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西齋淨土詩
作者︰楚石大師
《西齋淨土詩》附錄
楚石和尚行狀 佛日普照慧辯禪師塔銘(有序) 西齋和尚傳 諸上善人詠•西齋梵琦禪師
皇明名僧輯略•楚石琦禪師 往生集•梵琦傳 靈峰益論楚石大師 淨土十要•西齋淨土詩述
《西齋淨土詩》附錄 楚石和尚行狀
    〔明〕至仁法師撰

    師諱梵琦,字楚石,小字曇曜,明州象山人,姓朱氏。父杲,好善,有隱德。母張,事佛唯謹。以大元元貞二年丙申之歲,六月丁巳,夢日墮懷中而生師。師在襁褓中,有神僧來見之,謂其父曰︰“此兒佛日也,他日必當振佛法,照曜濁世。”宗族鄉黨,因以“曇曜”字之。四歲失怙恃,祖母王氏鞠之,口授以《論語》,輒能成誦。或問︰“書中所好者何語?”即應曰︰“君子喻于義。”六歲善屬對,七歲能書大字,詩書過目不忘,一邑以奇童稱之。九歲抵西浙,從海鹽天寧訥翁模公受經業。又依從族祖晉翁洵公于湖之崇恩。趙文敏公以先隴在崇恩,數往來其間,每見師異之。為蠰僧牒,禮訥翁得度。年十六,于杭之昭慶受具戒為大僧。是時文采炳蔚,聲光靄著。兩浙名山宿德,爭欲招致座下。徑山虛谷陵、天童雲外岫、淨慈晦機熙,各有龍象數百,更稱譽之。

    年二十,晉翁遷道場,命為侍者,既又俾典藏鑰。一日,閱《首楞嚴經》,至“緣見因明,暗成無見。不明自發,則諸暗相永不能昏。”因有省入。由是閱內外典籍,宛如宿習。然于佛祖向上一著,終有滯礙。元叟端和尚主徑山,道望重天下。師往參次,即問︰“如何是言發非聲,色前不物?”叟遽雲︰“言發非聲,色前不物,速道速道!”師擬進語,叟震威一喝,師乃錯愕而退。

    會英宗皇帝詔善書者赴闕金書《大藏經》,師在選中,辭叟遂行。既至,館于萬寶坊,近崇天門。一夕睡起,聞彩樓上鼓鳴,豁然大悟,徹見徑山為人處。述偈曰︰“崇天門外鼓騰騰,驀虛空就地崩。拾得紅爐一片雪,卻是黃河六月冰。”實甲子正月十一日也。是歲東歸,再參元叟于徑山。叟迎笑曰︰“且喜汝大事了畢。”自是師資征決,佛祖機緣渙然矣。叟遂以第二座延之,而學者多咨扣焉。

    未幾,以行宣政院,命出世海鹽州之福臻,一香供元叟,是為妙喜五世雲。天歷戊辰,遷州之天寧。至元乙亥,遷杭之報國。至正甲申,遷嘉興郡之本覺。丁亥,帝師錫號,曰“佛日普照慧辯禪師”。丁酉,遷郡之天寧。己亥,有退休志,以海鹽天寧有山海之勝,遂築寺西偏以居,別自號“西齋老人”。癸卯,寺主者祖光告寂,州大夫強師復主寺事。戊申,舉得法上首景自代,而復老于西齋焉。

    皇明啟運,混一海宇。天子念將臣或沒于戰,民庶或死于兵,宜以釋氏法,設冥以濟拔之。于是以洪武元年九月十一日,征師說法于蔣山。廷臣奏其說,上大悅。明年三月,復用元年故事,再征于蔣山說法,上聞其說又大悅。十五日,賜宴文樓下,親承勞問,詔館于天界寺十日。及行,出內府白金以賜。

    又明年秋,上以鬼神之理甚幽,意先佛必有成說,宜征其徒之嘗為師德者問焉。于是浙水東西,被召者凡十有六人,予與師洎夢堂噩公與焉。七月十二日,至天界,館于方丈。上命禮部官勞,又命膳部賜薪米等物。尋以所問,命講究明白,候齋日奏對。而師以二十二日示微疾,然與諸師援據經論、辨核其理,自若也。二十六日,忽索浴更衣,跏趺書偈曰︰“真性圓明,本無生滅。木馬夜鳴,西方日出。”置筆,謂夢堂曰︰“師兄,我去也。”堂曰︰“何處去?”師曰︰“西方去。”堂曰︰“西方有佛,東方無佛耶?”師乃震威一喝而逝。禮部官以遺偈聞,上為嗟悼久之。翰林學士宋公景濂、危公太樸,與師為方外友,尤痛惻焉。龕奉四日,顏色愈明潤。緇白瞻禮,如佛。天界住持白庵金禪師,乃古鼎銘和尚嗣法上首,師之法門猶子也,凡後事,莫不盡禮。同召諸師,咸以法供養焉。時例禁火化,上以師故,特開僧家火化之例。是日,天宇清霽,送者千余人。火余,牙齒、舌根、數珠不壞。舍利五色,紛綴遺骼。參學弟子文晟,奉其遺骼及諸不壞者歸海鹽,以八月二十八日,葬于西齋而塔焉。

    師平日度人,或以文字而作佛事。《六會語》梓傳已久,外有《淨土詩》、《慈氏上生偈》、《北游集》、《鳳山集》、《西齋集》,又有和天台三聖詩、永明壽禪師山居詩、陶潛詩、林逋詩,總若干卷,並行于世。

    師所在,施者雲集,凡所營建,咄嗟成功。在海鹽天寧,建大毗盧閣,範銅肖毗盧遮那佛、千佛、文殊、普賢、大悲千手眼菩薩等像,位置上下,相好殊勝。又建寶塔七層,高計二佰四十余尺。塔成,忽偏倚欲僕。師懼,禱于佛。一夕大風雨,州民聞空中有聲曰︰“急往天寧救塔!”明日,塔乃四正如初。及師再來,塔以兵燹殆廢,且失頂之寶瓶,師復鳩施完葺之。時景為徑山書記,以錢命鑄寶瓶補之。上瓶之日,天花紛雨,異香滿空,州民聚觀,駭嘆無已。在本覺建大閣,上以奉萬佛,下以奉大悲菩薩、十地菩薩。閣之雄偉,像設之莊嚴,殆冠西浙。

    師為人,身短小而志器弘大,體無為而神應莫測。熾然作用,無非以實相示人,俾之悟焉證焉而後已。故雖有營建之美,辭辨之富,而實無作也,無說也。譬猶春之于花,月之于水,所可形容者影與色香耳。道化所被,薄海內外,高麗、日本學者尤欽慕焉。世壽七十五,僧臘六十有三。得度者若干人,嗣其法者若干人。

    景、文晟將謁辭于當代大手筆,以銘其塔,以昭示來學,請予錄其行實。予始在徑山,與師交甚契,又同稟法于元叟和尚,其後往來東西浙,得師出處為詳。洎師示滅,又親睹其光明之效,不可辭也。第以衰病,紀次繁陋,然立言君子于斯或有所稽焉。

    洪武庚戌九月初吉,前住紹興府崇報禪寺法弟至仁謹狀。
《西齋淨土詩》附錄 佛日普照慧辯禪師塔銘(有序)
    〔明〕宋濂撰

    皇帝即位,洪武之元年,端居穆清。憫念四海兵爭,將卒民庶多歿于非命,精爽無依。非佛世尊,不足以度之。秋九月,詔江南大浮圖十余人,于蔣山禪寺作大法會,時楚石禪師實與其列。師升座說法,以聳人天龍鬼之听。竣事,近臣入奏,上大悅。二年春三月,復用元年故事,召師說法如初。錫燕于文樓下,親承顧問。暨還,出內府白金以賜。

    三年之秋,上以鬼神情狀幽微難測,意遺經當有明文,妙柬僧中通三藏之說者問焉。師與夢堂噩公、行中仁公等,應詔而至,館于大天界寺,上命儀曹勞之。既而援據經論成書,將入朝敷奏,師忽示微疾。越四日,趣左右具浴更衣,索筆書偈曰︰“真性圓明,本無生滅。木馬夜鳴,西方日出。”書畢,謂夢堂曰︰“師兄,我將去矣。”夢堂曰︰“子去何之?”師曰︰“西方爾。”夢堂曰︰“西方有佛,東方無佛耶?”師厲聲一喝,泊然而化,時七月二十六日也。天界住持西白金公,法門猶子也,為治後事,無不盡禮。時制火葬有禁,禮部以聞,上特命從其教。茶毗之余,齒牙、舌根、數珠咸不壞。設利羅粘綴遺骨,累累然如珠。其弟子文晟,奉骨及諸不壞者,歸于海鹽,卜以八月二十八日建塔于天寧永祚禪寺葬焉。

    既葬,嗣法上首景,復偕文晟,以仁公所造《行狀》來征銘。仁公博通內外典,文辭簡奧,有西漢風,其言當可信弗誣。謹按狀,師諱梵琦,楚石其字也,小字曇曜,明州象山人。姓朱氏,父杲,母張氏。張夢日墮懷而生師。方在襁褓中,有神僧摩其頂,言曰︰“此佛日也,他時能照燭昏衢乎!”人因名之為“曇曜”雲。年七歲,靈性穎發,讀書即了大意。或問︰“所嗜何言?”即應聲曰︰“君子喻于義。”至于屬句、仿書,皆度越余子,遠近號為奇童。九歲棄俗,入永祚,受經于訥翁模師。尋依晉翁洵師于湖之崇恩。洵師,師從族祖也。趙魏公見師器之,為蠰僧牒,得染為沙門。繼往杭之昭慶,受具足戒,年已十有六矣。

    洵師遷住道場,師為侍者。居亡何,命司藏室。閱《首楞嚴經》,至“緣見因明,暗成無見”處,恍然有省。歷覽群書,不假師授,文句自通。然膠于名相,未能釋去纏縛。聞元叟端公,倡道雙徑,師往問雲︰“言發非聲,色前不物,其意何如?”元叟就以師語詰之。師方擬議欲答,叟咄之使出。自是群疑塞胸,如填巨石。會元英宗詔粉黃金為泥,書《大藏經》。有司以師善書,選上燕都。一夕聞西城樓鼓動,汗下如雨,拊幾笑曰︰“徑山鼻孔,今日入吾手矣!”因成一偈,有“拾得紅爐一點雪,卻是黃河六月冰”之句。翻然東旋,再入雙徑。元叟見師氣貌充然,謂曰︰“西來密意,喜子已得之矣。”遽處以第二座。且言︰“妙喜大法,盡在于師。”有來參叩者,多命師辯決之。

    元泰定中,行宣政院稔師之名,命出世海鹽之福臻。遂升主永祚。永祚,師受經之地。為創大寶閣,範銅鑄賢劫千佛。而毗盧遮那,及曼殊師利、普賢、千手眼觀音諸像,並置其中。復造塔婆七級,崇二百四十余尺。功垂就,勢將偏壓。師禱之。夜乃大雨風,居氓聞鬼神相語曰︰“天寧塔偏,亟往救之。”遲明,塔正如初。遷杭之報國。轉嘉興之本覺,更構萬佛閣九楹間,宏偉壯麗,儼如天宮下移人世。帝師嘉其行業,賜以“佛日普照慧辯禪師”之號。“佛日”頗符昔日神僧之言,識者異焉。會報恩光孝虛席,僉謂報恩一郡巨剎,非師莫能居之,師勉徇眾請而往。尋退隱永祚,築西齋為終焉之計。至正癸卯,州大夫強師主其寺事,時塔毀于兵,師重成之。景為代,復歸老于西齋雲。

    師為人形軀短小,而神觀精朗。舉明正法,滂沛演迤,有不知其所窮。凡所蒞之處,黑白向慕,如水歸壑。一彈指間,涌殿飛樓,上插雲際,未嘗見師有作。君子謂︰師縱橫自如,應物無跡,山川出雲,雷蟠電掣,神功收斂,寂然無聲。由是內而燕、齊、秦、楚,外而日本、高麗,咸咨決心要,奔走座下。得師片言,裝潢襲藏,不翅拱璧。師可謂無愧妙喜諸孫者矣。師世壽七十五,僧臘六十三,得法者若干人,受度者若干人。其說法機用,則見于《六會語》。其游戲翰墨,則見于和天台三聖及永明壽、陶潛、林逋諸作。別有《淨土詩》、《慈氏上生偈》,《北游》、《鳳山》、《西齋》三集,通合若干卷,並傳于世。

    余慕師之道甚久,近獲執手,護龍河上,相與談玄,因出《剩語》一編求正。師覽已嘆曰︰“不意儒者所造,直至于此,善自護持之。”師善誘,推此一端亦可概見。及聞師歿,與國史危公哀悼不自勝,危公亦深知師者也。銘曰︰

    大鑒密旨余十傳,妙喜起蹴龍象筵,有如大將據中堅,鐵卒十萬佩岔K,或觸之者命發懸。誰歟五世稱象賢,佛日曉出瀛海[田+],紅焰閃閃行中邊,流光所至無幽玄。憶初飛錫來北燕,彤樓畫鼓金星纏,一擊三際皆廓然,火中新敷清淨蓮,紺色涵空絕蔓牽。自茲口噴百丈泉,洗滌五濁離腥羶,內而諸夏外朝鮮,紛紛來者人駕肩,示以實相非空言。塔廟赫名山川,一佛能變萬與千,會萬歸一道則全,不識誣為有漏緣。帝敕中使來傳宣,鐘山說法超沉綿,萬人瞻依曲兩拳。一朝入滅同蛻蟬,西方彈指即現前,白玉樓閣璃田,金鈴寶樹演真詮。師之往矣神弗遷,寂光常定無偏圓,我作銘詩翠琰鐫,昭朗盛烈垂年年。

    翰林學士、亞中大夫、知制誥、兼修國史、金華宋濂撰並書。翰林侍講學士、中順大夫、知制誥、同修國史、臨川危素篆題。
《西齋淨土詩》附錄 西齋和尚傳
    〔明〕姚廣孝撰

    西齋和尚者,四明人,諱梵琦,字楚石,小字曇曜,俗姓朱。母張氏,夢日墮于懷而生和尚。在襁褓中,有神僧撫之曰︰“此兒佛日也。昏暗眾生,將蒙其光而見佛矣。”故呼之為“曇曜”。九歲渡浙水,抵秀之海鹽。天寧訥翁謨師授其經業。尋依晉翁洵師于湖之崇恩。洵師,和尚從族祖也。始得染為沙門。十六受滿分戒。一日閱《楞嚴經》,至“緣見因明,暗成無見”處有省。于是讀內外書,了無礙滯。後見徑山元叟端禪師,咨決大事。叟不少假辭色,使其自證。會元英宗詔粉金書藏典,和尚亦與其選,乘驛抵燕都。夜聞崇天門樓鼓鳴,忽徹見徑山為人處。即南還,再參徑山。叟見之曰︰“且喜子大事已了。”俾以第二座說法,眾聞驚汗。

    和尚自幼,知有西方彌陀教法。清晨十念,求生淨土,未嘗一日少懈。及住海鹽天寧,築室西偏,專志于淨業,因號“西齋”焉。室中置一小床,日趺坐,默觀自心三際,空空不可得。次觀東方過十萬億佛剎微塵數世界海,空空不可得。南西北方、四維上下不可說不可說佛剎微塵數世界海,空空不可得。即于此處,有大蓮華,忽然出現。其華睫葉,充滿法界。有一如來,相好端嚴,趺坐其上,眉間白毫放出光明。其光所照,樓台、池沼、行樹、闌J,眾寶間錯。水鳥、天樂,皆衍苦、空、無我之法。見觀世音、大勢至,在其左右。清淨海眾,前後圍繞,皆得不退轉地。從定而起,返觀觀者,空空不可得,不可得亦不可得,此和尚之觀佛三昧。

    和尚歸誠三寶,廑懇篤切。凡見佛必贊,見塔必禮,衣必獻而後服,食必供而後餐。拜跪行道,稱念思惟,無寒暑晝夜之間。年愈高,行愈苦,然而名動海內。洪武初,三被詔旨,說法于京,皇情大悅。未幾遂歿于天界寺。示寂之日,沐浴更衣,書偈曰︰“真性圓明,本無生滅。木馬夜鳴,西方日出。”書畢,謂其屬夢堂噩公曰︰“師兄,我去矣。”公曰︰“子去何之?”曰︰“西方。”公曰︰“西方有佛,東方無佛耶?”和尚厲聲一喝,泊然而化。世壽七十五,僧臘六十三。

    和尚平昔于淨業一門,自行之外,而復化他。于是撰《三十二相頌》、《八十種好頌》、《四十八願偈》、《十六觀贊》、《懷淨土》七言長句一百十首、標名者一百八首,又《析善導和尚勸念佛偈》八首、《化生贊》及《勸念佛篇》,《娑婆苦》、《西方樂》漁家傲三十二首,又《百韻淨土詩》一首。其他宗門機緣、語句有緣、住山行道、事業勛烈,備載于翰林宋公濂《塔銘》。上首弟子景,說法于甦之萬壽。

    贊曰︰宗門中在昔修西方淨土者,唯永明壽為最。永明而降,圓照本、天衣懷、黃龍新、慈受深、真歇了、長蘆賾之輩皆修之,其明驗如青天白日也。西齋和尚,童O時便知念佛,至老行之愈力,復立言以轉化四眾。故于死生之際,游戲去來。非真得佛祖心髓者,其孰能如此!余怪近時宗門中人,多逞空慧,視念佛為小道而不言及,況修之者哉,悲夫!

    大明永樂四年,歲在丙戌,二月六日,資善大夫、太子少師、吳郡姚廣孝識。
《西齋淨土詩》附錄 諸上善人詠•西齋梵琦禪師
    〔明〕吳郡沙門道衍

    默坐西齋觀佛境,緣師實證面無慚,

    聲香味觸當三昧,多少禪流只解談。

    西齋禪師,諱梵琦,字楚石。自幼知有西方教,清晨十念,求生淨土,未嘗一日暫廢。說法海鹽天寧,脫退築室西偏。設小床于室中,日修觀佛三昧。嘗撰《三十二相頌》、《八十種好頌》、《四十八願偈》、《十六觀贊》、《化生贊》、《析善導和尚勸念佛偈》,及《懷淨土詩》七言長律一百十、標名者一百八、韻者一,復以《娑婆苦》、《西方樂》為題擬漁家傲三十二,總為一帙,名曰《西齋淨土集》。師臨終書偈曰︰“真性圓明,無生無滅。木馬夜鳴,西方日出。”
《西齋淨土詩》附錄 皇明名僧輯略•楚石琦禪師
    〔明〕蓮池大師撰

    行實

    師諱梵琦,楚石其字也。寧波府象山縣人,姓朱氏。年九歲,授經于訥翁謨公。十六剃染,閱《楞嚴經》有省。隨元叟端公入京,聞西樓鼓聲,汗如雨下。因偈曰︰“捉得紅爐一點雪,卻是黃河六月冰。”見元叟,元叟許可。會報恩虛席以待,師勉赴。而築室西齋,為終焉之計。師形軀短小,而神觀精朗。舉揚正法,無愧妙喜。世壽七十五,僧臘六十三,有《六會語錄》行世。

    上堂

    除夜小參︰“善哉三下板,知識盡來參。既善知時節,吾今不再三。諸仁者!一舉更不再舉,今已再舉。一聞更不再聞,今已再聞。頭頭上明,物物上了。如理如事,亙古亙今。不是涅心,亦非正法眼。恁麼恁麼,三世諸佛只言自知。不恁麼不恁麼,六代祖師無啟口處。設使言前薦得,猶為滯殼迷封。假饒句下精通,未免觸迷狂見。今紅爐上拾得一點雪,枯木上糝些子花,與你諸人赴個時節。殘燈隨臘盡,爆竹送春來。”復舉盤山雲︰“向上一路,千聖不傳。”慈明雲︰“向上一路,千聖不然。”妙喜雲︰“向上一路,熱碗鳴聲。”師雲︰“三大老盡力道,只發明得向下一路。若是向上一路,驢年未夢見在!”

    普說

    上堂,舉僧問乾峰︰“十方薄伽梵,一路涅門。未審路頭在什麼處?”峰以拄杖畫一畫,雲︰“在這里。”師雲︰“白雲萬里。”僧舉前話問雲門,門雲︰“扇子[+孛]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師雲︰“白雲萬里。忽有人出來,問︰‘天寧與麼批判?還愜得二大老意麼?’向他道︰‘白雲萬里。’呵呵呵,       采渤境局﹤訃福渴 紙滯肥 業保 鋈晃 卒樗 D惚睬炎印  櫻 睦鎦 茫 迸攆脖閆稹br />
    當晚小參,僧問︰“諸佛不出世,祖師不西來,佛法遍天下,談玄口不開。既是佛法遍天下,為什麼談玄口不開?”師雲︰“南斗七,北斗八。”進雲︰“未審此理如何?”師雲︰“去去西天路,迢迢十萬余。”乃雲︰“人天眾前激揚此事,也須是本分衲僧始得。若非本分衲僧,未免遭人怪笑。只如適來禪客立個問頭,恁麼答他,卻理會不得。”再舉一遍︰“既是佛法遍天下,為什麼談玄口不開?檐聲未斷前宵雨,電影還連後夜雷。”

    結夏小參,僧問︰“如何是山里禪?”師雲︰“胡孫上樹尾連顛。”進雲︰“如何是城里禪?”師雲︰“十字街頭一片磚。”進雲︰“如何是村里禪?”師雲︰“扶桑人種陝西田。”進雲︰“謝師答話。”師雲︰“蒼天蒼天。”乃雲︰“衣食養壽命,一日不可無。糞掃敵寒暑,粗糲療形枯。昨日三春,今朝九夏。何不趁色身強健時,撥教生死路頭明白,要去便去,要住便住。誰障得你?誰礙得你?豈不俊哉!豈不快哉!且道生死路頭作麼生撥?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若不會,與你下個注腳︰空手把鋤頭,驟馬上高樓。步行騎水牛,鬧處冷湫湫。人從橋上過,飯蘿頭受餓。橋流水不流,撥火覓浮漚。時不待人,參!”復舉《圓覺經》雲︰“居一切時,不起妄念。于諸妄心,亦不息滅。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于無了知,不辨真實。”師雲︰“若然,道有也得,道無也得。向上也得,向下也得。得也得,不得也得。數片白雲籠古寺,一條綠水繞青山。”

    示眾

    師雲︰“一朝村院主,萬劫出頭難。大難大難!若是個漢,佛語、祖語不教蘊在胸襟,掉向他方世界。何況世間淺近之學?便誦得《四韋陀典》,但增妄想,堪作甚麼?食人涎吐,未有了日,不如無事好。見我道無事,便作無事會又爭得?若要真個無事,須下死工夫。大死一回,死中得活,便能超毗盧、越釋迦,百匝千重,七通八達。祖師巴鼻,向上宗乘,盡與掃除,不勞拈出。雲門雲︰‘我今日共你說葛藤,屎灰屎火。泥豬疥狗,不識好惡,屎坑里作活計。’汝若跳出屎坑,卻來山僧手里吃棒!”

    示眾︰“看這般時節,有志學道兄弟那里放包,從上來建立門庭為什麼事?可但為你幾鄉親法眷,圖口腹,恣無明,成群作隊,造地獄業?佛法禪道推向一邊。爭知業報卒躲避不得,刀山劍樹,鑊湯爐炭,無人替代渠。如今大方叢林,兵變以來,南北東西,萬中無一。因什麼如此?蓋是惡貫滿,業果熟,自作自受,更教誰承當!祖師勸你出家,終不但為衣食名利拋鄉別井也。只為生死事大,無常迅速。尋師訪友,切切究明。噴地一發,成佛作祖去,報父母深恩去,度脫天下人去。既不如此,因何出家?冷地思量,古風大好。饑則乞食,寒則補衣,日中一餐,樹下一宿。旅泊三界,示一往還。永斷無明,方成佛道。豈不見無業國師示眾雲︰‘古人得意之後,茅茨石室,折腳鐺里煮飯吃過三二十年。名利不干懷,財寶不為念。大忘人世,隱跡岩叢。君王命而不來,諸侯請而不赴。豈同吾輩貪名愛利,汩沒世途,如短販人,有少希求,而忘大果。’與麼指示,可煞分明。作福不如避罪,多虛不如少實。在此衣線下一道圓光,阿誰無分?莫教失卻人身。只要你直下構取,便與佛祖齊肩。若道山僧妄語,甘入拔舌地獄。”

    示眾︰“教中有六念︰念佛、念法、念僧、念戒、念天、念施。衲僧門下念個什麼?若道念佛,念著佛字,漱口三日,不可是念佛也。若道念法,法尚應舍,何況非法,不可是念法也。清淨行者,不入涅;破戒比丘,不入地獄,不可是念僧也。持犯但束身,非身無所束,不可是念戒也。三界無安,猶如火宅,不可是念天也。施者、受者,並所施物,三輪空寂,俱不可得,不可是念施也。莫是無念麼?才無念便是有念。避溺投火,轉見病深。直饒獨脫無依,要作山僧奴子未可在。欲得會麼?千年無影樹,今時沒底靴。”

    舉雲門一日拈拄杖雲︰“凡夫實謂之有,二乘析謂之無,緣覺謂之幻有,菩薩當體即空。衲僧見拄杖但喚作拄杖,行但行,坐但坐,總不得動著。”妙喜雲︰“我不似雲門老人,將虛空剜窟籠。”驀拈拄杖雲︰“拄杖子不屬有,不屬無,不屬幻有,不屬即空。”卓一下雲︰“凡夫、二乘、緣覺、菩薩,盡向這里各隨根性悉受用。唯于衲僧分上,為害為冤。要行不得行,要坐不得坐。進一步則被拄杖子迷卻路頭,退一步則被拄杖子穿卻鼻孔。只今莫有不甘底麼?試出來與拄杖子相見。如無,來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凡夫不合起有見,二乘不合起無見,緣覺不合起幻有見,菩薩不合起當體即空見,不可放過。雲門老漢貪觀白浪,失卻手橈,累天下衲僧總落拄杖圈。放過不可,好與一坑埋卻。”

    舉昔有一婆子施財,請趙州和尚轉《大藏經》。趙州下禪床繞一匝雲︰“轉藏已畢。”人回似婆子。婆子雲︰“比來請轉一藏,如何和尚只轉半藏?”妙喜雲︰“眾中商量道,如何是那半藏?或雲再繞一匝,或彈指一下,或咳嗽一聲,或喝一喝,或拍一拍。恁麼見解,只是不識羞。若是那半藏,莫道趙州更繞一匝,直饒百千萬億匝,于婆子分上只得半藏。設使更繞須彌山百千萬億匝,于婆子分上亦只得半藏。假饒天下老和尚亦如是繞百千萬億匝,于婆子分上也只得半藏。設使山河大地,森羅萬象,若草若木,各具廣長舌相,異口同音,從今日轉到盡未來際,于婆子分上亦只得半藏。諸人要識婆子麼?良久雲︰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針度與人。”師雲︰“這婆子謂趙州只轉半藏,弄假像真。當時只消道︰‘何不向未繞禪床時會取?’”

    舉德山小參示眾雲︰“老僧今夜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時有僧出禮拜,德山便打。僧雲︰“某甲話也未問,為什麼打某甲?”山雲︰“你是甚處人?”僧雲︰“新羅人。”山雲︰“未跨船舷,好與三十棒。”法眼雲︰“大小德山話作兩橛。”圓明雲︰“大小德山龍頭蛇尾。”雪竇雲︰“德山握閫外之威權,有當斷不斷、不招其亂底劍。要識新羅僧,只是撞著露柱底瞎漢。”

    涂毒鼓未擊,早是鴨聞雷。漫天網未收,躍鱗沖浪來。德山老,德山老,正令當行非草草。法眼重加矢上尖,圓明更向聲前掃。千古流芳雪竇師,長劍在手親提持。

    舉德山挾子到溈山,上法堂,從東過西,從西過東。溈山默坐不顧。德山雲︰“無無。”便下去。復雲︰“也不得草草。”遂具威儀見溈山,提起坐具雲︰“和尚。”溈山擬取拂子。德山便喝,當時背法堂著草鞋便去。溈山至晚問首座︰“適來新到在什麼處?”首座雲︰“當時背法堂著草鞋便去。”溈山雲︰“還識此子麼?已後向孤峰項上蟠結草庵,呵佛罵祖去在。”

    作家相見,無背無面。眼似流星,機如閃電。提起坐具,略露鋒芒。擬取拂子,聊乘快便。已後孤峰結草庵,牛頭向北馬頭南。

    開示

    既稱長老,出世為人。喻如金刮眼膜,非是小事。若傷鋒犯手,未免破楮。危乎險哉!間不容發。豈可恣袋,掉三寸舌,脫空瞞人?你看他挾山,初住京口寺,已有發明。到垂手處,不無滲漏。後往華亭見船子。及船子向他道︰“離鉤三寸,子何不道?”道不得,劈口一橈︰“竿頭絲線從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始大徹。所以道參禪須是悟始得,悟了須是見人始得。若不見人,只成杜撰禪和,說拍盲禪,到處教壞人家兒女去也。第一本領要端正,履踐須明白。院子大小,正當置之度外。臨濟下風穴、首山,何嘗聚三百、五百眾來?至今道行天下。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也。

    又雲︰兄弟開口便道“我是禪和”,及問他如何是禪?便東覷西覷,口如扁擔相似,苦哉屈哉!吃著佛祖飯,不去理會本分事,爭持文言俗句,高聲大語,略無忌憚,全不識羞。有般底不去蒲團上究明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冷地里學客舂,指望求福,懺除業障,與道太遠在。

    凝心斂念,攝事歸空。念想才生,即便遏捺。如此見解,即是落空亡的外道,魂不返的死人。又有妄認能能喜能見能聞,認得明白了,便是一生參學事畢。我且問你︰無常到時,燒作一堆灰,這能能喜能見能聞的什麼處去也?恁麼參的,是藥汞銀禪。此銀非真,一煆便流。因問︰“你尋常參個什麼?”答道︰“有教參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又教我只如此會。今日方知不是,就和尚請個話頭。”我道︰“古人公案有什麼不是?汝眼本正,因師故邪,累請不已。”

    淨土詩(略舉十首)

    有個彌陀在自心,才生一念隔千岑。于中豈待回光照,直下翻為向外尋。綠水青山皆妙體,黃鶯紫燕總玄音。凡夫只為貪重,不覺身棲寶樹林。

    遙指家鄉落日邊,一條歸路直如弦。空中韻奏般般樂,水上花開朵朵蓮。雜樹枝睫成百寶,群居服食勝諸天。吾師有願當垂接,不枉翹勤五十年。

    一朵蓮含一聖胎,一生功就一花開。稱身瓔珞隨心現,盈器酥酡逐念來。金殿有光吞日月,玉樓無地著塵埃。法王為我談真諦,直得虛空笑滿腮。

    將參法會禮金仙,漸逐香風出寶蓮。紅肉髻光流不盡,紫金身相照無邊。重重樹網垂平地,一一華台接遠天。諸佛界中希有事,了如明鏡現吾前。

    一寸光陰一寸金,勸君念佛早回心。直饒鳳閣龍樓貴,難免雞皮鶴發侵。鼎內香煙初未散,空中法駕已遙臨。塵塵剎剎雖清淨,獨有彌陀願力深。

    金作層樓玉作台,琉璃田地絕縴埃。唯心淨土無高下,自性彌陀不去來。紅日初非天外沒,白蓮只在意根栽。眾生障重須存想,想極情亡眼豁開。

    莫將胎獄比華池,早向池中佔一枝。卻坐寶華成佛子,何煩慈母浴嬰兒?口餐法喜真肴饌,心得明門妙總持。般若台前定回日,令人長憶雁門師。

    多言極樂向西尋,究竟不離清淨心。空影入池皆碧玉,日光穿樹盡黃金。事如夢幻雖非實,理到圓常卻甚深。八萬四千真相好,請君危坐扣靈襟。

    須摩提國贊何窮,不與他方佛境同。百味酸甜長滿缽,一身輕健任游空。初心便獲無生忍,具縛能教宿命通。今古往生留傳記,盡塵沙界扇慈風。

    念極心開見佛時,自然身到碧蓮池。火輪罪淨千千劫,琪樹光分萬萬枝。善友深談終不厭,靈禽妙語實難思。功成果滿須臾事,尚謂奔流閃電遲。

    ○宏曰︰本朝第一流宗師,無尚于楚石矣。築石室,匾曰“西齋”,有《西齋淨土詩》一卷行世。今止錄十首,以見大意。彼自號禪人而淺視淨土者,可以深長思矣!
《西齋淨土詩》附錄 往生集•梵琦傳
    〔明〕蓮池大師撰

    大明梵琦,蜀人,篤信西方。因抵燕京,聞樓鼓聲大徹。洪武初,三詔說法京都,皇情大悅。後築室,號“西齋”,一意淨業。嘗見大蓮花充滿世界,彌陀在中,眾聖圍繞。將示寂,書偈,示眾曰︰“吾行矣。”人問︰“何生?”答曰︰“西方。”又問︰“西方有佛,東方無佛耶?”乃厲聲一喝,泊然而化。
《西齋淨土詩》附錄 靈峰益論楚石大師
    祖有三類︰一者嚴淨襯幔 敕度紓 繚豆  欽摺 笙  蘭巍 O  竺貳 爛鰲 叻濉 蟹濉  仁且病9漚袢鞜酥 叮 嗌踔詼啵  把齜灤⑴# 洞鴇惹鸞湮邐省罰br />
    禪宗自楚石琦大師後,未聞其人也。庶幾紫柏老人乎?壽昌無明師,亦不愧古人風格。(《儒釋宗傳竊議》)

    遠公後,凡修淨業得往生者,皆見知、聞知之流類也。有人僅立蓮宗七祖,但約行化最專者耳。然四明尊者、慈雲懺主等,何嘗不以淨土行化?而智者大師《十疑論》、飛錫法師《寶王論》、天如禪師《淨土或問》、楚石禪師《懷淨土詩》、妙葉法師《念佛直指》,尤于淨土法門有功。至若近世,則幽溪師《生無生論》、袁中郎《西方合論》,皆遠公之的裔也。(《儒釋宗傳竊議》)

    楚石大師示寂,謂夢堂曰︰“我去也。”堂曰︰“何處去?”曰︰“西方去。”堂曰︰“西方有佛,東無佛耶?”師震威一喝而逝。予愧無楚師之德,切有楚師之志。(《〈西有余〉自序》)

    無禪之淨土,非真淨土。無淨土之禪,非真禪。然淨土之禪,本不須參究,但一心不亂即靜,名號歷然即慮。若夫禪之淨土,必須證極淨心,非可以理奪事。從上諸祖,凡情已盡,聖解未忘,不妨隨機掃執。後世學人,雖有干慧,染習未枯,自非發願往生,依舊隨業輪轉。永明《四料簡》、楚石十念不缺等,正所謂有禪有淨,豈偷心也?(《參究念佛論》)

    念佛三昧,所以名為“寶王”者,如摩尼珠,普雨一切諸三昧寶;如轉輪王,普統一切諸三昧王,蓋是至圓至頓之法門也。始自《華嚴》,終至《法華》,一代時教,無不贊揚此寶王三昧。始自文殊、普賢,乃至永明、楚石,一切菩薩、聖祖,無不修證弘通此寶王三昧。而世之昧者,猶以為自性彌陀,非即樂邦教主;唯心淨土,不在十萬億西。妄認六塵緣影為自心相,全不知十方法界,一一無非即心自性也。可不哀哉!(《重刻〈寶王三昧念佛直指〉序》)

    念佛三昧,名為三昧中王,普攝一切三昧。修此三昧,凡有三種︰一者唯念他佛,二者唯念自佛,三者自他俱念。修雖有三,成功則一。……自他俱念者,了知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眾生是諸佛心內眾生,諸佛是眾生心內諸佛。托彼果上依正,顯我自心理智。如《觀經》雲︰“是心作佛,是心是佛。”由我心性本具功德不可思議,諸佛果中威力不可思議,故感應道交,自他不隔,極果圓因,稱理映發。如永明壽、楚石琦所修法門,即其證也。(《淨然沙彌化念佛疏》)
《西齋淨土詩》附錄 淨土十要•西齋淨土詩述
    〔清〕成時法師撰

    述曰︰靈峰老人有懷于淨土要典,隨緣會,取次流通。癸巳(1653)後,尚名《九要》。成時白老人雲︰“《西齋詩》千古絕倡,請以《十要》行,庶可稱觀止矣。”老人撫掌稱善。

    甲午(1654),成時從金陵入山。老人曰︰“西齋湯頭,而今亦有忌味,為作甲乙注矣。”成時竊訝。老人笑而示曰︰“者話最忌涉理。淨土塵塵不思議,說淨土,須還他本不思議。倘涉理稍未圓,一輩愚人,遂謂別有。”成時聞之,瞠乎大駭。因思中峰《懷淨土詩》,非不入妙。然可置之禪宗,不可置諸淨土。淺人愛其提掇,恐有欲立反破之弊。西齋一味闡揚不思議身土,而奇才妙悟,字字與不思議之白毫赤珠相當。如蘭亭字、少陵詩,人不能學。然後知別提掇者,皆偏也。愛偏鋒者,皆淺也。此話甚難說,得西齋公案,話乃大行。

    乙未(1655),老人西逝。丁未(1667),余適金陵,見《九要》板毀散,爰有重刻之舉。謹奉靈峰《西齋詩》選本,編為第八簡,刻老人所制贊于簡端,顏全書為《十要》。原詩三卷,而中、下兩卷,于七言氣格稍不稱。致使文人有英氣者,未免錯過希粟之談。細玩之,天然五言本色也,遂以五言行,識其緣起如右。(錄自《d續藏經》第108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