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中观与唯识
    学佛理时,中观与唯识能不能不打架?

    二麻子

    麻子每看到学中观与学唯识的人争起来就头大。然而这种争论似乎是有“传承”的,至少已争了千百年了,论坛上每每烽火重起,双方争个不休,甚至争出火来。依麻子看法,这争论其实有好几类。

    对于双方都是没真明白自他宗见的学人,这争论很大程度上是鸡同鸭讲,双方都在同风车──自己心目中的敌人──自己以为的对方错见──奋勇战斗。另一类是古德前贤成就者们的争论,有位网友(麻子忘了名字)说的好:古德只是在争用哪种方式能更准确地表达真如。但依麻子想法,成就者们是争用哪种方式能令闻法的学人更少粘在串习的执着上。但倘若争论本身已构成问题,麻子建议试试如下的俗义系统,看看能不能少打些架。

    1、功能与名相

    “功能”或“作用”是各宗共许的。这也就是显现:大量因缘和合而成表现在我们面前的事物。这里没有什么“体”,所有的显现都是相互依赖,变迁无常的。然而,完全严格地按显现来讲话在文字语言思考上很麻烦,甚至不可能。因为世上没有简单重复的显现,事物全是不同的,要对每件事都详细描述其功能或作用的细节,人类大概没能力做到。于是,就有了归类和名相。

    就是对具有某些相似功能作用的事物,给出个名字。比如,对不大不小,用来盛水拿来喝的家伙,起了个名字叫杯子。然而用久了,人成了习惯,不用来盛水喝的“杯子”仍被称为杯子,好象有了独立存在性了。严格地讲,扣着的“杯子”不应被叫做杯子,因其不具应有的功能。手有时可称杯子,当你用手接水喝时。而不扣的杯子,有时还可能应称“尿壶”──如果因缘使它显现这功能的话。嘻嘻。

    复习这段功能主义是为提醒大家及自己,当我们说到用到某名称的时候,我们其实说的是一些对应的功能和作用,而不是件什么有自性的东西。而且,无论什么名相的东西,都是借功能作用才能显现其相对“存在”,离功能作用,无论什么,都谈不到存在。

    2、因果与相似相续

    因缘显现是变化的,说得俗点,我们觉得这些变化是“连续”的,就是相续。但这相续不真实,佛法专门起了个名:相似相续。怎么个相似法,数学背景好的同修可能熟悉这个函数:在有理点定为1,在无理点无定义。这个函数眼看好象是连续的,实际不连续。又有点象电影,看上去人是连续动的,其实是一堆分立画面。然而,只要还没深入实证空性前,凡夫体会不到这个“相似”,只能体会到“相续”。下面就简称相续了。

    因缘果法就是这样的相续成的一张大网。网上的任一点,都是过去因缘影响下的现在因缘和合,同时也是将来因缘和合的预备条件。用名相说,“过去因”的“果”同时是“将来果”的“因”。这里,“因”与“缘”未加区别,因为这区别在我们这个问题里并不涉及本质。简单说,因果,实际就是一大堆复杂的相续不断。这些相续可能有“明显”的载体,比如从种豆到结豆,有颗豆苗做载体。但也可没有什么明显的别的载体,比如电磁波的传播。甚至有些相续过程是没法观测到的,这时谈什么载体完全没有意义。但因缘法就是无常,相续从观察不到转到能观察到,或反之都是随时可发生的。比如,一人藏你身后,你不知道,没观察到。但他突然拍你一下吓你一跳时,当然这就观察到了。

    3、功能主义用到相续上的实例

    一堆相续的念头加上能直接控制的四大等功能作用,起个名字就叫“我”。

    跟我相似但我直接控制不了的念头等,叫“其他有情”。

    我直接控制不了的四大等,叫“依报”“山河大地”等。

    嘻嘻,很无聊呀,再看……

    一堆分别,认识等功能,起名“六识”。执持主客差别这种功能,起名“七识”。其他的,通名“八识”。可不可以呀?

    明显可观察到的相续,起名“现行”,或按新唯识派的名称,叫“明流”;观察不到的相续,起名“种子”,或“暗流”。

    当观察不到的相续转成了能观察到的时候,就说“种子转现行”,或称“显”。每一时刻的现行,都有一部份其后(相)续是观察不到的,叫“现行生种子”,或称“隐”。嘻嘻,没什么不可以吧?

    4、一堆多余的罗嗦……

    “中观不许阿赖耶”这话什么意思?不许,阿赖耶就没有了?这是鸡同鸭讲了。

    中观的不许阿赖耶是说,不建立这个名相,事情也能说通说明白。当然,要说得烦些,难懂些才行。嘻嘻。并不是说,唯识用阿赖耶所表述的功能也没有了,或中观也不承认了。

    唯识讲阿赖耶,就是“有”阿赖耶?尽管我们大家都喊阿赖耶种子等也性空,但不免心底下藏点“有”这东西的私见。这是我们学人自己的错误,与唯识学说无关。不信,请翻翻讲唯识的经论等,几乎每本开头处都有三五句话,原文麻子没背过,意思就是讲功能主义──依功能作用显现等而立六七八识等名相!名相只是功能作用的缩写符号,并无其他。

    所以,中观唯识等说,均能善巧安立因果法则无违性空。不过,麻子知道自己这通罗嗦废话的“因果”,大概是要受唯识中观两宗的佛友同时痛骂了……好在也是性空,嘿嘿。

    功能主义、下象棋和学唯识

    有言在前,麻子这贴是写给非专门学唯识的佛友们看着玩的。唯识家别说麻子的话自经论里没出处。嘻嘻。

    唯识与中观是佛门两宝,不学点是不行的!真学起来呢,也实在不容易。碰到多次有佛友来问,七识是什么,八识是什么……弄得麻子怎么也说不明白,老有鸡同鸭讲之感。就想到了认识论的一小点问题:功能主义。

    我们一般认识世界时,用的方法是:这是XX(名相),有YYYY等作用(功能)。习惯了,就非如此不可。偏偏唯识从根本上就用的不是这法子。实际上,认识事物并非只有这一种方式。比如下象棋,车马炮将士象,各有作用,两人就对杀起来。但是,不巧,棋子丢了一枚,比如车,怎么办,不下了?容易,手边拣一小石头,说,这是红车,摆上照下不误。这是怎么回事?原来你只要给予适当的功能:直走,吃子,小石头就是车!所以,事物是反过来的,一组功能,起个名字,就是什么东西了,其实不是东西,故名东西。

    又有人问了,虽说是功能,也总得有个载体吧,比方小石头。不见得!大师们下盲棋时,根本不用。有个棋子石头之类,只是方便,用以代表一组功能。大师用脑中的棋子,仅是名相而已,用只是为了思考方便。不用名相行不行?不是不行,但有时会麻烦些,有时虽更简洁,却没法对别人说出来了。这方便也极重要,很多东西是因为创立了新的方便,人们才能更容易更深入了解。不过要是被名相框死,嘻嘻,那可真犯不上了。近代数学就是用了功能主义,建立了公理化体系,才得大步进展。当然,功能主义绝不是万能的,数学进展已证明这点。所以用在学唯识上也不会是万能的。但总是添些方便吧。

    再去看看唯识经论,有那里是讲某某是什么的?只是讲功能。切记,实在用不着去找什么载体,嘻嘻。

    这功能是实还是如幻?就不用麻子多嘴了。讲认识论,怎么说都没离俗义。

    新旧种子,相似相续,因缘和合

    说“八识别具先天本有的种子”其实是源于凡夫大脑对“无始”的有限化。无始即无本,“先天”是个非量。究其来源深远不可得,方便称“本有”。如此而已。决不能是像个“生下来时带的”那样的本有,在此争个天昏地暗实在犯不上。

    将种子用无明,因缘法等代换,这问题一样可以摆出来。不过,嘻嘻,还是算了吧。

    这个“本有”种子的问题,在麻子看来,关键不在无始本有什么的。因为同样的问题也可问中观师,“因缘”最初怎么来的?不过这问题完全等价于问无明从哪里来,圆觉经早答了,经里不是用什么先天,本有来描述这个问题,而是用“如幻”。

    对种子分别新旧也是个麻烦,麻子看来,这个麻烦是来源于这个解释里,大家下意识就将旧种生现行,现行生新种这两步给“离散化”了。麻子私下开玩笑时说,这象踏脚踏车,一上一下的。若体会到这个过程是“连续”的,当然这个连续是说相似相续,问题就没了。种子,不过是相续之“隐”,现行不过是相续之“显”。

    相续由“隐”转到“显”,一定有别的因缘搀进来,叫“种子遇缘生现行”了。嘻嘻。可是若将这个相续过程离散化了,就出来一堆问题,如藏兄所问。所以,对这个脚踏车表述方式,麻子相当不喜欢。这方式或许在古时方便大于招来的麻烦,在现代却实在有点太麻烦了。

    另一个问题是阿赖耶识是别还是共的问题。说阿赖耶识是“众生个个别有”不能说是错的,但一定要看明白这里说的是众生──未能超越能所二元对立之凡夫。并不应该将此说法增益到阿赖耶识是个个独立的“存在”──自性有。阿赖耶的相对独立性其实就是众生执着,依佛法修证破执时,这个独立性就显现出非真了。如果硬将此凡夫位所显的相对独立性绝对化,就会有慕藏兄指出的问题。既是在凡夫位考究,若讲阿赖耶识的独立性绝对化了,也会有很多困难。请看下面的例子:

    比如庆典上鸣礼炮三响。一万人看是三响,十万人看也是三响。借电视转播,百万十亿人看还是三响。不仅仅人看如此,狗看也是三响。尽管每人及狗等所见(个体体验)这三响可以有所不同,三响却是不会变成一响或五响的。比如狗,可以测量起神经脉动,依然是三次。录相重放,三年后叫个人或猫来看,还是三响。若说一切前后见此的众生每个阿赖耶识里种子都是如此配合好了的,嘻嘻,不是不能说,只是很难令人信了。有点象当年地心说要解释各种行星天象,就一个个地添加“本轮”。说是能说,不过一比日心说,就没人信了。象上述现象,直接的解释,就是因缘和合所成,每众生不过是在这因缘和合(共业)里,体会与自己相关联那个方面(别业)。何必每众生都要在自己的阿赖耶识里copy一份种子?

    所以,唯识讲众生个个自有相互独立的阿赖耶识,是有条件的,相对的,决不可以绝对化。

    中观唯识都是圣教,但都不是“全能武器”。若是,就不需要别的了。二者都是对真理真如的引导与表述,也都还不是真如本身(当然也没离),如同标月之指。这指就各有所用,有方便的地方,就有不方便的地方,指望一项理论体系就包打天下并将之绝对化其实挺给自己找麻烦的。

    慈氏学论坛2002年1月

    编按:copy意为“复制”、“拷贝”。

    镜智与耶识,我们思维心的限制……

    楼下常如兄说的很好,有很多东西,我们得先仔细看看自己在什么角度上说话,有什么限制。

    当我们谈到大圆镜智时,至少有三种可能意义:1、自己亲证大圆镜智;2、圣者证的大圆镜智;3、我们想象中圣者证的大圆镜智。

    我们是凡夫,肯定不是1,我们以为是2,实际却是3。

    然而3与2之间,差别不可以道里计。我们应该知道自己思维心所受的“天然”限制,或说无始无明对我们的局限。这种限制有多大呢?看下面这个例子:

    “任何一法都是因缘所成,有成住坏空”。这个大家都接受,这里用做前提。那么现在问“一切因缘法的全体”,下面简称“一切”,是不是因缘所成法呢?嘻嘻,麻烦来了。

    如果说是,则有成住坏空,当坏空时怎么办,一切没有因缘法了?那可麻烦,从此再也没机会有因缘法生起了——因为这个“一切”要靠因缘生起,可现在全没了。所以,明显有点矛盾。

    如果说不是,则明明“一切”的所有部分都是因缘所成法,其中根本找不到任何一法非因缘所成。或许佛友会说,这个是法界缘起说解决的问题。成,这点先不论。但这个例子至少显示,我们平时所说的缘起法是描述局部事物的缘起法,并不能简单地套到这类带“全局”观念的事情上来。对这种局部缘起描述所不到的,有时称为非缘起。更准确点说,应是(局部)缘起所不能尽。这里的“一切”是临时造的概念,打破它一下也无所谓。但若将这段不自洽说法中的“一切”用法界、真如、无明、镜智等词替换,只要读者对这些词心生“总括一切”的联想,可以看出都会有类似问题。佛陀对这种矛盾十分清楚,于经中明示大众“一合相即是不可说,而凡夫贪着其事”。

    楼下镜智与耶识的讨论中,我们是在从局部的耶识外推镜智──不是圣者的镜智,只是我们想象中的圣者镜智。所以出现很多莫名其妙的矛盾也是必然。嘻嘻。麻子是想提醒讨论的佛友们注意到自己的局限。

    识,及其内外之论的核心……

    麻子随喜各位深入的讨论。但麻子觉得各位在讨论中可能没太直接触及核心。博为兄注意到了。这问题实际与唯识中观建立体系时的方式有关。

    龙树菩萨说,非一非异,我们应该都无疑义。在中观,这问题好说,中观明确区分真俗二谛,非一可用俗谛说而无过失。非异则入于真谛。

    然而唯识学并未明确划分真俗谛,道理也很明确。唯识是用于指导学人禅定内观的,其间极多情况,非平常街上路人能体验,故不能建立“名言共许”。而且唯识引导学人由内观逐步由凡入圣,而圣凡之间,却也没有一条截然界限。所以,唯识对真俗谛未加明确划分。然而,不明确划分是可以的,不一不异却不能放诸脑后。确立这应该如何过渡,将是新唯识派需要解决的相当艰难深入的问题。嘻嘻。

    行人学习唯识,开始时肯定用的是俗谛。阿赖耶等说,在这时,无疑是说每人都有,各有各的种子现行等。但等到了唯识无境阶段,嘻嘻,实际上却是有两种阶段了。若已实修到此者,当现量体会到非一非异同时,阿赖耶已经开始转了,讲每人有个阿赖耶已成戏论。于一切众生,三世诸佛之不异,当有现量体会,再不会有个识外别有他识之疑。当然也不会有是一之误。嘻嘻。

    但对用分别心思维学习到唯识无境的行人,就如我们现在看到的,于此产生混扰,各执一端,相互矛盾。大千兄那两句话,若不在非异处做出根本性的解释,就会有无数补丁要补。其他人也一样。麻子只提醒大千兄,因为他是正方,解释方。如何在凡夫位用语言表述不异,由俗趋真,这个麻子没想过。我想,这是新唯识要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在过去印度的唯识派并不真正存在,因为那时是以实修深入内观为道的。

    麻子十分尊敬韩老先生的工作和努力,愿意看到新唯识派茁壮。然平心而论,此派现在还在草创期,能不能真的长成大树,还在未定。体系里还有大量的理论要点未确定,希望千兄及同道努力完善此体系。但麻子有个相当大的担心,如果新唯识派的创立同志群中不能建立有力的禅定训练,此体系的建立将会遇到十分巨大的困难。

    关于“相由心生”

    自从禅宗盛行中国,大家都知道六祖惠能的名言: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而是仁者心动。此言当时是六祖当机教人,自不待言,但对后人,此言何意?

    常见的通行说法是“六祖此言与唯识一致,是‘相由心生’之意”。然而,大多数人对唯识并不了解,相由心生的‘心’是什么含义也少有人真的去细究。久了,以讹传讹,制造出许多悖论,倒让外行人怀疑佛法了。

    一个典型是,某次听某师讲唯识,于相由心生处,举例道:夜过小径,见蛇当道,甚惧,几不敢过。平明视之,草绳也,再无惧,取之系裤云云。

    这是很糟的例子,有人反问,若真蛇而误以为草绳,系裤有何结果?讲者哑口。

    笔者以为上例只可举为“心由相生”,举为相由心生之例欠通达。不要说此例,就是“风动幡动”也大需考校一番。仁者心动,借问哪位心动?如果是两位都动,则两位何能动得同步?七八十人又如何同步!要知道人有千万,心有万千,幡却只有一条。如何千百人之心能同步而动,使的那幡没在向东的同时也向西?其实,唯识本身讲得很明白,六七八识功能大不一样。草绳与蛇例里,变动的是六识思维心,转不了物的。不信,假如你以为蛇是草绳,用来系裤,则铁定挨咬。同样,思维心也动不了幡的。那么思维心能不能生相呢?能。思维心确能生些相,部份“感觉”一类的相,如喜好,郁闷等。

    八识才是与山河大地这些“心不相应”的物质相关联的“心”,不过凡夫俗子不能直接操控八识心,要通过“物质”手段才可。

    到底相由心生还是心由相生?这根本是唯物或唯心的问题。佛法超越唯心唯物:心相是互起、俱起的,都是由因缘和合而成,都无自性!唯识的核心是八识二无我,只讲“相由心生”是对佛法的歪曲,至少也是片面和误解。常用的“万法唯心”一词,本意并非一切相由心生,而是一切法的显现都少不了心的作用参加。离心则谈不到显现。

    瑜伽行与研究唯识

    善惠:

    麻叔;虽然我还没有学过唯识学,但是我所能感觉到一点粗糙的认识是,是唯识的高处,在于他是一个修行到了相当程度的学派所传承的教典,后世的所流传下来的文字,之所以起各种纠纷,或许问题就出在唯识学和瑜伽行的分离上,所以关键可能还是修行和渐次实证上。善惠能有机会向坛上的各位善知识学习,实在非常庆幸。

    linden:

    有同感!中观和唯识两大车轮又称“甚深中观见”和“广大瑜伽行”,这唯识见与瑜伽行好象不完全是一回事。不知如何在平日里坚持“唯识五重观”?

    二麻子:

    善惠兄所言甚是。离了瑜伽行研究唯识有点象我们讨论体操动作的人体力学及发力要领:其实往往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与李宁谈根本不是一回事。

    善惠:

    从以三个无量劫为期也可以体会到这一点。

    麻叔,如果现在的修行人想要从唯识起修,那么除了共同的起点,瑜伽行派修行所不共的修行入门应该是什么呢?我从地论两次提到数息的情形看,要提供唯识那种无比复杂艰深的心灵回溯的力量,那种修行的最初缘起,有没有可能是安那般那和四念住?

    二麻子:

    在心的安定方面,远离掉举散乱是基础。安般是可行方法之一。但佛当初传安般的重点,主要所向,不是专为唯识的。别忘了当时的印度,实修各种方法的人都有,有基础学瑜伽行的人并不少。

    善惠:

    还请教麻叔关于正知的问题。在您的《止:必要的基础及其方向》里提到:我们百分之百的会有妄念干扰,会随妄念而去,这时要靠正知来觉察,来发现。发现了就要转回到正念上来。

    我有这么一种经历,就是做功课的时候,就想睡觉,做功课的声音大了一些就没有这个问题了,但是转为一到该做功课的时间之前,就想找个理由睡上一觉,有一两回还真的睡了。这个现在慢慢的好了些,但是另外一个问题又来了,做功课的时候老是想事,而且想的都还是重要的事情,似乎不想还不成呢,等到发现了,摄心回来,又开始想自己学的这个法如何如何好,如何难得等,如此循环往复。自我感觉功课做的不好,于是加量,但是还是随一天的情绪变化,注意到了稍好一点,没注意就放过去了。请教麻叔,是否再加大功课的量才能解决?

    二麻子:

    嘻嘻,善惠兄。恰恰搞反了。靠加长时间的做法,有效,但也只限在整天可坐的行人。你我未必有这福报。当然,太短时间也无效。对你现在的情况是,先别加长。应先试试,集中全力不打妄想的话,你能在座上维持多久?这也得试几天才能得出个大概的时间。然后,就按这时间,全力以赴地去坐。坐到时间,开始起妄想了,再尽全力强坚持十分钟上下。别多坚持。就下座吧。如此,质量较好的坐会缓缓延长,当前困难就会克服。要坐就全力去坐,乱想与不坐差别不大。

    不要在掉举昏沉下过份延长。那会养成不好的禅坐习惯,将来更难改。

    宁可每座短点,质量要好。想修你可多坐几座呀。

    唯心与忘我

    由朗月兄问烦恼有何不同,麻子罗嗦一通,引出了二一,CNn两位网友对“心”的不同看法──极有代表性。麻子近年接触的佛友中,持此二想法人甚多。

    看法一:心是最重要的──“万法唯心”。

    看法二:心是最要命的──不能抛掉此心(忘我)就没法契入无我。

    其实两种看法都对,但都不全。

    麻子曾在老贴里讨论过万法唯心,提到过如果不同时了解八识二无我,只讲万法唯心会成为边(常)见。此处不多罗嗦了。但“心是最重要的”一句并不错,不是因为“万法唯心”──心本身与外境一样无自性;而是因为这个凡夫六识心是一切众生开始上求佛道,回归真如,利益众生时唯一可自主控制的入手处。当然对我等凡人俗子来讲,这也很不容易。

    心也的确是最要命的,“我思故我在”,只要六识心在,想契入空性证无我?难!!!但千万小心,无心更是不易圆证菩提。其实人人有“忘我”无心之时,据唯识,熟睡无梦时是无心位。我们也知道,熟睡时是忘我的。但有几人能借此无心忘我契入空性?其他如四空天也是,但均非入菩提路正途。而佛陀早已圆证真如,但并不“忘我”。如果佛陀整天忘我的话,恐怕很难讲经,回答弟子问题了。那么佛法讲无我是什么意思?准确而全面的回答是成就者的事,麻子不做。但就语义来讲,无我是简说,并不是说“没有我”,“忘我”,甚至也不是“没有人我相显现”。“无我”,说全了语义应是:“不为人我等诸相所惑而生执着”。

    如果上述之点清楚了,能“忘我”一下对学佛修行还是有利的。在哪些地方有利?因牵涉到著名的“四相”──我,人,众生,寿者相,一言难尽,有机会再说。

    阿赖耶不可能完全独立互不相干

    博为:

    如果只有功能,没有实体,当然不存在有自性的过患;但如果没有实体,如何区分是一是二?坚持其无自性,又坚持其有一有二的个体区分。我总觉得此是两难的问题,或许我太愚笨,意图不在争辩,只想找个恰当说法,让自己心安。请师兄包涵。

    二麻子:

    博为的意思,如果麻子没解错,应该是:如果一切都是“自己”阿赖耶种子遇缘现前,则先要问这缘有“外”否?有外则不能说“全”是阿赖耶显现。若不承认有外,下个问题是不同人之间的阿赖耶是否完全独立不相干?若独立,则两个人之间不能相互作用,因缘法也就不成立了。

    此问题正是于“不异”的混扰导致的。所以,阿赖耶不可能完全独立互不相干。这个独立是凡夫位执着的错觉。(部分)否定掉这个独立性,问题才有解。但也会给唯识解释带来些麻烦,如因果种子共不共、错不错乱等等……但这些,全都有解,只是繁。

    麻子看法,唯识的识字,不是单指阿赖耶吧。真能唯识无境的时候,这“识”改叫智、叫如来大概也不会错的。

    “是”与“不是”间

    糊了:

    离念灵知真是真佛性吗?请大家讨论。

    不懂不懂:

    难得遇到一位道友。您说灵知只是方便说,可是,某老的书我也几乎读遍了,觉得灵知就是老人的最最核心的核心概念。似乎不是权说。

    如果真是权说,则又引起我的另一个巨大的感叹!!!

    佛经三藏十二部,八万四千法门,说得是多么清楚!怎么修止,怎么修观,一点一滴都讲得很清楚了!为什么佛教传到中国,把这些明显的、清楚的、白纸黑字的修证方法都扔进了垃圾桶,而代之以权说、秘密说、模糊说!

    经典里有那么多清楚明白的修法,为什么我们要去提倡秘密模糊的权说?即使是大德们的善巧方便,难道善巧方便一定要是秘密模糊的权说?您看,中国的禅宗、净土、乃至心中心,哪一个是提倡严密正统的空观?

    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惕。也许,我们淹没在传统中太久了。

    二麻子:

    不懂兄请进……嘻嘻,俺不是心密的。对你的问题,俺一直在等着看心密兄弟怎么回答,盼望见到个能解决你问题的方法。

    现在俺来支个臭招,就象俺常给路边下棋的人出臭招一样。嘻嘻。

    不懂兄,你所说的思维正观当然是佛法不二空慧。俺的问题是,不二空慧及正观是不是只有你说的那种形式?若还有其他方式,你的问题就自动消失了。

    要想知道张家界什么样子,可用地图照片等分析固然可以,跑去看看也是可行的方式吧?

    索达吉堪布翻译的甚深中观引导里有:

    “是故依靠众理论,勤苦伺察仅了知……当依觉受次修习,速能获得深法忍……”

    嘻嘻,是不是不止一种方法?

    不懂不懂:

    除您之外,唯一给我重大启发的是“禅师”兄。他引用李**的话,说中观的修持路线是空三昧,而禅宗等传统宗派的路线是无愿和无相三昧。虽然我一直反感李**,但他的话的确引起我的深深反思。请问麻叔,真的可以用三三昧来调和吗?这是第一个问题。我也正在阅读思考。

    碰到麻叔,就象失恋的人遇到老友,失落的苦水自然要一吐为快。您的文章我全看过。空宗是否定式的描述,从来不说一句正面的话。但我猜想,依空宗修持,证得以后,总得有一个“境界”吧?这虽是俺萤火虫的猜测,但也不能说证得后什么都不是,否则是断灭了。那么,所有“真常”系列的宗派,都是对这个“境界”进行直接描述,元音老人的离念灵知则是也。请问这样理解可以吗?这是第二个问题。

    真常系一旦在理论上认定这个“直接描述”后,在修持实践上也就直接追求这个“境界”,似乎完全忘记了对空义的正观!表现在实践上,真常的路子是:“这是妄念,不是真我,所以你要舍弃。”空宗的路子则是:“这是妄念,万法皆空,所以你要舍弃。”所以,关键之关键是:不进行空义正观和正思维,能达到那个终点站吗?这是第三个问题。

    就算条条大道通罗马,可是,中国传统佛教是否有浓厚的神秘色彩和严重的偏差?依中观,有一步一个脚印的禅定次第,慧观方面,则有极其严密的教理系统。没有秘密,没有不可以告人的。而真常系列,号称至圆、至顿、至简,把个佛教搞得神神秘秘。禅宗叫人直下承担,或叫人参个话头,道理是不讲的。净土叫人只管念佛。心密则叫人结印持咒。这些我都没有胆子全盘否定,可是,白纸黑字的道理就在经典里,为什么我们中国人就弃“明”投“暗”呢?即使都是能证果的妙法,这是否是一种偏执和偏废呢?这是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万分感谢!

    二麻子:

    老兄问题分开来讨论好吗,一下子回不了的呀。

    我先在这回一个,别的到莲舟去讨论好吗,麻子也不喜欢当喧宾的……嘻嘻。

    说中国佛教有偏差麻子不敢!但麻子觉得,很多中国学佛人确有偏差。基本的教理不通,空性正见不学,实修方法不会,这些毛病已非一日两日了。当今之计,我们应该,也只有,尽己力量去弥补这些短处。元音老人,心密三代祖师在这些地方做了很大努力,麻子十分尊敬。你去看看这三位的著述,岂是不通教理的?

    慧观方面,虽然没有不可告人的,确实有没法文字语言表达的。否则,佛法只思维就可证了,但历史事实说明,仅此不够。有些事情,几乎没法表达的。比如,你有块雨花石,把玩多年,对其形状颜色等,熟知在心。现在,你能将其形状准确表述出来让我们知道吗?嘻嘻,不可能的任务了……

    实修的方面,从根本上来说,是借这些方法,行人可得与正见相应,佛门的修法其实都对应某种正见。对应不同的见,方法必有所不同。若无正见,修法能导致什么,麻子一直存疑。但兄弟你千万别以为正见只有一种中观表述方法,那就有点自限视野了。

    所以,麻子非常同意你的看法,不可偏废。包括你我心中隐藏的偏废,也是不可的……

    这里牵涉到李**先生,麻子不喜欢评价他人。不得不说话时,麻子说:俺对李先生有不少地方是不能赞同的,但对他的另一些地方却评价相当高。他是有实修经历的人物。

    这三三昧其实从根本上是不异的。表现出差别来,主要是深度不同,从而修学时经历的次序不同──统计意义上的。所以,三三昧根本不用调和────它们本是一家。

    李先生说的次序是对的,但不是绝对的──谁知道行人过去世修没修过前面的?但,若是前面没学对,直接修后面的,谁都能看出,这要出毛病的。

    即使是恋爱也要有个对象,嘻嘻。但只要以有对象的心态,学人就还不能契入真如实相!所以,叫“真如”、叫“如来藏”等等,都没关系,就看说这话听这话的人是不是真体会了空性。只是,空性不能作为能所对立的所,所以,有“对象”就完蛋。您上面用“境界”一词,不好。

    因为人用这词时,几乎一定说的是种认识对象。当然,兄弟您若能超越这个能所执着,就是用了境界这词也没问题。

    在“是”与“不是”间无路可走,是能所执着的后果。

    心密三位祖师,麻子认为,绝对都有慧的。但其表述方式,使用方式,未必是你现在认定的。其他的,麻子了解不够,未敢妄言……

    嘻嘻,还有“离念灵知”……文字无自性,看你怎么解。嘻嘻。看见不少对“离念灵知”的质疑,对这四字各有所解。嘻嘻,心密的师兄弟们怎么解的俺不清楚。但这四字是可解错也可不解错的。比如,若说离念灵知是“居妄想中不为妄想染的”,很错吗?嘻嘻。

    指为标月,死揪住指头数斗萁就没意思了。

    但我个人也不喜欢这个“知”字,盖因我等凡夫望此文常生“我的能知”之义,这义不好。

    不懂不懂:

    麻叔请进。关于禅宗与中观。潮流的弊端。再次感谢您在心密论坛的答复。

    我的问题可以简化成:

    1、禅宗和中观的所证是不是同一个东西?只能说是。否则,没法谈。

    2、禅宗和中观的修持能否导向同一个证悟?也只能说是。

    哎呀,还聊什么!那么,让我这么问:既然禅者并不直接正思维缘起性空的义理,那么禅者是通过什么途径到达毕竟性空的彼岸的呢?我的木鱼脑袋在想,种瓜才能得瓜,禅者不种空观的因,如何却又得了空慧的果呢?(这个问题最重要,请麻叔重点谈。)

    这个捉迷藏的比喻不知道如何。中观的方法就象是用眼睛去观察、用脑子进行思考:他到底藏在哪儿?最后,通过寻找,一把抓住。禅宗的方法却是:眼睛被蒙着,每次瞎摸到一个东西,老师就骂他:不是这个!摸来摸去,最后终于摸到,老师就印证说:这个就是!

    另外:一个高明的禅者在蒙住眼睛前,已经把地形都观察过了,要找的那个人也基本认识──参禅应该先通教理。一个不高明的禅者,一开始就蒙着眼睛,找起来当然难了──这是中国很多学人的缺点:不通教理。祖师爷们似乎也有些糊涂?为什么不叫人先通教理呢?学人来了,就知道喊一声:“看箭!”这是个大问题。就是现在,大德们在讲经弘法时,有谁劝人深入经藏?!无非叫人“一句佛号”、“一印一咒”、“一个话头”。这至圆、至顿、至简的风气时尚,怎能不叫中国佛教不灭?

    二麻子:

    弊端是凡夫特色。嘻嘻。

    “哎呀,还聊什么!那么,让我这么问:既然禅者并不直接正思维缘起性空的义理,那么禅者是通过什么途径到达毕竟性空的彼岸的呢?我的木鱼脑袋在想,种瓜才能得瓜,禅者不种空观的因,如何却又得了空慧的果呢?”

    ──嘻嘻,栽赃呀。禅门就不正思维缘起性空?哪有这事!要知道禅门兴盛之唐宋,入宗下修学的,大多在教下研习有时,教理学得很好的。就连六祖大老粗,那菩提非树的偈子,岂能是没有正思维过的人说得出的?禅门只是强调,仅思维是不够的,应真实体会性空。祖师们是因病下药,当时的学人就很能思维教理,但没得真实入处,所以才有那多公案,说明光照书想象,不够的。至于现时人另是一般病,却错用药方,与古德们没什么相干了……嘻嘻。

    中国人也有个崇简的风气,不喜欢下大力气去研究细节,总说“要道不繁”。嘻嘻,要道是不繁,只我们学人的病,却著实有点麻烦了。这是不求甚解,不能说是圆融。大家努力改吧。

    不懂不懂:

    原来,宗教者,先教而后宗也。嘻嘻,您几番话,似乎没有告诉我想知道的东西,但我的疑问却承您威力,似乎也消了大半。谢谢谢谢。有您和网上诸善知识的开导启发,真是我的福报。要是在明朝,可能就没有这么方便了。这个问题暂告以段落。再谢!

    佛经是药方

    后学:

    请教麻叔:佛说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性,皆可成佛。唯识学却讲一阐提人不可成佛,二者不是矛盾吗?

    二麻子:

    佛经是药方,不是这样看的。

    佛陀说法时,是看听者毛病(执着)所在,说法对治。如同对病人对症下药。不同人病不同,药方自然不同。对寒病用热性药,对热病用凉性药。但我们不应该去想,为什么药又是凉的又是热的,这不矛盾了吗?到底药应是凉是热?

    能成佛不能成佛,都是对我们未成佛的人讲的,各有所治,终究都是要有利解脱。

    小时父母说“不可去碰火”。大了却说“快去点火做饭”。到底可不可碰火?此一时彼一时也。嘻嘻。佛经里的所谓矛盾,大都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