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針對修行,佛在《楞嚴經》中說︰‘有兩種修法’(《楞嚴經》是部寶經,講得很詳細。)一種修法是︰‘理屬頓悟,乘悟並銷’。就是瞬間懂得了見聞覺知之性就是我們本來面目的道理,乘開悟的時候一切都銷光殞盡,神通大發。這種人縱然有,但少而又少。都是頓悟漸修的多,即《楞嚴經》中講的另一種修法,‘事非頓除,因次第盡’。‘事非頓除’是指在事上要漸漸地修習,把多生歷劫的習氣一點一點除光。即‘無明分分破,法身分分證。’證到圓滿時神通會自然大發。‘因次第盡’的意思是要慢慢的一步一步的修證。所以禪宗人說︰‘理雖說頓悟,妄情難以覺除。’妄情就是指我們執著虛妄的情知情見,我知我見。這些一下消除不了,要慢慢來消除。換言之就叫歷境練心。我們剛剛懂得了一點道理,不可能馬上發神通。懂了理之後要按這個理去實修實證才是最重要的!要在境界中磨煉自己,要常需覺察,損之又損。把執著的習氣和貪、嗔、痴三毒除光消盡。等到習氣一毫都沒有了,那就成道了。所以說我們要成道,種種方法都有。有頓悟的、有漸修的,就看你如何來承當。如果習氣不改,承當不了,到生死關頭怎麼辦呢?就要靠‘中陰救度法’來救度!
孫景風居士在翻譯本經的二十多年前就看到了一本書叫《中有听聞解脫密法》,是英國牛津大學教授伊文思博士和喀齊達瓦桑杜喇嘛由藏文翻譯成英文。後又由中國的張蓮菩提妙定居士根據英文本翻成中文。再後來又見到一個版本是趙洪鑄居士根據英文本翻譯成中文,但中文是四字一句的偈文。偈文就像詩、頌一樣,比張妙定翻譯的要高一籌。但因為要押韻,所以意思就有點出入。這本書的藏文名字叫‘巴多脫卓’(又名‘西藏度亡法’)。‘巴多’意為中有,就是前身已壞,後身未成當中的陰身。‘脫卓’就是讓中陰身听到教義後可以得到解脫,即听聞解脫之意。大家可能會奇怪,人死了還能听到嗎?能听到!因為我們的見聞覺知並不是眼楮、耳朵、鼻子、舌頭、身體,而是我們的佛性。現在科學家也講︰看見東西的不是眼楮,是大腦。大腦不起作用眼楮就看不見東西。同樣,听到聲音的不是耳朵,也是大腦。大腦不起作用,耳朵也听不到聲音。而且耳朵听到的聲音是粗的,叫听。大腦听到的聲音是細的,叫聞。所以本經的名字中就有‘听’‘聞’兩個字。有人做過實驗,給人開刀的時候,用很微弱的電流通到大腦上,大腦就能听到人耳听不到的空中的音樂聲。而在他邊上的人卻听不到。因為邊上的人是用耳朵而不是用腦神經來听,所以听不到。由此可見我們看東西也不是用眼楮看。眼楮就像眼鏡一樣,要通過大腦起作用才能看見。所以諺雲︰‘心不在焉,視而不見,听而不聞’。就是說當我們不專心的時候,既看不到面前的東西,也听不到耳旁的聲音。這里講的大腦和中陰身都是第七識所變現的。因為在第七識中形成了我相和我執。假如功夫做得好,第七識就能離開肉體出來,這就是意生身。也就是道家所說的陽神。他有神通,不用軀殼,不用眼、耳、鼻、舌,就能看,就能听,就能聞。所以我們對中陰身講話他听得清清楚楚。其實他也在同我們講話。死了之後,靈識(中陰身)就出來了。他本來還不知道自己死了,當他听到家人在很悲傷地哭喊,看到他的尸體睡在床上,才想到︰我死了!他也喊家里人,也很悲傷,舍不得離開家人。還想往軀殼里面鑽,但鑽不進去了。因為肉體已經壞了。就好比電燈,電燈泡壞了,電來了也不會再亮了。所以這個時候他悲哀哭泣,四處亂轉。中陰身就是這樣一個階段。所以你們要好好同他講,不能哭。你們哭,他也在邊上哭,哭得他心亂如麻,就不能得到解脫。淨土宗也講︰人死的時候,大家不要哭,幫他助念,幫他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就是這個道理。
當孫景風居士看到翻譯的這兩種版本時,知道確實有這麼一本書,但藏文原本還沒有見到。他非常感慨︰‘這本書在傳到素有大乘佛教之稱的中土之前,竟先傳到了西歐!’目前歐美許多國家都在研究佛法,他們有許多高級知識分子看了佛經之後,與基督教的《新、舊約全書》(即聖經)相比,覺得佛經講得很圓融,非常好。所以很多人都改信了佛教。可見一切法的弘揚都需要時間因緣。這本書既然已傳到歐美,就沒有必要再守秘密了。現在我們能看到,總算大家有福氣。張、趙兩居士弘法的功德,確實值得推崇。但由于東、西方文化不同,所表述方法不太一樣。就姓名來講,中國人是姓在前名在後,而西方是名在前姓在後,表述的方法就不同。而且一句話所隱含的意義很多,不是一句一意。尤其是中國字,往往一字多義。所以西歐學者翻譯東方高深的佛學,容易產生一些隔閡。另外,在佛教密部里,佛是無量數的佛,名字也很多。就像《阿彌陀經》中所說的六方佛,名號就很多。經文的專用術語及名詞則更多。要把詞義解釋清楚,不著在字義上,非常困難。我們常說︰‘依文解義,三世佛怨,離經一字,必同魔說’。就是說不能光依照文字解釋意思,內含的經義沒有解釋出來就不好。所以講經最難之處就叫‘點中言’。就是要把中心要義點出來,點出什麼是最重要的中心思想,怎樣可以使我們開悟,見到本性。名詞可以拋開,要把中心思想拿出來,這就叫遣辭定名。假如你自己還不理解,怎麼可以把它寫出來呢?而張、趙兩居士的翻譯,先從藏文譯成英文,再從英文轉譯成中文。所以孫景風居士推想︰縱然用同一原本,如果用直譯法或用義譯法,或直譯與義譯兼用,即使是一個人前後翻譯尚難盡同。何況是經過兩次轉譯呢?!難免有些錯文略義。最好能看到藏文原本,按原文翻譯成中文,可以使內容更為充實。由于孫居士精通藏文(在本書里他說粗知藏文,是謙虛),所以他想得到藏文原本再核對一下。他有這個志願,想得到這部經的原文又得不到,像有個東西埋在心中一樣,耿耿于懷。
‘有志者事竟成!’在寶堪布上師圓寂後,整理他經篋的時候,竟然發現此寶經的原文。孫居士如獲至寶,總算圓滿了多年的願望!全經是手抄本,不是印刷出來的,因為這部經是由蓮華生大士寫在梵頁上(西藏或印度的經都是寫在菩提樹的葉子上,叫梵頁)。原本內容要比英譯本多,共有十四種名目(這些名目後面我們再講)。如書中的‘答卓咒本’,有很多咒(書後都附有),可以使中陰身從痛苦的罪業中解脫出來。這些咒在張、趙兩居士的譯本當中僅有其名。還有‘解業集頌’,是解除業障的頌文。頌文就等于是偈語。四個字、五個字、七個字一句等等。這些內容在張趙兩居士的譯本中都沒有了。經過對照,發現張、趙兩居士的譯本不夠全面,于是孫景風居士發心要盡他畢生的精力重新翻譯。開始只譯出草稿,以後又恐怕有用辭不當,不完善的地方,經過多次修改整理後藏在箱子里面。等他到七十歲的時候(翻譯時還未到七十歲),恐怕譯稿有散失,又重新整理,編好順序,完成了這部寶經的翻譯工作。
為了使讀者能夠理解並記住經文,孫居士把經中的名詞都作了注釋,另外還附加了兩部曼荼羅表。這樣全經的脈絡就貫通了。我們做文章寫書就要脈絡貫通,就像人體的血脈經絡也要貫通一樣。我們人體當中就有陰極和陽極,當我們思想紊亂、妄念多端時,陰極和陽極不相合。所以要做功夫,做到心真清淨了,陰極和陽極自然會溶合,奇經八脈自然會貫通。但是不能有心去求。有心去求就是妄想、妄念,這樣反而使氣脈不通。只要一切放下,氣脈自然就會暢通了。
‘曼荼羅’就是佛、菩薩以及眷屬圓滿具足聚集在一起的道場、壇場。修密法的人都有曼荼羅。我們心中心密法的曼荼羅是以釋迦牟尼佛為上首,下面是彌勒菩薩,彌勒菩薩下面是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下面是光明童子,兩旁是文殊菩薩、普賢菩薩和四大金剛等。由于佛心的建立屬于光明童子,他向佛偷學了心中心法的密咒之後,就能起大作用,所以心中心曼荼羅里就有光明童子。曼荼羅的名目很多,一種是三昧耶曼荼羅,一種是大曼荼羅,還有事業曼荼羅(就是羯磨曼荼羅)。大曼荼羅就是前面講的眷屬圓滿聚集的壇場;三昧耶曼荼羅就是佛菩薩持不同的器械,結不同的手印聚集在一起的壇場,以表示每一個佛菩薩所發的誓願不同;事業曼荼羅就是顯示佛菩薩成就各種事業的壇場。總而言之,曼荼羅就是眷屬圓滿聚集的道場、壇場、方位圖。它通常分東、西、南、北、中五方五佛,表示我們的五大智慧。屬于中央的是最重要的法界體性智,即我們的本性光明。其余的四大智就是轉第八識成大圓鏡智;轉第七識成平等性智;轉第六識成妙觀察智;轉前五識為成所作智。其實我們的佛性本來沒有什麼方位,它是一個大圓。方位是用來表法的,比如西方極樂世界在我們世界的西邊,在西方極樂世界的西邊還有西邊,相對來說西方極樂世界不就在東邊了嗎?!所以不能說死。
在本經中有諸佛裸體雙身像和飲血忿怒像,為大多數人不能接受。他們懷疑︰佛經里怎麼還會有這些形像?下面我們著重講一講。
為什麼諸佛要現裸體雙身像呢?一方面是為了應眾生之機而顯現的,因為藏密是針對西藏人講的(當然也是為廣大眾生講的),西藏人非常著相,說我們都是佛,他們就不能接受。他們認為︰‘假如我們是佛,怎麼不能顯神通呢?也不具足萬能嘛!所以我們不是佛,是凡夫’。要給他戴上皮絨帽,穿上佛的衣裳,裝扮一下,這樣他們才相信自己就是佛。所以他們需要有一定的形像才行。他們還說︰‘要了生死,要成佛,沒有陰陽怎麼能化生呢?’所以佛順應他們的機緣而顯現雙身像。其實我們人體本身就有陰陽,我們的身體是由地、水、火、風四大假合而成,火屬陽,水屬陰。平時因為妄想、顛倒、執著、追逐外境之故,陰陽不相合,也感覺不到。假如功夫做得好,心真空淨了,就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體內像兩股電流‘嘩……’合到一起了。這就是道教所講的嬰兒素女,黃婆為媒。就是在我們心包里的中黃庭觀想成一個‘嬰兒’—即所謂的陽神。這完全是觀想的功夫,只要用心觀想就能成功,因為一切唯心造!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有陰陽,並不一定非要佛父佛母才是陰陽相交。另一方面雙身是用來表法的,佛在《圓覺經》上講︰‘一切眾生皆因淫欲而正性命’。我們人有色身就是因為有淫欲心。在中陰階段同樣有淫欲心,並沒有減少絲毫。當它看見有緣的父母同房時,淫欲心動就飄過去入胎了。所以生就是從淫欲而來的。我們現在要脫離生死輪回,要成佛,還是要從此處出。雙身像就是表示生從此處來,了從此處出,所以是表法的。假如你們還有淫欲心,遇到這種境界時心還在動,就不能了脫生死。只不過是嘴巴上說說而已。我們要在淫欲當中能脫離欲樂,看見雙身像時一點都不動心,那才是真了脫生死,否則不行。所以密宗里就有雙身法。蓮華生大士講︰‘雙身法不能輕易的嘗試’。這個法是兩頭蛇,一頭是直接超升,一頭是直墮地獄(因為只要心一動就會下地獄)。有很多人為滿足他們的淫欲心,欺騙別人說︰‘我們來修雙身法,可以了生死’。殊不知這不是了生死,是要下地獄的。所以明白了這個道理,就不要輕易的嘗試。平時要多加觀照,看見雙身像千萬不要動心。佛在《楞嚴經》里講得很清楚︰‘裸體相呈,味同嚼蠟’。就是說裸體呈現在你面前,就像把蠟燭油放在嘴里嚼一樣,一點味道都沒有。所以最高深、最重要的是事實的考驗,絕不是兒戲。佛沒有一定的相,是應眾生之心而顯相的,叫應化相。佛為度化我們而顯現雙身像,看我們是不是真有定力,是不是能在欲樂當中入定。這就叫欲樂定。所以要明白雙身像是應眾生之機而顯現的,也是表法的。大家不要疑慮。
為什麼要現飲血的忿怒形像呢?因為佛有兩輪身︰一種是正法輪身,另一種是教令輪身。正法輪身就是三十二相、八十種好,智慧福德之相,眾生見了都心生歡喜;教令輪身(也稱明王身)就是忿怒、恐怖、飲血等相,是為了讓魔王看見害怕,警告他,不讓他來搗亂。所以忿怒像同樣也是表法的,大家看到忿怒像也不要恐懼。
我們講這些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對雙身、忿怒等相發生疑惑而致墮落。防止將來境界現前時,心生邪念而懷疑、誹謗佛法︰‘怎麼還現雙身像呢?不對吧?’要知道佛是應眾生之機而顯相的,就是表示我們生從此來,死從此去。一切都不可得,都是我們自己的心所顯現的假相。我們的心,果真清淨了,一點相都沒有,就是無上大光明,就是報身佛。心如果不清淨,那就要現各種各樣的相。所以這些相現不現,就看我們的心清淨不清淨。比如西方極樂世界就分四種淨土︰最下面的是凡聖同居土,上面是方便有余土,再上面是實報莊嚴土,最上面是常寂光淨土。往生到什麼淨土,就要看我們功夫的好壞。常寂光淨土就沒有相,因為佛性本來如此。只因為我們著相,才會現相。就拿做夢來比,假如我們功夫做的好,平時心里清清淨淨不著相,睡覺的時候就沒有夢境。平時對境生心,想這想那,睡著之後就會做夢,這樣那樣的境界就都現前了。從前高峰祖師的師父問他︰‘你平時做得了主嗎?’他回答︰‘做得了主’。這就很好,平時能做主就不容易了。比如這里有一錠金子,我們心就跳了︰‘哎喲!這金子能歸我就好了!’好色的人看見漂亮的女人,心一動,就跟著她跑了。這就叫色不迷人人自迷。好喝酒的人聞到酒香,就饞涎欲滴。這些就是做不得主。如果遇到這些境界能不動心,還只是初步。所以高峰祖師的師父又問他︰‘做夢的時候作得了主嗎?’他答道︰‘睡夢中也能作主’。做夢的時候是半昏迷,死的時候是大昏迷(因為四大分散很痛苦)。能在夢中做得了主,功夫就進一步了。有人平時倒可以作主,但睡夢中就糊涂了。所以高峰祖師夢中能作主已相當不錯了。他師父進一步問他︰‘無夢無想時作得了主嗎?無夢無想時主人公在什麼地方!’就是這時既不做夢,也沒有思想,主人公在什麼地方?他答不出來了。‘哎!不行不行,趕快參!’他師父說。所以做功夫得向上升進才行。
我們了解了雙身像和忿怒像的涵義之後,在中陰階段看見這些像時,就不要再起顛倒妄見。要知道這些相都是我們自心所顯現的。我們的心就像一面鏡子,所有的相都是鏡子里顯現的影子,任何境界都能不動心,在中陰階段與光明合上去,就證成報身佛了。活的時候要修成報身佛很不容易,當然只要老老實實的用功,活著就能證成法、報、化三身︰我們做功夫打開本來見到自性,就是法身佛;再做功夫勤除習氣,心真空淨了,就能轉化境界,就能轉化色身,就能發神通證成報身佛;再進一步就能出意生身,即化身成就。證到三地菩薩就可以現意生身(第七識意根所生之身叫意生身)。證到五地菩薩就能出三個意生身,就是道教所講的‘一氣化三清’。所以道教和佛教也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只是道教講的不究竟,不徹底,總是著一點相。因為第七識所化的意生身還是假的,只是佛性本體所起的妙用,不可執著。到了八地以上的菩薩就能現種類具足的意生身。不光是現人身,要現什麼就能現什麼(如高山、大河、樹木、房屋等),可以現一切種類。這就是變化自在。就看我們怎麼用功了。第一步要能做到念起不隨。念頭一起就能看見不跟它跑,仍然是清清爽爽,了了分明,一點影子也不留。這樣就能做到受身自在,想到哪里投胎就可以到哪里投胎;第二步要能做到好壞都平等,好的不喜,壞的不惱,就能變化自在了;第三步要能做到微細流注斷滅,一切化空,圓覺大智朗然現前,那就能現百千萬億化身,度百千萬億萬眾生了。所以在我們活的時候,按大圓滿、心中心等層層入勝之法去修,就能證到這些。假如在我們有生之時沒有修好,到最後還有‘中陰救度法’,可以使我們證成報身佛。我們今朝有緣能听到這個無上大法,真是無窮的福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