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品穩重精進
    第九品穩重精進

    猶如浩瀚之海洋,無有增漲與減少,

    如是賢明諸君主,何時亦不違二規。

    眾生共仰的賢明君主們,其胸懷寬廣猶如海洋無增無減,其性情穩固如大海無有漲退,他的一生中無論遇到如何不幸,始終不會違越二規之法,苟且偷生。猶如雪山之雄獅,無論如何饑餓,不會食不淨物一樣,他們的行為,不會在高興時樂行佛法,在不悅時違背二規,只會如大海一樣的穩重,無論八風如何地狂吹,他們對三寶的信心不會有絲毫的退減,而穩步行持正法利人之事。

    父輩祖輩之傳統,屬于新舊何宗派,

    主要受持彼一門,若變他宗增不幸。

    一國之君主,對父王及祖輩歷代所傳下來的宗派,無論是格魯、噶舉等新宗派,還是寧瑪巴舊宗,自己應主要受持自己種姓祖上所傳下來的一門。也就是精通一門,兼學他宗,如果沒有自宗堅定的見修行果之法,變來變去,肯定會給自己增添很多修法不圓滿等不幸。這里並非是排斥他宗,而是強調對自己所認準修學的宗派有一個定解,否則此宗的見,彼宗的修,自宗的行,這樣七零八落拼湊起來,肯定不會有一個很好的果。正如麥彭仁波切曾說過︰“本來所有的宗派不相違,但我已生于寧瑪巴中,因此我必須建立起自宗的教法。”所以,作為修行人,不要今天學白教,明天學黃教,後天學紅教,最後真正成了“花教”,一點不純,對任何一個宗派都沒有一個完整系統的見修行,那就根本談不上證果了。要記住“若變他宗增不幸”,希望大家幸運!

    擁有地位之臣等,自始至終若能夠,

    奉行家族善習俗,不違先例極善妙。

    君主手下的大臣及所有擁有地位的大小官吏們,若能自始至終奉行祖傳善習、家族的良好傳統,對有史以來家族所信奉的教法及殊勝對境,常作資財力等方方面面的護持,就會不失先例,所行極為善妙。像有些弟子雖然以各種因緣不在自己的恩師身邊,但經常不忘記憶念,打電話、寫信、寄一些物品聊慰師心,說明他沒有忘記以前的恩師及其言教,這樣不忘恩負義至少沒有失去做人的美德。

    布施及與國政規,應依歷代之風範,

    前所未有非理事,若增上即毀滅相。

    君主在自己的國境中,常作布施以及料理國政諸要事等的決策中,應依據古代的優良風範,不要隨社會潮流發展,順應人們的分別念做一些前所未有的新鮮怪事。如果社會或者某人,其行為裝飾言談突然反差很大,這是不良的兆頭,往往是毀壞自己或者某一團體的因。所以我們的身心服飾最好不要有很大的改變。

    何者違越自規範,于誰亦非為善妙,

    尤其國王諸君主,不越法規勝功德。

    無論是任何人,若違越了為人的規範或自己已受的戒律,那麼無論他是任何身份的人,都不是善妙之行。尤其是一國之主的君王,自身不正欲正人是不可能的,比如一個總統自己犯規,貪財好色飲酒賭博,雖然別人敢怒而不敢言,但于其自身肯定是自性罪難逃,若是居士那又犯了佛制罪。若自己嚴持淨戒,真學實修對治三毒,無論他人知不知贊不贊,其功德肯定是蒸蒸日上。一旦違規,別人即便不知曉,但因果絕對不虛,其果報肯定是在劫難逃。所以,人以自知之明為貴,不能遷就自己,守好自規則不失為殊勝之功德。

    濁世惡劣之眾人,動輒歡喜動輒憂,

    時傲時卑柔暴等,行為日日多變化。

    五濁惡世的業感眾生,大多數人所受的教育也是學習殺盜淫妄的技術,所得的是聰明邪慧世智辯聰,行為多不如法,以狡猾變化多端為處世圓滑的美稱。動輒以蝸名蠅利生大歡喜心,高興得忘了自己的姓名,一會兒又會因小事一樁以淚洗面,有時生起大傲慢猶如斷證圓滿的佛陀,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有時又自卑得像天塌下來一樣,有時慈悲得勝過觀世音菩薩,有時粗暴得勝過閻羅王。當然,高僧大德為調化不同根基的剛強眾生而有種種顯現,那是另當別論,但看他們的悲心和利生的宏大事業,虛空縱壞也不會改變的,這是他們不共的應機方便,我們不能以自己的凡夫肉眼,將聖凡相提並論。對凡夫學者來說,必須要穩重可靠。

    最初之時易相處,久而久之不可靠,

    令人生起厭煩者,稱為不穩重惡友。

    有一種為業力所牽的人,初交之時雖很容易友好相處,與其交談共事都覺得很融洽,卻為時不久便不可靠,沒一個人使他稱心如意,與這個人成怨,跟那個結仇,很多人听到他的名字就生起厭煩之心,這樣的人,是不穩重的惡友。在不能調化轉變他之前,是應當遠離舍棄的。

    首先難以融洽處,誠心交往將成為,

    莫逆之交情穩固,稱為穩重之善友。

    有一種人就像古德所說的“先小人後君子”,就是最初與他打交道很難相處,探討共事很難融洽,總覺得他太死板不通人情,但路遙知馬力,若常以誠心與他交往時,漸漸則與自己情投意合,友情始終不變,且越來越稱心如意,成為莫逆之交,這樣的穩重善友值得深交,但願大家銘記這一教言使自己成為別人的善友。

    稍逢順緣生喜慢,稍遇逆境心躁怯,

    如秤桿般惡劣者,即是卑鄙之徒也。

    眾所周知,秤桿是衡量物質多少的工具,加上或減少一點點東西,它馬上就會有高低的顯現,同樣那些城府淺修養差的人,稍遇順逆馬上就會有很明顯的喜怒哀樂。這種人衣食飽暖受人稱譽時,便欣喜若狂;若是稍听到別人的兩句謠言便立刻垂頭喪氣,焦躁不安,痛苦不堪,這樣的人就是卑劣者。作為人,一生中誰都會有喜怒哀樂之事,如同月有陰晴圓缺一樣,首先要從理性上認識到這一點;再者當以聖者的教言︰在遇到快樂時應當穩重,在感受痛苦時一定要堅強。因為善持自之功德者,方是正士之法相,不要做秤桿,而要穩如山。

    于諸合理與非理,一切事及話語等,

    事先表態如獼猴,即是無有主見者。

    在處理人事關系時,會遭到許多合理與非理的事情和話語等,這個時候不能不加思考,信口開河。而有智慧的人,即使心里非常明白理與非理,也要觀察眾多因緣,方表達自己的高見,不像淺薄之人如獼猴一樣,心中所想馬上表演出來,沒有頭腦沒有主見。而那些大成就者與此相反,無論多麼悲傷或歡喜的事,在他的表情上毫無顯露。所以,我們應該學聖者的明智之舉,不能演無主見的獼猴把戲。

    多數柔粗贊毀語,好似谷聲瞬間逝,

    然如噪聲所驚犬,淺慧枉然為其擾。

    大多數的智者對贊嘆毀謗柔和粗暴之語,可以像對待空谷回聲一樣,于心無跡,瞬間即逝,高僧大德們都可以如是面對。然而一些愚昧之徒,對善惡之語,就像噪聲把狗驚動了一樣,立刻就會狂叫起來,余處群狗也是無端地亂哄共吠,干叫一氣。愚人就是這樣毫無理智地對別人所說的話執著而妄擾自心,像沒有學過任何宗派教理的人一樣,整天不注重法義而只注重凡夫人無聊的閑言話語。

    快樂痛苦不定故,輪回顯現如夢境,

    雖富亦莫生傲慢,縱衰亦莫起畏心。

    在這個業感的人世間,沒有任何一個人一生中全是快樂,也沒有任何一個人一生中全是痛苦,快樂與痛苦總是如吉祥與黑耳一樣伴隨而來,無有定準。而且輪回中的種種顯現就如夢境一樣,都是無實有的,只是自己的迷亂執著而已。因此,即便是擁有財富、學識、地位、名聲、權勢等世上的榮華富貴,也沒什麼值得生起傲慢心的;縱然是業力現前,衰敗淪落為乞丐,也沒有什麼可畏懼的。苦樂的不定性,決定著我們不必耽著它,不耽著也就不會有苦樂可言,自然于自性的認識與體驗漸漸有所提高。

    一切忘恩負義者,即為人中最劣輩,

    知恩圖報之諸人,護法神亦恆守護。

    世間的人,有一種是知恩圖報者,有一種是忘恩負義者,忘恩負義者是眾人中最為卑鄙下劣的。這種對父母師長真正有恩德的人,從來不憶念他們對自己的養育之恩,得涌泉之恩也不以滴水相報,這種人就是“父母上師長老等,利己人前不報恩,護法諸天恥笑彼,失卻助伴如僵尸”。與此相反的知恩圖報者,受人滴水之恩必以涌泉相報,整個大地上回響著他的美名,護法神眾亦恆時守護,真是“人亦設法饒益彼,諸天利之何須說”。故此,歷代的大德不僅是利濟現世恩人,並且以無上的菩提心,上報四重恩,對報恩尤為重視。

    于諸微小饒益者,雖可任其表心意,

    然如蹄跡中之水,君主切莫輕易喜。

    常言道︰小器易盈。如牛蹄跡中,少許水便能裝滿。同樣,一個城府淺的人,對他做一點稱心的小事,他馬上便高興得手舞足蹈。別人的小小禮物雖然能表他的一片心意,自己看上去也覺得極為可目可意,但絕不能高興得難以抑制。若為小事易生喜,則必然微事亦易生怒,這對一個修行者、大君主來說是極為不相稱的行為,所以君主不應以小利而生喜,亦不以小弊而嗔怒。

    猶如海上之船筏,卑劣之徒易轉變,

    穩如山王之君主,于此世間最殊勝。

    海上的船筏,只要稍遇微風,立刻就會轉向,同理,卑劣的人稍遇違緣馬上就退失信心,改變主意,毫不穩定。若是穩如須彌山王一樣的君主,既不會因稱譽等順境而笑容難抑,也不會因譏誹等違緣而停止利生之大事,無論順逆,他總是安然若無地把握自己的正見不為所動,如山王一樣的穩重莊嚴。這些教言是尊者寶藏里珍藏的如意寶,借此可以打開智慧之門,希望大家能擷取到這個如意寶,常賜予各自的所求。

    恰似年邁之長者,觀看孩童之游戲,

    于諸愚者之行為,君主莫生喜怒心。

    正如世上那些飽經滄桑、具足睿智的年邁長老,觀看幼稚孩童為游戲中的成功而高興,為其中的壞失而痛苦,同樣,聖者君主觀看愚痴的世人因種種執著而喜憂,猶如兒戲一場,不能因此而徒生喜怒。對愚者的行為,智者當觀為游舞幻化,如夢無實,何來憂喜?

    一切實語高尚士,承諾之事縱微小,

    亦不反悔況大事,及已盟誓之諸事。

    說實話的高尚士,對任何事情都不會輕易地承諾,一旦他用智慧作了詳細的觀察,已經應允,無論事情大小他肯定不會反悔的,更何況他已經結盟發誓堅決承辦之事呢?這種人說出的話如石頭上刻的字,“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和違緣,都會以頑強的毅力去履行自己的諾言。修行人更應如是,已經在三寶前發願度化無邊無際的如母眾生,就是寧舍生命,也不能舍此誓言,應難行而行,難忍而忍!

    語言行為無可靠,誰亦不會恭敬彼,

    出言具義者之語,眾人皆不會違越。

    人由于根界意樂的差別,有的人言行各方面都圓滿,穩重可靠;有些人如扶風楊柳,一點不可靠,如俗語所說的一樣︰落到懸崖下的瘋人,什麼話都說得出來。語言不可靠,行為無定準,誰都不敢相信他,即便他暫時擁有財產、名聲、權位等,但得不到別人內心的恭敬。若是出言具有一定意義的話,那麼,人們誰也不會違越的。因此說話不能像烏鴉一樣不定時不穩重,要具有意義的話才適時而語。

    倘若誓言穩如山,成辦自己諸所需,

    成為眾生依賴處,發威天人亦生畏。

    倘若一個人的誓言能像泰山一樣穩固,依此能圓滿成辦自己的一切所需之事,復能為眾人所信服,視為可靠的依賴處。誓願堅固者,終無退轉,他若發威且不說魔眾人類,連天人也會畏懼幾分。

    情緒不穩之君主,法政皆不會究竟,

    所做繁多成功少,許諾廣大結果小。

    人做任何事,首先情緒必須穩重,否則所做諸事都不會究竟。世尊說過“諸法之前意先行,意者迅速意為主”,思想是行為的先導,如果意不穩,身口就很難穩,如是情緒不穩的君主,其法政都不可能究竟。像有些人,自己沒個主心骨,今天依止一個上師,明天又另投名師,一直挑選到雞皮鶴發,還沒決定自己的依止師,沒得到一日的安閑,沒有一分成功,每位善知識前都有廣大的承諾,但沒有芝麻許的成果。其根源就是不穩,所以“穩”字極重要。

    心穩固者做何事,持之以恆勤努力,

    如積水滴成大海,最終成就廣大果。

    做任何事,心一定要穩固。一般來說,不穩的主要原因一是未受過這方面的教育比較愚笨,二是前世謗法的業障現前。這種人做事,或者有頭無尾或者虎頭蛇尾。大成就者則具有不同的驚人毅力,既然認準了重大利益之事,就日日努力積累資糧,猶如水滴雖小卻會漸積成海,因為從不放棄,故能最終成就廣利眾生的碩果。所以,諸位應有持之以恆的精神,漸漸消除分分煩惱,日日增長分分智慧,最終必能成就廣大之果。

    于諸心緒不穩者,如若付與少功德,

    猶如石上冰片味,不會久存即消失。

    對那些心緒不穩的人,雖然暫時付與他一些功德,譬如一段時間傳給《四百論》及此論,使相續中生起了一些中觀空性的定解和做人的世規,但不過三個月,就會像在石頭上放著宜人的冰片,馨香不久就會消失殆盡。同樣,心若不穩,法義則不能融入自相續,隨著頌詞講完,在你們的腦海里隨之劃上一個句號,作為伏藏品一樣,不會常常應用于自己的言行中。

    想法種種之人士,不能何語皆跟隨,

    自己善加觀察後,應理之義莫違背。

    世間人想法種種,說法也不同,作為君主面對紛繁復雜的世界觀、人生觀以及種種社會言論要善加觀察,用二規的檢查器來過濾,提取其中應理具義之精華,為我利眾之用。否則,那些世智辯聰的人往往根據自己的想法,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以種種細枝末節的相似理據來自圓其說,好像是無懈可擊,沒智慧不詳察者,最易被蠱惑,隨其所轉。但作為君主以自己的智慧,對該不該說、應不應行詳察之後,對自他現來均有意義的事,不管他人怎樣說都不應違背推托,對無聊的事,即使是父母的指派也不能隨順,否則一件事上“彼既無益我,吾亦未利彼”,且“伴愚必然生,自贊毀他過”。因此,不能順人所說,違背具義良言。

    無有心力如水泡,二規何者亦不成,

    當如金剛不可破,順利成諸合理事。

    水泡稍被微風輕吹,馬上就破滅;金剛任為何物所摧,也不會變壞。同樣,世人有一種如水泡者,心力非常脆弱,經不起任何風雨,遇到雨天雪地稀泥路亂時,法也不去聞受,寧願斷傳承,這樣什麼事都沒有圓滿成功的可能。另外有一種如金剛不敗的大君主們,他們一旦對成辦二利的事業抉擇後,無論遇到再大的違緣,心都會如堅固的金剛一樣,絲毫不改變動搖,也正因為如此,任何善事都能順利成辦。

    如大地中不動搖,金剛鐵圍須彌山,

    君主穩重不越規,地上諸士中最勝。

    世人因須彌山堅穩不動而稱之為山王,它安住于大地上,由金剛鐵圍山所圍繞,而成為地上之莊嚴。同樣,君主之所以能為眾人仰止,就是在他的言行發心中,不違世規和法規,以此二規為準則,其言行非常穩重,故堪為人中之最勝者。在座的大乘行者也應該如山王一樣穩重,不能如秋葉隨風所飄,以智慧德行來莊嚴自己,無形中就會使自己成為人中的勝飾。

    不為惡友波濤動,不隨分別驟風飄,

    較此穩固之山王,無心之峰更殊勝。

    在整個無情器世界的大地上,須彌山以穩固而成為莊嚴的山王,而在有心識的有情人類中,真實賢善的君主比這無心山王更為殊勝。因為,他不會為世上的外道惡友的邪知邪見等狂風所掀起的洶涌波濤卷動,也不會隨凡夫分別念的驟風所吹動飄浮。當然,“三歲的孩童說得到,八十歲的老翁難做到”,一般人雖然盡力去做,卻往往有人會為一些惡友的花言巧語誘惑,不願聞思,到處漂流他方,真是盲目怎麼好行路?有時又“福盡惡念生”,今天生貪心,明天生嗔心,後天生慢心,一天到晚像一個航海員,駕著分別念的大船,天天出航于生死的大海上,遇到驟風時,總是搖晃不定。而聖者君王常常都是安住在智慧的宮殿里,從來不會遭受分別念的狂風與惡友的巨浪侵襲,穩坐法樂的江山,這就是他更勝山王一籌的所在。

    何者具有穩固心,毅力堅定勤不散,

    于己所為任何事,亦永勿生怯弱心。

    無論是任何人能具有穩固的上進心、堅韌不拔的毅力、始終如一的精進、于事持正念不散亂,那麼對他自己所承辦的任何事情也永遠不會生怯弱之心,正如世人名言有“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攀登”。意為世上任何事只要用心努力去做,沒有什麼難辦之事,都可以成功。所以,只要穩固堅強加上精進不散亂,沒有什麼事不能如願的。

    倘若不舍所做事,大事亦可逐漸成,

    磐石雖難以動搖,漸次能移至山頂。

    如雲︰“鍥而不舍,金石可鏤;鍥而舍之,朽木不折。”正是說明了凡是所做的事情只要能堅持不懈,即便是金石也可雕刻成功,同樣,只要不停地努力,大事也可逐漸成辦,如愚公移山、精衛填海都說明了不舍的可貴精神。我們知道大磐石很難動搖,若能不斷地努力,照樣可以逐漸將其移于高高的山頂之巔,就像米拉日巴尊者謹遵師言修房消業,奉師命一個人把大石頭多次移到山巔作建房基石,由大罪業之人而現前佛位之果,只要有不舍的精神,誰都可以成為後來的米拉日巴尊者!

    愚者所許諾之事,最初緊張最終松,

    智者心中籌劃事,最初松弛最終緊。

    一個人是愚是智不必多言,從做事上便可了了分明。愚人對自己所許諾的事,最初抓得特別緊,中間稍有違緣就如泄氣的皮球,全都松懈下來,什麼都消于法界中。而智者對自己所應允之事,先是比較放松,漸漸地越來越緊,最終圓滿自己所籌劃的大小事。在此你們應該反觀自己,是愚智二者的哪個位置?若是愚者,是否應該努力移座于智者之位?

    聖者首先難承諾,一旦承諾則彼事,

    猶如石上刻圖案,死亦不會有改變。

    正如龍樹菩薩雲︰“如于水土石,人心盡彼同。”聖者的承諾就如同石上刻圖案一樣,終無改變。“聖者”是指有一定智慧的人,彼對一件事不會很快承諾下來,首先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思維,之後才抉擇定案,一旦已承諾,就如石上刻圖,縱然經年累月,風吹雨蝕,也會如很多上千年的石刻經文,清晰如初,永不改變。聖者對自己所承諾的事,即使遇到生命危險也一定要在一生中圓滿,決不會有其他的改變。大家要學聖者,不要用自己的行為給人們留下“我是愚者”的無形字號!

    倘若具有大精心,山之頂巔亦不高,

    大海深處亦變淺,具足如此精進者,

    天人尚生畏懼心,何況說是人間士?

    猶如商主名大施,精進舀盡大海水。

    真正具有大精進心者,高山之巔也不視為高,大海之淵不視為深,具有這樣精進的人,天眾護法都會對他生起畏懼之心,遇到違緣時,他也毫不畏縮,尤為精進,對這樣的人,且不說魔眾外道和眾人,連天人護法神也畏懼三分。就像《賢愚經》中所載︰從前,佛在因地為大施商主時,為了拯救整個國境的貧困之難,赴海取寶,待到岸邊,如意寶卻被龍王取回了龍宮,他便發誓︰直至海枯之間,我的精進決不退轉。之後,他就以龜殼舀取海水,發誓舀盡海水。爾時,諸天人為其有如此大的精進心所感動,隨以神力相助,使海水迅速減少,龍王見此大為恐懼,乖乖地將如意寶奉還,並祈請大施商主再勿舀取海水。

    如此精進者,海水尚可舀盡,何況區區小事?大精進者,無往而不勝。

    具有一切精進者,應當依止善知識,

    勤學諸多經論典,以聞獲得智慧眼。

    具有精進的人,應當依止善知識,因為除了菩薩化現以外,一般的人,無師自成者寥寥無幾,僅以自己有限的智慧不能正確地抉擇一切,並且沒有依善知識的竅訣開通得那麼迅速。然而若是依止了善知識的引導,再加上自己的精進,就猶如明目善行之人,是很容易到達目的地的。在善知識前,勤學諸多經論教典,遣除相續中的增益損減,以聖者的智慧燻習自己的無明相續,久而久之便能啟開自己智慧之眼。

    于諸合理應理事,關系重大之道理,

    依獅子式無恐懼,當行應做之事業。

    一生中的諸多事,有一個輕重主次,對那些合理應理如解脫生死度化有情之重大事,就要置于主要之首位。這些應做的事業,在決心做的過程中,好事難免多磨,但不能因此中斷畏縮,而應如雪山雄獅無所恐懼。作為智者對凡是有深遠意義應做的大事,都應該以獅子無畏的精神勇敢地面對承辦。

    依止劣者毀眾人,依止中者平庸住,

    依止勝眾成正士,故當依止勝主尊。

    在世間無論是大小團體或個人,若依止了下等惡劣之人,將會毀滅眾人,像有些人自身和各方面還可以,但因依止了惡性劣慧者,不把聞思當作一回事,漸漸地見解也變了,行為也時髦了,結果只有被擯除僧團了。若依止了智慧人格等各方面與自己不相上下的道友,自己的功德不增不減同步前進,無利無害,平庸而住。若是依止了具有學問修證的具相善知識,就如青藤翠蔓依止參天大樹而成為高尚正士。《功德藏》中對依止勝尊有如是教言︰“如瑪拉雅樹林中,漂落普通一節木,枝葉滋潤出妙香,依止上師亦隨行。”如是依于善知識,自己也能漸漸燻習成賢善者,所以為使各自的功德至臻圓滿,我們應當依止勝主尊!

    功德皆具極罕見,功德皆無亦鮮少,

    依止功德為主者,當舍過患取功德。

    一般來說,人都有其功德和過患。十全十美的人,除了佛菩薩化現之外是極其罕見的,但全是過患沒有任何功德者也極為鮮少。所以,我們在結交道友和依止上師之前,一定要一分為二來分析、觀察,若是比自己功德多就可以依止,因為在末法時代具足一切功德的上師是極為難得的。宗喀巴大師在《事師五十頌釋》中也講到︰所有功德皆具者除佛陀及聖者以外是很難得的,而一分功德也不具足者也是極為鮮少。即便很惡劣的人,聞思不行,放生卻很有能力,有的智慧不行,但人格很穩,有的持戒清淨,有的信心具足,有的悲心具足,但其他方面不夠,人總是有各自不共的功德和不足。所以,我們依止時主要學取上師的功德,舍棄其不足之處,這樣自己的相續漸漸地就會積累很多功德。

    如瓶僅裝一半水,置于頭頂不穩定,

    孤陋寡聞傲慢高,多數極其難承侍。

    常言道“半瓶水響叮當”,就是有一種學未究竟的人,就像半瓶水一樣,無論怎樣安放,它也是蕩來蕩去,一點也不穩。這樣的人,自己一知半解,如井底之蛙孤陋寡聞,卻非常傲慢,很難承侍他,整天把他頂在頭上,他也是挑三撿四,與此人不合,與彼人不睦,這種人應該舍棄的。

    卑者乃至貧困間,心地善良本性賢,

    一旦獲得名利時,立刻現出高傲相。

    卑者之所以卑劣就是因為他品性不高尚,在貧困的時候不得不偽裝得善良賢慧,一旦獲得名譽地位財產時,就揚眉吐氣,“得勢諸天亦役使”,自認為了不起,把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眼楮也移到頭頂上,高傲得不得了。現在這類人有很多,在福報不夠時,不得不苦行,待有一天,窮日子過去富日子來臨了,說話的聲調、看人的眼勢都變了,很多人在背後都會談論取笑他。大家當各自內省,千萬不要變成一個高傲的卑者。

    雖然年幼卻敬老,雖為智者無我慢,

    雖具威望卻柔和,地位愈高愈無慢。

    智者具有行他人所不能行的特點。他在年幼之時能恭敬老人謙讓幼童;縱然智慧超群、舉世無雙,卻為人謙下,毫無慢心。雖威望極高,縱能呼風喚雨,但從不厲聲下令、妄加指使言語,卻是和風細雨,不會對任何人說不悅耳的粗語,乃至智慧地位威望德行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也像平凡人一樣的謙虛,從不宣揚自己具足的功德。具足以上功德者,大多都是超出凡塵的大德,世間極為難得如是的具德者。所以,每位都應該如理行持,使自己成為具德者。

    若依具有威力者,誰人不會得高位,

    猶如連接花線,能夠系于人頭頂。

    常言道︰“朝中有人好做官。”欲求高位者必須依賴上層權威人物的提拔。如果依靠具有威力者,有誰不能借光晉升高位呢?就像生長在眾人足下的花朵,依靠串成花的絲線,就能夠系在高高的人頭上,作為頂飾佩戴。人要晉升,花要系頂,必須借助一種因緣。像古代有很多仁人志士都懷才不遇,不能得志,無有用武之地,雖然自己才智德行猶如千里良駒,但沒有識別任用提拔他的伯樂,也就只好是默然老死于陋巷山野。

    倘若依止諸正士,自相續將具功德,

    如與果德巴同在,石頭亦可成黃金。

    世人不同的人和物具有不同的力用。如一種點金劑果德巴,把石頭與它同放一處,則可以變成珍貴的黃金。同樣,若是不具功德的人,依止了真正的高僧大德、博學多識的聖賢者,通過大德正士的加持,其自相續一定會具足不可思議的功德。就像米拉日巴尊者在遇到馬爾巴上師之後,一切分別念俱滅,相續中具足了上師智慧的一切精要。如今有些人依止了具德上師後,相續中的出離心、信心、悲心、智慧、人格等樣樣功德,都猶如從上師的模子里刻出的印泥一樣,全都具足,其弘法利生事業也隨之任運自成。

    花于驢有何用?美食于豬有何用?

    光于盲或歌于聾,法于愚者有何用?

    有情由于其根界意樂的不同,各自的享受也不同。如五顏六色鮮美怡人的花掛在驢的頸項上,它沒有半點的歡喜心,如何打扮它也無動于衷,有何用呢?若把美味佳肴盛于金銀器皿中,擺在老豬的面前,它根本不知道享用,反跑去找不淨糞,美食也不會解除它的饑餓。七彩的光芒使人目不暇給,興奮不已,但于盲者卻安然無事;動听悅耳的歌聲使人們陶醉其中,但于聾者卻是置若罔聞。同樣,甚深的解脫之法,賜予人們安樂,但對于為了養家糊口而忙碌的愚人又有什麼用呢?他們為了安樂,卻如驢豬盲聾者遠離真正安樂的因,怎能不讓人憐憫痛心?大家反思一下,自己屬于哪一類型?

    佛說如若不恭敬,僅賜一句法上師,

    百世連續轉為狗,復轉生于劣種中。

    佛陀在經中說︰如果自己在某位上師前得聞一句法,受持其義,也要對彼恭恭敬敬,否則,將在一百世中連續轉為狗身。若從旁生中解脫出來,轉生為人,又會轉生為人中的惡劣種姓,成為屠夫、妓女等。所以,我們一定要對賜予自己佛法的上師恭敬。

    年輕之時學知識,冬季之時飼養牛,

    春天之時耕田地,此三成熟果之因。

    凡是欲成果者,必須先種下因。如人欲得晚年的幸福、來世的安樂,那麼必須在青年韶華之際,潛心博學積累福慧資糧,否則,不學無術,虛度少年,成了耆年老叟時,只有哀嘆“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對牧民來說,他們的所有財富就是犛牛,為了它們能順利度過春天,在草枯嚴寒的冬季,給它們喂養黃豆等飼料,使它們養精蓄銳,開春之時能抵御反春之風雪酷寒等外境。對于農民來說,一年之計在于春,春天耕耘夏日播種,秋季收成,這是生物成熟的必然規律,若是春季不耕,夏播種則很難生根發芽,又何談秋收成果?世人為了生活,尚需“晴備雨傘暖備衣”,要從因上著手,那麼修行人為什麼自由自在地活著時不為死作準備呢?應該在自己菩提的心田中,趁得人身之美好時光,以大乘行持之耕牛,精進地耕耘,則畢竟功不唐捐。

    蟻穴蜂蜜上弦月,學習知識之智慧,

    國王以及乞丐財,依次逐漸得增長。

    無論世間財富或聖者七財,都是依靠今生的不斷積累或前世至今的積累而得。如常見的蟻穴是經無數的螞蟻不停搬運,以嘴啃齒嚙的辛勞才漸漸成為安樂之居穴。一罐罐香甜可口的蜂蜜,都是小小的蜜蜂日日時時點滴釀造出來的。月半的滿月,圓滿無缺,也是每日的不斷增長,方有圓月之現。同樣,國王的寶庫七寶聚集,並不是頃刻間由天降滿,也是逐漸積累而來的,乞丐手捧滿滿的飯碗飽餐一頓,也是他沿街挨家挨戶乞討而來的,並非一次性討來的。同理,我們想圓滿佛果,不是今天得一個法,明天立證普賢王果位,也需多生累世不斷積累二種資糧,福慧具足後,才現前佛果的。所以,初學者不要性急,要學習釋迦世尊在因地,沒有一寸他未曾修過六度萬行的土地,那麼,一介凡夫具足了多少資糧,為什麼還不願學習蜜蜂的精神腳踏實地積資懺罪呢?

    應當勤奮求功德,顯露傲相有何用?

    無有功德傲慢者,只會貶低自己也。

    具功德者是世上最殊勝的莊嚴,而此功德來自于勤奮的學習、謙下的修習。世人的學識也是為謙下勤奮者所擁有,出世的智慧德行也是。如果一個人想得到成佛的竅訣,卻在上師前高高在上,滿肚是摧毀功德的傲氣,這種人猶如覆瓶不可能裝進甘露一樣,不可能得到點滴的智慧。如是毫無功德者,將頭抬得再高,別人也會忍不住大笑。所以,在未得佛果之前,沒有任何資本和必要顯露自己的傲慢相來貶低自己,當勤奮謙下求學。

    無義安逸散亂者,豈能生起大功德?

    是故求學功德時,當不顧及一切苦。

    有史以來,在安閑放逸中獲得功德者從未見聞過,故而請問後來的學人,無義安逸散亂中,難道會生起大功德嗎?因此,大家在求得學識積累功德過程中,應當不顧一切苦行,專心致志。不能外面有動靜,便如坐針氈,刻不容緩地向外沖。還有一種人,貪圖享樂,不肯吃苦,有點頭痛發燒,便如四大分散一樣,要求十幾個人護理,這樣什麼功德都生不起來。在求學功德過程中,一定要忍受身心所難忍的一切痛苦,善以正知謹護根門,方能獲得真實的功德。

    殊勝經論與明處,未曾听聞不了知,

    依聞于諸取舍理,睜開智慧之明眸。

    一般來說,于諸殊勝經論及大小五明學處,不依師解無師自通的人極少,凡經論明處都必須在善知識座下聞受,方能確知其中甚深不共之密意,及無字處的竅訣所在,依此自己在實際中可以準確無誤地取舍,打開智慧的明眸。像世人及未聞思過經論的出家人,由于不知取舍,很多事情的抉擇都是模稜兩可,含糊不清。若是听聞拜讀過很多經論,不用請教別人也能一清二楚地如理抉擇,所以,聞法是極關要的。如雲︰“聞可增智慧,若具有聞思,從中定生修,獲無上成就。”聞具有言說不盡之功德。

    未依智者阿黎,彼之所學諸知識,

    猶如娼婦之兒子,不具清淨之來源。

    世間的學識技術未依靠智者的正統傳教是不夠地道的,出世的學修若未依止規範正行的善知識,則所學必定不具有傳承的竅訣。這類似的現象是很多現代無師之宗派所共有的,他們東拼西湊,剽竊佛教的咒語,抄寫道家的功夫,偷學儒家的理論,結合社會主義政策,就冠冕堂皇地開闢出一個宗派,將自己冠冕為某宗派的創始人。殊不知他無形中給自己貼上一個“雜種”的標號,猶如娼婦妓女的兒子,不知他父親到底是誰,沒有一個清淨的來源。所以,若是正宗的釋子後學,當效仿先賢們,凡傳法必須要有清淨的傳承,再傳授于後學。

    依止高貴種族者,智者以及殊勝士,

    抑或以其為根據,亦可贏得他人敬。

    贏得他人恭敬的竅訣之一便是自己的言行有根有據,不是自作主張。如果一個普通人依止了高貴的種姓者,人們都會因為他有清淨的傳承而相信他的見解竅訣;或者依止了智者殊勝士夫,如某人依止了全知麥彭仁波切,某人依止過第十三祖印光大師,或根據聖者們的教證為依據,別人就會刮目相看,不敢怠慢。最可笑的是往往有些無知的人為了抬舉自己,所有的傳承上師一個都不要,妄言是釋迦佛從夢中直接給他傳佛法,听者也是半信半疑,有智慧鑒別的人會禁不住捧腹大笑。所以,大家一定要恭敬具有傳承加持的所有上師智者及其言教,才會對自己有究竟的切身利益。

    設使學問至究竟,雖知一論亦如日,

    若具懷疑學多論,亦如星宿終散失。

    如雲︰“智者學習諸知識,究竟一門通世間,愚者雖是見識廣,不能明照如星光。”也就是說一位學問臻至究竟的智者,他一通百通,雖然僅知一部論典,卻能遣除相續中的眾多黑暗,猶如空中麗日雖僅一輪,卻能遣除器情界中諸多眾生的黑暗。相反,若是有懷疑的人,縱然博學古今,廣知經論,于自相續也無甚多利益,猶如群星雖成千上萬,然不如一輪紅日能遣除黑暗一樣,很難真實遣除自己的疑難。

    一心專注所聞義,通過理證作分析,

    若未獲得思定解,多數聞誦如鸚鵡。

    無論是世間學識還是佛法,在上師前聞受後,一定要通過自己的思維以理分析,于相續中生起真正的定解,才能成為自己所擁有的智慧。否則,只是人雲亦雲,與鸚鵡學舌無異。譬如漢地常諷誦的《金剛經》,自己在上師前听聞過後,若只是如數家珍般地說,行住坐臥也不作思維,那根本與調伏自相續無干,僅僅有一個聞法功德而已。若反復思維讀誦,久而久之,此經的真義將自然顯現于自相續中,自己有一種不同的覺受,即使是一句普通的法句,也會有一次比一次深刻的領悟。為了穩固自己的見解,每位當于經義思維再思維,將會受益無窮!

    無察合理非理慧,不求听聞福德義,

    僅以交媾飽度日,彼與畜牲有何別?

    世間俗人,本身沒有觀察合理與非理的智慧,如盲如聾,亦不知希求,不欲听聞與增長福德具真實義等有關的佛法世規之勝典,一生始終碌碌無為,白日為求美食錦衣而殫精竭慮,晚間唯作不淨行而空耗精氣,這與豬狗畜生又有何異?因此,生存于世貴為人者,理應希求有意義之事。有緣依止善士者,當精勤于生死大事,才不虛擲人生。

    即使老態龍鐘矣,亦勤求學聞思慧,

    依此燻染彼相續,來世將成為智者。

    人們常說“活到老學到老”,學無止境,即便是已近黃昏的龍鐘老人,也應精勤求學聞思智慧。因為以聞法之功德可以燻染自相續,于阿賴耶中種下智慧的種子,以此在以後的生生世世中因緣成熟之時,必將成為總集無量度生法門的大智者。古人雲︰“朝聞道,夕死可矣。”也說明所學所聞並非僅僅用于換取自己今生求得生存的廉價物品,而是為最終成佛須多生多世蓄儲資糧,故何時都不能放棄聞思。

    置于書中之學問,未經修持之密咒,

    未曾保管諸資具,需要之時難應急。

    應急的學問必須平時銘記于心相續,到時才能信手拈來,不費功夫,若將學問置于書本中,束之高閣,那也不可能每到一處背上大大的書櫥以備查閱。就好像在文革的十幾年浩劫中,那些沒能將法義融入自心的人,不得不虛度十載黃金般的歲月。而法義了然于胸的大德們,從慧海中任意取出一個修法,獄中生活倒真正地成了他閉關修行的良機。密咒,其加持力固然不可思議,但若未圓滿誦修儀軌中所規定的數量,並親修證得相應的驗相,那是絕不可能顯現其本具的妙用,只有實證親修了,才可能在承辦息、增、懷、誅事業時,如數家珍得心應手,馬上可以現前密咒的功用。自己的資具如文房的筆墨紙硯法本筆記等,平時也不歸類,床上、地上、灶上到處亂扔一氣,待急需之時,翻箱倒櫃,大鬧天宮,也不一定能找到。平時應善加保管,就不致于臨渴掘井,措手不及!

    君主恆時當策勵,自己現後世善資,

    以及庶民諸利益,莫以懈怠而推遲。

    作為君主應時時刻刻觀察自己今生的所為、來世所趣,勇于鞭策鼓勵自己,為自己今生後世的善處積累資糧。若不能反省自己,僅藉自己一時的權位,便作威作福,好像不受因果限制一樣,恐怕因果是六親不認、龍門鐵面無私,到時只有送你去三惡趣報到。所以君主對自己要長遠考慮,同時要對自己所屬的庶民負責,考慮到他們的貼身利益與長遠利益,並且為此天天精勤不懈,不放逸推遲,否則明日復明日,萬事成磋跎,何談成二利?

    倘若無有精進心,縱為小事亦難成,

    若具精進諸功德,如同握于手掌中。

    假如沒有精進心,縱然去做很小的事情也很難成辦。比如背一部並不難的論典,若不精進,一天一個偈頌也懶得去背,今天拖到明天,明天又找個借口遷就自己,發願後天再背,這樣,一部論典三百六十天也背不會。而精進者,相同的時間內既為僧眾發心,又背書等三四樣事情都能同時圓滿完成。以精進力的功德,任何事情都像握在自己手掌中一樣的容易,所以,我們不能培養自己的惰性,要習慣于精進,很多事情才能如願。

    自己即為自怙主,其他誰能成依怙,

    是故了知利己者,當備精勤取功德。

    如雲︰“我為汝說解脫法,當知解脫依自己。”應了知唯有自己才是自己的真實怙主,不可能如烏龜總馱在鳥背上,恆時依賴別人和上師的開示守護督促,自己應自策自勵,其余有誰能成為自己的依怙呢?因此,了知利益自己的人,當精勤受取功德。藉此暇滿人身,唯一斷惡行善,應如世尊在因地時所說那樣︰因為人身短暫,我絕不借此造惡,正因為短暫的人身,故我不惜任何代價,勵力行善積德。世尊成就自利利他之無上佛果,其根本就是依于自己的精進。

    若欲隔離怨敵者,自己當具諸功德,

    依靠嗔心與粗語,不能調他反害己。

    如果一個人想隔離怨敵,最佳方法就是使自己本身具足種種功德,以不共功德力,怨敵自然遠離你而不能損害。如果某人本來嗔心很大,你再用嗔心去反擊他,則猶如火上澆油,絕不可能息滅對方的嗔惱,只有自己具足調柔忍辱的功德,使對方相形見絀,自覺慚愧,只好悄悄溜之大吉,這種寂靜柔和的方法使對方不會對自己起嗔惱心。若唯以粗語傷害他眾,對方會以牙還牙,惡口對罵,並且旁觀者會認為自己人格不好,同時摧毀自己的善根,是兩敗俱傷的蠢舉。欲離諸怨敵、調伏他人者,當使自己具足功德方足以成。

    勝士衰敗困苦時,毅力更強智愈高,

    黑暗籠罩越沉重,燈盞愈加放光芒。

    如雲︰“正士雖然遭衰失,行為顯得更如法,猶如火把向下垂,火焰一直向上燃。”殊勝的正士,倘遇逆境困苦衰敗之時,反能更加堅毅,激發出更耀眼的慧光。俗語有雲︰“在其家死了人以後,就能推知他究竟怎樣。”此時,可以看出他是否冷靜理智,是否亂了手腳,束手無策者,只有悲傷痛苦。在漫長艱辛的菩提道上,同樣會遭遇各種令人痛苦之事,此亦唯依堅強方能走到盡頭。如同大地越黑暗,燈盞就愈發光亮,勝士之慧燈亦是如此,無明愚暗越是黑沉,勝士之慧日光芒越發燦爛照人。

    何者嗔怒無畏懼,縱然歡喜亦無利,

    無有制伏攝受力,此人喜怒有何用?

    有一種人生嗔心發怒時,也沒有什麼可懼的,令他歡喜,他也不會對別人有什麼利益,根本沒有制伏能力和攝受能力。不像殊勝的善士,且不說發怒,即便表情上略顯不悅,就把人嚇得汗毛豎立,擔心來世不生善處,他具極強制伏力;若是令彼歡喜,則會對眾人今生來世有極大生死攸關的利益,具有很大的攝受力。若是喜怒于人無利無害,那又有何用?故作為人應具有殊勝的能力。

    于饒益者不報恩,于損害者不報仇,

    猶如路旁之假人,無能力者眾人辱。

    我們知道路旁的稻草人或商店里的假人模特,別人如何對它橫眉冷對、百般欺辱,它也不知報仇;對它倍加關懷盡情饒益,它也是漠然不理,不知報恩。世間上有一種人就是這樣,盡管他人如何欺凌,他也如大菩薩一樣如如不動,不思還報,當別人對他生活給予物質資助、心靈給予淨化安慰、賜予佛法甘露盡力饒益時,他也從不理會,不思報恩,自己沒有一定境界前,這是極不應理的。因為菩薩就是因為報眾生曾為父母之恩才發起無上大悲心的,繼而生起無偽菩提心,故而不能沒有報恩之心,像假人一樣,此如假人般必然會遭受眾人的凌辱。作為佛教徒,報仇固不應理,而力濟三途苦,誓報四重恩,不違出世間之正理。

    于具勝慧諸菩薩,雖做小事報大恩,

    縱常加害無忿惱,宛如大地安然住,

    然未獲得彼智前,了知他人之利害,

    具有制伏攝受力,此人贏得眾人敬。

    一般精明之世人,對恩怨猶為分明,也善于報恩與報仇。但真正具慧殊勝菩薩僅是對報恩方面猶為重視,對報仇方面毫不提倡。且不說他的常隨弟眾對他做微小之事,即使是一面之交的陌生人對他稍盡一點心力去做一件小事,大菩薩或以財物回報或誦經加持彼等,盡力報恩。而對那些詭詐之徒的無因毀謗,甚至企圖謀命者的無理損害,大菩薩卻從不嗔怒,身心宛如大地般毫無所動,一如既往地安然而住,反而會對他們生起悲愍之心。然而不同的是,在自己尚未證得與大菩薩相同的智慧境界之前,應了知別人對自己的饒益和危害,對作害者應有能力把他們調制得服服貼貼,讓他再不敢有害人的鬼把戲重演。對那些常行饒益者應以愛語等各種方式攝受他們,這樣能贏得眾人的恭敬。像有些寺院的大管家,小偷听到他名字就嚇得渾身發抖,懈于聞思修行者也不敢與其相對,而樂于聞思者听到他的名字油然而生一種安全感,樂于見聞,真正具足此二力,眾人都從內心欽佩他。

    發怒能夠斷人頭,歡喜亦能施國政,

    若不具足此大力,共稱君主無意義。

    君主就要有不共威力,他若龍顏動怒,斷取人頭伏尸百萬也毫不費力,他若心情舒悅,施以國政亦能自主。君王生喜,則對眷眾大有利益,若令其生怒,則能顯現極大危害。如果令人聞而喪膽,望而生畏,具足威力者,堪稱為君主,否則,不具如此威力者,共稱其為君主又有何義?若其堪稱君主,乞丐有何不能?故而,君主不能唯唯諾諾,要具有極大能力來懲惡揚善。

    不能承擔之事情,他人唆使亦莫辦,

    他人雖說善善哉,誰會跳入烈火中?

    凡事應量力而行,不能“打腫臉充胖子”,對于自己無能為力之事,無論他人怎樣勸說,也不能逞強去做。愚者往往是對所做之事不加考慮,對自己根本無力承辦的事,經他人一番巧言相勸便馬上答應去做,結果費盡心力也于事無濟,這不是智者所為的善妙之行。正如他人宣揚跳入烈火是如何的善哉,但誰又會縱身火中呢?雖有外道贊說“入火坑可得殊勝果位”,然而事實卻是毀焚自身,墜入邪道而已,並無真實的解脫。做什麼事都不能為人所轉,要有以智慧辨別取舍的主見。

    若知善巧方便法,縱難亦能成辦事,

    他人阻止亦莫退,如同智者取珍寶。

    無論做任何事,當先以智慧善加觀察,若觀察到這一件事確實有很大意義,雖然始初會暫遇困難違緣,但以善巧方便法終究能成辦,那麼,他人如何阻止也不能退轉。應如大智商主到海中取寶,縱有多人勸說阻止,而他絕不會因此而放棄,最終還是乘風破浪直抵寶洲,滿載而歸。特別在如今時代修學正法,周圍會有很多愚昧無知的人,種種勸阻,層層設障,而對這關鍵時刻,就應像大智商主,毅然前往取寶一樣,直踏菩提路,渡越生死海,獲取解脫寶。

    如從毒蛇頂取寶,即使區區之小事,

    亦當謹慎而辦理,何時切莫草率行。

    何時做何事都應謹慎,不可掉以輕心。就像于毒蛇頂上取寶一樣,若安全取到則享樂一生,若不小心被毒蛇的黑舌所觸,則必喪命無疑,因而,毒蛇頭上取寶時,定要小心翼翼,倍加謹慎。同理,我們在做重大或細小之事時都應有嚴謹的態度,不要以為小事而輕之,往往一棋走錯,全盤皆輸。生活中不能對小事草草了事,否則會悔之莫及。尤其是修行人,無論見解多麼高,但外在一定要如律行持,兼顧三千威儀八萬細行,不然有人會因此而生邪見或誹謗,這不護眾生相續的不如法行為,會使他人間接造下謗僧重罪。所以,修行人應如新媳婦初嫁到丈夫家一樣小心謹慎而護持身心。

    如麻風患者觸火,即將導致諸災難,

    一切危險之事情,具慧智者不應做。

    《親友書》雲︰“癩蟲穿已痛,求安就火邊,止息無由免。”就是說麻風病的患者為求得暫時的安樂,就近火邊抵御病痛,但不幸的是,隨後將有更加難以忍受的巨痛。世人為了滿足暫時的貪欲而販毒吸毒等,其災難後果亦是不堪設想的。那麼,具有智慧的人,對諸如此類能給自己帶來大難的危險之事,是不會冒然而行的。

    猶如進餐適宜者,依靠食物無疾病,

    認真細致觀察後,所作所為過患少。

    如人們飲食適時適量,依靠食物能很好地養護自己的身體,不致于產生疾病。同樣,所作所為認真觀察後,適合二規去行持,則所作所為的過患是極微少的。事先觀察很重要,如雲︰“事前仔細作觀察,無悔而住極為要。”很多罪患的來源都是事前未作詳察而出現漏洞,導致一系列的不良後果,凡事三思而後行,則無差錯,縱有差錯亦無悔。

    貪執微小利益者,不會獲得大安樂,

    故當盡力發大心,爭取獲得大功德。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貪小都會失大。無始劫來輪回中的無明眾生,因貪執一生一世衣食行之微利,而始終不能獲得無苦之大安樂。古往今來的諸佛菩薩大善知識們,徹底舍棄了自我的小利益,發起無上的菩提心,真心實意地為他人著想,他們卻都獲得了眾人望塵莫及的大功德。寂天菩薩雲︰“何需更繁敘,凡愚求自利,牟尼唯利他,且觀此二別。”所以,我們應當了知,欲得大安樂必須發大心,僅貪小利者,絕不會如願。

    若修天尊亦成就,若毀岩石亦粉碎,

    故當恆時倍精進,切莫生起怯弱心。

    人若精進則沒有不能成辦之事,如天尊本來極難修成,但若能恆時精進,以鐵杵磨成針的毅力,刻意進取,任何本尊都能修成。龍猛菩薩的一位弟子觀修牛角,也真的長了出來;鹿野苑的一老婦,以觀修力而現前老虎身。若能精進不懈,再堅硬的大山岩石亦可碎成粉,所以,我們對聞思背誦講考等積集資糧有意義之大事,更不能有畏懼怯弱之心,只要恆時精進,什麼困難也能克服,什麼大事也能圓滿。

    如若長期而串習,則無難以成辦事,

    鷹喜尸林鵝喜海,皆為串習所導致。

    禿鷹喜聚于尸陀林處,爭食人肉;天鵝慣于翔集在廣袤無垠的大海上,盡情嬉游,它們之所以各有所好,皆以往昔的串習力所致。同樣,世人認為很難成辦的事情,甚至累世積資才能證果之究竟大事,只要恆久串習沒有不能圓滿的。習慣成自然,譬如北方人調到南方去工作,最初不習慣,但一住十幾年後,也就適應了。原來從事木工,改行學電腦,久之也由生到熟,由熟生巧,並不是想象中那麼難。又出家人剛到寺院,覺得寺院里的規矩威儀,以及見解修行,與自己以前的世界觀及舉止行為都是格格不入,但經過幾年的燻習,就變成了威儀具足、正見堅定的大法師。可見只要恆于串習,什麼難事都是可以成辦的。

    恆食血肉威猛獅,每年一次不淨行,

    干吞微塵諸驢子,恆時放逸行交媾。

    凡有情動物含靈,其各自的行為嗜好,都是由其串習力所導致,如恆時吞食血肉的威猛雄獅,並沒有很強的貪心,于一年中,僅作一次不淨行就已經滿足。而干吞微塵的驢子,雖不像雄獅那樣盡食血肉,卻仍恆時放逸行交媾,于貪心沒有滿足的時候。這是它們不同的串習而有如此的差別。

    如離貪者厭欲望,眾生皆隨自心轉,

    自心亦隨串習轉,故調自心求悉地。

    欲界的一般有情無不為欲望所縛,但是真正修習聖道遠離了貪欲的聖者,由于清淨的自心習氣,非常厭惡財色等欲望。而眾生同樣無一不是隨自心習氣而轉,可是有情的心識習氣都是隨著日常串習而轉變的,因此要獲得悉地,必須調伏自心,清除往昔串習起來的貪嗔習氣。無論要獲得世間或出世間的成就,調整自心即是根本,當自心克服障礙,趨入堅強勇毅、正直善良充滿機智之境時,你即會成為世間偉人;而能真實調伏自心、斷除一切束縛時,你即能成為一個充滿智慧與慈悲的大自在聖者!

    眾生悉隨業力轉,是故多數無自由,

    業力亦由心安立,故當精勤調自心。

    三界眾生由于不知出世解脫正道,因而皆隨著自己的業力而流轉于無明輪回之中,絕大多數有情被業力緊緊束縛,毫無自由而言。而業力也是由迷亂心識安立的,如經雲︰業從心生由心造,心若滅時罪亦亡。若要從業力瀑流的苦境中解脫,應當精勤調伏自心,滅除一切迷亂分別執著。

    自言自語當思維︰于此地上人世間,

    痛苦安樂無偏墮,成辦世間出世間,

    任何事皆依自己,故莫依賴于他人,

    獨我之事應究竟,此士堪為人中獅。

    若要使自己精進向上的君主,當自我警言與思維︰在此大地上的人世間,痛苦安樂自身並無任何偏墮分別,只是有情自己的作為不同而招致苦樂;要成辦世出世間的任何事業,都必須要依靠自己的精勤奮斗,因此千萬不要產生依賴他人的想法;自己的事業自己應當勇毅承擔,直至究竟圓滿。有這種決心的人堪稱為人中之獅。

    火借風勢更盛燃,能焚茂密之森林,

    具有方便精進者,勝伏不和敵對方。

    星星之火借著風勢,能愈燃愈盛,乃至茂密無垠的密林,也能焚成灰燼。同樣,具有方便精進力為助緣,一定能勝伏外境與己不和的敵方,而且,能焚毀自相續中與正見不和的邪見密林。

    依善法梯趨善趣,擁有如海財福德,

    三界眾生集為客,亦如掌握于手中。

    如果誰人能依于教法經典的真義如理如法斷惡趨善,藉此善法之天梯,將來必定能趨入人天善趣,並且能擁有如海般的廣大財富福德,乃至終究獲證菩提聖果,成為眾生的依怙。即便將三界眾生集聚一堂,宴請為客,也是如掌握于手中一樣的輕而易舉。這都全靠自己行持善法而來,因為佛子辭親割愛、舍棄世法,所求證的法財遠非世財千萬分能及其一,它是自己以及無邊的如母眾生享用不盡的聖財,所以善法是通往善趣及解脫的金剛不壞之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