之門庭,專修淨土外,嚴淨毗尼,尊崇講誦,明因果,識罪福,整飭清規,真實修行。開法四十余年,道播寰宇,從其化者,其眾。萬歷四十三年(西紀一六一四)六月杪,入城別諸故舊。七月初四日,端坐安詳而逝。眾請留囑,曰︰‘老實念佛,莫換題目’。世壽八十一,僧臘五十。所著雲棲法匯,真度世之一寶筏,法門之柱石。其彌陀疏鈔,闡發事理一心,至為淵奧。自蓮宗建立以來,未曾有也。嘉言偉績,備載全書,宜捧讀而領會之。

    明季四大師——蓮池、紫柏、憨山、益,宏宗演教,著作等身;而蓮池大師最早,身後聲光最著,淨宗尊為第八祖。其一生著作,有三十余種,輯其全書為‘雲棲法匯’,分為釋經、輯古、手著三類︰釋經有菩薩戒疏發隱,彌陀疏鈔,佛遺教經論疏節要等;輯古有西方願文略釋,具戒便蒙,禪關策進,緇門崇行錄,自知錄,往生集,水陸儀,施食儀注等十余種;手著有楞嚴摸象記,竹窗隨筆、二筆、三筆,正訛集,直道錄,山房雜錄等多種。

    自後,益、截流、省庵、夢東等諸大祖師,莫不皆然。

    益大師︰諱智旭,字素華,晚號益老人。俗姓鐘,名際明,又名聲,字振之。先世汴梁人,始祖南渡,居古吳木瀆。父持大悲咒十年,夢大士送子而生。時萬歷二十七年己亥(西紀一五九九)五月三日亥時也。七歲茹素。十二歲,就外傅。聞聖學,即千古自任,作論數十篇,闢異端。十七歲,閱自知錄序,及竹窗隨筆,乃不謗佛;取所著闢佛論焚之。二十歲,喪父。聞地藏本願,發出世心。二十二歲,專志念佛。二十三歲,听大佛頂經,疑情大發,因決意出家,體究大事。二十四歲,依憨山大師門人雪嶺師剃度。二十八歲,關中大病,乃以參禪工夫求生淨土。三十一歲,因見當時宗門流弊,乃決意宏律。三十二歲,擬注梵網,作四鬮問佛,一宗賢首,二宗天台,三宗慈恩,四自立宗;頻拈得台宗鬮,于是究心台部,而不肯為台家子孫。撰彌陀要解,定淨土十要,弘闡淨宗。著閱藏知津,為大藏指南。!未(清順治十二年。西紀一六五五)正月二十一日午刻,趺坐繩床角,向西舉手而逝。世壽五十有七歲。丁酉冬,如法荼毗,發長覆耳,面貌如生,趺坐巍然;牙齒不壞。奉骨塔于靈峰大殿右。(節錄八不道人傳——大師自傳)後人尊為蓮宗九祖。

    截流大師︰蓮宗十祖。師諱行策,俗姓蔣,宜興人。父夢憨山入室而生,因名‘夢憨’。及長,父母相繼逝,發出世志。年二十三,投武林理安寺箬庵問公出家。脅不至席者五年,頓徹法源。問公化去,師住報恩寺,遇同參息庵瑛師,勸修淨業。康熙九年,住虞山普仁院,倡興蓮社,學者宗之。著「勸發真信文’。嘗起精進七期,立佛七規式。住普仁十三載。康熙二十一年(西紀一六八二)七月九日示寂,世壽五十五。(蓮宗正範)

    省庵大師︰蓮宗十一祖。諱實賢,字思齊,號省庵。常熟時氏子。世業儒。師生即不茹葷。七歲,禮清涼庵容選和尚為師。十五染,兼通世典,能詩,善書法。二十四,圓具于昭慶。嚴習毗尼,不離衣缽;日止一食,脅不帖席,率以為常。依渠成、紹曇、二法師習台教;叩崇福靈鶯和尚,參向上事,四月而徹。禁足閱藏于真寂寺。己亥(康熙五十八年,西紀一七一九)春,詣四明阿育王山,瞻禮釋尊舍利,發四十八願,感舍利放光,設涅法會,撰勸發菩提心文,激厲四眾,其言最為痛切,誦者多為淚下。雍正十一年癸丑臘月佛成道日,謂弟子曰︰‘我于明年四月十四日,長往矣。’自此,掩關寸香齋,限晝夜課佛十萬聲。明年甲寅(西紀一七三四),如期,念佛告眾而逝,世壽四十九。語錄一冊行世。(蓮宗正範)

    夢東大師︰蓮宗十二祖。諱際醒,字徹悟,一字訥堂,號夢東。京東豐潤縣人。俗姓馬。幼而穎異,長喜讀書,經史群籍,靡不覽。二十二歲,大病,悟世無常,發出塵志。病已,至房山縣,投三聖庵,禮榮池老宿度。越明年,詣岫雲寺,依恆實律師圓具。次年,听圓覺于隆一法師座下,遂悟全經大旨;復依慧岸法師習相宗,妙得其要;後謁遍空法師,听習法華、楞嚴、金剛等經,圓解頓開。乾隆三十三年(西紀一七六八)冬,參廣通粹如純翁,明向上事;師資道合,乃印心焉,是為臨濟三十六世,磬山七世。住持宗門十四年,宗風大振。每憶永明延壽大師,乃禪門宗匠,尚歸心淨土,遂棲心淨業,主張蓮宗,輟參念佛。嘉慶五年(西紀一八00),退居紅螺山資福寺,仍領眾念佛。嘉慶十五年(西紀一八一O)十二月十七日,告眾,合掌念佛而逝,世壽七十。語錄一冊行世。(蓮宗正範)

    自蓮池大師之後,如益、截流、省庵、夢東等諸大祖師,皆是于宗門徹悟之後,舍彼禪宗,取此淨土,輟參念佛,專弘蓮宗,故雲‘莫不皆然’。

    蓋以因時制宜,法須逗機。若不如是,則眾生不能得度矣。(中略)

    前文所謂︰‘即今之世,若舍淨土,則果證全無。良以去聖時遙,人根陋劣;匪仗佛力,決難解脫’者,可作‘因時制宜,法須逗機’之注腳。

    ‘九界眾生離此法,上不能圓成佛道;十方諸佛舍此法,下不能普利群生’。故雲︰‘若不如是,則眾生不能得度矣’。

    其有平日自命通宗通教,視淨土若穢物,恐其污己者,臨終多是手忙腳亂,呼爺叫娘!其有老實頭,持戒念佛,縱信願未極,瑞相不現,皆是安然命終。其故何哉?良由心水澄清,由分別而昏動;識波奔涌,因佛號以s凝。所以上智不如下愚,弄巧反成大拙也!(中略)

    既‘視淨土若穢物’,怎可謂之‘通宗通教’?難道淨土非宗非教?真實通宗通教的人,決定不會‘視淨土若穢物,恐其污己’。今此所謂通宗通教,卻又視淨土如穢物者,只是他自己‘自命’為‘通宗通教’耳。既是‘自命’,則非真通;不但不是真通,甚至根本‘不通’!難怪到了臨終就要‘手忙腳亂,呼爺叫娘’了!這種‘自命’的人,也只能在‘平時’自命;到了臨終,就不能‘自命’了;縱然想要‘自命’,也‘自’不來了!多可憐哪!

    至于肯老實持戒念佛的人,雖然他的信願還未達到極點,臨終也不見有異香、天樂等瑞相,但卻能安然命終,得生佛國。

    眾生心水,本來澄清;由妄分別,而致昏動。八識的妄波雖然奔涌,只要息心念佛,識浪自會s凝。

    所以,自命通家的‘上智’,卻不如老實頭的‘下愚’;弄巧者,往往反成大拙。

    然淨土再多,最要唯十要。十要中︰斷疑生信,尤推或問、直指、合論,為破堅沖銳之元勛也。

    益大師,于淨土諸書中,選定十種為最重要,稱為‘淨土十要’,修淨業者,不可不講。此十要中,若論‘斷疑生信’,尤當推重︰天如禪師‘淨土或問’,妙葉大師‘寶王三昧念佛直指’,袁宏道之‘西方合論’。讀此,則群疑冰釋,信願自堅。

    其外,淨土聖賢錄,歷載諸菩薩、祖師、居士、婦女,及惡人、畜生、往生事跡;讀之,則知歷代禪、教、律諸四眾求生淨土,如群星之拱北,眾水之朝東。

    淨土聖賢錄,九卷,清.彭希涑集。文分十章︰淨土教主第一,闡教聖眾第二,往生比丘第三,往生比丘尼第四,往生人王第五,往生王臣第六,往生居士第七,往生雜流第八,往生女人第九,往生物類第十。

    而龍舒淨土文,言淺義周,詞詳理備,為接引初機第一要書。若欲普利眾生者,此書萬不可忽也。(下略)

    龍舒淨土文,十卷,增廣本十二卷。宋代的國學進士王日休撰。日休,龍舒人。世傳淨土文者,不一,故以郡號別之。文分十章︰一、淨土起信,二、淨土總要,三、普勸修持,四、修持法門,五、往生事跡,六、特為勸諭,七、指迷歸要,八、現世感應,九、助修上品,十、淨濁如一。

    (注一)以上︰印光大師文鈔卷第一、書一、與大興善寺體安和尚書竟。

    (注二)下文有‘昔遇善子平者言︰壽不過三十八。今適滿其數’句,可知此書是大師三十八歲時寫的。

    與友人論校經網要書

    大師文鈔中,書信最多,據增廣本,書計一O九目,且其中又有一目數篇者,如‘與永嘉某居士書’就有九篇。

    前已讀過‘與體安和尚書’,是書的第一目。現在這篇‘與友人論校經綱要書’,是第二目。

    所謂‘友人’,我不曉得大師這位友人是誰;但據書中有‘以師在海山’句,既稱此‘友人’為‘師’,那一定是出家人。‘校經綱要’,如書中所‘論’。

    佛經、義理無窮;隨人所見,各自著述。只一經也,別、圓、終、頓,所判不同;因緣、觀心,所釋各異。

    在我們的中國佛教裹,教下,最咸行的,有天台、賢首二宗。台宗,以五時八教,判釋一代時教。所謂五時,即︰一、華嚴時,二、阿含時,三、方等時,四、般若時,五、法華涅時。所謂八教,即︰化儀四教——頓、漸、秘密、不定;化法四教——藏、通、別、圓。賢首、立三時五教,所謂三時,即︰日出先照時,日升轉照時,日沒還照時。所謂五教,即︰小、始、終、頓、圓。

    同樣的一部經,以隨人所見不同,所以判釋各異,如盂蘭盆經,舊疏判屬人天小教,新疏謂是大乘方等;如金剛般若經,賢宗說是始教,天台判屬圓兼通別。

    天台智者大師講法華經,以四意消文,所謂︰約因緣,約本跡,約教,約觀心,是謂‘因緣、觀心,所釋各異’。

    況復後世禪道大行,人皆樂聞直指之說,謂其親切痛快,易于得益。

    ‘後世’,指唐宋以後。‘禪道’,指中國佛教的‘祖師禪’。達摩初祖直指單傳之道,至唐代六祖慧能以後大行;從此之後,學佛的人,大都喜歡听聞‘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之說;听了以後,是否‘見性成佛’,姑且勿論;只在听時,當下覺得夠‘親切’,夠‘痛快’,好像很容易得大利益,所以‘人皆樂聞’。

    由是、多有以祖意釋經意,挽佛說徇己說;抹除事相,專談本分。或以機鋒為轉折,或以表法為通關。但能不背心宗,皆堪輔粥佛說。縱不能普被三根,稱佛本懷;亦可以各利一類之機,令其就路還家。

    由于人們好聞直指之談,所以宗下解經,多有以祖師意解釋經意的,也有挽佛說以順己說的。如淨挺禪師‘金剛別傳’釋‘受持讀誦’雲︰

    ‘和身托付為受,一念萬年為持,破塵出經為讀,常轉如是百千萬卷為誦。趙州轉藏,連他婆子檢點;且道婆子別有長處也無?’

    又釋‘受持讀誦此經’雲︰

    ‘僧問首山︰如何受持?山雲︰莫污染。法眼雲︰證佛地者,名持此經。還是首山說的是?法眼說的是?’

    你看這是祖意?還是經意?

    又如‘維摩饒舌’雲︰

    ‘掩室摩竭,杜口毗耶;兩個老漢,一般鼻孔;大家扶起破砂盆。庵羅樹園偏欲借他;著力弄上一班猾頭;曼殊室利阿逸多,五十二個少叢林……’

    像這類文字,那里是解釋經文?如果看作解經,那就錯了!我覺得這好像就是‘挽佛’所‘說’的經來‘徇(順)己(宗門)說’的法吧。不曉得對不對?

    又如‘彌陀舌相’雲︰

    ‘問︰寶樹出音使人念佛,無情說法在在有之,是果然否?答︰燈籠拍手笑呵呵!’

    你看這是在說‘事’、抑是說‘理’?

    ‘金剛別傳’解‘善法非善法’雲︰

    ‘“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不思善、不思惡,明上座本來面目”;你諸人,還認取麼?’

    這是不是‘專談本分’?

    ——以上所引語句,皆見淨挺禪師‘閱經十二種’——

    宗門語句,雖不能普利上中下根,但也可以各利一類之機,令其得‘就路還家’耳。

    又顯經義幽遠,佛理圓通;法法歸真,頭頭合道。

    同時顯示佛經的義理極其幽深玄遠,佛理是圓融通達,所謂‘橫觀成嶺側成峰’。

    良以‘者價’(這個)如太虛空,杳無疆界,不妨隨人所住,以分南北西東。如摩尼珠,非青黃赤白等色,而復遇青現青,逢黃現黃。青黃雖非本色,本色不離青黃;倘欲離青黃以覓本色,非蘊空大士不可。

    如文可知。

    如李長者之華嚴論,

    李長者,諱通玄,出唐宗室。不涉世緣,清淨自居,以華嚴為業。唐開元七年,居方山土龕中,日食棗柏少許,時稱棗柏大士,亦稱方山長者。著華嚴經論四十卷;後人會經入論,謂之合論,共一百二十卷。開元十八年(西紀七三O)三月坐化,壽九十六。

    憨山之法華擊節,

    憨山大師,諱德清,字澄印。全椒(安徽)蔡氏子。年十二,禮南京報恩寺西林寧公為師。十九圓戒。從無極湛公學經教。好學敏睿,通內外黃老之學。禪參雲谷,得其法。曾被誣入獄,流雷陽。未幾,入曹溪,重整祖庭。後遇赦,入廬山晏居。明天啟三年(西紀一六二三)十月,寂于寶林,壽七十八。生平著述甚多。法華擊節,若于萬歷戊戌(萬歷二十六年.西紀一五九八)。書末雲︰

    ‘弟子性澄,請益(法華)綱宗,予因提絮吾佛言外之旨以示之。’

    又雲︰

    ‘老盧雲︰“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然不涉唇吻一句,正不在紙墨文字間也。’

    既是‘言外之旨’,又‘不在紙墨文字間’,則不可以通途經疏‘一體同觀’也。

    曾鳳儀之三宗通;

    曾鳳儀,字舜征,號金簡,衡州(湖南衡陽)人。明、萬歷進士,歷禮部郎中,致仕。偶遇一僧,諍論三夕不休,由是信佛,持戒蔬食,研讀經論,致力參省。一朝見月落日升,豁然獲悟。著「三宗通’,即︰首楞嚴經宗通,楞伽經宗通,金剛經宗通。

    及禪家以念佛作話頭看,

    即看‘念佛的是誰?’

    以淨土依正作本分說等。

    即‘自性彌陀,唯心淨土’。

    不得律以教家常格,謂為錯訛,而稍加更改。以彼另屬一宗,攬一切法指歸向上。設一更改,于本注前後血脈隔斷,又不能于教理始終意義吻合;一經稍改,兩涂俱失。剜肉作瘡,有損無益。還他本來面目,流通後世。譬如春蘭秋菊,各擅其美;盡忠行孝,俱振綱常耳。

    這是教人不可隨意更改古書。記得我在十幾歲時讀梁皇懺,懺中有‘超諸方便成十力’句,那時不懂佛法,心想︰那有‘十力’?大約是‘十方’,誤作‘十力’吧。雖然這樣想,但沒有拿筆去改。後來研習佛法,才知‘佛有十力’,成十力,就是成佛。好在當時沒有改,如果改了,豈不罪過無邊!

    以師在海山,言憨山所注法華,有不合經旨處。以憨山多約本分作直指之談故也。

    參閱前段‘法華擊節’中所引可知。

    又校經一事,甚不容易。恐師無暇及此,委任他人。須有出格見識,十分細心,再三詳審,勤加考稽,方可一正訛謬,令其蕪穢盡除,天真徹露。否則寧可依樣葫蘆,庶不至大失其本真矣。

    校經一事,實在太難;稍不小心,不但出錯,且有鬧笑話者;如近年出版的某書中,把‘兔燒身供養仙人’誤作‘鬼燒身供養仙人’,這仙人居然能嘗到‘鬼肉’,不知滋味如何?‘兔’誤作‘鬼’,就鬧出‘仙人吃鬼肉’的笑話!排版印,難免出錯;今時影印,也許不會錯吧,可是,照樣出錯!怎會出錯?據說是‘描’錯了!僅出錯而沒增加字,還算平常;更有出奇的‘錯法’,居然會一個字變成兩個字的!最近我看到一本書,書內的目錄中,把‘華嚴經旨歸’誤作‘華嚴經七日歸’;‘修華嚴奧旨妄盡還源觀’;誤作‘修華嚴奧七日妄盡還源觀’;把‘旨’的一字誤作‘七日’,變成兩個字,真要令人噴飯!今時印書,粗制濫造的情形,實在太嚴重了!

    普通印書校對,尚且如此;何況校經,豈非難中之難?若不能細心詳審,真不如依樣葫蘆。

    與融明大師書

    融明大師的行實,無從查考;唯據書末有‘恐汝于淨土法門錯過,便可惜三年護關之一番辛苦’句,可知融師是曾親近印祖、且為印祖護關的大德。

    古人雲︰人身難得,中國難生,佛法難聞,生死難了。

    這四句話,是古人說的。古人,是指古德高僧。而古德說此四句話,也是完全根據佛陀所說的經典。

    四十二章經第三十六章說︰‘佛言︰人離惡道,得為人難……生中國難;既生中國,值佛世難……’佛經中,人身難得的語句很多,不克一一引錄;且引祖語一則,以明其義。蓮池大師竹窗隨筆中,有‘人身難得’一章,其文曰︰

    人身難得——一失人身,萬劫不復!此語、誰不知之?知之、而漫不加意,與不知同。昔須達為佛營室,佛視地上螻蟻,而謂達言︰此蟻,毗婆尸佛以來,經今七佛,尚在蟻身。夫一佛出世,歷年甚久,矧曰七佛乎?釋迦而後,過五百余萬歲,而慈氏下生,名第八佛;未知此蟻脫故身否?縱脫蟻身,未知何日當得人身也!今徒見舉目世人比肩相摩,而不知得之之難如是。既得人身,漠然空過,真可痛惜!……

    滿智法師曰︰

    嘗聞得人身之難,難如獨眼龜泛于大海中尋浮木孔;是最難者人身,最苦者亦人身,最易失者亦人身,修行最易有成就者亦唯人身。望知苦者,假借此人身,于人身之外,速另求一更善之道,以免再入輪回。

    ——竹窗隨筆分類略篇、警策篇中,第一即‘人身難得’,後有滿智法師批語,今照錄。惟文中‘獨眼龜’,據涅經,是‘盲目龜’耳。

    ‘中國難生’︰佛經中的‘中國’,是指有佛法處;有佛法處即中國,無佛法處即邊地。縱得人身,若非生在有佛法處,怎能聞到佛法?

    ‘佛法難聞’︰是說︰縱然得到人身,又得生在中國——有佛法處,可是、要聞佛法,談何容易?若無善根,如‘城東老母’,與佛同生一世,仍是不見不聞。今時佛法已很普遍,而真得聞法起信修學者,又有幾人?

    ‘生死難了’,更不用說了請讀下文︰

    我等幸得人身,生中國,聞佛法。所不幸者,自愧業深障重,無力斷惑,速出三界,了生脫死耳!

    大師在寫這信時,很謙虛地說‘自愧業深障重,無力斷惑’;但大師已得往生西方上品,生死是已經了啦。我們讀大師文鈔到這里,就應當自愧了!因為我們才是真正業障深重、無力斷惑——別說斷惑,就是要伏惑,也絲毫未能,豈不愧煞!?

    然又幸得聞我如來徹底悲心所說之大權巧、異方便、令博地凡夫帶業往生之淨土法門,實莫大之幸也!若非無量劫來深植善根,何能聞此不思議法,頓生真信、發願求生乎?

    淨土法門,是‘一切世間難信之法’(彌陀經語),若非深植善根,怎能一聞頓信?所謂難信,蓮池大師在彌陀疏鈔中,說有十種︰

    言難信者,略言有十︰

    今居穢土,習久心安;乍聞彼國清淨莊嚴,疑無此事,難信一也。

    縱信彼國;又疑︰十方佛剎皆可往生,何必定生極樂?難信二也。

    縱信當生;又疑︰娑婆之去極樂,十萬億剎,雲何極遠而得往彼?難信三也。

    縱信不遠;又疑︰博地凡夫,罪深障重,雲何遽得往生彼國?難信四也。

    縱信得生;又疑︰生此淨土,必有奇妙法門,多種功行,雲何但持名號遂得往生?難信五也。

    縱信持名;又疑︰持此名號,必須多歷年劫,乃克成就,雲何一日七日便得生彼?難信六也。

    縱信七日得生;又疑︰七趣受生,不離胎卵卵濕化,雲何彼國悉是蓮華化生?難信七也。

    縱信蓮生;又疑︰初心入道,多涉退緣,雲何一生彼國便得不退?難信八也。

    縱信不退;又疑︰此是接引鈍機眾生,上智利根不必生彼。難信九也。

    縱信利根亦生;又疑︰他經或說有佛,或說無佛;或有淨土,或無淨土;狐疑不決。難信十也。

    故難信而曰‘一切世間’,是不但惡道難信,而人天猶或疑之;不但愚迷難信,而賢智猶或疑之;不特初機難信,而久修猶或疑之;不特凡夫難信,而二乘猶或疑之;故曰‘一切世間難信之法’!

    讀此可知︰一聞淨土,十疑頓釋者,才能深信發願念佛求生也。若非久植深固善根,蜀克臻此?

    今見好心出家在家四眾,多是好高務遠,不肯認真專修淨業;總由宿世善根淺薄,今生未遇通人。

    這就是前說十種難信中的第九種;以為︰淨土法門是接引鈍根的老太婆的;像我這種上根利智的人,應當修學高深的大法,何必作老太婆?這自謂上根的人,怎不比比過去的高僧如廬山遠公、天台智者、永明壽公等祖師們,難道遠公等不是上根嗎?難道自己的智慧超過祖師嗎?這般人,總是淨土緣淺,又未遇真實博通佛法而又深通淨土法門的大善知識,所以不能生起深信、發願求生西方淨土,實在可惜!

    汝于淨土雖有微信,然不明淨土理致,又僻處于佛法流通不及之地,誠恐日與俗人酬酢,久而久之,與之俱化;近墨者黑,近火者焦,勢所難免。

    讀此可知︰一、雖修淨土,必須徹底了知淨土的道理,信心才能真切;二、初修的人,若日與俗人酬酢,久而久之,勢必被俗同化,想要度眾生,反被眾生度!

    當時時努力。若能念念在道,隨忙隨閑不離彌陀名號;順境逆境不忘往生西方;便可于父母之邦,隨緣常住。

    這是大師教導修淨業的人,若住在近俗之處,要做到隨緣不變,在塵不染,淨業才能增進。

    若不能如是,當往他方淨業道場,及親近淨業知識,方不負前來所說種種大幸,及聞淨土法門莫大之幸也。(下略)

    若不能做到隨緣不變、在塵不染,就應當列專修淨土的道場去專修,並親近久修淨業又徹知淨宗理趣的大善知識,才不辜負此生啊。

    印祖住世時,尚有專修淨業的道場,今也、則無!印祖住世時,尚有專修淨業而且有大成就的大善知識可得親近;今也、縱有,亦寥如晨星!法門衰殘至此,思之不覺淚下!

    與悟開師書

    悟開師,事跡不詳。

    竊聞︰淨土者,乃究竟暢佛本懷之法也。高超一切禪教律,統攝一切禪教律。略言之︰一言、一句、一偈、一書,可以包括無余;

    一言一句等,下文自有解釋。

    廣說之︰雖三藏、十二部之玄言,

    三藏︰經、律、論。經詮定學,亦兼戒慧;律詮戒學,亦兼定慧︰論詮慧學︰亦兼戒定。又︰經詮一心,律規三業,論辨邪正。

    十二部︰即十二部經,新譯十二分教。孤山頌曰︰長行、重頌、並授記,孤起、無問而自說,因緣、譬喻、及本事,本生、方廣,未曾有,論議俱成十二名,廣如大論三十三。

    五宗諸祖師之妙義,亦詮不盡。

    五宗︰諒即宗門五家︰溈仰、雲門、臨濟、曹洞、法眼。

    縱饒盡大地眾生,同成正覺,出廣長舌,以神通力、智慧力,塵說、剎說、熾然說、無間說,又豈能盡?

    為何說不能盡?

    良以淨土本不思議故也!

    以不可思議故,所以說不能盡。

    試觀華嚴大經,王于三藏;末後一著,歸重願王;

    華嚴經王,善財童子五十三參之末,普賢菩薩為說十大願王,導歸極樂,見四十華嚴第四十卷,即別行流通的普賢行願品。

    法華奧典,妙冠群經;聞即往生,位齊等覺。

    妙法蓮華經藥王菩薩本事品雲︰‘若如來滅後,後五百歲中,若有女人,聞是經典,如說修行,于此命終,即往安樂世界,阿彌陀佛、大菩薩眾,圍繞住處,生蓮華中,寶座之上。’是謂‘聞即往生’。又雲︰‘得菩薩神通,無生法忍……惟除如來,其諸聲聞、闢支佛、乃至菩薩,智慧、禪定,無與等者。’既是‘惟除如來’,余無等者,可知即是‘位齊等覺’。

    則‘千經萬論、處處指歸’者、有由來也。

    ‘千經萬論處處指歸’,語見省庵大師勸發菩提心文——第九、求生淨土中。

    文殊發願,

    ‘文殊’,文殊師利菩薩,新譯曼殊室利,此雲妙德,或妙吉祥。按悲華經︰寶藏佛時,阿彌陀佛為輪王,文殊為第三太子,對佛發宏願已,蒙佛更名文殊師利。又、文殊般涅經雲︰文殊示生于舍衛國多羅聚落,梵德婆羅門家,後隨佛出家。

    文殊菩薩發願偈雲︰‘願我命終時,盡除諸障礙,面見阿彌陀,往生安樂剎。生彼佛國已,成滿諸大願,阿彌陀如來,現前授我記。’(思歸集一)

    普賢勸進,

    按悲華經︰寶藏佛時,阿彌陀佛為輪王,菩薩為第八王子,對佛發大願已,蒙佛更名普賢。華嚴會上,以十大願王,導歸極樂,故雲‘勸進’。

    如來授記放大集,謂︰末法中,非此莫度。

    憶大集經雲︰‘末法,億億人修行,罕一得道;惟依念佛,得度生死。’(僅憑記憶,未檢原文。)

    龍樹簡示于婆沙,謂易行道,速出生死。

    龍樹大士,西竺第十四祖。著「十住毗婆沙論’十七卷,解釋‘十地經’(即華嚴十地品),姚秦鳩摩羅什三藏譯。有三十五品。易行品第九,明念佛往生為‘易行道,速出生死’。論曰︰‘佛法有無量門,如世間道,有難有易︰陸道步行則苦(難),水道乘船則樂(易);菩薩道亦如是,或有勤行精進,或有以信方便易行疾至阿惟越致(不退轉)者……’。

    則‘往聖前賢,人人趣向’者,豈徒然哉!

    此二句,亦出省庵大師勸發菩提心文第九、求生淨土中。

    誠所謂︰一代時教,皆念佛法門之注腳也。

    釋迦世尊自成佛至入滅,一代中所說大小乘的教法,謂之‘一代時教’。又、天台智者大師,將釋尊一代所說,判為五時、八教。這都可以看作是念佛法門的注腳。

    不但此也,舉凡六根所對一切境界,所謂山河大地、明暗色空、見聞覺知、聲香味等,何一非闡揚淨土之文字也?

    這些‘文字’,要自己去體會。

    寒暑代謝,老病相摧,水旱兵疫,魔侶邪見,何一非提醒當人速求往生之警策也?

    如果是個會用功的人,一切境緣,都是他的‘警策文’,都能使其增進道業。

    廣說,其可盡乎!

    以上所說,宜參閱智者大師法華玄義中釋‘經’字下‘歷法明經’一段,自能明白上文之義。

    言‘一言統攝’者,所謂‘淨’也。淨極則光通,非至妙覺,此一言,豈易承當?于‘六即佛頌’研之,可知也。

    ‘淨極光通’,出楞嚴經。經雲︰‘淨極光通達,寂照含虛空’。

    ‘六即佛頌’,宋.普潤大師撰。師諱法雲,字天瑞,號無機子。長洲(江甦甦州長洲縣)人,俗姓戈。學通內外,宏天台教觀,專修淨業。宋徽宗政和中,帝賜紫衣,號普潤。南宋紹興二十八年(西紀一一五八)九月廿八日,西向端坐,念佛而化。壽七十三。

    六即佛頌︰

    理即佛動靜理全是行藏事盡非

    冥冥隨物去杳杳不知歸

    名字即佛方听無生曲始聞不死歌

    今知當體是翻恨自蹉跎

    觀行即佛念念照常理心心寂幻塵

    遍觀諸法性無假亦無真

    相似即佛四住雖先脫六塵未盡空

    眼中猶有翳空裹見花紅

    分證即佛豁爾心開悟湛然一切通

    窮源猶未盡尚見月朦朧

    究竟即佛從來真是妄今日妄皆真

    但復本時性更無一法新

    一句者,信願行也。非信不足以啟願,非願不足以導行;非持名妙行,不足滿所願而證所信。淨土一切經論,皆發明此旨也。

    ‘非信’下至‘證所信’之二十八字,出阿彌陀經要解明宗中文。

    一倡者,贊佛偈也。舉正報以攝依果,言化主以包徒眾。雖只八句,淨土三經之大綱盡舉也。

    ‘舉正報以攝依果,言化主以包徒眾’,此二句,原出智者大師觀經疏序,序雲︰‘所言佛說觀無量壽佛者︰佛是所觀勝境;舉正報以收依果,述化主以包徒眾;觀雖十六,言佛便周。’

    贊佛偈,即‘阿彌陀佛身金色’等八句。此八句偈,舉盡淨土三經——觀無量壽經、無量壽經、阿彌陀經之大綱。

    一書者,淨土十要也。

    淨土十要,明末益大師選定。十要者︰一、阿彌陀經要解,二、往生淨土懺願儀、決疑行願二門,三、觀經初心三昧門、彌陀經行願儀,四、淨土十疑論,五、念佛三昧寶王論,六、淨土或問,七、寶王三昧念佛直指,八、西齋淨土詩,九、淨土生無生論,十、西方合論。

    字字皆末法之津梁,言言為蓮宗之寶鑒。痛哭流涕,剖心瀝血!稱性發揮,隨機指示。雖拯溺、救焚,不能喻其痛切也。舍此、則正信無由生,邪見無由殄也。

    須細讀、精讀淨土十要,方知大師所說,是真語、實語。

    就中、最要者,惟要解。

    大師文鈔中,多有推崇要解之文,如‘與體安和尚書’、‘復濮大凡居士書’、‘復鄧伯誠書’等。

    而初心入門,斷疑生信,作險道之善導,示寶所以必趣者,天如或問,妙葉直指,尤為破堅沖銳之元勛也。

    天如則禪師著「淨土或問’。師之略歷,前已說過(見第二十七頁)。

    妙葉大師著「寶王三昧念佛直指’︰師,明初,四明人。嘗習天台教觀,深修念佛三昧。每病學人惑于‘自性彌陀、唯心淨土’等說,因藥成病,極樂淨土,求之分別緣影,乃著此書二卷,于洪武二十八年(西紀一三九五)刊行于世。

    須知︰淨土法門,具四法界;

    一、事法界,二、理法界,三、理事無礙法界,四、事事無礙法界。

    所有事相,皆事事無礙之法界也。讀而修者,切不可執理廢事。倘一執之,則事理兩喪。如人知意根最勝,而廢棄五根,則意根亦無地可立矣!唯即事以明理,由理以融事者,方可無過。所謂︰淨土要旨,全事即理。理事圓融,即契本體。(下略)

    學佛的人,往往易生執理廢事之病,一聞‘自性唯心’之說,便撥無淨土︰不知‘理由事顯,事得理彰’;‘從性顯相,相相皆性’。益大師有‘淨土偈’,正對治此病,茲附錄五首如次,序雲︰

    ‘博山禪師,拈淨土偈,每雲︰“淨心即是西方土”,蓋以因攝果也。讀者不達,遂至以理奪事,幾成謗法!予觸耳感懷,每拈“西方即是唯心土”,俾以事扶理,聊附補偏救弊之職雲。’

    偈曰︰

    西方即是唯心土無上深禪不用參

    佛向念中全體露更生疑慮太痴憨

    西方即是唯心土欲悟唯心但念西

    舌相廣長專為此更求玄妙抑何痴

    西方即是唯心土未識西方豈識心

    逝子謬希圓頓解恰將落葉作黃金

    西方即是唯心土土淨方知心體空

    一切境風猶掛念雲何妄說任西東

    西方即是唯心土慧日高懸第一機

    事理雙融真淨業現前何法不玄微

    ——偈有十四首,謹錄五首。見靈峰宗論卷十之一。

    復海曙師書

    海曙師事跡亦不詳。

    友人以‘時事新報征文啟’見寄,光企座下發揮佛祖道妙,以結法緣;座下以︰執心在內一,直指見性是心非眼二,色陰本如來藏妙真如性三,眼入本如來藏妙真如性四,十二處本如來藏妙真如性五,地大周遍六,一心二門七,等七題,令光作論,而曰‘擬作模範’。

    此七題︰前六,見大佛頂首楞嚴經一至三卷;後一,出大乘起信論。

    光幼失問學,長無所知;兼以宿業深厚,生即病目。

    大師降生始六個月,即患嚴重眼病,幾乎喪明。

    近十余年來,一切經論皆不能看。但只執持佛號,懺除宿業,企其仗佛慈力,速生西方而已。何能作論,況曰‘擬作模範’乎?其謙恭自牧,誠可嘉尚;其意見錯謬,有不堪詳言者!

    大師復此書的年月不詳,故此‘十余年’亦不知是大師幾歲至幾歲時。

    夫欲發揮楞嚴、起信之奧,何不取法乎釋迦如來與馬鳴菩薩及歷代古德之注此經此論者;而反擬以光作者為模範,是何異儒者欲發揮二帝三王孔孟之薪傳,不以四書、五經、十三經作模範,而以樵歌牧唱為模範;織師欲織回文古錦,不取織錦者之法則以為模範,而取編蘆席者之法則以為模範;何顛倒一至于此!?

    楞岩經,是教主釋迦如來所說︰欲發揮楞嚴奧旨,應取法乎釋迦世尊。至于古德注疏,自唐訖清,多至七十余家,只今之d字續藏中所收者,尚有四十多部。

    大乘起信論,是馬鳴菩薩所造︰欲發揮起信奧旨,應取法乎馬鳴大士。起信注祥,近二十種,見d續藏。

    雖然,人之相交,唯貴各盡其分量而已。昔有童子捧沙供佛,佛即歡喜納受;以沙乃童子力所能辦,其供之之誠,與供無上珍饈妙味,等無有異。

    童子捧沙供佛,緣見‘阿有王傳’卷一、本施土緣。傳雲︰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林。佛入城乞食,德勝童子,以土為戲,見佛相好莊嚴,生歡喜心,以土作面,奉上世尊;佛為授記︰佛滅百年後,作轉輪王。童子,即阿育王前身。阿育王傳,七卷。西晉、安息國三藏安法欽譯。大正藏第五十冊。

    今以光所易辦之沙,供之座下,固知無用,聊將其誠;倘亦用以涂地,庶可滅我罪垢,長我福田。因將七題一串穿來,Е甭壑  勻湓稹B墼唬褐蔥腦諛  諭狻 謚屑淶齲 朔卜蛑 榧玻恢蔥畝 輝諛讜諭庠謚屑淶齲 嚳卜蛑 榧玻環侵敝訃允切姆茄邸 茨┤員盡 覆 此  嬤且病︰我玻懇暈逡酢 恕が Αが 私紜え嘰蟆 灰喚勻繢床孛鈁嬡縲裕 鼙櫸 繅病H粲性謨脅輝冢 蚍僑繢床孛鈁嬡縲裕 恢鼙橐印R勻繢床孛鈁嬡縲裕  穡  沼校皇萊鍪蘭洌 抻幸環 蜠抹騍t 輝諂渲泄室病R苑睬楣壑  竦 逡趿朧 κ 私縉嘰蠼允羯稹 苑欽嬡紓 炊匣籩ツ妗 傻日  嗖懷鏨鷸 狻R允й槍壑  塹 匣籩ツ妗 傻日酢 淌粽嬡紓 次逡趿朧 κ 私縉嘰螅  逭嬡紓淮穎疽牙矗  摶緩遼鷸 囁傻謾T俳壑  嬉嗖渙  綾疚廾R恍納脅豢傻茫 瀉味胖 陝墼眨 俏﹥烤拐嬡紓 烤谷繢床孛鈁嬡縲裕 烤剮摹U劍何逶探鑰眨 戎羈嘍潁弧 猜刑幔 槲匏謾 咭病br />
    五陰︰新譯作五蘊。陰,蓋覆義。蘊,積眾義。謂︰積聚色、受、想、行、識五法,蓋覆真性。佛為迷心重而迷色輕者說五蘊。開心法為四,合色法為一。

    六入︰即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根能入塵︰又、根塵互相涉入,故十二處亦名十二入。

    十二處︰內六根、外六塵——色、聲、香、味、觸、法,合之為十二。處者、出生義,謂出生六識之處。佛為迷色重迷心輕者,說十二處。開色法為十處半(五根、五塵、法處所攝色),合心法為一處半(意根、法塵半分)。

    十八界︰六根、六塵、六識。界謂界限︰此十八種,各有界限,作用不同。佛為心色俱迷者,說十八界,是謂心色俱開。

    七大︰地、水、火、風、空、見(根性)、識。七大周遍,詳見楞嚴經卷第三。

    一心二門︰心真如門,心生滅門。

    如上一番說話,乃光二十年前偶夢著者。今承其雅意,獻于座下。如曰必須分而論之,詳其文義語脈旨趣,則非光之衰頹心目、荒唐學業所能辦也。請求之古德,及當代講家,自能暢座下之本懷,愜座下之素志耳。

    印祖之文,大都勸贊淨土,教人念佛;但此篇是在答論楞嚴起信奧旨,所以不曾提到‘本行’(念佛)。但在‘復吳希真居士書’中,曾論及‘楞嚴一經,是念實相佛之最切要法’,茲節錄之,以資參研。

    ‘楞嚴一經,實為念實相佛之最切要法;然又為持名念佛、決志求生極樂,無上大教。何以言之?最初征心辨見,唯恐以妄為真,錯認消息;迨其悟後,則示以陰入界大皆如來藏妙真如性,乃知法法頭頭咸屬實相;既悟實相,則覓陰入界大之相了無可得,而亦不妨陰入界大行布羅列。所示二十五圓通,除勢至圓通,正屬持名,兼余三種念佛之外,余者總為念實相佛法門。以至七趣因果,四聖階位,五陰魔境,無非顯示于實相理、順背迷悟之所以耳。’

    只此一百七十三字,已徹底顯示楞嚴一經十卷六二0七字之奧旨矣!海師讀此,想必能‘暢其本懷’、‘愜其素志’也。印祖每自謙為不是‘通家’;但若不是大通家,焉能及此?

    與四明觀宗寺根祺師書

    此書論及諦閑老法師為關帝說法事,是在民國七年,諦公在北京講圓覺經時。是年,諦公六十一歲,印祖五十八歲。此書,大約是在民國八年寫的吧。

    接手書,並‘顯感利冥錄’,不勝歡喜!知諦公此番講經,比前次更覺光輝!

    ‘顯感利冥錄’,是記載諦公為關帝等說法的書。諦公年譜雲︰‘民國七年,北京發起講經會,公推徐文君主其事,公請師開講圓覺經,故于是年春,徐君南下觀宗,迎師航海北上…’又雲︰‘師在京都講經時,都城隍白公,降乩于西城沙鍋琉璃胡同武進錢宅,自言每夕到場听講。欲有叩問,囑商之于師,可否到壇一次,師允之,約期前往。白公先言部下餓鬼之苦,問救濟之法……縫言關聖亦願有所叩問,慮神力過大,恐扶乩者不能勝任,特令白公傳語,謂︰此後,師不論在何處講經,必當到場擁護雲雲。最後為周將軍叩問。俱詳‘顯感利冥錄’,徐君等所記。’

    ——關于‘扶乩’事,文鈔另有專文,這里不談。

    ‘知諦公此番講經,比前次更覺光輝’,‘前次’,諒是指民國四年。年譜雲︰‘師五十八歲,民國四年春……畿輔創立第一大乘講習會,舉師為主講,飛電敦促,師年雖垂邁,為維護國權、發揚大法故,振錫北上,開演楞嚴……’。

    因逐一看畢,即送余人;多有見聞,深為詫異,私相謂曰︰‘諦公已證聖果,關帝尚未明心。’

    印祖把‘顯感利冥錄’看過一遍之後,便即轉送他人,人們看過此書,大都有‘驚奇’之感,而且有人說︰‘諦公老法師已證聖果了,而關公還不曾明心。’——筆者在三十年前看過‘顯感利冥錄’時,也有這種感覺;後來讀到印祖文鈔這篇書時,才了然明白。

    光聞而請之曰︰此事須從白關用心處究,則理事兩當,絕無濫聖屈賢之失。白公且置弗論。夫關帝者,在生時,乃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之大丈夫;歿後,皈依智者,願為伽藍,護持佛法。自智者至今,千三百余年,天下叢林之主人,多有法身大士,乘願宏法者,關帝一一護持親近;豈至于今,尚有未了,而求決擇開示于諦公;何聰明如帝君,而復愚鈍不蒙法益之如是乎?是大有說。

    關帝皈依智者事,見章安灌頂大師撰‘天台智者大師別傳’,宋四明沙門曇照注(卷下)釋‘別傳’中‘旋鄉答地,荊襄未聞……創寺其間,決無憂慮’段下;及‘佛祖統紀’卷六,四祖天台智者傳中。茲節錄佛祖統紀文如下︰

    “隋開皇十一年十二月,師至荊州,旋鄉答地,將建福庭,乃于當陽玉泉山,創立精舍——金龍池北百余步,有一大木,婆娑偃蓋,中虛如庵,乃于其處趺坐入定……其夕,雲開月明,見二人,威儀如王,長者、美發而豐厚,少老、冠帽而秀發,前致敬曰︰‘予即關羽,漢末紛亂,九州瓜裂,曹操不仁,孫權自保,予義臣蜀漢,期復帝室,時事相違,有志不遂,死有余烈,故王此山。大德聖師,何枉神足?’曰︰‘欲于此地建立道場,以報生身之德耳。’神曰︰‘願哀愍我愚,特垂攝受。此去一舍,山如覆船,其土深厚,當與子平,建寺、化供,護持佛法。願師安禪七日,以須其成。’師既出定,見湫潭千丈化為平,棟宇煥麗,巧奪人目。神運鬼工,其速若是!師領眾入居,晝夜演法。一日,神白師曰︰‘弟子今日獲聞出世間法,願洗心易念,求受戒品,永為菩提之本。’師即束秉爐,授以五戒。于是,神之威德,昭布千里;遠近瞻禱,莫不肅敬。”

    ‘是大有說’,有何說耶?請讀下文︰

    現今時值末法,僧多敗類,只知著一件大領,即名為僧,僧之名義、事業,多多了無所知。

    大師這段話是在六十年前說的;六十年前尚且如此!筆者是個出家人,讀到此文,感慨萬千!

    ‘僧’,本來是梵語‘僧伽’的簡稱,是指整個僧團;但中國文法在習慣上,往往以‘僧’字代表出家人;所以這文中的‘僧’,是指出家人——凡夫僧而言,絕不是指整個僧團(包括聖賢僧),這點要注意。意思是說︰現在是末法時代;在末法時代的出家人,多有‘敗類’……。

    在俗之人,有信心者縱能研究佛法,終皆下視僧侶;其不信者,見彼游行人間、造種種業之僧,遂謂‘僧皆如是’;‘佛法無益于國,有害于世’。因有此種我慢邪見下劣等知見故,關帝護法心切,以京師乃天下樞機之地,高人名士,咸來蒞止,遂現身說法,請諦公之開示,祛彼在家我慢邪見之凡情,振興劣僧無慚無愧之鄙念。

    讀此可知關帝請諦公說法之意矣。

    古人稱‘如來不舍穿針之福’,曰︰如八十翁翁作舞,為教兒孫故。光于關帝此舉亦然。

    ‘如來不拾穿針之福’︰阿耶律于听佛說法時睡眠,被佛呵責,乃發憤不睡,致目失明。于縫衣時,而作是念︰‘誰欲求福,與我穿針!’佛以天耳遙聞,即至阿那律前,而告之曰︰‘你持針來,吾與貫之。’邪律白佛︰‘我謂世間欲求福者;世尊已得無上正覺,福慧已足,何猶求福?’佛言︰‘世間求福之人,無復過我!如來于六法無有厭足,謂︰施,教誡,忍,法說義說,將護眾生,求無上道。’——見增一阿含經卷三十一。

    此雖系盲猜瞎斷,若質諸關帝、諦公,當皆點頭微笑,不露‘否否不然’之聲跡矣。

    關公的表情,人們沒有天眼,不得而知。若是諦公,則住世七十五載,至民國二十一年才圓寂,想必曾見聞印祖如上所說而‘微笑點頭’矣。

    如上所說,且約跡論。至于關帝、諦公之本,唯關帝、諦公自知,光何能測度而評論之哉。

    跡本之說,出法華經。印祖惟據關帝、諦公之現生示跡而說;其本,則唯有如來方能徹知耳。

    ——‘顯感利冥錄’,今時不見流通;如有印行,應將上文附于錄末。

    根敏道心雖切,恐規矩不洞,不解用功法則,而教以量力而為,不可強勉硬撐,以致心身受病,遂難親獲法利矣。聞某某不善用心,致吐血不止,因而反成廢弛。初學人,皆須以此意告之。

    根祺、根敏二師,可能是在觀宗學舍求學的。根敏師用功過猛,大師乃于信末勸其‘量力而為’。四十二章經第三十四章的‘彈琴喻’,是學道者最佳的開示。

    與佛學報館書(節錄)

    大覺世尊,于無量劫,剝皮為紙,析骨為筆,刺血為墨,以髓為水,流通常住法寶,普度一切眾生。

    華嚴經普賢行願品(即四十華嚴卷第四十)常隨佛學章雲︰‘如此娑婆世界毗盧遮那如來,從初發心,精進不退,以不可說不可說身命而為布施,剝皮為紙,析骨為筆,刺血為墨,書寫經典,積如須彌。為重法故,不惜身命。……’

    圭峰鈔釋曰︰‘剝皮為紙等者,有二︰一、隨相釋,二、觀智釋。且初︰或諸緣闕,必要記持聖言,故不惜身命,剝皮析骨;或雖竹帛紙墨不少,要須重法苦身,以展誠敬之志,所以如此也。如集一切福德三昧經雲︰昔過去久遠阿僧劫,有一仙人,名曰最勝,住山林中,見諸神仙常行慈心,復作是念︰非但慈心能濟眾生;唯集多聞,滅眾生煩惱邪見,能生正見。念已,便詣城邑聚落,處處推求說法之師,時有天魔,來語仙人言︰我今有佛所說一偈,汝今若能剝皮為紙,刺血如為墨,析骨為筆,書寫此偈,當為汝說。最勝仙人聞已,念言︰我于無量百千劫中,常以無事為他割截,受苦無量,都無利益;我今當舍不堅之身,易得妙法。歡喜踴躍!即以利刀剝皮為紙,刺血為墨,析骨為筆,合掌向天,請說佛偈。時魔見已,愁憂憔悴,即便隱去。仙人見已,作如是言︰我今為法,不惜身命,剝皮為紙,刺血為墨,析骨為筆,為眾生故,志誠不虛,余方世界,有大慈悲能說法者,當現我前。作是語時,東方去此三十二剎,有佛國土,名普無垢,國中有佛,號淨名王,忽住其前,放大光明,照最勝身,苦痛即除,平復如故。佛師廣說集一切福德三昧︰最勝聞法,得無礙辯。佛說法已,還復不現。最勝仙人得辯才已,為諸眾生度說妙法,令無量眾生住三乘道;經千歲後,爾乃命終,生淨名王佛普無垢國;由敬法故,今得成佛。佛告淨威︰昔最勝者,今我身是。是以當知︰若有人能恭敬求法,佛于其人不入涅,法亦不滅,雖在異土,常面見佛,得聞正法,故雲剝皮為紙等也。二、觀智釋者︰謂觀察此身,若皮、若骨,都無定實,舉體全空,無我我所,雖目睹似有之相,而乃如聚沫,如泡,如焰,如芭蕉,既無自體,元同法界。如是一一推征,三諦具足,成空假中之三觀;詮此義時,生得此解,契合圓機,便是寫經;經是詮表生解義,不觀不推,即心迷取相,是無經也。

    佛學叢報一書,直使佛法流通中外,含識盡證一乘。

    ‘佛學叢報’,沒看過,內容不詳。

    ‘含識’,謂含有情識,即眾生的異名。亦作︰含生、含靈、含情。

    但以世俗讀書,絕無敬畏,晨起則不加盥漱;登廁則不行洗濯;或置座榻;或作枕頭;夜臥而觀,則與褻衣同聚;對案而讀,則與雜物亂堆。視聖賢之語言,同破壞之故紙;漫不介意,毫無敬容。甚至,書香家之婦女,花冊皆是經傳;世祿家之僕隸,揩物悉用文章。種種褻黷,難以枚舉!積弊已久,習矣不察。若不特示禍福,決定難免褻黷。未曾得益,先獲大罪!閔斯無知,須預指陳。

    這種情形,實在很多,而且現在比印祖在世時,更增加嚴重不知多少倍了,令人慨嘆不已!

    若以愚見;皮面圖畫,可不必印;名標其傍,如常書式;中間或作伽陀,或作散文,少則數句,多則十余,言須簡明,字須粗大;誡令視者,加意珍重,毋或褻污。大覺法王度生妙道,敬則獲福,慢則致禍。

    嘗觀弘化社印行的佛書,就是依照祖所示︰標題在傍,中間則書︰

    ‘一切佛經,及闡揚佛法諸書,無不令人趨吉避凶,改過遷善;明三世之因果,識本具之佛性;出生死之苦海,生極樂之蓮邦。讀者必須生感恩心,作難遭想,淨手潔案,主敬存誠,如面佛天,如臨師保;則無邊利益,自可親得。若肆無忌憚,任意褻黷,及固執管見,妄生毀謗,則罪過彌天,苦報無盡!奉勸世人,當遠罪求益,離苦得樂也。’

    文極醒目,讀之,使人油然而生敬法之心。今時,已看不見這種封面的佛書了!

    皮里,宜用小字,詳陳︰此書雖名報書,實同佛經;而且首有佛菩薩像;內中,或錄經文,或宗經義,不同世諦語言,理宜格外敬重。再引經論傳記中敬、褻經典,罪、福案證,庶知好歹者,不致仍存故態,誤造惡業。此二,或一冊一換;或間次一換;或永遠不換,只用一種文字;皆無不可。若換,則只可換文,不可換義;則庶乎師嚴道尊矣。

    上文的‘皮面’,就是‘封面’。‘皮裹’,就是‘封面里’。下文的‘書後皮面’,就是‘封底’。

    也有佛書在封面里印‘保寧勇禪師示看經警策文’,其文曰︰

    ‘夫看經之法,後學須知。當淨三業;若三業無虧,則百福俱集。三業者,身、口、意也。一、端身正坐,如對聖容,則身業淨也;二、口無雜言,斷諸嬉笑,則口業淨也;三、意不散亂,屏息萬緣,則意業淨也。內心既寂,外境俱捐,方契悟于真源,庶研窮于法理︰可謂水澄珠瑩,雲散月明;義海涌于胸襟,智岳凝于耳目。輒莫容易,實非小緣。心法雙忘,自他俱利。若能如是,真報佛恩。’

    書後皮面,不可印字,以免涂污,而昭敬重。

    今時的佛學書刊,甚至有在封底印上佛像的,怎能免于‘涂污’?其是毫無敬心,其過重矣!

    西天二十一祖婆修頭尊者,自言往劫將證二果,因誤以杖倚壁畫佛面,遂全失之。吾謂︰二果尚失果位,若是凡夫,則永失人身,常處惡道無疑矣!譬如巨富犯大闢,盡家資以贖死,貧人則立見斬首矣!事載‘傳燈錄’二十祖夜多尊者章。故知褻慢,其罪非小。

    傳燈錄,即‘景德傳燈錄’,三十卷。宋、道原禪師纂。二十祖章,見卷二。傳燈錄,見大正藏第五十一冊。

    干為大父,坤為大母,四海內外同是同胞……因茲古今來大聖大賢,無不歸心而崇事焉。

    這一段文——四九三字,請自查文鈔原文讀之。今略。

    世出世間之理,不出‘心性’二字;世出世間之事,不出‘因果’二字。

    ‘心性’,謂不變之心體(性即體也),即如來藏心,自性清淨心;真如自性,其心理體。大乘起信論雲︰‘心真如者,即是一法界大總相法門體,所謂心性不生不滅’。止觀大意曰︰‘不變隨緣故為心,隨緣不變故為性’。心性二字,諸家解說不同,惟宗門則多不區別,如黃檗禪師傳心法要曰︰‘心性不異,即性即心,心不異性。’又曰︰‘諸佛普薩與一切蠢動含靈,同此大涅性︰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今此總指諸法之理體而言。

    眾生沈九界,如來證一乘,于心性毫無增減;其所以升沉迥異,苦樂懸殊者,由因地之修德不一,致果地之受用各別耳。

    因者能生,果者所生;有因則必有果,有果則必有因。止觀五曰︰‘招果為因,克獲為果’。‘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如是因,如是果,絲毫不爽。大涅經曰︰‘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三世因果,循環不失。此生空過,後悔無追!’

    闡揚佛法,大非易事︰唯談理性,則中下不能受益;專說因果,則上士每厭聞燻。

    弘揚佛法,實在很難。談理、則中下不能受益,說事、則上士厭聞,這是約機而說。而弘法者,似亦有此情況︰我曾聞某弘法之士說︰‘事相淺經,我不會講。’這大概是專弘‘上士’之法,而‘入理深談’就是他的專長吧。可是、也有人學了幾十年佛法,還不會‘談玄說妙’,只會‘講故事’,未知‘中下’能否‘受益’?

    此書、科分十門,法不一律,正好事理並進,頓漸齊驅,庶得三根普被,利鈍均益。

    ‘此書’,指‘佛學叢報’。不曾看過,不知其‘十門’為何?

    宜將古今來、由學佛得力,發之而為大忠、大孝,純義、純仁之事跡,與夫恭敬三寶、謗毀三寶之禍福,及高人淑世導俗之嘉言,戒殺放生之至論,于後數科,冊冊登載,則愚夫愚婦有所稟承;而通方哲士,因悟理而亦欲實踐,從茲不敢搖頭掩耳,更急急于願樂欲聞也。

    這是指示該報的要語。編行佛刊者,當可依行。

    然因果心性,離之則兩傷,合之則雙美。故夢東雲︰‘善談心性者,必不棄離于因果;而深信因果者,終必大明乎心性。此理勢所必然也’。

    ‘夢東’,即徹悟大師,事跡見第三十九頁。

    所引文字,出‘夢東禪師遺集’卷上‘法語’。茲錄所引全段原文如下︰

    ‘真法無性,染淨從緣;一真既舉體成十界,則十界全體即一真。是故善談心性者,必棄離于因果;而深信因果者,終必大明乎心性︰此理勢所必然也。’

    而末法眾生,根機陋劣;禪教諸法,唯仗自力,契悟尚難,何況了脫?唯有仗佛力之淨土法門,但具真信切願,縱五逆十惡,亦可永出輪回,高預海會。

    觀無量壽佛經雲︰‘佛告阿難及韋提希︰下品下生者︰或有眾生,作不善業,五逆十惡,其諸不善。如此愚人,以惡業故,應墮惡道,經歷多劫,受苦蕪窮。如此愚人,臨命終時,遇善知識,種種安慰,為說妙法,教令念佛;彼人苦逼,不遑念佛,善友告言︰汝若不能念彼佛者,應稱無量壽佛。如是至心,令聲不絕,具足十念,稱南無阿彌陀佛。稱佛名故,于念念中,除八十億劫生死之罪;命終之時,見金蓮華,猜如日輪,住其人前,如一念頃,即得往生極樂世界。……。’靈芝疏雲︰‘令念佛者,作觀想也。心觀為念,口誦為稱。’

    此不可思議之最上乘法,宜理事並談,誡勸齊施;震海潮音,霈大法雨;破魯川輩之邪執,續蓮池等之法脈,俾普天同受佛法之益,庶大地悉感諸君之德,則法滿寰宇,世復唐虞,道通天地有形外,恩遍飛潛異類中矣!

    ‘破魯川輩之邪執,續蓮池等之法脈’︰雲棲(蓮池)大師遺稿卷一,有‘答甦州曹魯川邑令’書二篇。初篇從略。茲節錄次篇、蓮池大師答中數段,可知魯川所執之一斑。

    ‘辱惠書,索索及二千言,玄詞妙辯,汪璨愕 舷壑  鮒 ∪磺砸暈  疑畽翹 岩病9鑊諞志煌粒 幌嚶錚 虜輝唬喝樂罘鴇晃乙豢諭嘆。患紉環鴆渙  穩爍前 滯櫻坑株虜輝唬喝羧聳兜眯模 蟺匚藪繽痢<卻繽兩暈蓿 畏礁屑 止恐淮肆接錚 躥投 裕 鬮薏瘓∫櫻br />
    又、來諭謂︰不了義經乃談說淨土;而以行願品、起信論當之。起信且止。行願以一品而攝八十卷之全經,自古及今,誰敢議其不了義者?居士獨尚華嚴而非行願,行願不了義,則華嚴亦不了義矣!

    又、來諭謂︰楞嚴取觀音、遺勢至,復貶為無常生滅。則僑陳如悟客塵二字,可謂達無常、契不生滅矣,何不入圓通之選?誠曰︰觀音登科,勢至下第。豈不聞龍門點額之喻,為齊東野人語耶?又、來諭謂︰必待花開見佛方悟無生,則為迂遲。居士達禪宗,豈不知從迷得悟,如睡夢覺,如蓮華開?念佛人,有現生見性者,是花開頃刻也;有生後見性者,是花開久遠也。機有利鈍,功有勤怠,故花開有遲速︰安得概以為迂遲耶?

    刻論佛法式微,實不在于明末。明季垂中,諸宗悉衰;萬歷以來,勃然蔚興︰賢首則蓮池、雪浪,大振圓宗;

    或謂中國佛教至明朝末就衰微了。其實不然。明代中葉,各宗悉衰︰到了明神宗萬歷以後,忽然興盛起來,各宗都有高德出現。賢首宗,則有蓮池大師,雪浪大師,大振圓宗。

    蓮池大師,教弘賢首,行歸淨土,前面已說過。

    雪浪大師,諱洪恩,字三懷,號雪浪。金陵黃氏子。性穎悟,耽靜寂,兒時便學趺坐。雙目重腫,高顙廣顴,大口方頤,肌理如玉。年十三,從父往報恩寺听無極湛公講法華,至‘三界無安,猶如火宅’仿然有覺,遂留不去。他日,母思之切,促父往攜之,父至,強之再三,師于袖中密藏剪刀,潛至玄獎三藏塔前,自剪頂發,與其父,曰︰將此寄與母。父慟哭,師視之而已,遂為沙彌。精通內典,博綜外書︰旁及晉字唐詩,乃曰︰不讀萬卷書,不知佛法。其說法,則盡掃訓詁,稱性而談;恆教學人,以理觀為入法之門;每當敷演,聞聲向化,日盈萬指。說法三十年,不立壇場,不設高座,一茗、一爐,據幾清譚,嬗嬗動听。萬歷二十六年,主南京大報恩寺,躬率徒眾,重新塔像,事成而去。晚歲,于望亭結茆飯僧,躬自執作,親領學人,日則齋飯,晚則澡浴,夜則說法,二利並施,從化者眾。未幾,示微疾,一日,告眾曰︰‘汝等善自護持,吾將行矣。’弟子問滅後用龕、用棺?曰︰‘坐死用龕,臥死用棺。相錫打瓶,且莫安排。’言訖,頃即索浴、更衣,端坐而化,壽六十三。其得度弟子,甚多,最著者︰巢松浸,一雨潤,大弘法化,有‘巢口、雨手’之稱。師與憨山大師同侍無極湛公,親如兄弟。憨公嘗撰‘雪浪法師傳’,見‘夢游集’三十。

    天台則幽溪、益,力宏觀道。

    弘揚天台教觀的,有幽溪大師,益大師。祖,前面已說過。

    幽溪大師︰諱傳燈,字有門,號無盡。衡州(浙江省)葉氏子。少從進賢映庵禪師發;隨謁百松法師,聞講法華,恍有神會;次問楞嚴大定之旨,百松瞪目周視,師即契入;百松以金雲紫袈裟授之。生平修法華、大悲、光明、彌陀、楞嚴等懺無虛日。卜居幽溪高明寺。嘗于新昌大佛前登座說法,眾聞石室中天樂鏗鏘,講畢乃止。所著生無生論,融會三觀,闡揚淨土法門,又有法語一篇,最為切要。前後應講席七十余期。年七十五,預知時至,手書‘妙法蓮華經’七字,復高倡經題者再,泊然順化。(新續高僧傳四集四四)著有︰楞嚴經玄義、圓通疏、維摩經無我疏、阿彌陀經略解圓中鈔、淨土生無生論、淨土法語等行世。

    禪宗︰幻有下四人,而天童、磬山,法偏天下;

    幻有禪師︰諱正傳,字一心,號幻有。溧陽(在江甦省)呂氏子。年二十二,往荊溪,投靜樂院樂庵長老芟染;蒙庵示誨,師遂矢志曰︰‘若不見性明心,決不將身倒睡。’一夕,聞琉璃燈華偽  惺 N醇福 止    χ痹煆嘍跡 誦ρ冶ψ媯 彌  梅 ︰筧胛逄ㄉ矯嗇 遙 郵 亍;崽蒲 ぎ N實潰 沂δ匣梗 【O 賾礱澎骸JΨ綞燃蛞祝 窆勰啵灰苑 牢﹤喝危 妹蠲埽 某齔G欏S諭蚶氖 曇滓ㄎ骷鴕渙凰模┐率 帳炯擰O紉蝗眨 猩 蘊ㄉ嚼矗 τ刖縑桿尬簟5幟海 髟 V誆焓σ猓 儀胍叛擔  偎閉呷 諼抻錚 Ω ュ 偃歡擰J朗倭 br />
    幻有門下,得法者,四人,即︰密雲悟,磬山修,雪嶠信,抱樸蓮。

    密雲悟︰師諱圓悟,號密雲。宜興(江甦省)蔣氏子。兒時,喜兀坐,若有所悟。及長,讀六祖壇經,深信宗門下事。一日,采薪,見堆柴突露面前,有省。年二十九,依龍池幻有禪師出家,三十三歲祝發。苦修三載,偶過銅棺山,被跌,豁然大悟。萬層四十五年(西紀一六一七),繼席龍池。此後,歷住天台通玄寺,嘉興金粟山廣慧寺,福州黃檗山萬福寺,育王山廣利寺,天童山景德寺︰凡六坐道場,三十余年,弟子逾三萬指!崇禎十四年,敕主南京報恩寺,以老病辭。次年春,歸通玄。七月三日示疾。七日晨興,巡閱匠工如平日;及歸丈室,語侍者︰倦甚!登寢榻,少頃,方起坐,跏趺未竟,泊然而逝。世壽七十七。全身迎還天童建塔。以其最後住持天童,又塔全身于天童,故以‘天童’稱之。座下得法弟子十二人,各皆弘化一方,故雲‘法遍天下’。

    磬山修︰師諱圓修,字天隱。荊溪閔氏子。自幼失怙。蠰蔬奉母。弱冠,听講楞嚴‘一切眾生,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淨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惕然知有生死大事,遂投龍池座下,二十四歲得度。參‘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久未有入。一日,偶展楞嚴,至佛咄阿難此非汝心,幕然打失本參。繼而掩關龍池,力究‘雲門扇子話’兩載,後聞驢鳴,大悟。師風儀磊落,賦性恬退,親炙龍池一十八載,累命分座說法,皆辭遜。萬歷四十八年(西紀一六二O),結茅荊溪磬山,值雪封五十余日,炊煙幾絕,師于饑禽野獸中,安之晏如。數載,竟成叢林。獨念法門衰落,力恢濟上綱宗,大闡別傳旨趣;四方向道之士,承風踵接,競喧宇內!崇禎八年(西紀一六三五)九月二十三日示寂,世壽六十一。門下有︰山茨際,松際授,箬庵問,玉林等。

    雪嶠信︰師諱圓信,初號雪庭,後改雪嶠,晚號語風老人。浙江寧波鄞縣之江井巷人。俗姓朱。九歲,聞誦阿彌陀經水鳥樹林皆宣法音,遂知信向佛來。二十九,棄家訪道,謁秦望山妙禎山主,及蓮池大師;後參龍池,室中機契,即獲心印。歷住徑山、開先、東塔、雲門等大剎。一日,微疾,書訣眾偈曰︰‘小兒曹!生死路上好逍遙,皎月冰霜曉,吃杯茶,坐脫去了。’命侍者進茶,飲畢而逝。時清順治四年(西紀一六四七)八月二十六日。世壽七十七。

    抱樸蓮︰師諱大蓮,字抱璞,亦作抱樸、抱樸。臨安駱氏子。十五祝發。年二十二,于雲棲受具。初游講席;一日,自念︰數年以來,于教相旨趣,雖有理會處,生死岸頭,全用不著,遂入徑山參禪,後依龍池獲悟。住湖州淨名庵。崇禎二年己已(西紀一六二九)八月示寂。壽不詳。

    以上是臨濟宗高德。

    洞下,則壽昌、博山,代有高人。

    曹洞宗,則有︰壽昌禪師,博山禪師等,代有高人遞傳,法脈源遠流長。

    壽昌禪師,諱慧經,字無明。因住壽昌寺,故稱壽昌禪師。師,江西崇仁裴氏子。誕時,難產,祖父誦金剛經而娩,因名‘經’。生而穎異,長貌蒼古。九歲,入鄉塾,便問︰‘“浩然之氣”’,是個甚麼?’塾師異之。居,恆若無意于人間世者。年十七,遂棄筆硯,慨然有向道志。年二十一,偶入居士舍,見案頭金剛經,閱之,不終卷,忻然若獲故物。由是,斷葷酒,決志出家,父母听之。時,邑之蘊空忠禪師說法于廩山,遂往依之,即其本名曰‘慧經’。執侍三載。常疑金剛經四句偈,必有指據;偶見傅大士頌曰,‘若論四句偈,應當不離身’,不覺釋然。遂辭廩山,隱峨峰,誅茆以居,誓曰︰‘不發明大事,決不下山!’居三年,人無知者。閱傳燈錄,見僧問興善︰‘如何是道?’善曰︰‘大好山’。師罔措!疑情頓發,日夜提撕,至忘寢食。一日,因搬石次,堅不可舉,極力推之,豁然大悟!即述偈曰︰‘欲參無上菩提道,急急疏通大好山,知道始知山不好,翻身跳出祖師關!’遂往廩山呈褐,獲印可,始許發受具。自此服勤左右,日夕溫研,影不出山者,二十四年,如一日也。萬歷二十六年,受請,住寶方寺,時年五十一矣。三十六年,住新城壽昌寺。師生而孱弱,若不勝衣;及住山(峨峰)日,極力砥礪自堅,躬自耕作,鑿石開田,不憚勞苦,不事形骸;居不閉戶,夜獨山行,嘗大雪封路,絕食數日!出世度人,歷住寶方、壽昌等大剎,建庵院二十余所,七旬,尚混勞侶,耕作不息;丈室蕭然,惟作具而已。萬歷四十五年丁巳,臘月七日,師自田中歸,謂眾曰︰‘吾自此不復砌石矣。’眾愕然!除夕,上堂,曰︰‘今年只有此時在,試問諸人知也無?那事未曾親磕著,切須痛下死工夫!’誡語諄諄。末後雲︰此是老僧最後一著。分付大眾,切宜珍重!戊午新正十三日,示微疾,遂不食,曰︰‘老僧非病,會當行矣。’大眾環侍,欣若平日。十四日,書辭道俗。十六日,眾請留全身,師命荼毗,自作舉火偈,令侍者徹宗,唱偈舉火。偈曰︰‘無始劫來只者個,今日依然又者個,復將者個了那個,者個那個同安樂!’次晨,洗浴畢,索筆大書曰︰‘今日分明指示!’擲筆端坐而逝。時萬歷四十六年戊午(西紀一六一八)正月十七日未時也。荼毗,火光五色,頂骨、牙齒不壞。師生于嘉靖二十七年戊申(西紀一五四人)。世壽七十有一。法嗣有博山元來︰晦台元鏡,見如元謐,永覺元賢等。語錄四卷行世。憨山德清大師撰塔銘,見語錄卷四。(以上參考正源略集三及塔銘)

    壽昌禪師,是明代禪宗高僧,益大師頗仰其高風,如‘儒釋宗傳竊議’雲︰‘禪宗,自楚石琦大師後,未聞其人也。庶幾紫柏老人乎!壽昌無明師,亦不愧古人風格。’(見靈峰宗論五之三)明代禪師,在祖眼中,除紫柏老人外,僅有壽昌耳!又、祖與永覺禪師書中,有雲︰‘惟老師耆年碩德,堅握壽昌“不肯”二字心印,不必頻呻哮吼,狐犴已為喪氣。’(靈峰宗論五之二)讀此益可知祖推崇壽昌之一斑。

    壽昌禪師,雖單提向上,但對于念佛法門,亦有微妙開示。語錄中,有‘念佛法要’一章,茲錄出如下︰

    ‘念佛人,要心淨,淨心念佛淨心听;心即佛兮佛即心,成佛無非心淨定。

    念佛人,要殷勤,淨念相繼佛先成;佛身充滿于法界,一念無差最上乘。

    心念佛,絕狐疑,狐疑淨盡即菩提;念念不生無系累,十方世界普光輝。

    念即佛,佛即念,萬法歸一生靈焰︰靈焰光中發異苗,自然不落諸方便。

    念佛心,即淨土,淨心諸佛依中住;念佛心勝萬緣空,空心蚤上無生路。

    念佛人,要心正,正心一似玻璃鏡;十方明淨物難逃,萬象森羅心地印。

    念佛人,要真切,切心念佛狂心歇;歇卻狂心佛現前,光輝一似澄潭月;波瀾浩蕩不相干,聖凡示現離生滅。

    念佛心,听時節,時節到時心自悅︰似遭網,打破大散關;如失珠,抒教黃河竭!見有是利不思議,非為饒舌為君說。

    念佛心,須猛究,直下念中追本有;非因念佛得成佛,佛性亙然常不朽。剔起眉毛須自看,瞥然親見忘前咎。

    念佛人,有因由,信心不與法為儔;參禪講解全不顧,直下心明始便休。露地牛,耕翻大地;漫天網,收攝貔貅;生擒活捉成天下,越祖超宗異路頭,普勸念佛參禪者,莫把家規當怨仇!’

    —右見壽昌和尚語錄卷四。

    博山禪師︰諱元來,字無異。安敞舒城沙氏子。因住博山,世稱博山禪師。少學儒典,博覽能文。年十六,投五台靜庵通和尚出家。修天台教觀。越五年,至峨峰,謁壽昌經禪師參究,久之,偶因登廁,襯樹上人,大悟。歷住信州博山,連川董岩,仰山,福州鼓山,金陵天界等諸大剎。臨終時,示微疾,首座進問︰‘和尚去來自在雲何?’師大書‘歷歷分明’,跌坐而逝。時崇禎三年(西紀一六三0)九月。世壽五十六。法嗣有︰雪關智閨十宇寶道獨、雪碉道奉等。有廣錄三十五卷,參禪警語二卷,語錄集要六卷,行世。

    博山和尚參禪警語,最能策勵學人的道心,茲錄數則如次︰

    ‘做功夫,最初要發個破生死心堅硬,看破世界身心悉是假緣,無實主宰。若不發明本具的大理,則生死心不破;生死心既不破,無常殺鬼念念不停,卻如何排遣?將此一念,作個敲門瓦子,如坐在烈火焰中求出相似,亂行一步不得,停止一步不得,別生一念不得,望別人救不得。當恁麼時,只須不顧猛火,不顧身命,不望人救,不生別念,不暫停止,往前直奔;奪得出,是好手。’

    這是開示學參禪者的下手功夫。念佛的人,若能如此下工夫念去,我相信,決能‘屈伸臂頃到蓮池’矣。

    又雲︰

    ‘做工夫,把個‘死’字貼在額頭上;將血肉身心,如死去一般……’

    印祖也說︰‘學道之人,念念不忘此(死)字,則道業自成。’

    可見無論參禪、念佛,皆要‘生死心切’,才能成就。

    又雲︰

    ‘做工夫,一日要見一日工夫。若因因循循,百劫千生,未有了的日子。’

    像如此警語,書中多的是。若能時時閱讀,道業必成。

    益大師雲︰‘讀博山警語,竊喜正法猶在……(博山)大師,乘大願,具大力,運大悲,擴大量,果與諸方不同’(見‘曹溪行呈無異禪師序’,宗論十之一)

    第七十六頁所雲‘博山禪師拈淨土偈’,此褐有一百八首,雲‘淨心即是西方土’,見廣錄卷二十。祖謂此是‘以因攝果’非‘以理奪事’,乃作‘西方即是唯心土’偈,以補其偏,見靈峰宗論十之一。惟博山亦勸贊淨土,如‘示普周禪者參念佛公案’雲︰

    ‘一句阿彌陀,如珠投濁水;珠投水自清,佛念妄自止。’

    印祖所謂‘禪宗︰幻有下四人,而天童、磬山、法遍天下;洞下則壽昌、博山、代有高人’,用意是在說明︰明朝萬歷以後,禪宗有如許高僧耳。

    律宗,則慧雲中興與,實為優波;見月繼踵,原是迦葉。

    慧雲中興律祖︰諱如馨,字古心。慧雲,系神宗賜號。族姓楊,江寧之溧水人。居家時,篤信三寶;年至不惑,有出塵之志,就于攝山棲霞寺禮素庵法師發。師步禮五台,歷三寒暑,晝夜懇求,一日,于途中忽見一婆子,形枯發白,冠敝衣鶉,手捧僧伽黎,自林而出,問曰︰‘汝求何事?’師曰︰‘欲求文殊菩薩,親授大戒。’婆曰︰‘持衣來否?’曰︰‘未。’婆曰︰‘此衣與汝。’師手接衣,婆去將數步頃,復指曰︰‘大德!那不是文殊麼?’師一回顧,不見婆子,雲中,文殊菩薩垂手摩師頂曰︰‘古心比丘!文殊為汝授戒竟。’師于言下頓悟心地法門,視大小乘律,恍自胸中流出。自從文殊得戒後,由北還南,中興戒法;專持梵律,皎若冰霜。萬歷間,金陵幽棲寺雪浪洪恩法師,奉旨督修金陵長干琉璃寶塔,諸務嚴整,唯塔尖艱舉,浪法師深以為慮,日夜祈佛慈應,一夕,夢感神諭雲︰‘優波離尊者預斯,始克汝願。’次日,馨師露頂跣足杖錫偏袒而入,浪師誠懇請助,馨公領眾禮佛繞塔,塔尖輕舉而輳合;大眾見之,莫不忻躍!始知馨公是佛世時持律第一之優波離尊者再來也。神宗敕于五台開壇傳戒,賜號慧雲。師寂于萬歷四十三年(西紀一六一五),世壽七十五,法臘二十七,弘戒二十二載,後人尊為中興律祖。(南山宗統二)

    馨公座下,弟子甚多,繼師志而弘傳戒法者,有三昧寂光律師。光師一生持律謹嚴,以寶華山為弘戒道場。臨終時,前三日,預知時至,鳴楗槌,集眾方丈,取紫衣戒本,將華山法席,當眾付與見月律師。三天以後,又集眾至方丈,取淨水沐浴,謂眾雲︰‘吾水干即去,汝等莫作去來想。不可訃聞諸方,凡世俗禮儀,總宜捐卻。三日後,即葬寺之龍山。’遂命大眾念佛,水干、跏趺微笑而逝,時清順治二年(西紀一六四五)閏六月初四日也。(一夢漫言下)

    見月律師,諱讀體,字紹如,後更見月。雲南楚雄許氏子。母夢梵僧入室,寢而生師。年十四,父母相繼棄世,由伯父恩育教誨。師善繪大士像,時人稱為小吳道子。二十七歲,伯父逝世,遂發心出家,易道士服,更名真元,號還極,住蕭園。除夕夜,夢為僧形,自思後必為僧。三十歲,獲讀華嚴經,急欲披剃為僧。八月,朝雞足山。次年十月,依亮如法師披剃。又次年春,聞亮公誡初出家者雲︰‘出家必先受沙彌十戒,次受比丘戒,具諸威儀,乃名為僧。’師聞之,請求受戒,亮公曰︰‘吾是法師,受戒須請律師。江南有三昧和尚,大弘毗尼。’遂于四月離師,往參三昧和尚,求受大戒,即開始行御,自滇南至北方,又從北方至江南等地,跋山涉水,步行兩萬數千里地,其克苦之精神,真是空前絕後!師之自傳—一夢漫言中,載之甚詳,有一段雲︰

    ‘又行數日,過盤江,山路屈曲,上下峻險,頃刻大雨,澗流若吼,山徑成溝,四面風旋,一身難立。水從頸項直下股衣,兩腳橫步,如跨浮囊;解帶瀉水,猶開堤堰;如此數次,寒徹肌骨!……次日至安莊衛道上,砂石凸凹,蚺糖 瘓趼牡滓汛  崖淠閻<此 凶悖 惺 鎩V鐐  蓿 闃孜搋祝 倘緇鷸俗洞獺V幸顧賈  砦摶磺  聳槍騾忠熬叮 治  Γ 荒芫悶埽 髟綾厙髑巴盡O朧廊宋 骯γ還螅 心腿 尚量嘍笏歟喚裎 黽倚銈捸@蠼饌訓潰 褚蚍β畝順跣模看穩杖願辭啃校 踉蚪鷗櫨詰愕兀 Лй粽弱誦校 兄廖錚 恢 閌粲詡海 嗖瘓跛礎V型居治銦@Γ 鐐斫 迨  錚 薨滄 稜種小4穩棧 貌菪 Z サ萍肫穡 沃 還耍 br />
    師于崇禎六年三十二歲離師行腳,三十三歲至賀慶府參顓愚大師,大師新出‘楞嚴四依解’,自如法師代座講演,(一夢漫言︰)‘道場圓滿,自如法師率眾詣五台禮謝,正值大師跏趺傘下,所以別號傘居道人。自如法師禮謝還寺,留余傘下賜飯一餐,其蔬是苦瓜一盤,大師先吃,呼余吃之,其味入口甚苦,不能咽,復不敢吐。大師微笑,謂余雲︰“先苦後甜,修行作善知識亦爾。”余禮謝其開示。’筆者初讀此書時,師對此‘苦瓜味’印象最深,每于飯時得苦瓜,即會影現此段光景于腦際。今趁此機會,將原文錄下,與眾同享。惜今之苦瓜不但不苦,且已變成甜瓜矣!

    次年,聞三昧和尚將于南京古林庵傳戒,又趕到古林,言其受戒,如賓雲︰‘若欲受戒,每人攢單銀一兩五錢,衣缽自備。’師以銀衣俱無,不得受戒。聞三昧和尚在五台山舊路嶺傳戒,又到五台,訪方丈參禮,方丈有二僧守門,語雲︰‘有香儀可進,若無,且退。’回堂嘆雲︰‘登山涉水,不遠數千里而來,今無香儀,不能親見善知識’!同參成拙雲︰‘不必憂惱,明早守門者去吃粥,自進禮拜。’次早忍饑,直入方丈頂禮,和尚問︰‘汝二人從何來?’答︰‘從雲南來。’又問︰‘來此作麼?’因無衣缽,不言受戒,但言朝台。和尚雲︰‘文殊在汝,反來朝台,實念修行去!’二人禮謝而出。

    崇禎九年,師三十五歲。七月,離五台,改號見月。一夢漫言雲︰

    ‘逢溝涉水,路錯繞道。一日行次腹饑,歇息荒冢樹下,謂(同參)覺心雲︰我等自滇而南,自南而北,今復自北而南,往返二萬余里,徒勞跋涉,志願罔成。披剃師命號紹如者,以冀弘法利生,斯皆絕分,愧之至極!余名讀體,體者、身也,乃法身理體;讀教以明所詮之理,理明則詮忘;猶因標指見月,月見則指泯;今余改號見月。’

    次年,師三十六歲。二月初,于丹陽海會庵遇游方僧,告以‘三昧和尚已出北京,正月在揚州石塔寺開戒;今丹徒縣海潮庵請,二月初八日起期,何不速去?’即與覺心同到海潮,得圓具戒,滿其心願。

    自崇禎十年春,于海潮得戒後,即追隨三昧和尚,弘傳毗尼。以後,主持華山律席。晚年修過兩次般舟三昧。撰有毗尼止持會集,毗尼作持續釋,傳戒正範等。虛大師雲︰‘他老一生,無論說話、做事,都非常有剛骨,到處都是唯法是親,絲毫不徇人情。自出家後,無日不在艱苦卓絕中精進修持。他老的一言一行,無一處不可與後世作模範。’(影塵回憶錄下冊)

    清康熙十三年,師七十三歲,因受兩序大眾請求,述說其一生行腳事跡,以勉將來,乃撰‘一夢漫言’。此書,經弘一大師讀過,題記雲︰‘歡喜誦躍,嘆為稀有!執卷環讀,殆忘飲食。感發甚深,含淚流涕者數十次。’乃略為料簡,附以眉注,別錄行腳圖表,翼後學披文析義,無有疑滯。此書,民國四十五年丙申,香港弘法精舍曾印行。虛大師雲︰‘過去我對一夢漫言,也閱過幾遍,覺得百讀不厭!而且在每一次讀的時候,使我慚愧萬分!含淚欲涕。覺得在操行方面,後人實在不如古人。如果後來人看了這部書不受感動的,那是他沒有道心。如果道心具足的話,他一定感同身受,自已慚愧的難過!大家有功夫時,可以把這部書常翻開來看看,很能砥礪自己的道心,祛除自己的習氣。里面不但意思好,文字也好,質樸流暢,一點矯揉造作沒有。’(同上)

    康熙十七年歲晚,師示微疾;十八年(西紀一六七九),師七十八歲,正月既望,力疾起視,誡弟子曰︰‘勿進湯藥,更七日行矣。’至期,端坐而逝,即正月二十日。荼毗,得五色舍利。以其行跡類摩訶迦葉之頭陀苦行,後人謂是迦葉再來,故雲︰‘見月繼踵,原是迦葉’。

    以上是弘律高僧。

    而妙峰、紫柏、蓮池、憨山、益,尤為出類拔萃,末法所不多見。

    上文已說過,明朝自萬歷至明末的台、賢、禪、律、諸宗的高僧;在這些高僧大德中,如︰妙峰、紫柏、蓮池、憨山、益,尤為出類拔萃,末法時代所不多見的。

    妙峰大師︰諱福登,妙峰是別號。山西平陽續氏子,春秋續鞠居的後裔。師七歲時,父母逝世,頓失怙恃,為里人牧羊。年十二,投近寺僧出家,不得善視,年十八,遂逃,攜一瓢,至蒲圾,晝行乞食于市,夜宿文昌閣,閣為山陰王所創,值王游,一見,奇之,謂其五官皆陋——師生而唇掀、齒露、鼻昂、喉結,而神凝、骨堅,乃囑閣僧曰︰當善視此子,他日必成大器。頃之,地大震,民居盡塌,師被壓,三日,不死,王聞而益異之。遂修中條山之棲岩蘭若,令師閉關以修禪觀,師于關中,日夜鵠立者、三年,心有開悟,乃作偈呈王,王見之,曰︰此子見處早如此,不折之,他日必狂。因取敝履,割底,封寄之,乃書一偈曰︰‘者片臭鞋底,封將寄與爾,並不為別事,專打作詩嘴!’師見之,對佛作禮,以線系鞋底,掛于項上。自此,絕無一言矣。出關後,王見師具大人相,甚喜,令往介休山听講楞岩,遂受具戒,時年二十七。後,游南方,遍參知識,至南海,禮普陀,回寧波;染時癥,病幾死,旅宿,求滴水不可得,乃探手就浴盆,掬水飲之,甚甘;詰朝視之,極穢濁,遂大嘔吐,忽自覺,曰,飲之甚甘,視之甚濁,淨穢由心耳。即通身大汗,痛乃痊。後歸中條最深處,誅茆吊影以居,闢谷、飲水三年,大有發悟。王建梵宇于南山,延師居之。每念二親魂未妥,復覓地遷葬。刺舌血書華嚴經一部,以報劬勞。萬歷中,祈皇嗣有應,帝為建華嚴寺以安之。性善巧思,能建長橋、大像,精巧妙絕,殆人所不能為!又于峨眉、五台、寶華、建銅殿各一,今仍在焉。萬歷四十年壬子(西紀一六一二),師修會城橋,長十里,工未成,九月,以微疾,還五台山。一日,鳥雀翻飛,繞檐亂鳴,逐之不去,師聞之,曰︰百鳥哀鳴,吾將行矣。臘月十九日,端然而逝。壽七十有三。(新續高僧傳四集五五、憨山大師夢游集三0、寶華山志五及一二)

    紫柏大師︰諱真可,字達觀,號紫柏老人。吳江沈氏子。性雄猛,狀魁偉,少好游俠。年十七,投虎邱僧明覺剃落。嘗閉戶讀書,足不越閫者,年半。凡見僧有飲酒茹葷者,師曰︰‘出家兒,如此者,可殺也’!時僧甚憚之。既圓具,人武塘景德寺閉關三載,期滿游方,聞誦張拙偈︰‘斷除妄想重增病,趨向真如亦是邪’,大疑之,一日,齋次,忽大悟!乃曰︰‘使我在臨濟、德山座下,一掌便醒,安用如何若何?’北游京師,參遍融大老,依住九載。萬歷十七年,于五台創刻方冊藏經,後移徑山寂照庵。復與悠山議修大明傳燈錄。二十八年,朝廷榷礦稅,宦者乘機四出擾民,師遂入京,思有以解之。每嘆曰︰憨山不歸,則吾出世一大負。礦稅不止,則吾救世一大負。傳燈未續,則我慧命一大負!居無何,忽妖書事發,震動中外,忌者乘機構之,遂下詔獄。官鞠之,但以三負對,絕無他辭。時執政欲死師,師聞之,乃曰︰‘世法如此,久住何為?’索浴罷,囑侍者曰︰‘吾去矣!幸謝江南諸護法!’端坐而逝。時萬歷三十一年癸卯(西紀一六0三)十二月十七日也。世壽六十有一。門人集其遺著,名‘紫柏老人集’行世。

    紫柏大師,禪淨雙修;對于念佛法門,亦有微妙開示,茲錄其最切要者一二段,以資策勉。

    ‘念佛求生淨土之義,義在平生持念;至于臨命終時,一心不亂,但知娑婆是極苦之場,淨土是極樂之地。譬如魚、鳥,身在籠檻之內,心飛籠檻之外。念佛人,以娑婆為籠檻,以淨土為空水。厭慕純熟,故舍命時,心中娑婆之欲,了無芥許,所以無論其罪業之輕重,直往無疑耳。倘平生念佛雖久,及至舍命,娑婆欲習不忘,淨土觀想不一。如此等人,亦謂念佛可以帶業往生淨土;以義裁之,往生必難。……’(紫柏老人集卷之一)

    ‘僧海州參師,問曰︰“汝出家為什麼?”曰︰“為求出苦。”師曰︰“以何法則求出苦?”曰︰“我資鈍,但念佛。”師曰︰“汝念佛,常間斷否?”曰︰“合眼睡時便忘了!”師震威呵曰︰“合眼便忘,如此念佛,念一萬年也沒干!汝自今而後,直須睡夢中念佛不斷,方有出苦分。若睡夢中不能念佛,忘記了,一開眼時,痛哭起來,直向佛前叩頭流血!或念千聲,或念萬聲,盡自家力量便罷。如此做了三二十番,自然大昏睡中,佛師不斷矣。且世上念佛底人,或三二十年,或盡形壽念佛,及到臨時,卻又無用。此是生前睡夢中不曾有念頭故也。人生如覺,人死如夢;所以夢中念得佛底人,臨死自然不亂也。”(紫柏老人集卷之四)

    民國二十三年,王固存居士讀紫柏老人集,嘗錄出有關念佛者,題曰‘念佛槌’,印行于世。其序曰︰‘余讀紫柏大師集,觀其語言文字,如千鈞弩發,皆從心光中噴出,無非指示向上,振揚宗風。即其關于淨土啟示較少,然莫不言言懇切,字字精悍,簡要直捷,妙應時機。余因從其集中摘出此冊,以為修念佛者之一助,而名之曰“念佛槌”。昔紫柏與王宇泰書,有“見地不透徹,淨土豈能親切?”之語,二林居士謂為“念佛人腦後一槌”,書以此名也。’今此書未見流通;念佛人,缺此一槌,難怪念佛人多、而往生者少也。

    蓮池大師,見第二十九頁。

    憨山大師,見第五十一頁。

    益大師,見第三十六頁。

    雖不及唐宋盛時,亦可謂佛日重輝矣!

    明代萬歷初至明末,高僧輩出,盛極一時;雖然不及唐宋,但亦可謂‘佛日重輝’啊。

    及至大清啟運,崇重尤隆。林泉隱逸,多蒙禮敬;如︰玉林、憨璞、木陳等。

    ‘大清’,清朝。滿洲族愛新覺羅氏興起後,至太宗(皇太極)即位,始定國號曰‘清’。傳至世祖(福臨,即順治),入關,代明而有中國。又十傳而至溥儀(宣統),以革命軍興,遜位,清乃亡。自世祖至溥儀,凡九世十帝,共二百六十八年;起西紀一六四四,訖一九一一。

    印祖謂︰清初諸帝,對于佛教,尤為崇重︰就是隱逸于林泉的高僧,多有蒙受帝主禮敬者,如︰玉林、憨璞、木陳等。

    玉林︰諱通,號玉林(或作琳)。常州(江甦省)江陰楊氏子。天隱修法嗣。修圓寂後,繼其法席。順治十五年(西紀一六五八),受詔入內。十七年,賜號‘大覺普濟能仁國師’。康熙十四年(西紀一六七五)八月十日示寂,壽六十二。嗣法弟子二十余人。著語錄十二卷。世宗雍正帝御選語錄中,錄其語要。

    玉林法嗣茆溪行森,侍玉林受順治帝詔,帝請玉林于萬善殿升座說法;後迎入西苑,時時問法︰遇合之隆,一時無比!之後,玉林還山,帝留行森,問答稱旨,賜號‘明道正覺禪師’。著有語錄。雍正亦錄其要于御選語錄中。其序雲︰‘朕覽玉林父子之書,闡揚宗乘之妙旨,實能利人、濟世,如杲日在空,迷雲頓淨;如清鐘響夜,幻夢旋消’雲雲。

    憨璞︰諱性聰,憨璞、其字。延平順昌連氏子。十八出家,廿五參方,遍參永覺、天童諸老宿,後依百疾元禪師,即承記別。順治十六年己亥,應詔萬善殿,賜號‘明覺’。康熙五年丙午(西紀一六六六)臘月十三日,書偈畢,擲筆而逝。壽五十七。(正源略集一0)

    法系︰密雲圓悟——費隱通容——百痴行元—憨璞性聰。

    木陳︰諱道耄 幟境攏 琶我3毖裊質獻印KS染于匡廬,具戒于憨山。順治十六年己亥,應詔萬善殿,賜號‘弘覺禪師’。康熙十三年甲寅(西紀一六七四)六月示寂,壽七十九。著語錄二十卷,北游集(住大內萬善殿語錄)六卷,布水台集(即文集)三十二卷,禪燈世譜九卷。

    法系︰密雲悟——木陳搿br />
    世祖遂仰遵佛制,大開方便,罷除試僧,令其隨意出家。因傳皇戒,制護戒牒,從茲永免度牒矣。佛法之衰,實基于此!

    古時要出家,並不容易,必須經過考試及格,才得為僧。如佛祖統紀五一載︰唐中宗景龍初,詔天下試童行經義無滯者,度之使為僧。試經度僧,自此始。

    所謂‘度牒’,是許出家之公驗。又名‘祠部牒’,以從尚書省之祠部司出之故。隆興編年通論一六︰‘天賀五年(西紀七四六)五月,制︰天下度僧尼,並令祠部給牒。今謂之祠部者,自是而始。’

    至清世祖順治帝,乃罷除試僧,令民眾得隨意出家。既免除度牒,出家人,只要有戒牒,就可以到處雲游,所謂‘天下叢林飯似山,缽盂到處任君饌’。既自由出家,不必考試,久之,難免‘良莠不齊’,‘龍蛇混雜’。印祖認為清季以來,佛教衰落,實由于此。

    在當時,高人林立,似乎有益。

    順治、康熙、雍正、至乾隆間,高僧輩出,佛法興隆,看起來,順治免除度牒,似有益于佛教。

    而世宗以大權乘願,建中立極,其發揮佛祖慧命之言論,精深宏博;入藏流通者、不必言;外有‘御制揀魔辨異錄’八卷四冊,系吾友子任民,乞食京師,于書肆中得之,送于楊仁山,令寄東洋,附于新印大藏之內;想其書已出,好古探奇之士,試一讀之,不但于性命有益,而學識文章,當頓高十倍矣!嗚呼!盛哉!世宗實為法流震旦,皇帝中之絕無而僅有者。其君如此,則宰官、僧侶,概可知矣。

    世宗,即雍正帝。其著作,所謂‘已入藏流通’者︰諒即指‘御選語錄’,四十卷,龍藏自林字函至即字函。d續藏第一一九冊,作十九卷。

    所謂‘東洋新印大藏’,諒即指大正藏;但大正藏並無此書。‘揀魔辨異錄’,在d續藏第一一四冊。揚州藏經院木刻本,前有印祖撰重刻序,此序見印祖文鈔卷三’︰‘揀魔辨異錄重刻序’及‘揀魔辨異錄石印序’。欲知此錄內容,讀此二序可知。此從略。又、雍正七年,嘗頒行‘大義覺迷錄’。蕭一山著「清史’雲︰‘至于頒行大義覺迷錄、揀魔辨異錄,以帝王之尊,和秀才和尚作學術上的辨論,其精神、值得欽佩。’

    雍正帝,于禪門,頗有造詐;自謂少年時,喜閱內典,惟慕有為佛事,于諸公案,總以解路推求,心輕禪宗,謂如來正教,不應如是。自親近西藏喇嘛章嘉呼圖克圖,得其啟示,乃知向上一事;尋因隨喜結七,同坐兩日,得洞達本來,方知‘惟此一事實’之理;復著力參究,經行次,桶底當下脫落,始知實有重關;復堂中靜坐,無為中,忽蹋末後一關,得大自在,受章嘉印可。此時,帝所接近者,尚有迦陵性音。此皆未登位前之事。

    帝自號‘圓明居士’,嘗輯古德語錄中之提持向上、直指宗乘者,名‘御選語錄’;而以自己與人問答言句,收錄于第十二卷(d續卷次)中。帝即位後,嘗于內廷,提示宗乘,王大臣得其印可者,凡八人,因取所著述,擇其合作,編為一集,名‘當今法會’,附于御選語錄之十九卷。

    帝既喜研宗乘,又極提倡淨土;蓋鑒于禪門空涸之弊,而欲矯正之,示學人以腳踏實地之修行也。其于淨土祖師,特提蓮池大師,以為模範;御選語錄中,采其要語,別為一卷(卷十三),帝自序雲︰‘雲棲法匯一書,皆正知正見之說︰朕欲表是淨土一門,使學人宴坐水月道場,不致歧而視之,誤謗般若;故擇其言之融會貫通者,刊為外集,以示後世。’—御選語錄分正集、外集、前集、後集四類。

    帝主張佛、道、儒三教並行;于佛教中,調和教、禪、淨;于宗門中,說五家宗旨之一味——語錄後序中,性音勸帝研辨五家宗旨,帝謂︰五家宗旨,同是曹溪一味,不過權侈更換面目接人耳。

    至于世間法,蕭著清史雲︰‘只有雍正帝懂得中國文化精義和孔子的中庸之道,所以他的政治是超乎尋常的。’又雲︰‘他對于清朝的政治,關系甚大,如果沒有他,康熙六十年培養的政績,表現不出來;乾隆六十年的成權,發揮不出來。’可惜他在位不久,僅有十三年。壽五十八歲(據‘清史稿’九、世宗本紀)

    迨至高廟以後,哲人日希,愚夫日多。加以頻經兵燹,則鄙敗無賴之徒,多皆混入法門;自既不知佛法,何能教徒修行?

    ‘高廟’,指清高宗乾隆帝。自乾隆以後,至清末,一百余年間,佛教日漸衰落,僧團龍蛇混雜,且有德真修之出家人少,而‘混飯’者多。‘自既不知佛法,何能教徒修行’?

    自既不知佛法,何能教徒修行!這兩句話,我當永記在心,不可暫忘。

    從茲日趨日下,一代不如一代。致今,僧雖不少,識字者,十不得一,安望其宏揚大教,普利群生耶?

    自既不知佛法,何能教徒修行?所以不能宏教利生耳。

    由是,高尚之士,除夙有大根者,但見其僧,而不知其道,厭而惡之,不入其中矣!

    上來已把清代以來佛教衰落的原因道出。請再參閱後文‘復泰順謝融脫居士書二’,更能了了。

    夫流通佛法,非一朝一夕之故。須深謀遠慮,隨機設法。佛制固不可不遵;而因時制宜之道,亦不可不亟亟研求,以預防乎世變時遷,庶不致顛覆而不能致力,有如今日之佛法也。倘諸君不乘時利見,吾恐此時震旦國中,已無佛法聲跡矣。嗚呼了險哉!

    宏揚佛法,使佛法在時空中永遠流傳下去,必須在不違佛制的原則下,通權達變,因時制宜,才能成就。

    佛法高深,非淺見所能窺。若欲深知,必須由教而入,次及禪宗,方可無弊。

    ‘必須由教而入’,這是印祖徹底悲心,示人學佛入門途徑。

    下文正明不由教入,直從宗入之弊。

    宋儒若周、程、張、朱等,夙世固有靈根︰奈最初所親近者,皆屬直指宗師;于一席話、一公案下,仿佛領會得個虛靈不昧,具眾理而應萬事之意義︰實未徹悟自心。遂自以為得,畫地自限,不肯前進;良由一向在義路上著腳,絕未曾真參力究也。

    周敦頤,宋,道州人,字茂叔,世稱濂溪先生。宋神宗熙寧六年癸丑(西紀一0七三)逝世,壽五十七。

    居士分燈錄下雲︰濂溪初見晦堂心禪師,問教外別傳之旨,心諭之曰︰‘只消向你自家屋里打點,孔子謂︰朝聞道,夕死可矣。畢竟以何為道,夕死可耶?顏子不改其樂,所樂何事?但于此究竟,久久自然有個契合處’。又扣東林總禪師。後謁佛印了元禪師,于言下有省。嘗嘆曰︰‘吾此妙心,實啟迪于黃龍(祖心),發明于佛印;然易理廓達,自非東林開遮拂拭,無由表裹洞然’。是謂‘最初所親近者皆屬直指宗師’。

    張載,字子厚,宋,鄙縣人。宋神宗熙寧十年丁巳(西紀一0七七)逝世,壽五十八。

    程顥,字伯淳,宋,洛陽人。宋神宗元豐八年乙丑(西紀一0八五)逝世,壽五十四。世稱明道先生。

    程頤,字正叔,顥弟,世稱伊川先生。宋徽宗大觀元年丁亥(西紀一一0七)逝世,壽七十五。

    居士分燈錄下雲︰‘明道先生,嘗曰︰“佛說光明變現,初莫測其旨,近看華嚴合論,卻說得分曉。應機破惑名之為光,心垢解脫名之為明。只是喻自心光明,便能教化得人。光照無盡世界,只在聖人一心之明;所以諸經之先,皆說放光一事。”顥每見釋子讀佛書,端莊整肅,乃語學者曰︰“凡看經書,必當如此。今之讀書者,形容先自怠惰了,如何存主得?”一日,通定林寺,偶見眾僧入堂,周旋步武,威儀濟濟,一坐一起,並準清規,乃嘆曰︰“三代禮樂盡在是矣!”……

    伊川先生︰或問︰佛說生死事,如何?頤曰︰譬如水上漚。又問︰佛說生死輪回,可否?頤曰︰此事說有無皆難,須自見得。聖人只一句斷盡了,曰︰未知生,焉知死?’

    朱熹,字元晦,號晦奄,婺源人,僑居建州。宋寧宗慶元六年庚申(西紀一二00)逝世,壽七十一。

    居士分燈錄下雲︰晦庵少年不樂讀時文,因听一尊宿談禪,直指本心,遂悟照照靈靈一著。年十八,從劉屏山游,山意其留心舉業,搜之,篋中、惟大慧語錄一帙而已。嘗致書道謙禪師曰︰‘向蒙妙喜開示︰從前記持文字,心識計較,不得置絲毫許在胸中,但以狗子話時時提撕。願投一語,警所不逮。’謙答曰︰‘某二十年不能到無疑之地,後忽知非,勇猛直前,便是一刀兩段;把這一念提撕狗子話頭,不要商量,不要穿鑿,不要去知見,不要強承當。’熹于言下有省。有齋居誦經詩曰︰‘端居獨無事,聊披釋氏書’雲雲。

    以上引分燈錄,可知周程等人‘最初所親近者皆屬直指宗師’。亦可知其‘一向在義路上著腳,絕未曾其參力究’也。

    且見宗家法法頭頭指歸向上;因此、縱看經教,亦作宗意解會,謂佛法但止如此而已。而因果罪福之實事實理,亦皆以指歸向上之意見領會,遂致瞞昧自心,撥無因果,攘人之物以為家寶;拾佛法之遺余,扶儒教之門牆。又恐後生高推釋氏,因巧設方法,作盜鈴計,橫造謗議,陳其禍害,關閉後生,永不能出。又恐或不死心,遂現身說法,謂︰吾昔求道,亦曾旁及釋老,然皆了無所得,後反求于六經而得之,從此、釋老之破綻,一一徹見矣!

    宋史四二七、程顥傳︰‘……自十五六時,與弟頤聞汝南周敦頤論學,遂厭科舉之習,慨然有求道之志。泛濫于諸家,出入于老、釋者幾十年,返求諸六經而後得之。秦、漢以來,未有臻于斯理者。’

    張載傳︰‘……又訪諸釋、老,累年究極其說,知無所得,反而求之六經。’

    六經︰詩、書、易十台、樂、春秋。

    夫諸子誠意正心,躬行賓踐,誠足為儒門師表;但以扶持門牆之念過重,致于最宜感佩表彰之處,反掩人之長以為短;以己之得于人者,反謂人不我若;竟使誠意正心,躬行賓踐,不能圓滿完備,徹頭徹尾。嘖!可哀也已!一乘居士謂其‘入室操戈,喧賓奪主’,其言甚確。

    居士分燈錄下曰︰‘濂溪開伊洛之傳;而考其源,實自佛印、黃龍點破;所著太極圖,亦得之東林。至于兩程師弟,靡不從禪門中印證。然則、佛氏何負于儒,而儒者乃忍為入室之戈耶?善乎、伊川之言曰︰吾所攻者、跡也。然、述安所從出哉?知此、可與談“儒釋一貫”矣。’

    然不詳陳其故,關里人,決不肯服。宜將諸子學佛得益處;及以宗意錯會教意,因茲不信因果,不信輪回,不準悖佛,亦悖儒經處;及自謂求道于釋老皆不得,後于六經反得處,詳陳而明辯之。則贓證具在,不但閉關者佩服而直下出關;縱諸子復生,亦當任過自責,無從置喙強辯。從茲‘慧風掃蕩障翳盡,佛日重輝宇宙中’矣!

    請參閱︰明.沈七榮著「續原教論’二卷,姚廣孝著「道余錄’一卷,清.彭際清著「一乘決疑論’一卷,等書,可知諸子如何排佛,古人如何辯釋,恕不一一。

    ——文鈔一、‘與佛學報館書’竟。

    復濮大凡居士書

    遙捧雲章,實深慚愧!不慧幼失問學,長無所知,客路令,寄食普陀。不億閣下以宿承佛囑,乘願再來,得儒佛之心宗,窮性相之秘藏,偏參緇素,力修淨業之出格豪杰、過量大人,乃不恥下問,詢于芻蕘,而過為謙譽,令人無地容身。設大地有縫,當即徹底深入,何敢仰答?繼思閣下學問如是之博,見地如是之高,如斯數則,義甚淺近,豈真懷疑不決哉,殆欲發起同人耳。閣下既以了知為不知,不慧不妨以無知為有知,因即據款批判,隨語剖析,非敢效老吏之斷獄,不過如課士之納卷耳。所陳菲詞,詳列後幅,其當與否,祈垂塵政。

    讀這段文,可知印祖徹證文字三昧。

    念佛雖貴心念,亦不可廢口誦;以身、口、意三,互相資助。若心能憶念,身不禮敬,口不持誦,亦難得益。世之舉重物者,尚須以聲相助,況欲提心以證三昧者乎?所以大集經雲︰‘大念見大佛,小念見小佛’。古德謂︰‘大聲念,則所見之佛身大;小聲念,則所見之佛身小’耳。而具縛凡夫,心多昏散,若不假身口禮誦之力,則欲得一心,末由也已!

    這段文是說︰念佛不可單靠心念,必須身口意三業互資,才能得益。宜參閱‘念佛三昧寶王論’(唐.飛錫大師著)中明‘高聲念佛’義。茲節錄而略釋之如次︰

    ‘問……默念泉澄,三昧自至。何必聲喧里巷,響震山林,然後為道哉?’

    問意謂︰念佛,只要默念,如泉澄清,則三昧自至;何必大聲稱揚,聲喧里巷,響震山林呢?

    ‘對曰︰誠如所問。聲亦無爽;試為明之︰何者?夫闢散之要,要存于聲。聲之不厲,心竊竊然,飄飄然,無定;聲之厲也,拔茅連茹,乘策其後;畢命一對,長謝百憂;其義一也。’

    答曰︰所問,初听、覺得很有道理,故雲‘誠如所問’。——夢東禪師雲︰‘一句彌陀,攝心默持︰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聲亦無爽’以下,是說明出聲念佛,容易攝心。以高聲念佛,很容易把散亂心收攝起來;可知出聲念,大有益處,故雲‘聲亦無爽’。

    次明出聲念之益,故雲‘試為明之’。其益有二︰一、卻除散心之要,‘要存于聲’︰取其能解除昏沉、散亂二病故。二、聲之不厲,其心則‘竊竊然、飄飄然,無定’;取其能成定心故。只此好處,須以五事證成︰

    一、若厲聲念佛,如‘拔茅’草,‘連’根(‘茹’)拔起;‘乘策其後’,即‘隨之而起’;謂用猛力拔除茅草,便能連根隨之拔起。‘畢命’,猶雲‘盡力’。盡力一聲,一切煩念,霎時頓消,故曰‘長謝百憂’。

    ‘近而取之︰聲光所及,萬禍冰消;功德叢林,千山松茂;其義二也。’

    二、謂念佛的聲光所到之處(‘報恩論雲︰‘佛聲所到之處,即是佛光所照之處’’,一切惡鬼皆悉遠離,故雲‘萬禍冰消’。可謂‘功德叢林,千山松茂’——此二句,顯聲之勝益。

    ‘遠而說之︰金容熒煌以散彩,寶華浙瀝而雨空;若指諸掌,皆聲致馬;其義三也。’

    三、古時有高聲念佛,見諸瑞相。‘金容散彩’,佛現妙相也。‘寶華雨空’,天人散華也。——如︰唐.懷感大師,精修念佛,感化佛現金色光;道綽大師,一生念佛,臨終之日,眾見化佛住空,天華如雨而下。

    ‘如牽木石,重而不前;洪音發號,飄然輕舉;其義四也。’

    四、如牽木石然,一人先唱,多人後賡,轉重為輕,聲之助力也。——這就是印祖所謂‘世之舉重物者,尚須以聲相助’之義。

    ‘與魔軍相戰,旗鼓相望;用聲律于戎軒,以定破于強敵;其義五也。’

    五、喻如戰斗,兩陣相向,勝負未分之際,若一方面,用聲律以作戎軒,必能破彼強敵也。或眾聲吶喊,或金鼓並震,皆‘律軒’意。

    ‘具斯眾義,復何厭哉?未若喧靜兩全,止觀雙運;葉夫佛意,不亦可乎。’

    此總結上文。‘喧’即高聲念佛。余可知。

    末引華嚴經偈雲︰‘寧受無量苦,得聞佛音聲;不受一切樂,而不聞佛名’。‘夫然,則佛聲遠震,開善萌芽,猶春雷之動百草,安得輕誣哉?’華嚴偈,重在二‘聞’字;念若無聲,誰能得聞?足證聲之勝益。以念佛之聲,令人聞之,能開宿善之芽故。如春雷一震,百草齊芽。音聲之勝,豈可輕誣?——律航法師,于火車中,亦大聲念佛,所謂‘令種善根’;可謂深得‘佛聲三昧’者也!

    ——以上,念佛三昧寶王論文,據港版淨土十要本;略釋,參考諦閑大師寶王論義疏。

    ——所引‘大集經’大念見大佛,見‘大集日藏經’九。文雲︰‘或一日夜,或七日夜,不作余業,至心念佛,乃至見佛,小念見小,大念見大;乃至無量念者,見佛色身無量無邊’。

    像我們這些具煩惱縛的凡夫,其心念,不是昏沉,就是散亂;如果不假借身口禮誦之力,想要得一心不亂,‘末由也已’!

    如果是結七念佛,益大師雲︰‘盡一日中,出聲一灶香,默持一灶香,循環無間’(秘藏指南上頁一九),最好。夢東大師說︰‘一句彌陀,不急不緩︰心口如一,歷歷而轉’。

    實際理地,方無生滅;佛事門中,何一非生減法乎?等覺菩薩,破四十一品無明,證四十一分秘藏,亦不出于生滅之外。是生滅、乃生死之根,亦菩提之本,視其人之所用何如耳。‘都攝六根,淨念相繼’,乃以彼‘背覺合塵’之生滅,轉而為‘背塵合覺’之生滅,以期證于不生不滅之真如佛性也。

    ‘實際’︰真如法性為諸際極,故曰實際。又、極真如之實理,謂之實際。智度論三二︰‘實際者︰以法性為實證,故為際。’大乘義章一︰‘實際者︰理體不虛,目之為實;實之畔齊,故稱為際’。實際當體即理,故曰‘實際理地’。

    ‘等覺菩薩破四十一品無明’︰天台宗,約生住異滅四相,分無明為四十二品︰十住菩薩,斷滅相無明十品;十行,斷異相無明十品;十回向,斷住相無明十品;十地,斷生相無明,初至九地,斷前九品,後一品最難斷,復細分為三,謂︰下、中、上,十地斷下品,等覺斷中品,金剛後心斷上品,即成妙覺佛果。從初住至等覺,計四十一階位,斷四十一品無明。

    ‘秘藏’,即‘秘密藏’。涅經二曰︰‘我今當令一切眾生,悉皆安住秘密藏中。’又曰︰‘此秘密藏,如伊(△)字三點;若並、則不成伊︰縱亦不成’。是謂法身、般若、解脫,三德秘藏,不縱、不橫、不並、不別。

    圓教菩薩,初住即分破一品無明,證一分三德秘藏;乃至等覺,破四十一品無明,證四十一分三德秘藏。

    背覺合塵之生滅,是‘生死之根’;背塵合覺之生滅,是‘菩提之本’。

    ‘都攝六根,淨念相繼’二句,出‘大佛頂首楞嚴經’卷第五、根大圓通——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

    ‘真如佛性’,即‘實際理地’。

    ——鈔中缺附大凡居士原函,無從了知其所問。惟據印祖所覆,亦能略知其所問之義;上文自‘念佛雖貴心念’至‘欲得一心,末由也已’,似答釋‘念佛只要心念,何須口誦’之義。今此,自‘實際理地’至‘真如佛性也’,似解答楞嚴經卷六,文殊選圓通中揀根大圓通,‘念性元生滅’之疑。

    ‘念念在淨土,方可往生’,乃上品往生者之身分。若執定此義以自求上品,何善如之;若執定此義,以教中下根人,則阻人勝進不淺!何以故?以彼必以為︰‘此法太高’!遂以卑劣自居,不肯修持耳。

    若能‘念念在淨土’,必得往生上品。但中下根人做不到,故不可執定。

    又、此念佛,雖屬意識,而諸識咸具。不觀上文‘都攝六根’乎?六根既攝,則六識將何為乎?即轉送、含藏者,亦唯此事而已。

    楞嚴指掌雲︰‘都攝六根者,謂︰眼不觀色,耳不听聲……等;攝六和合,歸一精明也。’六根對六塵,才會生起六識的分別作用。行者一心念佛,便能收攝六根;六根既攝,即不起六識分別。

    念佛,用舌根,舌不攀緣味塵,即是收攝舌根。眼觀佛像,不分別凡夫境界,即是收攝眼根。耳听自己念的佛聲,不分別其他聲塵,即是收攝耳根。鼻嗅佛香,即是收攝鼻根。身體繞佛、拜佛,即是收攝身根。意根發出念佛心,一心一意的憶佛念佛,即是收攝意根。(以上據道源長老‘佛堂講話’)如是念佛,則能都攝六根。六根既攝,六識則不分別外塵,唯緣佛境,故雲︰‘念佛雖屬意識,而諸識咸具’。

    ‘轉送’、指第七識——末那識。舊稱第七識為‘傳送識’。末那,此雲‘意’。三藏法數雲︰‘此識本無定體,即第八識之染分,依第八識自證分而生,緣第八識見分,而執為我,為第六識之主,執轉第六識所緣善惡之境,而為染淨皆由此識也。第六識名意識,今此識亦名意者,謂︰第六識、依根而得名,此識、當體而立號。第六識雖能分別五塵好惡,而由此識“傳送”相續執取也。’(大明三藏法數三一)

    ‘含藏’、指第八識。梵名阿賴耶,此雲藏識。法數雲︰‘以其無法不含,無事不攝故也。此識,染淨同源,生滅和合,而具有四分。如摩尼珠,體本清淨;又如明鏡,能含萬像。若以染分言之︰無明依之而起,結業由之而生,具足煩惱塵勞,變現根身器界,即前七種識境皆是也。若以淨體言之︰即本覺心源,離念清淨,在聖不增,在凡不減也。’(同上)——大明法數依宗鏡錄。

    念佛屬意識,意識依意根(即第七識),意根依藏識(第八識),故雲︰‘即轉送、含藏者,亦唯此(念佛一)事而已’。

    ‘刀砍不入’一段,原無可疑;以閣下將自力、他力,禪宗、淨宗之界限未分,致成一大疑團耳。

    從此段起,至‘何以無願不得往生之疑’止,是分辨自力、他力,禪宗、淨宗之界限。

    ‘刀砍不入’,文末雲︰故有‘刀砍不入,豈非純一,何以無願不得往生’之疑。可知此句止是提出原問之一句,故雲刀砍不入一段。

    阿彌陀經要解,解釋經中‘眾生聞者應當發願願生彼國’文末雲︰

    ‘若信願堅固,臨終十念、一念,亦決得生;若無信願,縱將名號持至風吹不入,雨打不濕,如銀牆鐵壁相似,亦無得生之理’。

    觀後文‘何以無願不得往生’句,‘刀砍不入’,應是‘風吹不入’耳。念佛的人,縱然念到一心不亂,此業報身,若無神通,焉能刀砍不入?(恐人誤謂得一心則刀砍不入,故作此辨。)想是‘風吹’誤作‘刀砍’。

    念佛一法,乃仗佛力出三界、生淨土耳。今既不發願,亦豈有信?(有真信者,必有切願。)信願全無,但念佛名,仍屬自力。以無信願,故不能與彌陀宏誓感應道交。若見思惑盡,或可往生;若全未斷,及斷未淨盡,則業根尚在,何能即出輪回?五祖戒、草堂青等,即是確證。

    ‘五祖戒’︰五祖、山名,亦寺名。師戒禪師,宋朝人,生寂年歲不詳。雲門宗,雙泉師寬法嗣。住蘄州(湖北省)五祖山五祖寺,大振宗風。五燈全書雲︰‘師暮年至大愚,倚杖、談笑而化’。(大愚︰江西高安大愚山,守芝禪師住此。)

    龍舒淨土文七︰五祖戒禪師,乃東坡前身,應驗不一。……

    居士傳二六︰甦子瞻,名軾,眉州眉山人。母程氏,方娘,夢僧至門,遂生子瞻。年七、八歲,常夢身為僧。……及至黃州,築室東坡,自號東坡居士。……居五年,移汝州,走高安,別弟子由,將至之夕,子由與真淨文、壽聖聰,聯床共宿,三人並夢迎五祖戒禪師,俄而子瞻至。……

    人天寶鑒︰東坡曰︰先妣方娘,夢僧至門,瘠而眇。軾十余歲,時時夢身是僧。又、子由與真淨文、壽聖聰二師在高安,夜間同敘見戒禪師之夢,則戒之後身無疑。坡與真淨書曰︰前生既是法契,願痛加磨勵,使還舊觀。……

    印祖文鈔續編、致廣慧和尚書曰︰‘五祖戒,悟處雖高,尚未證得初果之道’。(此略引。其詳,請讀原文。)

    ‘草堂青’︰西歸直指三曰︰‘宋,青草堂禪師,素有戒行,年九十余,曾氏常供養之,屢施衣物,僧感其德,許以托生其家,後曾氏婦人生子,使人看草堂,已坐化矣!所生子,即曾魯公也。’

    圓瑛法師曰︰‘如宋朝草堂青,為禪門宗匠,一生精進。晚年,見宰相告老還鄉,十分榮耀,忽動一念羨慕之心,身後竟生曾氏為子。年少登科,官至宰相。以前生之禪業,換一世之功名,豈不惜乎!’(見‘勸修念佛法門’)

    龍舒淨土文七︰‘宋朝有二青草堂,在前者、年九十余,有曾家婦人,常為齋供,及布施衣物,和尚感其恩,乃言︰“老僧與夫人作兒子。”一日,此婦人生子,使人看草堂,已坐化矣!所生子,即曾魯公也。以前世為僧,常修福修慧,故少年登科,其後作宰相’。

    草堂青,亦作草堂清。有人以為是繼黃龍祖心法席的‘草堂善清’;而善清禪師壽八十六,寂于宋高宗紹興十二年(西紀一一四二),龍舒淨土文作者王日休,是宋高宗時國學進士,而曾魯公是卒于宋神宗元豐元年,可知此草堂青決非善清矣。淨土文謂有二草堂,前者年九十余。今此正是‘前者’耳。惟此前者的青草堂,筆者讀書不多,尚未見其史跡耳。

    至于‘曾魯公’,文鈔續編雲︰‘草堂清後身作曾公亮,五十歲拜相,封魯國公。然于佛法亦甚疏遠,未及東坡之通暢矣。’(見致廣慧和尚書)據此可知曾魯公即是曾公亮。印祖所說,必有根據。

    宋史三一二︰曾公亮,字明仲,泉州晉江人。舉進土號甲科,知會稽縣……嘉六年(西紀一0六一),拜吏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七。……熙寧二年(西紀一0六九),封魯國公。……元豐元年(西紀一0七八)卒,年八十。

    ‘等’者︰除了上面所說的‘五祖戒、草堂青’之外,如龍舒淨土文七中說︰詰老後身多憂苦,古老後身耽富貴,法華尼後身作官妓。印祖文鈔雲︰海印信為朱防御女,雁蕩山僧為秦氏子檜。——請參閱文鈔續編致廣慧和尚書可知。

    須知︰去卻信願念佛,與宗家之參究無異;若得往生,則因果不相符契矣。

    沒有信願,只念佛,與宗下參究沒有兩樣。佛法講因果,信願為往生主因,沒有因,焉有果?益大師所謂︰‘若無信願,縱將名號持至風吹不入,雨打不濕,如銀牆鐵壁相似,亦無得生之理!’以因果不相符故。修淨業者,不可不知。

    益雲︰‘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淺’,乃鐵案也。

    此引益大師語,以證明往生必須具足信願。此語、見阿彌陀經要解。要解將阿彌陀經的正宗分,分為三科︰‘初、廣陳彼土依正妙果以啟信,二、特勸眾生應求往生以發願,三、正示行者執指名號以立行’。科判畢,即闡明其義曰︰‘信願持名,一經要旨。信願為慧行,持名為行行。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指名之深淺。故慧行為前導,行行為正修,如目足並運也’。

    經雲‘一心不亂’,遠承前文依正功德,即是教令生信;近承上文‘眾生聞者應當發願願生彼國’,即是教令發願。又況下文勸信勸願,不一而足。

    此經︰正宗分中,詳明依正功德,就是啟信;往生皆得不退,補處大士甚多,正勸發願求生。下文流通分中,六方諸佛標題勸信;已願已生,當願當生,‘若有信者,應當發願生彼國土’,即是勸願。經中三番勸願,故雲‘不一而足’。

    閣下截斷前文,止執一句,故有‘不貴發願’之疑。

    止執‘一心不亂’一句,認為︰只要做到一心不亂,就得往生。不知若無信願,縱得一心,亦不得往生。

    又以無信願之一心,與有信願之一心,敵體同觀,故有‘刀砍不入,豈非純一?何以無願不得往生’之疑。

    同樣是一心,有信願就得往生,否則不得。同讀前文可知。

    又、念佛之外,第二念、夾雜、難以枚舉。舉其正者,如求大徹大悟、得大總持等;非指發願為第二念、為夾雜也。

    問者以為︰念佛在求一心,則不得有第二念或其他心念夾雜,而以發願為第二念、為夾雜。此下即釋此疑。

    念佛之外的第二念、夾雜,多得很,不能一一舉出來︰且舉其正者,如求大徹大悟,求得大總持,等等,這都是第二念。念佛人,不宜有這些念頭夾雜。正的尚且不宜,況其他雜念乎?但不是指發願為第二念,發願求生西方,不是夾雜。

    須知︰淨土一法,以信、願、行三法為宗︰行如車牛,願如御者,信如前導;導與御者,正成就其車牛之進趣耳。是以、朝暮必須向佛發願。

    這是說明‘非指發願為第二念、為夾雜’的所以然。

    又、不念佛時,亦不可泥。縱令一念萬年,不妨日有起止。若謂有不念時,有發願時,便成間斷夾雜,便難成辦。試問︰此一心念者,亦會見色聞聲、著衣吃飯、舉手動足、與否?若有,彼既不間斷夾雜,此何獨間斷夾雜?若無,除非法身大士;然法身大士,端居一處,而現身塵剎,其間斷夾雜,將不勝其多矣!

    一心念者,亦有見色聞聲,也要穿衣吃飯,也有舉手動足,並不間斷夾雜;則不念時、發願時,豈成夾雜?若一心念者無見色聞聲等,那除非是法身大士︰但法身大士端居一處而現身塵剎,其間斷夾雜,豈非更多?那有此事?

    心具眾理、應萬事,豈止佛、願同時而已?

    這是說︰念佛與發願,是同時,不是夾雜。

    約常途修持,發願當在朝暮。亦有念佛一進畢,即發願者。

    這是開示應在何時發願。一、在早課念佛畢時,及在晚課念佛畢時發願;這是約常途修持說。二、亦有在念佛告一段落時,回向即發願者;如除早晚課外,平時念佛,或一支香畢,即作回向、同時發願—最簡單的回向偈,四句中,亦具有發願之義,如‘願生西方淨土中’等。是謂‘念佛一進畢,即發願者’。

    閣下深通性相,謂︰‘佛念、求生念,不能兩具’,似于事事無礙之圓理,未能徹信。

    念佛的念,不礙求生西方的念;求生的念,亦不礙念佛的念。念佛、求生,皆是事相,此二事,彼此互不相礙,如此圓融之理,若能徹底深信,就不會認為‘佛念、求生念,不能兩具’了。

    又謂︰‘有、則此念當剖為二︰一半歸佛,一半歸願。如此,一人應成兩佛!’閣下于日用之中,眼見色時,其、鼻、舌、身、意,便不聞聲及緣法等耶?若一時並行不悖,何獨于此而疑之?須知︰一念心體,其用無量;八識,非一心之體用乎?彼既不成八佛,此何以成兩佛也耶?

    ‘有’、謂︰念佛之念以外,有發願的第二念。余如文可知。

    平生絕無信願者,臨終決定難仗佛力。既雲‘善惡俱時頓現’,且無論阿彌陀佛四字不現者不得往生;即現,亦不得往生。何以故?以不願生故;以不求佛,因不得蒙佛接引故。華嚴經雲︰假使惡業有體相者,十方虛空不能容受。

    華嚴經,指唐般若三藏所譯的‘四十華嚴’,即‘大方廣佛華嚴經入不思議解脫境界普賢行願品’。第四十卷,即別行流通的‘普賢行願品’,明十大願王,導歸極樂。所引經文,即十大願之第四、懺悔業障願。經雲︰‘菩薩自念︰我于過去無始劫中,由貪嗔痴,發身口意,作諸惡業,無量無邊。若此惡業有體相者,盡虛空界不能容受’!

    古德雲︰‘如人負債,強者先牽;心緒多端,重處偏墜’。

    此四句出‘溈山大圓禪師警策文’。其文曰︰‘……一朝臥疾在林,眾苦縈纏逼迫;曉夕思忖,心裹o惶;前路茫茫,未知何往!從茲始知悔過,臨渴掘井奚為?自恨蚤不預修,年晚多諸過咎。臨行揮霍,怕怖P惶;b穿雀飛,識心隨業;如人負債,強者先牽;心緒多端,重處偏墜!無常殺鬼,念念不停;命不可延,時不可待。……’此文,有︰清初、道霈禪師指南(見佛祖三經指南),弘贊大師句釋,可資參考。二書皆見d續藏。指南在五九冊,句釋在一一一冊。

    今善惡皆現,由無信願,便不能奈惡業何矣!須知︰仗自力,則惡業有一絲毫,便不能出離生死,況多乎哉!

    地藏經雲︰‘業力甚大,能敵須彌,能深巨海,能障聖道。是故眾生,其輕小惡,以為無罪;死後有報,縴毫受之。’

    又、無信願,念至一心,無量無邊之中,或可有一二往生。決不可以此為訓,以斷天下後世一切人往生淨土之善根。何以故?以能仗自力,念至業盡情空、證無生忍者,舉世少有一二。倘人各依此行持,置信願而不從事;則芸芸眾生,永居苦海,無由出離,皆此一言為之作俑也。而其人猶洋洋得意,以為吾言甚高,而不知其為斷佛慧命、疑誤眾生之狂言也。哀哉!(世間善業,不出輪回;若對信願具足之往生淨業,則彼善業仍屬惡業。)

    ‘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無信願,縱得一心,也不可能往生。參閱前文‘風吹不入’段,可知。括弧內,世間善業下,是原注。

    淨土一法,須另具只眼,不得以常途教義相例。使如來不開此法,則末世眾生之了生死者,不可得而見之矣!

    宗下有一只眼,所謂‘頂門眼’,才能見到宗門是‘教外別傳’。淨土法門,更須另具只眼;有這只眼,才能知得淨土法門是‘教內特傳’!既是‘教內特傳’,所以不得以常途教義相例。

    如果釋迦世尊不說淨土法門,末世眾生就別想當生修到了脫生死了。

    益大師彌陀要解,理事各臻其極,為自有此經以來之第一注解。當以之為的,則他日往生品位,咸不得與閣下齊肩矣!

    阿彌陀經,古來注釋不下百種。于古注中,印光大師最推崇益大師的要解;文鈔中,贊嘆彌陀要解之文,甚多。如︰

    ‘彌陀要解,自佛說此經以來,為西天東土中,絕無而僅有之注解也。’(復鄧伯誠書一)

    ‘彌陀要解一書,為益最精最妙之注;自佛說此經以來之注,當推第一。即令古佛再出于世,現廣長舌相,重注此經,當亦不能超出其上。’(復永嘉某居士書二)

    ‘若欲研究阿彌陀經,有益大師所著要解,理事各臻其極,為自佛說此經來第一注解,妙極!確極!縱令古佛再出于世,重注此經,亦不能高出其上矣。不可忽略,宜諦信受。’(與徐福賢書)

    古人修行,皆能證道︰今人修行,少見明心。豈人根之不等耶?抑亦敬慢之所致耳。歷觀傳記高人,咸皆視經像如視活佛,其敬畏之跡,雖忠臣之奉聖主,孝子之讀遺囑,何能仿佛一二?因其恭敬之極,故能斷惑證真,超凡入聖。觀于二祖立雪、程門立雪,可見矣。

    ‘二祖立雪’︰即禪宗二祖慧可大師,原名神光。立雪事,見‘景德傳燈錄’卷三、菩提達摩章。達摩祖師住在嵩山少林寺,終日面壁而坐。時有僧神光,至少林參初祖,祖面壁而坐,‘莫聞誨勵。光自惟曰︰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濟饑,布發掩泥,投崖飼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其年十二月九日夜,天大雨雪,光堅立不動。遲明,積雪過膝。祖憫而問曰︰你久立雪中,當求何事?光悲淚曰︰惟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是謂‘二祖立雪’。

    ‘程門立雪’︰宋.游酢、楊時,初見程伊川,伊川瞑目而坐,二子侍立不去,既覺,謂二子曰︰賢輩猶在乎?命之退,出門,門外雪深一尺矣!

    今人,視佛像如土木,視佛經如故紙。縱有信心讀誦受持,亦不過供其口頭滑利而已,有何實益之可論也?雖種遠因,而褻慢之罪,有不堪設想者!

    今人學佛不得實益,主因在缺少恭敬心。

    願閣下以博學宏詞,提倡佛法時,必須常以此普利一切,則法門幸甚且眾生幸甚!

    印祖文鈔中,處處勸人要以至誠恭敬來對佛像佛經。後文‘復鄧伯誠書’中,說得更詳細。留待後文再談。

    ——復濮大凡書竟

    復泰順謝融脫居士書一

    闡明‘論語’子罕第九︰‘’子曰︰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有鄙夫問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兩端而竭焉。’之義。今從略。

    復泰順謝融脫居士書二

    說有關出家之事。文中有雲︰‘以後求出家者,第一要真發自利利他之大菩提心,第二要有過人天姿,方可落。否則不可。’余從略。——以上二文,需者、請自檢文鈔原文讀之。

    —今後,僅錄要文。

    復鄧伯誠居士書一

    接手書,知不廢淨業,洵足嘉美。而雲‘身心不安之至’,為境遇不嘉,致不安耶?抑或疾病纏綿,致不安耶?若境遇不嘉者,當作退一步想。試思︰世之勝我者固多,而不如我者亦復不少。但得不饑不寒,何羨大富大貴?樂天知命,隨遇而安;如是則尚能轉煩惱成菩提,豈不能轉憂苦作安樂耶?

    古德雲︰‘前人騎馬我騎驢,千細思量我不如︰回頭一見推車漢,比上不足下有余’。這就是‘作退一步想’。

    若疾病纏綿者︰當痛念身為苦本,極生厭離;力修淨業,誓求往生。諸佛以苦為師,致成佛道。吾人當以病為藥,速求出離。

    妙葉大師雲︰‘行道不求無病’(即十大礙行第一)。又雲︰‘識病因緣,如病性空,病不能惱。’(皆見‘寶王三昧念佛直指’下)。

    須知︰具縛凡夫,若無貧窮疾病等苦,將日奔馳于聲色名利之場,而莫之能已;誰肯于得意@赫之時,回首作未來沉溺之想乎?

    確極!

    孟子曰︰‘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此段文,出‘孟子’的‘告子’章下。

    故知︰天之成就人者,多以逆;而人之只承天者、宜順受也。

    然孟子所謂‘大任’、乃世間之爵位;尚須如此憂勞、方可不負天心。何況吾人以博地凡夫,直欲上承法王覺道,下化法界有情;倘不稍藉挫折于貧病,則凡惑日熾,淨業難成;迷昧本心,永淪惡道;盡未來際,求出無期矣!古德所謂‘不經一番寒徹骨,爭得梅花撲鼻香’者,正此之謂也。但當志心念佛以消舊業;斷不可起煩躁心,怨天尤人,謂‘因果虛幻,佛法不靈’。須知︰吾人自無始以來,所作惡業,無量無邊。華嚴經謂‘假使惡業有體相者,十方虛空不能容受’。豈泛泛悠悠之修持,便可消盡也?所以釋迦、彌陀兩土教主,痛念眾生無力斷惑,特開一仗佛慈力、帶業往生之法門;其宏慈大悲,雖天地、父母,不能喻其恆河沙分之一。只宜發慚愧心,發懺悔心,自可蒙佛加被,業消身安耳。

    讀以上這段文,宜參閱妙葉大師著的‘寶王三昧念佛直指’中‘十大礙行’章。所謂十大礙行者︰(一)念身不求無病,(二)處世不求無難,(三)究心不求無障,(四)立行不求無魔,(五)謀事不求易成,(六)交情不求益我,(七)于人不求順適,(八)施德不求望報,(九)見利不求沾分,(十)被抑不求申明。

    益大師著「十大礙行跋’,尤為切要!茲錄之︰

    ‘佛祖聖賢,未有不以逆境為大爐講者。佛四聖諦,苦諦居初;又稱八苦為八師。苟稍存喜順惡逆之情,終與夏草同腐而已,安能如松柏之亭亭霜雪間哉?美玉不琢不成器,頑金不鍛不致精,鐘不擊不鳴,刀不磨不利;豈有天生彌勒、自然釋迦?欲為聖賢佛祖,如受惡罵如飲甘露,遇橫逆如獲至寶,方名素患難行乎患難;方可于穢土植淨土因;方如蓮出污泥︰超登不退。儻無事則駕言念佛求生淨土;一遇不如意,輒悔慍咨嗟︰吾恐三昧不成,生西未保!須于十大礙行,一一自驗。果于病時、難時、乃至被抑時,唯增念佛心,明苦空觀,不尤、不怨;庶蓮萼日滋,稱三昧寶王矣!’(靈峰宗論七之二)

    若病苦至劇,不能忍受者,當于朝暮念佛回向外,專心致志念‘南無觀世音菩薩’。觀音現身塵剎,尋聲救苦,人當危急之際,若能持誦禮拜,無不隨感而應,即垂慈佑,令‘脫苦惱而獲安樂也。

    法華經普門品雲︰‘若有無量百千萬億眾生受諸苦惱,聞是觀世音菩薩,一心稱名;觀世音菩薩,即時觀其音聲,皆得解脫’。古今感應事跡,難于枚舉。閱‘觀音本跡感應頌’,或靈感錄,可知。

    念佛一法,乃至簡、至易、至廣、至大之法;必須懇切志誠之極,方能感應道交,即生親獲賓益。若懶惰懈怠,毫無敬畏;雖種遠因,而褻慢之罪,有不堪設想者!縱令得生人天,斷難高預海會。

    真語!實語!

    至于佛像,當作真佛看,不可作土木銅鐵等看。經典,乃三世諸佛之師,如來法身舍利,亦當作真佛看,不可作紙墨等看。對經像時,當如忠臣之奉聖主,孝子之讀遺矚。能如是,則無業障而不消,無福慧而不足矣。

    造像經雲︰佛在天宮安居三月,為母說法;優陀延王渴仰思佛,乃造佛像。佛從天下,王頂戴佛像迎佛,佛語像言︰‘汝于來世,大作佛事。我滅度後,我諸弟子,以付囑汝。’故佛像當作真佛看也。

    金剛經雲︰.‘若是經典所在之處,則為有佛。’又雲︰‘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故雲︰經典是諸佛之師,是法身舍利。不可作紙墨等看也。

    現今土大夫學佛者多,然率皆讀其文,解其義,取其供給口頭,以博一通家之名而已。至于恭敬志誠、依教修持者,誠為難得其人。余常謂︰欲得佛法實益,須向恭敬中求。有一分恭敬,則消一分罪業,增一分福慧;有十分恭敬,則消十分罪業,增十分福慧。若無恭敬,而致褻慢,則罪業愈增,而福慧愈減矣。哀哉!凡遇知交,當諄諄以此意告之,乃莫大之法施也。

    善因法師曰︰‘近時諸新學家,見佛經淵博,亦間常取而觀覽;覽經時,非仰臥、倚靠,則卷之若筒。斯之現象,俱非學佛者之所宜;更不應稱“居士”“沙門”也。望諸同志,極力勸之,免遭惡報。’(學佛行儀)

    淨土法門,若信得及,何善如之。若己智有不了,即當仰信諸佛諸祖誠言。斷不可有一念疑心︰疑則與佛相背,臨終定難感通矣!古人謂︰淨土法門,唯佛與佛乃能究盡。登地菩薩,不能知其少分。夫登地大七尚不全知,豈可以博地凡夫,妄生臆斷乎?.

    淨土法門,是‘難信之法’;所以蓮池大師于彌陀疏鈔中,明十種難信。

    曇無讖三藏譯的‘菩薩戒本經’,輕戒第二十七、就是‘不信深法戒’。文曰︰‘若菩薩,聞菩薩法藏甚深義、真實義,諸佛菩薩蕪量神力。誹謗不受,言非利益’,即犯此戒。益大師曰︰‘大藏教中,匪夷所思事理甚多,雖不即解,亦應‘仰信’,不可輒生誹謗也。寄語來哲,特宜慎此。’(菩薩戒本經箋要)世人往往以凡情測聖境,以為‘那有此事’?而致不信,甚至誹謗正法,造下無間罪業,殊堪憐憫!

    彌陀要解,釋‘流通分’雲︰‘信願持名一法,圓收圓超一切法門;豎與一切法門渾同,橫與一切法門迥異。既無問自說,誰堪倡募流通?“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相”。此經唯佛境界,唯佛佛可與流通耳。’故雲︰‘淨土法門,唯佛與佛乃能究盡。’

    若欲研究,當看‘淨土十要’。此書,乃益大師于淨土諸書中,采其菁華;妙契時機,最為第一。其開首‘彌陀要解’,自佛說此經以來,為西天東土中,絕無而僅有之注解也。宜恪遵守,不可忽略。

    ‘淨土十要’書目,見第七十三頁。

    今之聰明人,雖學佛法,以未親近具眼善知識,率皆專重理性,撥棄事修及與因果;既撥事修因果,並理性而失之!所以每有才高等輩,詞驚鬼神,究其行為,與市井無知無識者無異;其病根、皆由撥事修因果之所致也。俾上智者徒生憐愍,下愚者依樣妄為。所謂︰以身謗法,罪過無量!

    印光大師文鈔中,處處提倡因果,如‘復李德明居士書’雲︰‘因果者,世出世間聖人,平治天下、度脫眾生之大權也。周安士曰︰人人知因果,大治之道也;人人不知因果,大亂之道也。’(文鈔續編上頁五三)學佛的人,知因果者,決不會撥棄事修。

    法苑珠林一書(一百卷),詳談因果,理事並進。事跡、報應、歷歷分明。閱之、令人不寒而栗!縱在暗室屋漏,常如面對佛天,不敢稍萌惡念。上中下根,皆蒙利益。斷不至錯認路頭,執理廢事,歸于偏邪狂妄之弊。

    ‘法苑珠林’,一百卷,唐.西明寺沙門道世撰。見大正藏第五十三冊。此書一百卷,分一百篇︰一劫量篇,二三界篇,乃至九九雜要篇,一百傳記篇。

    夢東所謂‘善談心性者,必不棄離于因果;深信因果者,終必大明乎心性;此理勢所必然也’。夢東此語,乃千古不刊之至論;亦徒逞狂慧者之頂門針也。各流通處皆有,宜請而閱之,其利益當自知之;亦宜令一切知交閱之。

    ‘夢東’,即徹悟大師。事跡見第三十九頁。‘善談心性’文,見徹悟禪師語錄卷上。

    復鄧伯誠居士書二

    佛經教人常行懺悔,以期斷盡無明、圓成佛道。

    大乘經中,教導行人常修懺悔法門的,甚多。如︰華嚴經普賢行願品,明十大願,第四就是懺悔業障︰離垢慧菩薩所問禮佛法經,明︰供養,贊德,禮佛,懺悔,勸請,隨喜,回向,發願;梵網經說︰日夜六時,苦到禮三世千佛,勤求懺悔。乃至大智度論說︰菩薩應于晝夜三時,常行懺悔、勸請、隨喜。

    雖位至等覺,如彌勒菩薩,尚于二六時中,禮十方諸佛,以期無明淨盡,圓證法身;況其下焉者乎?

    等覺菩薩,僅有一分生相無明未破,尚且要禮佛懺悔,以期斷盡無明,何況其下焉者?

    而博地凡夫,通身業力;不生慚愧,不修懺悔?

    像我們,是個博地凡夫,通身都是業力;怎可不生慚愧心,不修懺悔法門呢?

    雖一念心性與佛平等;由煩惱、惡業,障蔽心源,不能顯現。

    我們現前一念的真心本性雖然與佛平等,所謂‘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可是、由于貪嗔痴等煩惱,造種種惡業,障蔽真心本源,所以真心不能顯現。

    譬如大圓寶鏡,經劫蒙塵;不但了無光明,即銅體亦不顯現。若知︰即此全體塵垢之鏡,具有照天照地之光;用力磨礱,日復一日,積功不已,銅質自露;又復加功,光明漸發;光明雖發,磨礱更切;力極功純,垢盡明復,照天照地,為世至寶。須知︰此光、鏡本具足,非從磨得。若非本具,從磨得者,磨磚、磨石,亦應發光。又、須知︰此光、鏡雖本具,不磨、則永無發光之日。眾生心性,亦復如是。雖則與佛平等,若不改惡修善,背塵合覺;性具功德,永不能發。以本具佛性之心識,造長劫沉淪之業苦;猶如暗室觸寶,不但不得受用,反致受其損傷,可哀也已!

    此以寶鏡蒙塵喻,顯示心性本淨,而由煩惱惡業障蔽,致不能顯現之義,至為分明。

    念佛一法,乃背塵台覺,返本歸元之第一妙法。于在家人分上,更為親切。以在家人,身在世網,事務多端,撮心參禪,及靜室誦經等,或勢不能為,或力不暇及。

    在家人,以事務多端,不能攝心修諸禪誦。但,今時之出家人,事務亦不少,也未必能攝心禪誦。所以、當今末法之時,無論僧俗,唯有專修念佛法門,當生才能解脫,所謂‘唯依念佛,得度生死’也。

    唯念佛一法,最為方便。早晚于佛前隨分隨力,禮拜、持念,回向、發願。除此之外,行住坐臥、語默動靜,穿衣、吃飯,一切時、一切處,皆好念。但于潔淨處,恭敬時,或出聲,或默念,皆可。若至不潔淨處(如登廁等),或不恭敬時(如睡眠、洗浴等),但宜默念,不宜出聲;非此時處不可念也。睡出聲念,不但不恭敬,又百傷氣,久則成病。默念功德,與常時一樣。所請‘念茲在茲,造次必于是,顛沛必于是’也。

    就照這個辦法,老實念去。

    既能發露懺悔,于淨土法門,最易相應,所謂‘心淨則佛土淨’也。

    維摩經雲︰若菩薩,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則佛土淨。

    發露懺悔,必須改過遷善。若不改過遷善,則所請懺悔者,仍是空談,不得實益。

    懺悔如發願,改過如實行。心須力行改過,才是真實懺悔。

    至謂‘欲心不貪外事,專念佛。不能專,要他專;不能念,要他念;不能一心,要他一心’等,亦無奇特奧妙法則,但將一個“死”字,貼到額顱上,掛到眉毛上。心常念曰︰我某人,從無始來,直至今生,所作惡業,無量無邊;假使惡業有體相者,十方虛空不能容受!宿生何幸,今得人身,又聞佛法,若不一心念佛求生西方,一氣不來,定向地獄︰鑊湯、爐炭、劍樹、刀山里受苦,不知經幾多劫。縱出地獄,復墮餓鬼,腹大如海,咽細如針,長劫饑虛,喉中火然,不聞漿水之名,難得暫時之飽。從餓鬼出,復為畜生,或供人騎乘,或充人庖廚。縱得為人,愚痴無知,以造業為德能,以修善為桎梏。不數十年,又復墮落;經塵點劫,輪回六道;雖欲出離,末由也已!能如是念,如上所求,當下成辦。

    學佛的人,若能常常如此自警自勉,則道業決能成辦。

    所以張善和、張鐘馗,臨終地獄相現,念佛數聲,即親見佛來接引往生。

    唐、張善和,殺牛為業,臨終,見群牛作人語索命,于是、大怖,喚其妻雲︰速延僧為我懺悔!僧至,諭之曰︰觀經中說︰臨終惡相現者,至心念佛,即得往生。和雲︰地獄至急,不暇取香爐矣!即以右手擎火,左手拈香,面西,專切念佛,未滿十聲,自言︰佛來迎我!即化去。(西歸直指四)

    張鐘馗,唐時人,居長安,殺雞為業,臨死,見緋衣人驅群雞至,唱言︰啄!啄!雞輒向上啄,兩目血流,痛不可忍!有沙門宏道見之,為設像,勸令念佛,忽覺香氣滿室,群雞散去,師端坐而化。(淨土聖賢錄九)

    如是利益,一代時教,百千萬億法門之所無者。吾常曰︰‘九界眾生離此法,上不能圓成佛道;十方諸佛舍此法,下不能普利群萌’者,此之謂也。

    益大師雲︰‘信願持名一法,圓收圓超一切法門;豎與一切法門渾同,橫與一切法門迥異。’修此念佛法門,其利益之廣大,超出一切法門,真是不可思議!

    果能生死心切,信得及,不生一念疑惑之心,則雖未出娑婆,已非娑婆之久客;未生極樂,即是極樂之嘉賓。見賢思齊,當仁不讓。豈肯因循怠忽,以致一錯而成永錯乎哉!有血性漢子,斷斷不肯生作行肉走尸、死與草木同腐矣。勉旃,勉旃!

    讀至此,如果不精進念佛,仍舊‘因循怠忽’,那真是沒有血性,甘作行尸走肉︰縱千佛出世,亦不能救矣!

    復鄧新安居士書

    善導和尚雲︰若欲學解,從凡夫地,乃至佛地,一切諸法,無不當學。若欲學行,當擇其契理契機之一法,專精致力,方能速證實益。否則,經劫至劫,尚難出離。

    善導和尚︰淨宗二祖。事跡見第十頁。

    ‘若欲學解’等語,見善導大師著「觀無量壽佛經四帖疏’卷四、釋上品上生章。原文如下︰

    ‘行者當知︰若欲學解,從凡至聖,乃至佛果,一切無礙,皆得學也。若欲學行者,必藉有緣之法,少用功勞,多得益也。’

    此下,說一譬喻,警策行人,勸速念佛,至為切要,文繁不錄,宜檢閱之。

    所謂契理契機之法,無過信願持佛名號,求生西方。其法,備在彌陀要解,及淨土諸書中,當尋繹之,茲不多贅。

    常讀印光大師嘉言錄及文鈔菁華錄,則對于信願念佛一法,必能徹底了知矣。

    須知︰佛法,乃十法界公共之法;無一人不應修,亦無一人不能修。

    佛法,人人可修,人人能修。而世人多有不肯學、不肯修者,殊可惜、可愍也!

    居士當以研究大乘經論、開圓頓解為先導;信願持名、求生西方為正行。至于居心行事,或恐過起于不知,福消于不覺;當詳閱安士全書,及法苑珠林,自然法法頭頭、有所取則;心心念念、無或逾越矣。

    這段開示,至為切要。修淨業者,宜依此力行之。

    與福建劉廷誠居士書

    原夫諸佛為一大事因緣故,出現于世。所謂大事因緣者,無非欲令眾生開示悟入佛之知見,直下成佛而已。第以眾生之根性不一,故如來之教法萬殊;是以一代時教,隨機演暢。法門雖浩若塵沙,而行人依教修持,究竟歸元,皆證即心自性。然于塵沙法門之中,求其不離事修,全彰心性,三根普被,利鈍全收;上上根不能其閫,下下根方可臻其域;高超一切禪教律,統攝一切禪教律;下手易而成功高,用力少而得效速,最利末法,直出五濁者,無如淨土持名念佛之殊勝超絕也!誠所謂︰九界眾生離此法,上不能圓成佛道;十方諸佛舍此法,下不能普利群生。所以千經萬論,處處指歸;往聖前賢,人人趣向。若群星之拱北,萬水之朝東也。

    這段文,可作全部文鈔的綱要看。一部文鈔中,所有闡揚念佛法門的開示,總不出此。

    復高邵麟居士書一

    閣下欲了生死大事,況復年臨知命,來日無多。又無知識益友之可親近,而不專修淨業,一心念佛;而欲泛泛然研究諸經奧義典句,似未深知淨土法門之所以然者。宜閱淨土十要,及淨土聖賢錄,息心詳閱,自知所趣。

    學佛目的在斷煩惱、了生死;若不專修淨業,怎能了生死?如筆者年知命,來日明知無多,卻仍然還在‘鑽故紙’,真是‘入海算沙徒自困’!病在生死心不切,所以因循空過。注意呀!臘月三十日就要到啦!

    一切眾生,皆是過去父母,未來諸佛;殺而食之,何能下咽?若知此義,即喪身失命,亦不能吃一切肉矣。然、佛之教人,循循善誘,上根則令其全斷,中下則令其漸減,而遂至于全斷耳。

    梵網菩薩戒輕垢第三雲︰夫食肉者,斷大慈悲佛性種子,一切眾生見而舍去。楞伽經︰佛告大慧︰有無量因緣不應食肉。如雲︰眾生從本以來,常為六親故︰不淨氣分所生長故;眾生聞氣,悉生恐怖,如旃陀羅,狗見驚吠故;……楞嚴經雲︰食肉之人,縱得心開,似三摩地,皆大羅剎。雲何食眾生肉名為釋子?

    蓮池大師曰︰‘世人食肉,或謂理所應然,乃恣意殺生,廣積怨業,相習成俗,不自知覺。昔人有言︰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是也’。又雲︰‘人之食肉,是大怪事,然不以為怪者,良由家世襲而為常,鄰里比而成俗,習行既久,不覺其非,反以為是,又奚怪乎?今有殺人而食者,人必大駭而亟誅之,不習行故也。此舉世習行而不覺其非,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是也!’(見戒殺文)。

    求生西方者,不可怕死;若今日即死,今日即生西方;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豈可今日要死,且不願死;既貪戀塵境,不能放下,便因貪成障,淨土之境不現,而隨業受生于善惡道中之境便現;境現,則隨業受生于善惡道中矣。往生西方,便成畫餅!故修西方人,今日死也好,再活一百二十歲死也好,一切任彼前業,不去妄生計校。倘信願真切,報終命盡,便即神超淨域,業謝塵勞;蓮開九品之花,佛授一生之記矣。

    要生西方,怎可怕死?報盡必死,怕之豈能不死?台灣在日據時,某地有個日本淨土真宗的布教所,供一尊阿彌陀佛像。有一位老太婆,每日早晨五點鐘就來布教所禮佛,跪在佛前,大聲祈求︰‘阿彌陀佛啊!這個世間太苦了!我要往生西方。阿彌陀佛呀!請您大慈大悲,趕快接引我去西方呀!’天天如是。有個看守布教所的年青人,把佛座下面的地方作臥榻,清晨被老太婆求生西方的聲音吵得不能安睡;有一天早晨,那位老太婆又來‘求生西方’了,這青年突然想出一個辦法,待老太婆正在求‘阿彌陀佛啊!快快接引我去西方呀!’那青年在佛座下就說︰“好——吧,明——天——我就來——接——你——去!”那老太婆一听,怕死了!拔腿就跑,再也不來了!那個青年也就從此得安睡到日頭出了!一笑!

    喻如無足之人,一步難移,安坐三叉路口。有欲直達家鄉,不知所趣者,指令得其正道,速達家鄉。而歸家之人,斷不以彼之不能行,並其言而廢之也。

    這段是印祖的謙虛話。但也可以借來看作︰有正知正見的人,他自己雖未必能一一如法行持;但他能正確地指示人們歸家的大道,听者只要依其所示的光明大道邁進,決能到達目的地(生西方、成佛道)啊。

    復高邵麟居士書二

    來書言禮法華經、攝心念佛,及欲寡其過而未能,擬欲依功過格、日常檢點。足見汝近來操修,實屬為己之學,非如今人之唯欲沽名邀譽、自欺欺人之可比也。幸甚、幸甚!

    ‘為己之學’,謂是其正為自己求了生死而修學。

    禮誦、持念,種種修持,皆當以誠敬為主。誠敬若極,經中所說功德,縱在凡夫地,不能圓得;而其所得,亦已難思難議。若無誠敬,則與唱戲相同,其苦樂悲歡,皆屬假妝,不由中出。縱有功德,亦不過人天痴福而已。而此痴福,必倚之以造惡業,其將來之苦,何有了期?當以此意,普告同儕,俾修須真修,行須實行,則其利溥矣。

    印祖要其普告同儕,亦即要使一切人︰當生解脫、究竟成佛。即此可見祖師之徹底悲心也!我等如不真修實行,辜負祖師多矣!

    所立拜經規矩,理固無礙;若依事相論之︰若Е蓖 藎 蹦睢 餃藪蟪嗣罘  ﹥    嶸戲鵪腥 0菹攏 肜窬 試疲骸 嬋輾ㄐ勻縲榭眨 W》 δ閹家椋 疑磧跋址 η埃 恍娜綬 訪瘛 O肴  毆猓 熬 興搗鵪腥 韝鞣毆猓 沾к隕恚 胺 纈星欏H糝 擲癜藎 蹦睢 恍畝Ф翊蟪嗣罘  ﹥  匙址 Α 0菽匙鄭 蚰金匙鄭淮尤縭俏椅牛 輛 。 勻鞜四睢H弧 巰胍環  蠓且資攏 衾礪凡磺澹 靶氖斗茁遙 蛑縷鷸金 隆5 災臉瞎Q次 鰨 芄墼蜆郟 裨蚪叱現戮矗 脛卑萑ュ 嘧怨Φ攣蘗俊br />
    此示拜經方法。一字一拜,則每一字皆稱法寶,如雲︰一心頂禮,大乘妙法蓮華經,如字法寶。拜下,起來,拜第二字,則雲︰一心頂禮,大乘妙法蓮華經,是字法寶。……如是而拜‘我’字‘聞’字,直至作禮而去,例此可知。

    若汝所立章程,對經而拜,拜下想偈,及拜起念佛觀佛;固不若供經佛前,專一禮阿彌陀佛,為專精一致。且勿謂緣想一佛不如緣想多佛之功德大︰須知、阿彌陀佛是法界藏身,所有十方法界諸佛功德,阿彌陀佛一佛、全體具足;如帝網珠,千珠攝于一珠,一珠遍于千珠,舉一全收,無欠無余。

    凡夫著我,總是在一不及多的數目字上轉,那曉得‘一中解無量、無量中解一’?一即一切,一攝一切,故禮一佛即禮多佛,一多不二。

    若久修大士︰緣境不妨寬廣,境愈寬而心愈專一。若初心末學,緣境若寬,則心識紛散,而障深慧淺,或致起諸魔事,故我佛世尊及歷代諸祖,皆令一心專念阿彌陀佛者,此也。待其念佛得證三昧,則百千法門,無量妙義,咸皆具足。古人謂︰‘已浴大海者,必用百川水’,‘身到含元殿,不須問長安’,可謂最善形容者矣。

    專修念佛,一門深入,才能到‘含元殿’,才可謂‘浴百川’。

    至于止惡修善,刻實檢察,雖莫善于功過格;然使心不主于誠敬,縱日記功記過,亦是虛文。

    閱雲棲大師自知錄序,知有‘太微仙君功過格’。若欲檢察善惡功過,宜依雲棲蓮池大師‘自知錄’。此書,最近明倫有印送。

    若約予所見︰但當主敬存誠,于二六時中,不便有一念虛浮怠忽之相;及與世人酬酢,唯以忠恕為懷;則一切時、一切處,惡念自無從而起。倘或宿習所使,偶爾忽生,而誠敬忠恕在懷,自能念起即覺,覺之即,決不至發生滋長,舉三業而隨之矣。

    祖師之意︰只要常存誠敬,忠恕在懷,其止惡修善之功用,當勝過記功適格耳。

    小人之所以偽為善而實為惡者,意謂人不我知。不知其不知者,但止世間凡夫耳;若得道聖人,固了了悉知︰而天人、鬼神,雖未得道,以報得他心通,亦了了悉知;況聲聞、緣覺、菩薩、諸佛,他心道眼,圓見三世,如視諸掌者乎?欲無知者,唯己不知則可耳︰己若自知,則天地鬼神佛菩薩等,無不悉知之而悉見之矣。若知此義,雖暗室屋漏之中,不敢怠忽。人所不知之地,不敢萌惡,以天地鬼神諸佛菩薩共知;縱不知慚愧者,如此亦當慚傀無地矣,況真修實踐之士哉!故欲寡其過,先須從畏此諸聖凡悉知悉見起,見先哲于羹牆,慎獨知于衾影,猶是約世間情見而淺近言之;

    ‘見先哲于羹牆’︰後漢書、李固傳︰‘昔堯殂之後,舜仰慕三年,舜坐則見堯于牆,食則見堯于羹’。(後漢書卷六三)

    ‘慎獨知于衾影’︰大學曰︰‘小人閑居為不善,無所不至,……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宋史、蔡元定傳︰貽書訓諸子曰︰‘獨行不愧影,獨寢不愧衾;勿以吾得罪故遂懈’。(宋史卷四三四)

    實則我心與十方法界,觀體吻合。由我迷故,其知局在于一身,彼十方法界聖人,徹證自心本具之法界藏心,凡法界中一切有情舉心動念,無不親知親見。何以故?以同稟真如,自他無二故。若知此義,自能戰兢惕厲,主敬存誠;初則勉力息妄,久則無妄可得矣。(惡念原屬妄想,若不覺照,便成實惡;倘能覺照,則妄想滅而真心現矣。)

    古德雲︰‘不怕念起,只怕覺遲’。若能時時覺照,妄念自息,而真心顯現矣。如何覺照?妄想起時,猛念一聲佛號;或觀妄想起處,了不可得,諸妄自滅。

    復高邵麟居士書三

    世之修持求了生死者、多矣;然每每以已愚見,測度如來不思議大法,遂致北轅適越,不能了脫。今生尚無正見,況來生乎!萬一復得人身,而被今生所修之痴福所迷,安望其更加精進以求出離也耶?

    徹底道破一般修行者的病根!

    佛說一切大小權實法門,皆須仗己功力,斷惑證真,方出生死。若惑業有一絲毫,生死決定難出︰是以從生至生,從劫至劫,展轉修持;或有力量充足,直進不退,即能了脫者。多皆旋覺忽迷,暫進久退,經塵點劫,不能出離;所以爾我今日尚為凡夫,皆坐不知如來普被三根、至極圓頓之淨土法門故也。

    縱然知有淨土法門,如果信不真、願不切、行不力,也是不能當生解脫。世有幾人能像印光祖師勇猛精進,當生成就?然而、‘彼既丈夫我亦爾,不應自欺而退屈’,我們得趕快努力修學。‘有志者,事竟成’。

    佛愍眾生無力斷惑,難了生死,故特開一仗佛慈力、帶業往生之橫超法門︰無論斷惑與否,若具真信切願、持佛名號(此是正行),及修行眾善,回向往生(此是助行),無一不得生者。即五逆十惡之人,臨終地獄相現,若心識不迷,聞善知識教以念佛求生西方,若念十聲,或止一聲,當下命終,亦得往生(此在十六觀經下品下生章,系金口誠言)。既往生已,即已高預海會,永出輪回,漸次進修,以圓佛果。若此逆惡罪人,不聞此不思議法,經塵點劫,難出地獄;餓鬼畜生尚難得,況欲得人身而修行了生死耶?

    據觀無量壽經下品下生章︰五逆十惡的大罪人,只要臨終之時心識不迷,遇善知識教以念佛,決定得生。這是世尊金口所說,理應深信。但難在‘心識不迷 耳!別說造五逆十惡的重罪,就是普通常人,到臨終時,多是糊里糊涂,心迷識亂,縱有善知識致之,亦未必能念,況善知識難遇乎!

    當須發決定心,臨終定欲往生西方。且莫說碌碌庸人之身不願更受,即為人天王身,及出家為僧,一聞千悟,得大總持,大宏法化,普利眾生之高僧身,亦視之若毒荼罪藪,決定不生一念欲受之心。如是決定,則己之信願行,方能感佛;佛之誓願,方能攝受。感應道交,蒙佛接引,直登九品,永出輪回矣!

    有這麼堅定的志向,決定‘萬修萬人去’。

    三皈五戒,為入佛法之初門。修余法門,皆須依此而入,況即生了脫之至簡至易、至圓至頓之不思議法門耶?不省三業,不持五戒,即無復得人身之分,況欲得蓮華化生、具足相好光明之身耶?

    學佛先從做人起;三皈五戒,就是做人的根本,所以修淨業者,必須受持三皈五戒,如觀經三福中說。

    汝日暮途遠,宜從徑直之法,且專門讀誦淨土三經及普賢行願品,研究淨土諸經注疏。若諸語錄、金剛、法華,且先置之度外。以事宜急先,心無二用故也。

    老年人,宜先儲備往生資糧,所謂‘急先務’也。

    至于寡過一事,實為儒佛切要工夫。蘧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使人謂其欲寡其過而未能。此實在意地上用功,非身口動輒有過也。

    蘧伯玉,名裘。孔子弟子。見論語衛靈公。

    在家居士,日與常人酬酢,固宜刻刻堤防,否則不但意業不淨,即身口亦或污穢不淨。欲其自他兼利,莫過于多識前言往行,以存龜鑒。安士全書,實為古今第一融通儒佛心法、詳示因果報為、及修持方法之導俗奇書,宜常翻閱,庶無疑不釋、無行不謹矣。

    ‘安士全書’︰清初.周夢顏著。周夢顏,一名思仁,號安士。昆山諸生也。博通經藏,深信淨土法門,自號懷西居士。嘗以眾生造無量罪,唯淫殺二業,實居大半,因著戒淫、戒殺二書,曰︰欲海回狂,萬善先資。又嘗輯西歸直指四卷。乾隆四年(西紀一七三九)正月,與家人訣雲︰‘將西歸’。家人請以香湯沐浴,卻之曰︰‘我香湯沐浴久矣。’談笑而逝。異香郁然滿一室。年八十四。(淨土聖賢錄八)安士全書,即︰陰騭文廣義節錄、萬善先資、欲海回狂、西歸直指。

    法苑珠林,更加闊大︰雖非甚深經典,然初心由淺及深,則無誤會之失。若不先悉罪福因果,便擬直探第一義諦實相妙理,或恐見地不清,錯認消息,則以迷為悟,求升反墜矣!

    法苑珠林,參閱一九八頁。

    汝既專修淨土,宜以蓮池大師新定淨土發願文為主(省庵語錄下卷,有此願文注解,閱之自知其妙)。以彼願文,事理周到,了無一義一法之滲漏。

    所有淨土發願文中,印祖最推崇蓮池大師著的‘西方發願文’。于擬答某居士書中亦雲︰‘此文,詞理周到,為古今冠’。

    歷觀汝書,似是真實在心地上用功;然今之學者,每每專說假話,不修實行,意擬沽名邀譽以求體面,並非真實自省寡過而作是言也。此名自暴自棄,名大妄語,名不知慚槐!若非此等,則為聖賢之徒;若帶此氣,則是下流垃,乃法之罪人,佛之逆子!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直心直行,方與佛合。

    今時‘說假話’者、多矣!安得印祖之當頭一棒、腦後一槌以警之!嗚呼!

    又、自既修持淨業,(謂改過遷善及念佛,即生即願往生西方。)亦當教一切相識者,亦修淨業。宜依龍舒淨土文普勸門,令其隨分隨力,種此不思議善根。然既欲教人,須由親及疏。妻妾子女,忍不令得此利益乎?

    處處不忘利人,菩薩道,應當如是。

    汝專求往生,晨朝十念外,凡行住坐臥、語默動靜、著衣吃飯、屙屎放尿,一切時、一切處,皆當以六宇洪名,置之心口之間。但于如法時處,聲默隨宜;若大小便、睡眠,則只許默念,切勿出聲;默則功德齊等,聲則不恭;睡則又加傷氣,不可不知。

    這類文字,鈔中多有,讀者或致厭繁,似不必再抄了。惟筆者覺得‘一番提起一番新’,真是百讀不厭;以多讀此類文字,尤感印祖之徹底悲心也!

    須知︰西方極樂世界,其說凡夫不能到,即小乘聖人亦不能到,以彼系大乘不思議境界故也。小聖回心向大即能到。凡夫若無信願感佛,縱修其余一切勝行,並持名勝行,亦不能往生。是以信願最為要緊。益雲︰‘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淺。’乃千佛出世不易之鐵案也!能信得及,許汝西方有分。

    往生論雲︰‘大乘善根界,等無譏嫌名;女人及根缺,二乘種不生’。謂極樂淨土是大乘不思議境界;所以彼淨土中,無女人,亦無五根不具者。

    復高邵麟居士書四

    接手書,如居士近來修持親切,自訟、寡過,希聖希賢,非徒博一修行之虛名而已,欣喜無量!

    自訟︰猶自責也。論語、公冶長︰‘吾未見能見其過,而內自訟者也。’集注︰‘內自訟者︰口不言而心自咎也。’

    寡過︰少過失也。論語、憲問︰‘夫子欲寡其過而未能也。’

    博一修行之處名;參閱省庵大師勸發菩提心文中‘邪、正、真、偽’等義,可知自己是否有患‘博名’之痛。

    夫欲學佛祖了生死,須從慚愧、懺悔、止惡、修善而來(慚愧懺悔止惡修善,即自訟寡過,克己復禮。若能自訟,自然寡過︰寡過,即克己之實行︰既能克己,自然復禮矣。)

    慚愧︰涅經雲︰‘佛言︰有二白法,能救眾生。一、慚,二、愧。慚者、自不作罪,愧者、不教他作。慚者、內自羞恥,愧者、發露向人。……無慚愧者,不名為人,名為畜生!’(梵行品)

    懺悔︰資持記雲︰‘梵雲懺摩,此翻悔往。有言懺悔,梵華雙舉。準業疏雲︰取其義意,謂不造新。懺、謂止斷未來非,悔、謂恥心于往犯’。

    克己復禮︰論語、顏淵︰‘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克己、克制自己的私欲;約束自己,使一切行為返歸于禮。集注︰‘克盡己私,皆歸于禮’。

    持齋警策,意甚真切。但須腳踏賓地,盡力做去。否則便成妄語中妄語。知之匪艱,行之維艱。世間多少聰明人,皆以唯說不行,了此一生。徒入寶山,空手而歸,可痛惜哉!可痛惜哉!

    ‘唯說不行’,學人之通病;筆者也是‘多少聰明人’之一,得趁此一生尚未全‘了’之時,既然親到‘寶山’,急需伸出雙手,撈足眾‘寶’;臘月三十日到來,才不致‘空手而歸’。願與淨業行人共勉之!

    若夫妄念滿腔,憧憧往來,朋從爾思;由未真提正念故也。倘正念真切,則朋從于專注一境之正念矣。所謂︰調御得法,即寇賊皆為赤子︰調御失道,雖手足亦作怨家。

    在凡夫地,誰無妄念?若念佛時,妄念紛起,古德所示對治之方,略錄數則,以資學習︰

    蓮池大師遺稿︰‘問︰此心放逸來久,雖以念佛攝持,暫得還失,如何保任?答︰久反之地,非一戰所可收功;惟在堅勇不退,直待心地開明,自然一得永得。’又曰︰‘久亂之心,一時難定︰念佛心不清,不必憂,只要工夫深耳。字字句句當心念。’

    所謂‘字字句句當心念’,只依下文‘十念記數法’行之,自能息妄。

    念佛百問︰‘如何得除去雜念?(答)︰不消除得;但自抖擻精神,以此一念,全提在佛上,雜念即無。’

    省庵大師曰︰‘念佛休嫌妄想多,試觀妄想起于何,無心收攝固成病,著意遣除亦是魔。救火抱薪添烈焰,開堤引水作長河。直須字字分明念,念極情忘有甚麼?’

    圓覺經雲︰‘知是空華,即無輪轉,亦無身心受彼生死。’

    在凡夫地,誰無煩惱?須于平時預先提防,自然遇境逢緣,不至卒發;縱發、亦能頓起覺照,令其消滅。

    起煩惱境,不一而足︰舉其甚者,唯財色與橫逆數端而已。若知︰無義之財,害甚毒蛇,則無臨財苟得之煩惱。

    佛視黃金如毒蛇,此故事,多人知之——略見‘法味’95。另有︰貪愛黃金,死墮毒蛇事,見賢愚因緣經卷四、經律異相卷下。

    與人方便,究竟總歸自己前程,則無窮急患難求救,由惜財而不肯之煩惱。

    色則縱對如花如玉之貌,常存若姊若妹之心︰縱是娼妓,亦作是想,生憐憫心,生度脫心,則無見美色而動欲之煩惱。

    夫婦相敬如賓,視妻妾為相濟繼祖之恩人,不敢當作彼此行樂之欲具,則無徇欲滅身及妻不能育、子不成立之煩惱。

    子女從小教訓,則無忤逆親心、敗壞門風之煩惱。

    請參閱印祖嘉言錄︰九、論在家善信︰甲、示倫常大教,乙、論家庭教育。(一九二∼二0二)

    至于橫逆一端︰須生憐憫心,憫彼無知,不與計較。又作自己前生曾惱害過彼,今因此故,遂還一宿債,生歡喜心,則無橫逆報復之煩惱。

    請參閱嘉言錄︰六、告注重因果(一0四∼一三二)。

    然、上來所說,乃俯順初機。若久修大士,能了我空,則無盡煩惱,悉化為大光明藏。譬如︰刀以磨利︰金以煉純;蓮因淤泥滋培,方得清淨光潔。境無自性,損益在人。

    我空︰又曰︰生空,人空。眾生雖盡有心身,而是為五蘊之假合者,無‘常’‘一’之我體,故謂之我空。又雲眾生空。三藏法數十曰︰‘我空,謂于五蘊法,強立主宰,名為我執。若推求色、受、想、行、識之五法,皆無自性,不見我體,是名我空’。

    大光明藏︰,經一曰︰‘如來身者,即是無量光明之藏’。千手陀羅尼經曰︰‘當知其人即是光明藏,一切如來光明所照故’。

    三業、四儀(四儀即行、住、坐、臥),常持顏淵之四勿;五戒、十善,必效曾氏之三省。

    四勿︰非禮勿視,非禮勿听,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論語、顏淵篇)

    三省︰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論語、學而篇)

    暗室雖無人見,而天地鬼神咸知。念始萌乎隱微,罪福判若天淵。

    ‘暗室虧心,神目如電;人間私語,天聞若雷。’‘楊震四知’。

    感應篇︰‘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又曰︰‘心起于善,善雖未為,而吉神已隨之。或心起于惡,惡雖未為,而凶神已隨之’。

    若能如是修者,將見舉動皆善,惡無從生矣。

    是謂‘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此實正心誠意之宏規;切勿請釋氏瑣屑,不若儒者之簡捷也。

    正心誠意︰大學︰‘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如至而後意識,意識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佛法、三藏十二部,其理、高深洪博,其事、廣大無涯;無法不包,無法不含。是博大精深,非‘瑣屑’也。時人難得其門而入,不免望‘藏’興嘆耳!

    若論念佛法門,唯以信、願、行、三法為其宗要。三法具足,決定往生。若無真信切願,縱有真行,亦不能生。況悠悠泛泛者哉!益所謂︰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淺。乃三世不易之常談,三根普被之妙道也。宜通身靠倒,庶親證實益耳。

    益大師語,見彌陀要解。正宗分三科畢,續雲︰‘信願持名,一經要旨。信願為慧行,持名為行行。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淺。故慧行為前導,行行為正修,如目足並運也。’

    信願行三,十要中皆悉詳示;而第一要,彌陀要解,五重玄義中,第三明宗,發揮三法,最為精詳。其後、節節段段,皆有指示;宜細參閱,此不備書。

    茲略引之︰

    此經以以信、願、持名、為修行之宗要。非信不足啟願,非願不足導行;非持名妙行,不足滿所願而證所信。經中︰先陳依正以生信,次勸發願以導行,次示持名以徑登不退。信則信自、信他、信因、信果、信事、信理︰願則厭離娑婆,欣求極樂;行則執持名號,一心不亂。……

    唯持名一法,收機最廣,下手最易。故釋迦慈尊,無問自說,特向大智舍利弗拈出。可謂︰方便中、第一方便,了義中、無上了義,圓頓中、最極圓頓!故雲︰‘清珠投于濁水,濁水不得不清;佛號投于亂心,亂心不得不佛’也。(以上明宗)

    釋別序雲︰‘復次、二有現在,勸信序也︰世界名極祟,勸願序也;佛號阿彌陀,勸持名妙行序也。’

    信願持名,一經要旨……如目足並運也(見前引)。

    釋‘應當發願’雲︰‘若信願堅固,臨終十念、一念,亦決得生;若無信願,縱將名號持至風吹不入,雨打不濕,如銅牆鐵壁相似,亦無得生之理。修淨業者,不可不知也’。

    釋聞名執持雲︰‘聞而信,信而願,乃肯執持;不信不願,與不聞等;雖為遠因,不名聞慧。執持、則念念憶佛名號,故是思慧。’

    釋流通分雲︰‘信願持名一法,圓收圓超一切法門。豎與一切法門渾同,橫與一切法門迥異。既無問自說,誰堪倡募流通?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相︰此經唯佛境界,唯佛佛可與流通耳。……初、勸信流通,二、勸願流通,三、勸行流通。’

    釋已今當願雲︰‘已願已生,今願今生,當願當生,正顯依信所發之願無虛也。非信、不能發願,非願、信亦不生,故雲︰若有信者,應當發願。又、願者,信之券,行之樞,尤為要務。舉願、則信行在其中,所以殷勤三勸也。’

    釋五濁雲︰‘復次、只此信願,莊嚴一聲阿彌陀佛,轉劫濁為清淨海會,轉見濁為無量光,轉煩惱濁為常寂光,轉眾生濁為蓮花化生,轉命濁為無量壽。故一聲阿彌陀佛,即釋迦本師、于五濁惡世所得之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法。今以此果覺全體,授與濁惡眾生。乃諸佛所行境界,唯佛與佛能究盡,非九界自力所能信解也。’

    釋難信之法雲︰‘信願持名一行,不涉施為,圓轉五濁,唯信乃入;非曰議所行境界。設非本師來入惡世示得菩提,以大智大悲,見此、行此、說此,眾生何由稟此也哉!’

    至于念佛,心難歸一,當攝心切念,自能歸一。攝心之法,莫先于至誠懇切。心不至誠,欲攝莫由。既至誠已,猶未純一,當攝耳諦听。無論出聲、默念,皆須念從心起,聲從口出,音從其入(默念雖不動口,然意地之中,亦仍有口念之相。)。心口念得漬漬楚楚,耳根听得清清楚楚。如是攝心,妄念自息矣。

    抑或猶涌妄波,即用十念記數,則全心力量,施于一聲佛號,雖欲起妄,力不暇及。此攝心念佛之究竟妙法。往昔宏淨土者,尚未談及,以人根尚利,不須如此,便能歸一故耳。印光以心難制伏,方識此法之妙。蓋屢試屢驗,非率爾臆說。願與天下後世鈍根者共之,令萬修萬人去耳。

    此是印祖徹底悲心,示此攝心念佛妙方,吾儕當如教奉行,以冀親證實益也。——次說記數之法︰

    所謂十念記數者︰當念佛時,從一句至十句,須念得分明,仍須記得分明。至十句已,又須從一句至十句念︰不可二十三十;隨念隨記。不可掐珠,唯憑心記。若十句直記為難,或分為兩氣,則從一至五,從六至十。若又費力,當從一至三,從四至六,從七至十,作三氣念。念得清楚,記得清楚,听得清楚,妄念無處著腳;一心不亂,久當自得耳。

    案照此法,發恆常心,努力用功,不達目的,決不懈退。此是祖師經驗之談,宜深信而力行之。

    須知︰此之十念,與晨朝十念,攝妄則同,用功大異︰晨朝十念,盡一口氣為一念,不論佛數多少。此以一句佛為一念。彼唯晨朝十念則可,若二十三十,則傷氣成病。此則念一句佛,心知一句;念十句佛,心知十句;從一至十,從一至十,縱日念數萬,皆如是記。不但去妄,最能養神。隨夫隨慢,了無滯礙;從朝至暮,無不相宜。較彼掐珠記數者,利益天殊!彼則身勞而神動,此則身逸而心安。但作事時,或難記數,則懇切直念。作事既了,仍復攝心記數。則憧憧往來者,朋從于專注一境之佛號中矣。大勢至謂︰‘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得三摩地,斯為第一。’利根則不須論︰若吾輩之鈍根,舍此十念記數之法,欲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大難,大難!

    時人往往以為念佛容易;實則、一句佛號,人人會念,容易也︰若要把一句佛號念好,念到一心不亂,則不容易。所謂︰‘三歲孩兒也會念,八十老翁未必念得好(謂得一心)’。

    又、須知此攝心念佛之法,乃即淺即深,即小即大之不思議法。但當仰信佛言,切勿以己見及,遂生疑惑,致多劫善根,由茲中喪,不能究竟親獲實益,為可哀也!

    祖曰︰‘大藏教中,匪夷所思事理甚多;雖不即解,亦應仰信,不可輒生誹謗也。寄語來哲,特宜慎此。’(地持菩薩戒本箋要、釋第二十七、不信深法戒。)

    掐珠念佛,唯宜行住二時︰若靜坐養神,由手動故,神不能安,久則受病。此十念記數,行住坐臥皆無不宜。臥時只宜默念,不可出聲;若出聲,一則不恭,二則傷氣。切記,切記!

    如果要有念珠才會念佛的人,必須學習不用念珠念佛,即以十念記數法行之。因為、人至臨命終時,手不會拿念珠。

    居士以年將半百,身系樊籠,素未參尋知識;倘欲即生了脫,但當專主淨土一門。金剛、法華,且先置之度外。待淨土大通、一心已得後,再行研究,不晚也。若此刻便即從事,恐智力不給,得彼失此,一法末精,二利咸失耳。

    萬事莫于生死急,生死大事,如先辦之,急務也。其余一切不妨從緩。

    揀魔辨異錄,系禪宗,深通教理者尚不易知,況居士乎?

    揀魔辨異錄︰八卷。d續藏第一一四冊。清世宗雍正帝著,題名‘御制揀魔辨異錄’。

    臨濟宗,至明末清初,密雲圓悟門下,有三峰法藏者,嘗提‘智證傳’,乃闡綱宗;諸方驚疑,謗議競起。圓悟作書誡之,藏亦復書答辯,又作‘五宗原’,立異說。圓悟作‘闢妄救’略說,一再闢之。法藏之弟子潭吉宏忍,復作‘五宗救’,再主張師說。後、世宗雍正帝斥藏忍所言為‘魔說’,將‘五宗救’逐條駁正,是為‘揀魔辨異錄’。書中,稱三峰藏曰‘魔藏’,潭吉忍曰‘魔忍’。故此‘魔’是指法藏、宏忍,非通常所說之‘四魔’等也。

    凡禪宗典章,概勿研究。以禪宗意在言外,若按文解義,則錯會佛法,以善因而招惡果。

    宋之大慧杲禪師,所以把‘碧岩錄’付之祝融者,恐世人錯會,致招惡果,故也。

    釋氏稽古略︰乃記事之書,而以禪宗為主。凡屬此種言句,皆當置之勿究可也。

    釋氏稽古略︰四卷。大正藏第四十九冊,d續藏第一三二冊、一三三冊。元、覺岸編集。書是編年體,記釋氏歷史,多依‘釋氏通鑒’,亦引‘佛祖歷代通載’。為使釋子稍通世史,歷朝興廢盛衰,亦列入之。

    吾常謂︰欲得佛法實益,須向恭敬中求.;有一分恭敬,則滅一分罪業,增一分福慧;有十分恭敬,則滅十分罪業,增十分福慧。若全無恭敬,雖種遠因,其褻慢之罪,有不堪設想者。凡見一切信心人,皆須以此意告之。此系從初心至究竟之決定實義,若當作腐僧迂談,便為自暴自棄,豈特孤負印光,實為孤負自己也已!

    祖師慈悲,一再提示學佛必須恭敬,我等如仍春風馬耳,孤負自己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