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严经》卷第三四科虚妄七大本真(空不空如来藏)
    《楞严要解》

    元音老人讲述

    《楞严经》卷第三四科虚妄七大本真(空不空如来藏)

    第二科六入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接下来讲“六入”。六入是什么?实际上就是“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为什么“根”又叫“入”呢?因为六根对六尘(色、声、香、味、触、法)的时候,就吸收了尘境,从而生出六识(见、闻、嗅、尝、觉、知)。所谓“入”者就是吸入尘境。现在不讲六根,而讲六入,是什么道理?由于六根对六尘,称为“十二处”;根对尘生识,称为“十八界”。讲完六根,接着就讲十二处、十八界。现在单讲六根,根能吸入尘境,故称“六入”。六根与六入实际上是一回事。根对尘的时候能够把尘境吸收进来,从而产生识。从根对境生识这方面来讲就是六根,从吸收尘境的作用来讲就是六入,二者并不是两个东西。

    “复次,阿难,云何六入?本如来藏妙真如性。”

    六入为什么说是如来藏妙真如性呢?这个道理不难懂。前面我们已经讲过五蕴,六入的破析方法与五蕴的破析方法其实相差不多。根对境的时候,吸收了尘境,这就是入。尘境全是虚妄,它并不是实有。比如我们以前举过的例子,白云生出的苍狗相其实是假的,但云是真的。可是白云也未离开苍狗相啊。所以这种相本来就是真如佛性。众生由于着相之故,忘记了真如佛性;佛菩萨不着相之故,明了即相是性,明白什么是如来藏妙真如性,就会知道这一切相都是我们的本来面目。这里先总的讲六入,下面分开来讲眼、耳、鼻、舌、身、意。

    首先讲眼入:

    (一)眼入虚妄

    “阿难,即彼目睛,瞪发劳者,兼目与劳,同是菩提瞪发劳相。因于明暗二种妄尘,发见居中,吸此尘象,名为见性。此见离彼明暗二尘,毕竟无体。”

    眼入是怎么一回事呢?佛说就象眼睛一直望着空中,瞪久发劳,时间久劳累了,就会看见空中有花。这是表明我们一念不觉,无明妄动,因无明妄动之故,而生出种种妄见。但是妄也不是实有,也是从如来藏妙真如性而来,所以说“兼目与劳,同是菩提瞪发劳相”。不但空中之花是劳相,我们眼睛也是劳相,根与尘同是妄相,并不是实有。打坐用功的人都知道,妄心不动的时候,非但妄境没有,而且幻身也没有,整个身体都融化掉了。非但坐着用功时身体不可得,就是在动作当中,若心不动,这身体也不可得,这是真真实实的事情。假如你的心当下空掉了,你这个人就没了。虽没有这个人,但路照样走,事照样做。好象在梦中走路,在梦中工作。假如走到了那个地方,或者事情做好了,会忽然之间生出一个念头:哦!到了。果然是到地方啦,或者事情已做好了。因此说,如果真的做到心外无物,一直走路也不会感到累,一直做事也不会疲劳。因为没有人在走路、没有人在做事呀!这叫做无心而应,虽然照样应缘接物,但我并没有应物之心,因此遍尘刹而不劳,做再多的事情也不会烦恼。所以说:这个眼睛看见的相,统统都是菩提瞪发劳相,也都是我们的妙真如性生起的妄想。

    “因于明暗二种妄尘,发见居中。”本来没有能见所见,是因为有明有暗才有了能所的见,可以见到光明,可以看见房间里有这么多东西。没有光明的时候,就都变成了黑影、暗相。离开明相暗相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可见呢?实在没东西可见。在这里,明暗表示我们的四大:地、水、火、风,其中火大是明相,地水风是暗相。四大,其实就是明暗两个妄相。我们的身体是四大假合之身,我们的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根,也无一不是由四大和合而成。对于四大妄尘,因为一念不觉、无明妄动之故,现起四大的影子。我们所见的四大影子,就是由明暗二相产生的。明暗二相生起之后,粘湛发见,把我们湛然不动的真心粘在里面。所以憨山大师说:净色根是无明壳。相宗说净色根是四大促成的净相,由地水火风相促而成、还没妄动的清净之相。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有人说,相宗的净色根是无实质的。憨山大师则说:这是一个无明壳。

    四大所促成的无明,力量很大,把我们的真心裹在这个躯壳里,叫粘湛发见。经上说“因于明暗两种妄尘,发见居中”,由明暗之相促成四大,把我们的妙湛真心裹在当中,发出能见的性和所见的相来。这个见是妄见。“二种妄尘,发见居中,吸此尘象,名为见性。”妄见发生之后,因为有见分、有相分,借助明暗,就见种种相了。所有一切相都是尘劳,它遮住了我们的心光,就象灰尘遮蔽镜子上的光明一样,这就叫做见性。这个“见性”并不是我们平时讲的见到真如妙性,是指我们能看见一切东西的性能,相当于眼识。

    “此见离彼明暗二尘,毕竟无体。”这个能见之见,离开明暗二相,并无一个实体。我们的净色根与浮尘根,都是因为一念不觉,妄动使然。由于尘劳妄相遮蔽,认取少分四大作为自己的身体,其余的四大就成了山河大地、日月星辰。在执着身体之后,就有我见我所,能见所见都随之而来。眼睛等对境能吸收尘境,吸进来的东西都是妄想,都是劳相,都不是实有的。地、水、火、风这四大,如果没有我们的见性在里面,是无法生起和合相的。见与四大是分不开的,假如只有四大没有见性,即不能发见。色与见和合在一起,就能够吸取尘相,就能生起种种妄相。这里说的见性等于是识性,不是真如佛性的那个能见之性。这个见性就象水中的波浪一样,波浪是水因风而起的,离风则无波无浪。所以眼根、眼入等,都是由境风而起的劳相。“此见离彼明暗二尘,毕竟无体”啊。

    “如是,阿难,当知是见,非明暗来、非于根出、不于空生。”

    因为是劳相之故,不是真正有个实体,所以要知道,这个见既不是从明来,也不是从暗来,既不是从眼根生,又不是从空中来。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这个见虽然能见明见暗,但它不是从明暗来的。明暗只是一种劳相。比如说我们用眼睛看物,离开眼睛就看不见东西,但是这个见不是从眼根生出来的。前面讲得很清楚,假如见是从眼睛出来的,那么回过来应该能看见眼睛。假如见是因眼睛而有,那么人死了眼睛还在,为什么不见呢?见不是从眼睛来的。也不是从虚空生的。假如见是从虚空生的,应该是虚空有见,而你自己不见,现在并不是虚空有见,而是你有见,所以也不从虚空生。下面再分开来讲,为啥不是明暗来?为啥不是眼根来?为啥不是空中来?以辨明这个道理。

    “何以故?若从明来,暗即随灭,应非见暗;若从暗来,明即随灭,应无见明。”

    为什么说不从明暗来呢?假如说眼睛的见是从明来的,就不应该看见暗,“应非见暗”,暗来了见就应该灭掉。假如这个见是从暗来的,“明即随灭,应无见明”,那么明来的时候,我的见就应该灭掉,就不应该见明了。你现在暗来见暗,明来见明,所以证明眼入不是从明暗生起的。

    “若从根生,必无明暗,如是见精,本无自性。”

    假如是从根生出来的(这里的眼根不是指净色根,而是指浮尘根),则必无明暗。因为龙生龙,狗生狗,我们这个浮尘根的眼睛,它本身既没有明、也没有暗,那么眼睛所生出来的东西当然也没有明暗了。这就叫做“若从根生,必无明暗”,因为根没有明暗,由根所生出的东西,当然也没有明暗。譬如我们现在暗也没有,明也没有,暗的时候是见黑影,明的时候分别诸色相。假如既没有明,也没有暗,你见什么啊?这时候你连见性都没有。连见的性能都没有,还说什么见呢?。所以说“如是见精,本无自性”,更无所生。这里说的见精并不是指我们的真如佛性,前面讲过的那个见精是八识体。现在说的这个见精是指能见东西的本体,既然连这个能见的本体都没有,还说什么有能见之性呢!既然没有能见与所见,那么,所说的见精、见性,也不可得。

    “若于空出,前瞩尘象,归当见根。又空自观,何关汝入!”

    假如说见是从虚空出来的,我们向前能看见种种境象、尘劳,那么,回过去又该看见什么呢?因为有去必有来,有出必有回,出去了就一定要回来。若这个见是从虚空出来的,它出来时看见尘相,回去的时候,就应该看见眼根了。如果这样,“又空自观,何关汝入”。假如说人能看见自己的眼根,是虚空看到的。那么,这只关空的事,不关你的事啊!现在的事实是,不是空看见,而是你自己在吸收尘境,是你自己看到许多东西。这就说明,见不是由空产生的。

    “是故当知,眼入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由是之故,这个眼入不是明暗生,不是根生,不是空生,它是无生的。既然无生,它就既不是因缘,也不是自然。假如说它从明暗或空中来,那可以说是因缘生;假如说它离空、离明暗而来,那可以说是自然生。但离空、离明暗并没有这个眼入,所以说也不是因缘,也不是自然。这就证明,眼入是一种虚妄不可得之相。

    前面十番显见的时候,是用十种说法显出这个见精,而没有详细去讲耳、鼻、舌、身、意。由于道理相通,用的是举一反三方法,通过说眼,把其他五根也都比喻在里面了,所以比较简单。现在六入就讲得比较详细,六个东西依次都分别讲了出来。

    下面讲耳入:

    (二)耳入虚妄

    “阿难,譬如有人,以两手指,急塞其耳。耳根劳故,头中作声。兼耳与劳,同是菩提瞪发劳相。因于动静二种妄尘,发闻居中,吸此尘象,名听闻性。此闻离彼动静二尘,毕竟无体。”

    讲到耳入,世尊就比喻:有个人用两手指堵住耳朵,急急地把两个耳朵塞牢。由于耳根感到劳顿的缘故,头中就会嗡嗡作声。嗡嗡响就是劳相。“兼耳与劳,同是菩提瞪发劳相”,耳根与劳相,两样都是菩提的瞪发劳相。瞪是用眼睛看,现在讲到耳朵为什么还要说是“瞪发劳相”呢?因为这六根,本是一精明,分为六和合。“眼、耳、鼻、舌、身、意”都是八识的精明,在六根上起用。佛在这里用“瞪发劳相”同时代表“见、闻、嗅、尝、觉、知”,所以下面所讲都是用“瞪发劳相”。这就告诉我们由于一念不觉,无明妄动之故,而生出山河大地、日月星辰,以及根身器界等种种尘劳之相。所有这些身体与境界,都是菩提无明不觉而起的劳相,叫“菩提瞪发劳相”。

    “因于动静二种妄尘,发闻居中。”眼睛视物指的是明与暗,那么耳朵听声指的就是动和静,声音就是震动嘛。我们在听的时候,有声音是动,没有声音是静。我们的听闻性是依靠动静,也就是依靠有声无声而起。假如离开动静,离开声音的有无,听闻性在什么地方呢?当然就没有了。这就证明听闻性是假的,都是我们的妄知、妄觉,不是真实的。听闻性如果是实有,那么,离开动的时候,也应该有声;离开静的时候,也应该无声。可实际上离开动静,离开这有声、无声,就连“听闻”也没有了。由于这个动静二相之故,“发闻居中”。前面讲眼的时候说“粘湛发见”,现在讲耳就说“粘湛发闻”。意思是说无明的力量,牢牢地拖住我们这个妙湛不动的真心,粘在动静二尘之中,而引发起妄想。在这动静二种妄尘当中,就“发闻居中”,发起我们的妄听来。吸收这个尘相,把它当作听闻性。我们人呀,专门喜好分别,吸收这个尘相,执着这个尘相:哎呀!这个声音好听得不得了!那个声音吵闹得不得了!跟着动静的尘相转。合己心意就哈哈大笑,不合己意就忧愁苦恼,妄见就这样起来了。这个听闻性就是耳入,它“离彼动静二尘,毕竟无体”。

    “如是,阿难,当知是闻,非动静来、非于根出、不于空生。”

    这里的比喻与前面一样,这个听闻性不从动静中来,也不是从根出的,又不是从空来的,为什么呢?下面就为我们讲道理:

    “何以故?若从静来,动即随灭,应非闻动;若从动来,静即随灭,应无觉静。”

    跟前面明暗的道理一样,假如听闻性是从动生出来的,那么声音静止的时候,你不应该闻静,不应该听出“没有声音”。假如是从静生出的,就不应该听到声音,即使有声音也应该听不到。可实际上不是这样,当有声音来了,我们会辨别出是什么声音,没有声音的时候,我们也能感到安静。

    喜欢清静的人,当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时候,他会觉得很舒服。不好静的人,就会觉得压抑,要有点声音,动动、跳跳才开心。所以一切事物本身是没有好坏的,都是我们自己的分别心在起作用。因此说,苦受、乐受都是从心生出来的。是因为心有取舍,才有苦、乐的感受。符合你的心意,你就感觉到是乐受;不符合你的要求,你的感受就是苦受。比如,现在的小青年们喜欢跳舞,在公园里开着录音机,跳得很起劲。年纪大的人看到,就会说:哎呀!不好,不好。所以说,尘境本身是没有苦、乐之分的,有苦有乐的是你自己的心,是你的分别心生起的呀!这苦、乐、喜、忧的感受,无一不是你分别心的作用。

    耳入能闻动静,叫做听闻性。它既不从动生,也不从静生。如果从动生的话,就不应该闻静;假如从静生的话,也不应该闻动。可事实并不是这样,所以说,这不是由动静而生的。

    “若从根生,必无动静,如是闻体本无自性。”

    这个根是不是从耳朵生出来的呢?耳朵本身既没有动,也没有静,它如果能生出东西,当然也是既没有动、也有没静。没有动静的耳朵,生出来的东西却有动静,这是不可能的。既然没有动静,就没有能听的自体。六根都是四大假合来的,若无动静,就连耳朵这个自体都不会有的。

    毗舍浮佛说:“假借四大以为身,心本无生因境有。”我们本来没有身体,借了点儿四大假做身体。既然没有身,自然也就没有心。心是因境界才有的。反过来说,境也无生因心有。境本来也没有,是因心才有的境。所以说境就是心,心就是境,心与境是一体,而不是两个东西。以前我们常说:你们不要分唯心、唯物,实际上心就是物,物就是心,它们本来是一体。

    从耳根所生的,就没有动静。既然没有动静,又哪里有听闻的自性可得呢!

    “若于空出,有闻成性,即非虚空。又空自闻,何关汝入!”

    假如耳入是从虚空中生出来的,虚空能听到声音就是虚空有闻性。虚空如果能听到声音,它就不是虚空了,而是属于实体了。没有东西才叫虚空,假如有个能闻之性,就有了东西,就不成其为虚空了。

    “又空自闻,何关汝入!”假如说虚空能听见声音,那是虚空自己听见的,跟你不相干。可现在的事实不是这样,不是虚空能听见,而是你阿难能听见,所以它不是虚空生的。

    “是故当知,耳入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因此应该知道,耳入虚妄不实,本来没有这个东西的,它既不是因缘生,也不是自然生。比如今天这里有个杯子,它就是由因缘生的,因为杯子没有自体,不是本来就有的,而是由其它条件和合而有的,所以不是自然生。佛说:“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讲因缘为的是破自然见,破除以为事物是自然而生这个虚妄不实之见。我们认为的实体,从根本上讲都是虚妄不实的。既然虚妄不实,还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不管遇到顺的、逆的境界,听到好的、不好的事情,我们的心都不应该跟着动。真正见性的人,即使在极为聩闹的环境中,他的内心依然是清净的,因为他不受这个声尘,不受一切受,所以不觉得烦杂、吵闹。但是初开始打坐用功的人,应该选在安静的环境中修行,因为他的定力不够,听到别人说话会随语生解,心就跟着跑了。我们每个人都是着惯了尘相,平日里总是跟着境界跑,很难一下子就改过来。所以要按观世音菩萨教的耳根圆通的方法,“反闻闻自性”,慢慢可以把习气转过来。我们在这个尘世上,就应该这样做功夫,这样做出来的功夫,才是真功夫。

    下面讲鼻入:

    (三)鼻入虚妄

    “阿难,譬如有人,急畜其鼻。畜久成劳,则于鼻中,闻有冷触。因触分别通塞虚实,如是乃至诸香臭气。兼鼻与劳,同是菩提瞪发劳相。因于通塞二种妄尘,发闻居中,吸此尘象,名嗅闻性。此闻离彼通塞二尘,毕竟无体。”

    急畜其鼻,就是用鼻子极快地、极频繁地呼吸,久了就会生出劳相。就象我们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久了会生出空花一样,我们的鼻子也会“畜久成劳”,就会有一个冷的感触。因鼻根有感触之故,就能分别出通塞虚实来。呼吸通畅,就是“通”就是“虚”,不通畅,就是“塞”就是“实”。

    “如是乃至诸香臭气,兼鼻与劳,同是菩提瞪发劳相。”鼻根不仅能感触通塞虚实,还能感触香、臭的气味。通的时候能闻到气味,塞的时候就闻不到气味啦。香与臭、通与塞、虚与实都是劳相。乃至你的鼻根,也统统都是菩提妙心的“瞪发劳相。”

    我们曾经讲过,六根本来是通用的,因为被眼、耳、鼻、舌、身这五个色根罩住,就有界限了。《心经》说:“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必须把这个界打通。怎么打通呢?就是息下妄心。妄心息了之后,本来就只有一精明,也就是第八识,所以诸根是能够互用的。这里讲瞪发劳相,是因为妄心在里面动,所以鼻根只能起嗅气味的作用,只能用来辨别香臭,而不能起其它作用。在这部《楞严经》里,是用一根来代表其它几根,下面都讲瞪发劳相,就是用眼根来比喻其它几根,因为生起劳相的道理是一样的。鼻根因为有了通塞的尘劳相,粘湛发闻,就把我们妙湛不动的觉性,用无明的力量粘在里面。这个无明的力量非常大。所以憨山大师讲,如果不是无明的力量,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把真心裹在躯壳里面呢?

    因为鼻根有通有塞,“发闻居中”,能够闻到各种气味,妄觉就由之而产生了。吸收尘象的功能叫嗅闻性,专门闻外面的气味,闻到香的就欢喜,闻到臭的就厌恶,于是种种尘劳之相就来啦,这些都是执着。所以说“此闻离彼通塞二尘,毕竟无体。”这个嗅闻性离开了通塞就不能发闻,不能发闻就没有鉴别和区别,自然也就生不出分别心来,因此它是虚妄不实的。我们的眼根、耳根、鼻根,都是因为无明不觉,无明壳粘在里面,所以粘湛发见、粘湛发听、粘湛发闻。因为无明是通过粘着我们这个圆妙真心来起作用的,妄见生起之后就映现出了四大,由执着四大就集成我们的根身。我们的根身,包括眼、耳、鼻、舌、身、意,都是由妄见粘滞在色相上,由色尘集聚而成的,因此叫“集色成根”。

    “当知是闻,非通塞来、非于根出、不于空生。”

    应该知道,这个能嗅香臭的闻性,不由通塞产生,不是从根出,也不是从虚空生出来的。

    “何以故?若从通来,塞则闻灭,云何知塞;如因塞有,通则无闻,云何发明香臭等触。”

    为什么这样说呢?

    假如这闻性是通畅产生的,那么当塞牢不通的时候,闻性应该灭掉了,你怎么还能知道是塞牢了?如果是塞牢才能生出闻性来,那么你的闻性应该只闻塞,“通则无闻”,通的时候就不应该闻到这个通了。那么通的时候,那些香气、臭气你又怎么能分辨呢?“云何发明香、臭等触?”事实上我们的鼻子能够闻到香臭的气味,这就说明闻性不是从通塞产生的。

    “若从根生,必无通塞。如是闻机本无自性。”

    假如是从鼻根生的(这里讲的根全是浮尘根),由于鼻根并无通塞,那么它生出的闻性,也应该没有通塞。可是现在我们之所以能闻,是需要借助通和塞的。通的时候能闻出香臭,塞牢的时候,就什么都闻不到,离开通塞你还有闻性吗?所以说“如是闻机,本无自性”,闻机就是能闻的机体,它是没有自性可得的,离开通塞根本就没有闻。

    “若从空出,是闻自当回嗅汝鼻,空自有闻,何关汝入。”

    假如闻性是从虚空中来的,那么它回过头来,就应该能够嗅你的鼻子。如果嗅到你的鼻子,那是“空自有闻,何关汝入”,虚空自己闻到气味,不关你的事情,你不应该知道。但是现在不是那个空知道香臭,气味是你闻到的,所以说闻性不是从虚空来的。

    “是故当知,鼻入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因是之故,就证明了鼻根能闻到香臭的气味,本来就是虚幻不实的。因为首先它没有自体,其次它既不是从通塞来,也不是自然所生。通塞生出来的叫因缘,离通塞生出来的叫自然。既然它不从通塞来、不从自然来,所以是虚幻不实的。也就是但有妄名,而无实体。

    讲个公案:有一天沩山禅师对弟子们说:老僧百年之后,在山下施主家投胎做一头水牯牛,右胁上写几个字:“沩山僧某甲”。在那个时候,你若喊我沩山僧,我是一头水牯牛,你若喊我水牯牛,我写的是沩山僧,你喊我什么呢?

    他在考验学人。有人就说:我知道,我就喊沩山水牯牛好了。

    其实答错了,为什么呢?因为一切名相都是虚幻不实的,你喊沩山水牯牛,就被他罩进名相里去了,还是没有跳出这个圈子,要跳出这个名相才对。宗下的手段就是这样,把手铐脚镣放在你面前,看你怎么去套。你说沩山水牯牛,那么好,手铐脚镣就统统带上了,因为你着了假相。

    后来有一位祖师说得好:“师无异名”,不跟你说什么名字,你没其它的名字,你也没离开这个名字,这样答就妙了。

    但是这个问题是不是只有一个答案呢?当然不是,随便你怎么说,横说竖说都可以。他这样是就体来说的,你反过来可以这样说:“闲名从来满五湖。”这些东西都是闲名,都是虚假的,都没有无实体。“从来满五湖”,非但你沩山僧,非但你水牯牛,这宇宙当中,世界之内,形形色色的一切东西,哪一样东西不是我们的真心啊?

    以上讲的是第三个鼻入,下面讲第四个舌入:

    (四)舌入虚妄

    “阿难,譬如有人,以舌舐吻,熟舐令劳。其人若病,则有苦味;无病之人,微有甜触。由甜与苦,显此舌根不动之时,淡性常在。兼舌与劳,同是菩提瞪发劳相。因甜苦淡二种妄尘,发知居中,吸此尘象,名知味性。此知味性,离彼甜苦及淡二尘,毕竟无体。”

    舌头和眼睛一样,也有瞪发劳相。舌头一直舐的自己唇吻,舐久了就会有劳相生出来。什么样的劳相呢?假如这个人有病,嘴里就会有苦味;如果没有病,就会觉得有点甜丝丝的。苦与甜的感觉,二者都是劳相。舐了就有甜有苦,不舐就无甜无苦,可以显示出当舌根不动的时候,有个淡性常在。世界上的妄相,都是相对而来,若无相对也就没有妄相。甜与苦是相对的,它们两个与淡来比较也是相对的,当舌头不动、没有舐得发劳的时候,有个淡性常在。

    “兼舌与劳,同是菩提瞪发劳相”。同前面讲的一样,苦甜这些劳相,乃至你的舌根,都是妙明真心中的尘劳之相,和眼睛生起瞪发劳相是一样的道理。我们的根尘都是由一念不觉,无明妄动而生起来的。

    假如我们自己能觉,能认取守住自性,这个世界就清净了,也就没有这个污浊世界了。有人可能会说:哎呀,没有这个世界还得了,那不是断灭了吗?不是断灭,而是清净。因为这个佛性是不生不灭的,不是今天有个身体,这个佛性就出来了,明天人死了之后,这个佛性就没有了。不是的,这个佛性不生不灭。我们现在这个世界是五浊恶世,大家因为无明妄动,就造业受报,于是就有这么个身体。由于各人所造的业不同,因而所受的报、所感的境遇也就不相同。一旦大家都觉悟了,那么就回复我们的菩提妙心,不再有这个劳相,这个世界就会当下清净,就象西方极乐世界一样,人人都是一生补处,不再象五浊恶世一样了。

    现在由于我们一念不觉,就象眼睛生起的瞪发劳相一样,在一念不觉之后,有甜、苦、淡等各种劳相出来,于是就“发知居中”。因为有了劳相,就死死地执着这个四大假合之身,就有了妄觉。再由这个妄觉去区分好坏,这个好呀那个不好等等,搞七搞八,造业受报。那么有人可能会说:我带业往生西方,杀两个鸡吃吃不要紧。许多人都是这样的,以为既然可以带业往生,造点业不要紧,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带业往生不是带这个业,所谓带业是指带我们多生历劫的习气,你即使见性了,也不可能把多生的习气一下子都消光。假如习气都消光了,他就是果地佛。古来禅宗大德也不敢说自己是果地佛,都说是因地佛。我们还是因地佛,都是小孩子,还没有成人呢!《指月录》上一千七百则公案,那么多大祖师只有少数几个人证到八地菩萨,其他都是二地、三地菩萨,不超过四地。

    开悟见性后生死还没了,因为悟后无明还在,还要有个地方去。所以禅宗大德开悟之后,回过头来还要再修净土。在西方极乐世界是一生补处,可以上上升进,不象这里迂曲轮回,一会儿上去了,一会儿又跌下来,这个道理不是随便瞎说的。说起禅宗还要修净土,有的人搞错了,认为我修禅宗是最高的,再让我回过头来修净土不是又降了一级吗?那是你不懂这个道理,要知道禅就是净土,净土就是禅,根本就没有两样,哪里会降级呢?净土宗是三根普被,上、中、下三根一体普摄,而禅宗只能摄取一根――上上根人,中下根它就无法摄受,所以说净土法门非常好。

    这种苦、甜、淡就是妄尘,因妄尘之故,“发知居中”。你有妄知妄觉在里面,自然要分别好坏,于是就去造业受报。“吸此尘象,名知味性”,吸收了尘象,把它当作知味性,世上很多人就是专门想着怎么吃。我以前有一个资本家朋友,整天专门想吃,非但各种各样的馆子都吃遍了,就是哪个私人家里有一道名菜,他听到之后也会马上备几份重礼送过去,人家收了礼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回报,他就说:我听说你家里做的某道菜非常好,我想请您烧这道菜,约几个朋友来品尝品尝。人家被他说得没办法,就约好一个星期以后来。因为这道菜当天烧不出来,需要几天时间,用什么鸡汤、蟹粉等作料,需要好多道工序,七天以后做出了这道菜。夹到嘴里一尝,好吃啊!好吃啊!吃得自己四十多岁就翘辫子了。世上贪吃的人可得注意了,厚味伤身啊!

    “吸此尘象,名知味性。此知味性,离彼甜苦及淡二尘,毕竟无体”。这个“知味性”,离开甜苦淡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原本没有什么味道呀,因为它没有本体,是虚妄之相,不是实有。这一切东西都是无明之力,把我们的元明真心圈在里面,吸取尘象,在妄尘当中发出妄知妄觉,造下种种的业。我们生生世世的苦都是冤枉的呀,实际上都是被这个妄尘圈牢了。

    “如是,阿难,当知如是尝苦淡知,非甜苦来,非因淡有,又非根出,不于空生。”

    应该知道,我们能尝到苦甜酸辣咸淡的这种知觉,不是从甜苦来,既不是因淡有,也不是从根出,更不是从空生的。

    “何以故?若甜苦来,淡则知灭,云何知淡;若从淡出,甜即知亡,复云何知甜苦二相?”

    假设知味性是从甜苦来的,“淡则知灭,云何知淡?”若淡来了,知味性即灭,我们就不应该知道淡了。但是现在淡来了,我们知道这是淡,那么这个知味性可见不是从甜苦来的。

    “若从淡出,甜即知亡,复云何知甜苦二相”。如果知味性是从淡生出来的,当甜苦来的时候,知味性就应该没有。既然没有了,又怎么能知道甜苦呢?你现在能够知道甜和苦,就说明不是从淡生出来的。所以说舌入不是从甜、苦、淡生出来的。

    “若从舌生,必无甜淡及与苦尘,斯知味根,本无自性。”

    假如这个知味性是从舌头生出来的,舌头是用来品味的,那么舌头本身一定是无苦、无甜、无淡的。既然没有苦淡甜,那么就可知道用来知味道的这个根,是本无自性的。自性就是体,因为没有这个本体,舌头本身是没有甜淡苦的,它所生出的东西也不应该有甜淡苦。因此就证明这个知味性不是舌根所生。

    “若于空出,虚空自味,非汝口知。又空自知,何关汝入!”

    假如知味性是从空中生出来的,那是虚空自己知道味道,而不是你的嘴里知道味道,即“非汝口知”。可事实上是自己的嘴知道味道,而不是虚空知道,这就证明知味性不是虚空中生出来的。

    假如是虚空知道,而不是你的嘴知道,那应该是虚空的事,不关你的事情。“何关汝入!”与你有什么关系。现在不是虚空知道,而是你自己知道,所以证明不是虚空生的。

    “是故当知,舌入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因此之故,你应该知道舌入本来是虚妄的,既不是苦甜淡生的,也不是舌根所生,更不是虚空所生,本来就是个虚妄之相。本来没有的东西,还讲什么因缘,讲什么自然呢?所以说“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下面讲第五个身入:

    (五)身入虚妄

    “阿难,譬如有人,以一冷手,触于热手。若冷势多,热者从冷;若热功胜,冷者成热。如是以此合觉之触,显于离知。涉势若成,因于劳触。兼身与劳,同是菩提瞪发劳相。因于离合二种妄尘,发觉居中,吸此尘象,名知觉性。此知觉体,离彼离合违顺二尘,毕竟无体。”

    身入也叫触,是身体同各种事物接触之后所产生的触觉。譬如有人,用一只冷手去接触另一只热手,假如冷手的冷势多,热手就会跟着变冷。如果反过来,“若热功胜,冷者成热”,热手会把冷手给暖过来。

    触是合起来才有的。“显于离知”,本来并没有合在一起,是因为有离才有合,有合才有触。世界上的事物都是这样相对的。“合觉之触,离于显知”,你感到冷热的这个触觉,是因为有了离合的缘故才显出来的,假如没有离合就显不出来。

    “涉势若成,因于劳触”。涉是两个东西交涉在一起,就成触了。因离合之故而有触,离合和触互相交涉在一起,才有种种感觉。这种种感觉就是劳触,和瞪目发劳一样,也是劳相,这劳相“因于劳触”。为什么要有这个涉势呢?因为劳触需要有离有合,有离合才会有牵涉。假如没有离合,也就不会牵涉在一起。所以这些东西都是一种劳相。

    “兼身与劳,同是菩提瞪发劳相”。这个感觉到冷热的劳相,乃至于身根都是菩提妙性中的瞪发劳相。身根由四大假合而起,它本身是没有的,只因一念不觉,无明妄动,于是有了这个虚假的身根。我们这些人不知道四大的种性本来是尽虚空遍法界的,执着了少分四大以为身根,而其它的四大就作为虚空、世界,和种种身外之物。比如火性是尽虚空的,遇缘即可燃烧,假如空气中有一些煤气,遇到火就会呼呼地烧起来。众生就是因为粘滞执着四大之故,把我们的妙真如性封闭到无明壳子里,身体以内的是我,身体以外的与我无关。实际上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身根与一切触觉,都是菩提妙性中的劳相。

    因为有了离与合这两个妄尘,于是就“发觉居中”。前面讲牵涉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因为有离与合的缘故。假如没有离,一直在一起,就说不上牵涉。如果一直合在一起,就不会有离;如果只有离而没有合,又怎么成离呢?所以离与合,都是相对而言的,因此也都是虚妄不实的。只有我们的妙觉真心是绝对的,这个绝对的真心没有实与不实,没有冷和热,没有长与短,没有方和圆,没有明与暗,这些分别都没有。假如有长短、明暗等等,这即是二相,如此则成二见。我们要入不二法门,一切都不能落入两边,有二即非真。所以说绝对真心就是当下这灵觉了了,一物也无,无能、无所,当体是绝对的,这就是般若智慧。众生因为错认一合一离这二种妄尘,因而发觉居中,于离合当中就有了种种变化。

    有了离合这两个妄尘,从中就生起知觉性,发生妄觉。因有妄觉之故,就会吸收妄尘,妄觉摄受妄尘叫身入,吸收妄尘就要造业受报了。这种知觉性,离开了离合、违顺,毕竟没有自体。离两边而有者是真心,离两边而无者是妄想。世上虚妄的东西,不是实有,都是相对而有,不能离开两边。

    “如是,阿难,当知是觉,非离合来,非违顺有,不于根出,又非空生。”

    知觉性不是从离、合生,不是从违、顺生,不是从身根来,更不是从空中出。

    “何以故?若合时来,离当已灭,云何觉离;违顺二相,亦复如是。”

    假如知觉性是从合生出来的,那离的时候知觉性就应该灭掉,就不应该知道离。而事实上我们是知道离的。既然知道离,它就不是从合生出来的。同样若是离的时候知觉性生出来了,那合的时候知觉性就应该灭掉,就不应该知道合。但是,我们现在也知道合,所以它也不是从离生出来的。既然不是从离与合生出来的,当然也不是从违与顺生出来的了,所以说“违顺二相,亦复如是”。

    “若从根出,必无离合违顺四相,则汝身知元无自性。”

    假如知觉性是从身根生出来的,身根并没有离、合、违、顺四相,怎么会生出能感知离、合、违、顺四相的知觉性呢?“则汝身知,元无自性”你的身体本来没有自性,无从生起,所以不从根出。下面说空:

    “必于空出,空自知觉,何关汝入!”

    假如说知觉性是从虚空生的,那是虚空知道这些冷热、滑涩的触觉,不关你的事情,你不应该知道。但是现在不是虚空知道,而是你自己知道,所以说明知觉性不是由虚空生出来的。

    “是故当知,身入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所以应该知道,身入,也就是身上的触觉,是虚妄不实、本来没有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既不是因缘生的,也不是自然生的。

    下面讲六入中最后的一个,意入:

    (六)意入虚妄

    “阿难,譬如有人,劳倦则眠,睡熟便寤。览尘斯忆,失忆为忘,是其颠倒。生住异灭,吸习中归,不相逾越,称意知根。兼意与劳,同是菩提瞪发劳相。因于生灭二种妄尘,集知居中,吸撮内尘,见闻逆流,流不及地,名觉知性。此觉知性,离彼寤寐生灭二尘,毕竟无体。”

    意知根比前面五根都重要,因为六入中意根的势力最强,行善作恶都是意根在里面起作用。眼、耳、鼻、舌、身这五根,都是只有了别,而无取舍。如果不是意根从中作祟,它们就象镜子照物一样,虽然有生有灭,本身并不会动。就是因为有了意根,才从中分别好坏,弃此取彼,有了种种的分别。比如说声音,同样的乐曲,欢喜静的人听了会嫌它吵闹;欢喜热闹的人听了,就会觉得非常好。这都是意根在作祟。六根中意根最重要,修行人要转识成智,不是从前面五识开始转,而是从六识开始,是转这个意根,意根清净了,前五识也就自然转过来了。所以六祖大师说:“六七因中转,五八果上圆。”第八识和前五识到最后才圆满。转识首先要转第六识,意根清净之后,第七识也就清净了。第七识又名传送识,它是染净依,把六识吸收的尘相传送给第八识。六识清净了,七识也就跟着清净;六识染污,七识也跟着染污。

    净土宗的念佛法门,就是从第六根上修起,把一句佛号牢牢印在意根上,就这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停地念下去,久而久之,原来颠倒的妄念,就会清净下来,叫做六根清净。平时第七识传送进去的,都是贪嗔痴、杀盗淫,第七识就被染污了,就把那些污秽龌龊的东西往八识田里面放。念佛法门就是让大家在无形当中把心转过来,把本来是污染的种子转成清净的种子,一句句的阿弥陀佛输送到第八识,这样八识田里就藏满了佛的种子。有人打了个比方,说用功的方法就好象往罐子里放火药,今天放一点,明天放一点,放到一定的时候,嘭!就爆炸啦。他讲得蛮对的,我们做功夫就是这样,念佛也好,参禅也好,修密也好,都是这个道理。念佛法门就是把佛种子往里放,放、放……放到饱满了、饱和了,就身心脱开,证到念佛三昧了。有一些念佛的老太太不懂得这个道理,当念佛念到身心脱开,连个佛号也不可得的时候,她反而害怕了:“哎呀!我是仗佛的力量升西的,现在连佛都没有了,这可怎么好?害怕得退了回来。这时候要有师父指点,告诉她这个是好消息,这是你的心地在发光,叫“花开见佛悟无生”。也就是心花开放,见到你的本性佛,你要悟到无生法忍了,不要怕!把你的心浸在里面,大胆地走过去。

    在禅宗讲这更是好消息,参究“念佛的是谁?念佛的是谁?……”追到疑情消竭,行不知行,坐不知坐,嘭!疑尽爆发,打开本来,桶底脱落,见到本性。

    密宗的修法也是这样,依靠佛力三密加持,功夫深到这个程度,就象有人在后面助你一臂之力,推你到悬崖边,嘭地一下!虚空粉碎,大地平沉,顿见本真。转识成智都要转第六根。但由于用功方法不同,所以初下手选取的根也不同,密宗和禅宗都是从第八识下手,而净土宗则是从第六识下手。第六根非常重要,势力也非常强,我们平时所做的观照保任,就是都在第六根上用功。现在我们就来讲第六根。

    “譬如有人,劳倦则眠,睡熟便寤。”这劳倦则眠,睡熟便寤,就是讲一个生一个灭,疲倦了要睡觉,睡好了就醒过来。这就好比本在无生住异灭当中,有了生住异灭。如何是“生住异灭”?比如我们的身体,小孩子落地是“生”;要活一个阶段,几十岁、一百岁、两百岁,这是“住”;住当中会有变化,由少而壮,由壮而老,由老而死,这就是“异”;到最后一口气不来,死了,就是“灭”。不但人是如此,这个世界亦复如是。譬如这个地球,形成了就是生;要延续若干个小劫,现在地球已有几十亿年了,这叫住;这地球时时在变,沧海可变为桑田,高山也可变成大海,这就是“异”;地球的寿命虽然长久,最后也要灭掉,历经火烧、水淹、风吹这三灾,连初禅、二禅、三禅天都要毁灭的,这就是“灭”。世界毁灭了以后叫空劫,所以地球的生住异灭,也叫做成住坏空四个中劫。空劫之后再成、再住、再坏、再空,就这样循环不已。这就好比我们的意根,本来是没有生住异灭一切形象的,因为疲倦之故,要睡觉了假名为灭;睡足之后完全醒过来了,这就叫生;醒的时候就叫做住;要睡没睡着、要醒还没醒的时候,就是异相。这是用睡眠比喻生住异灭,所以说“劳倦则眠,睡熟便寤”,睡眠过后,寤就生出来了。

    “览尘斯忆,失忆为忘”。这两句话也表示生住异灭,就是看到某些事情,触及到我们从前藏在八识田里的种子,回忆起从前一桩已经忘记的事情。我们经常有这种情况,一件事情本来已经忘记了,结果你讲了某句话,又促使我想起来了。这也叫触尘则忆,失忆为忘。如果想不起来,就是忘记了,这也是生住异灭。“览尘斯忆”,就是想起来了,即是生相;“失忆为忘”,失其所忆,忘记了,即为灭相。在生相与灭相当中,必然有住、异之相。一件事情本来你是记得的,后来慢慢就淡忘了,在记着的时候叫做住,慢慢淡忘了,就叫做异。生住异灭表示意根的颠倒相。

    “吸习中归”是讲眼、耳、鼻、舌、身这五根,专门吸取外面的五尘,久而成习,变成一股习气。我们总说要除习气,就是要把吸收尘境的习气除光。见到一切尘相,都是我们的自性,叫做透过相见性。在众生的份上,都是专门吸取尘相,吸收尘相后,就要造业受报了。这个“吸习中归”,就是外面五根,把吸收的五尘变成习气,收到第六根意根上去,第六根再往里送,通过第七根末那识,藏到第八根阿赖耶识里去,成为习气的种子。

    “不相逾越,称意知根”。不相逾越,就是前前后后收进去的东西,并不会次序颠倒。象一部计算机一样,你打进去的数据它一点也不会错乱,输进去是什么次序,就是什么次序,还可以很快就给打印出来。我们的意根就是这样的,对于先、后吸收输入的东西,不相逾越,总是排好的次序,不会混乱的。

    “兼意与劳,同是菩提瞪发劳相”。这个意根以及它所产生的劳相,就是我们上面所说的寤寐、生住异灭等,都是我们妙明真心中的尘劳。就象眼睛看空中看久了,生出来的空花一样,都是劳相。所以意根所分别的东西,也都是虚妄不实的。

    “因于生灭二种妄尘,集知居中”。生住异灭这二种虚妄的尘劳,专门在里面分别,于是就发起意知根。集知居中,就是意知根集聚在里面。

    “吸撮内尘,见闻逆流”。什么叫吸撮内尘呢?我们刚才说眼、耳、鼻、舌、身这五根,吸收外面色、声、香、味、触这五尘,这叫外尘。而意根不是用来看外面的,而是由前五根吸取外面的外尘,落谢的影子落在第六识上,叫内尘,也叫法尘。意根相对的是内尘、是法尘,它专门执着前五根所落谢的外尘的影子。我们把落谢的这个影子,叫作心;执取这个影子的就是意根,叫做意。

    什么叫“见闻逆流“呢?顺流就是跟着声音跑,跟着前境转。比如一个男人看到一个漂亮女人,就盯着一直看,这就是跟着跑了。逆流是反其道而行之,不跟着它跑,怎么做到不跟着跑呢?就是前五根对外面五尘,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把这五根的窗子关起来,叫做见闻逆流。逆流是观世音菩萨用功的方法,后面要讲到的。顺流就会跟着分别,如果逆流,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么一切东西都没有了。由于逆流之故,就“亡所”了,就不会再去分别这个好那个坏,这就是见闻逆流。

    为什么叫“流不及地“呢?因为你虽然是逆流了,把前五根关闭起来,不跟着五尘跑,但是你只能把它守到第六意根,而流不到心地上去,所以叫流不及地。做功夫到这一步还差得远,现在先不讲,到了观世音菩萨耳根圆通时再讲。所以流不及地,就是不到心地。怎么才能到心地呢?后面就会讲到的。

    “名觉知性”,你能觉能知的那个,就叫做觉知性。

    “此觉知性,离彼寤寐生灭二尘,毕竟无体”。你这个觉知性离开睡与醒、生与灭,离开相对的尘境,是没有自体的。

    意根非常重要,在六根中它的势力最强,所以修行时时刻刻都要在意根上着手。

    “如是,阿难,当知如是觉知之根,非寤寐来,非生灭有,不于根出,亦非空生。”

    应当知道,觉知性不从醒和睡的状态中来,不从生灭中来,不从身根生出来,也不从虚空中生出来。虚空无知,怎么会生出觉知性呢?

    上面讲到觉知根是菩提劳相,不是实有的。什么是菩提劳相呢?菩提本来是不动的,因无明之故,一念不觉而生妄动,于是就沾染色、声、香、味、触五尘,因染尘之故,从而生起劳相。染尘就好象镜子被灰尘遮住了,因生劳相之故,种种的妄相都相对而生。你只要心不染尘,不遍计所执,心就不劳了。劳相在意根来说,就是生灭两种妄相。前面说的生住异灭、寤寐,睡着了则是灭,醒来了就是生。生、灭这二种妄相,在圆妙心中粘湛发知,即无明粘住了圆妙真心,湛然不动的真知真觉发出一个妄知。因妄知之故,就揽法成根,招揽前尘落谢的影子成为意根。所以说这意根就是菩提的劳相,并不是实有。

    “何以故?”

    为什么不是从寤寐、生灭、意根与虚空中生出来的呢?

    “若从寤来,寐即随灭,将何为寐!”

    假如觉知性是从醒生出来的,那么睡着了就应该灭掉。若觉知性灭掉了,就不应该知道“睡着”。实际上是知道睡着,睡着了也能喊醒,觉知性还在,并没有灭掉。可见,觉知性并不是从醒生出来的。

    “必生时有,灭即同无,令谁受灭!”

    如果觉知性一定是生的时候才有,那么灭的时候就应该没有了。但灭的时候并不是没有了,它也能知道灭,它还依然在呀。人虽然死了,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啊!如果真的没了,真的断灭了,谁来受这个灭相呢?所以觉知性不是从生来的。

    “若从灭有,生即灭无,谁知生者!”

    假如从灭生出来,意知根应该是随着“灭”才会有,那么当“生”来时,意知根就没有了。如果意知根没有了,又是谁知道生呀?所以觉知性不是从灭来的。

    生、灭两方面都不可能生起觉知性,故知觉知性不是从生灭来的。

    “若从根出,寤寐二相,随身开合。离斯二体,此觉知者,同于空花,毕竟无性。”

    如果说觉知性是从意根生出来的,可是这寤寐两种妄相是随着身体的开合,而起现出来的呀。怎么叫随身开合呢?面五根起作用的时候,例如:眼根起见、耳根起闻、舌根起味、鼻根起嗅、身根起触,在这个时候就叫开;假如这五根不起作用的时候,就叫合。身根合的时候就是睡着了,身根开的时候就是醒了,所以随着身根的开合,意根也就随之而起落。睡着的人,你只要推推他,触动他的身体,或者喊喊他,触动他的耳根,那么这个人就可以醒过来。这就是说五根中的任何一根开,意根就开了,六根都合上,意根才合。所以我们睡觉的时候,既不在想,也没有看和动,当然也没有听和说。有人说睡着的时候意根还是有觉的,醒的时候意根先觉,这不一定。因为睡着的时候,你不推他的身体,不去喊他,他不会醒过来,而要等到睡足了之后才会醒转来,所以叫随身开合。“离斯二体,此觉知者,同于空华”。离开了开与合,也就是离开前五尘,就没有觉知性。这个意根就象空中之花,是根本没有的。毕竟无性,它没有自性,没有自体。所以说觉知性不是从意根生出来的。

    “若从空生,自是空知,何关汝入!”

    假如意知根是从虚空生出来的,那虚空自己知道,与你阿难不相关,“何关汝入”?既然是虚空知道,你没有意根吸收这个法尘之相,你当然不知道。

    “是故当知,意入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通过以上的种种辩论可以看出,或者是从生灭,或者是从寤寐,或者是从虚空,或者是从意根,来寻找这个意入都不可得,所以说意入是虚妄的。既然是虚妄的,又哪里有什么因缘、有什么自然呢?假如那么一个东西是有的,可以讲是因缘生,或是自然生。现在连一个东西都没有,还谈什么因缘和自然呢?所以是不可得的。六入到这里就结束了。

    六入实际上就是讲六根,因为根能够吸收外面的色尘,六根把尘境吸收进去,就叫六入。从根生识的角度来讲,根实际上就是心,六入就是讲这个心。现在重点讲的是入,就是从吸收尘境这个角度,破除“以为六入实有”的假象。有一种说法,认为六根中只有意根是心,其它五根都是尘,不能这样局限地讲。因为从识的依处来讲,根就是尘,譬如眼识依靠眼根、耳识依靠耳根、鼻识依靠鼻根……。反过来讲,根也能生识,当根对境时,识就生了。另外根本身也包含识,不是一定要对境才生识,因此说眼、耳、鼻、舌、身这五根也都是心。相宗说五蕴中的色是尘,后面的受、想、行、识都是心,这叫“开心合尘”。把心开成四个,而尘只有一个,这是对迷于心的人讲的。六入讲的是“开色合心”,因为眼、耳、鼻、舌、身都是色,都是尘,色开成五种,心只有一个意根,这就叫“开色合心”。这是相宗的说法。实际上心和色并不是固定的,心就是根,根就是心,这取决于你从哪一方面来看。从识的依处来讲,根可以说是尘,从根能生心来讲,根就是心,并不是固定不变的。

    下面再把六入稍微总结一下:因眼根所看的色尘是明暗,耳根所对的声尘是动静,鼻根所对的香尘是通塞虚实。假如塞牢了就嗅不到各种气味,若不塞牢就可嗅到香和臭的气味。虚就能够闻到香臭的气味,实就闻不到了,这是相对的。舌根所尝的是甜、淡、苦,身根所触的是冷、暖、滑、涩,意根所缘的是前五根与外五尘落谢的影子。因为有影子之故,所以有生住异灭。所有这些妄相,非但外面所对的尘是菩提劳相,乃至于六根本身也统统都是菩提劳相。为什么呢?因为菩提心本来是不动的,由于无明之故,一念不觉,无故揽尘,所以就有了劳相。心劳之故,就生出种种相对的明暗色空、冷暖滑涩、生住异灭的妄相。复因为种种相对的妄尘之故,在圆妙心中,无明粘住了我们湛然的觉性,发生出见、闻、觉、知,映照上面所说的明暗色空、冷暖滑涩、生住异灭等种种妄相,再结成根。所以这个根,就是由无明揽住我们的不动真心,结合了外面的妄相而成的。根尘和合之后,就能够吸取尘相,由六根所吸取的尘相就是六入,所以六入归结起来就是见、闻、觉、知、嗅、尝。

    有位法师说见闻觉知就是六根的净色根,而外面的眼睛、鼻子、耳朵、舌头、身体则是浮尘根,这样说并不妥当。因为见、闻、觉、知是个妄知,是个妄见,根本不可得,既然不可得,怎么会是我们的净色根呢?所以还是憨山大师说得好,他说这见闻觉知就是无明壳,根本不是真有的,还是虚假的东西。假如不是无明的力量,就不能够把我们的真心圈到躯壳里去,这个无明的力量太大了。

    综上所述:不管六入是根还是尘,都是虚妄不实、没有自体的。

    下面我们开始讲十二处。什么是十二处呢?就是六根加六尘。所谓处者,就是说有个处所、有个地方。比如眼睛在脸上面,鼻子在脸中央,耳朵在脸两旁,舌头、身体也都有自己的位置,六根各有处所。六根对六尘,眼睛所对的色尘是些形形色色的东西,耳朵对的声尘不外动静二相,鼻、舌、身、意也都有各自所对的尘境,如此根尘相对,讲起来就有十二处。现在是用六根来破六境,破掉这个境,也就等于破掉这个处所。

    相宗把十二处分开讲,十一处是色,剩下的意根是心,它随境而生,没有处所,所以不列为处。这样的说法不很妥当,因为佛说十二处。假如只有意根是心,其它都是色,那么,当眼耳鼻舌身这五根对境的时候,应该是以色吸色了。比如眼也是色,眼根所对外面的境也是色,以色吸色就是无情对无情,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种说法不太妥当。

    又比如根是能生识的,如果眼耳鼻舌身是色,色是无情,生出的识是有情,那么它们生识就成了无情生有情。此外根还能识色,如果根是色,那么就是以无情识无情。假如说根上没有心,必须要等待根尘相触生起六识的时候,才叫做心,那么众生就只能有六识,而没有七识和八识。因为前六根有各自所对的尘,能生起六识,而七、八识并没有具体的尘境,那么众生岂不是只有六识,七识、八识都不可得吗?所以这种说法有毛病。我们说六根还是有六处的。有的法师说:意根就是肉团心,这样的讲法也不恰当。我们肉团心实际上是第八识所依之处,第六识所依之处是大脑。按我们中医的讲法,心光上照大脑,心脑相接了,大脑才起作用,若心光不上照大脑,大脑就不起作用。大脑是第六识,心是第八识,第八识又称心王。

    这位法师又说:第八识是不动摇,无来去的,有来去的是第七识。可是根据《八识规矩颂》上所说:“去后来先做主公。”一个人死的时候它最后走,投胎时它先来,这是说第八识的。如果按他所说第八识是不动的,不生灭、无来去,这个有来去、有生灭的就该是第七识了。这样讲也不对,因为第八识之所以称为识者,它是有处所的,它不是我们的真心。第八识就是阿赖耶识,阿赖耶识是生灭与不生灭和合而成的混合体,它还是有来去动摇的。真正不来不去的是我们真心——佛性,就是《楞严经》中所说的妙明真心,它才是真正不生不灭、不来不去、不动不摇的。讲到八识,它是以生灭与不生灭和合为一体,里面还有生灭的部分,所以还是有生灭。我们把这些内容稍微讲一讲,是让大家明白,十二处和六、七、八识都是讲什么的。我们现在讲十二处,是着重在六识所依之处,也就是六根,根吸收的是尘:色、声、香、味、触,法,其中前五个是外尘,法是内尘,也就是前五识摄取的尘境在第六识落谢的影子。这些是相对而生,相对而有的,所以六根与六尘合起来叫十二处。我们现在讲十二处,就是为了要破这十二处,明白它根本就没有实在的处所。

    第三科十二处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复次,阿难,云何十二处本如来藏妙真如性?

    现在世尊问阿难,为什么说十二处是如来藏妙真如性呢?这十二处是六根对六尘,也就是见分对相分。在根上是见分,在相上是相分,我们的阿赖耶识就同时具备见分与相分,这见、相二分只是一种假设,不要当成是实有的。这里所说的见和相,一个是能,一个是所,就象蜗牛的两只角,伸出来的时候就都有,缩进去的时候就都没有了,而蜗牛的体就比喻我们的真心。这十二处都是从我们妙圆真心中生出来的,它的体就是我们的真心,所以说十二处就是如来藏妙真如性。

    (一)色与见二处虚妄

    “阿难,汝且观此祗陀树林及诸泉池,于意云何?此等为是色生眼见、眼生色相?”

    佛问阿难,你现在看看这个祗陀树林和林中的泉池,你是怎样想的呢?你现在能看到这些东西的见,是色生眼见,还是眼生色相的呢?如果这个见是从色生出来的,叫色生眼见;假如是从眼睛生出来色相,叫眼生色相。这些树林泉池,究竟是你眼睛生出来的色相,所以被你看到?还是色相生出你眼睛的见,因为色而有你眼睛的能见呢?

    “阿难,若复眼根生色相者,见空非色,色性应销。销则显发,一切都无。色相既无,谁明空质!空亦如是。若复色尘生眼见者,观空非色,见即销亡。亡则都无,谁明空色!”

    这个眼见的地方就是处,现在要为我们破这个处了。那么色所显的相都是处,这些处也就是显的这些相,色相与能见的性,在我们一般人看起来都是实有的。象我们现在坐在这里,大家你看到我,我看到你,既能彼此看见,也能看到房间中的东西,既然有能见、有所见,岂不是有处所?这是众生的错觉,在佛眼看来根本就没有这个能见所见。为什么说没有能见与所见呢?因为这能所二处都是我们的分别心执着出来的妄相。如果从体上来说,透过相见到本性,明白一切相都是我们自性的显现,离性根本就没有相,因为没有这个相,所以一切皆无。比如说西方极乐世界,就体来说是没有的,什么地方有这么个世界呢?若就相用来说,西方极乐世界又是有的,真空不碍妙有。你如果执着相用,认为确有一切相时,就对你说无,为的是破你的有,因此说没有西方极乐世界,是为了破你对有的执着。

    假如你偏空,就对你说有西方极乐世界,因为相用不无啊!如来藏是个万能的真体,它不是死的,而是能现一切形相,能生一切妙用的,所以不能偏空。偏空或者偏有,都是我们的分别心在执着,就性体说来,它是非空而非有,非有而非空。所以说西方极乐世界,也是非空非有,非有非空,既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无。说有,它是妙有非有;说无,它是真空不空。所以不要着相,着任何一边都是过患、都不全面。

    净土宗的人说我们只要能生西方极乐世界就行了,他认为西方极乐世界是真有的,这样说有说无,说明他们没有从根本上搞清楚。净土宗在这个问题上其实说得很明白,既要你念佛观想,还要你读诵大乘。为什么要读诵大乘?就是要明白这个妙理,把这个道理搞清楚之后,才能上品上生呀!因为今天在座的诸位都想生到高品位,我们之所以要这样说,就是要讲明这个道理。否则就执着实有好了:有西方极乐世界,也有阿弥陀佛,你就这么修也可以去。假如我们生到西方极乐世界去,阿弥陀佛现在也正在说法,说什么法呀?也是说这个法,离开这个法,还有什么别的法?没有了。也是说的这个妙理。所以说你应该什么都不执着,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妙用,偏空、偏有都是错误,执着两边就都不对!

    世尊接着问阿难,你现在看见祗园的泉池树林,这些是你眼睛生的吗?如果是你眼睛生的这个色相,那么“见空非色”,你见到色相,色相生出来,色相是属于色,那么见到空的时候就应该是非色。接下来说“色性应销”,见空的时候,色相就该灭了。也就是说,见色就不应见空了。“销则显发,一切都无”,如果色相销了,虚空也不可得,一切都没有了。“色相既无,谁明空质!”因为空与色、色与空,都是相对而有的。色相既然没有了,空当然也无法成立,谁来识别这个空质?“空亦如是”,若空是从眼根来的,色性应销。把这种假设颠倒过来,道理也是一样的。所以色空都不是从眼根生的。

    “若复色尘生眼见者,观空非色,见即销亡。”反过来说,如果色相能生眼见,因为色尘之故生出个能见。“观空非色,见即销亡”,因为这个眼见是由色相生的,色相没有是空,那么空就不能生眼见,当观空的时候,眼见就没有了。“亡则都无,谁名空色!”见都没有了,谁来分别什么是色、什么是空呢?一切东西都是相对而有的,都不可得。刚才顾老师说:“心本无生因境有,境本无生因心有”,到这里就全明白了。因为“因空显色、因色显空”,有色之后才有空,有空之后才有色。假如没有空,怎么显色呢?假如没有色,又怎么知道空呢?比如现在这个桌子上,如果不把这些东西放上,我们说是空;如果放上这些东西,我们说是色。这是因为两下对比才有的。假如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拿什么说是空、拿什么说是色呢?心和境也是这个道理,因心才有境,因境才有心。

    “是故当知,见与色空,俱无处所。即色与见,二处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这个见不是从色相生的,眼见也没有生出色相,所以见与色空都无处所,都是虚妄。既然色与见两处都无,本是虚妄,所以“本非因缘、非自然性“。非因缘之故,是为无生;非自然之故,就无不生。怎么叫无不生呢?假如有个东西说是从什么地方生的,那么有生处就有不生处。比如这个小核桃是杭州特产,那么杭州就是生处,广东、福建没有这种小核桃,那就是不生处。如果是个本来就没有的东西,又讲什么生处与不生处呢?所以没有生处,就是非因缘生;没有不生处,就是非自然生。这个见根和色尘都是虚妄不实的东西,所以没有处所,因此是非因缘性、非自然性。

    下面讲耳朵对声音——耳根对声尘:

    (二)听与声二处虚妄

    “阿难,汝更听此祗陀园中,食办击鼓,众集撞钟,钟鼓音声,前后相续。于意云何?此等为是声来耳边、耳往声处?”

    现在开始讲耳朵。世尊问阿难:现在你听这个祗陀园里,当饭菜烧好了,要开饭的时候,因为要聚集大众,于是先击鼓、再撞钟。这是一切丛林的规矩,现在大概是敲梆或板。我们看见丛林里挂着象鱼一样的东西就是梆。板子一敲,大家都听到这声音,就知道要吃饭了。

    先敲鼓、后撞钟,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前后相续,你听得很清楚。那么,究竟是声音到你的耳朵来,还是你的耳朵往声音那里去呢?我们能听到声音,大家都认为耳朵生在自己的头上,是有处所的。声音是从那边来,也是有处所的。耳根与声尘都有处所。这里马上要告诉我们,耳根与声尘,就同前面破掉眼根和色尘一样,既没有处,也没有不处。为什么呢?假如有处,那么是耳朵到声音那边去?还是声音到你耳朵里来呢?下面要破它了:

    “阿难,若复此声,来于耳边,如我乞食,室罗筏城,在祗陀林,则无有我。此声必来阿难耳处,目连迦叶应不俱闻,何况其中一千二百五十沙门,一闻钟声,同来食处。”

    这里先破声音到耳朵里来。假如说声音到耳朵里来,比如我本来在祗陀园里,当我要出去到室罗筏城去乞食,祗陀园里就没有我。如果这个声音一定要来到阿难的耳朵边,那么目连、迦叶,与其它一千二百五十沙门就不应该听到钟声了。就是说你在这里,别的地方就没有你,这跟我去室罗筏城乞食,祗陀园里就没有我一样,如果钟声到了你阿难的耳朵里,其他人都不应该听到,那为什么目连、迦叶与其他一千二百五十众统统能听得到呢?这是在破声音到你的耳朵里来,如果声音真的来了,那就象我乞食一样,我到室罗筏城去了,祗陀园中哪还有我?下面就讲如果耳朵往声音那边去,会怎么样。

    “若复汝耳往彼声边,如我归住祗陀林中,在室罗城则无有我。汝闻鼓声,其耳已往击鼓之处,钟声齐出,应不俱闻。何况其中象马牛羊,种种音响。若无来往,亦复无闻。”

    假如说你的耳朵已经到声音那边去了,就象我已经回到祗陀园中,室罗筏城就没有我了。你先听到鼓声,你的耳朵已经到鼓那边去了,等一会儿撞钟的时候,你就不应该再听到钟的声音,你为什么听完鼓声又能听到钟声呢?只能说你的耳朵没有到鼓那边去。何止能听见撞钟的声音,还有象、马、牛、羊种种声音,你为什么一时都能听到呢?所以说,耳朵到声音那边去,也讲不通。

    “若无来往,亦复无闻”,如果声音和耳朵没有来往,就应该听不到声音。这就好比我们用火去点燃灯芯,火要到了灯芯上才能点着,如果不到它那里,怎么能点燃呢?所以说耳朵和声音互有来往,这样是讲不通的。

    “是故当知,听与音声俱无处所,即听与声二处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前面说耳朵没有去,声音也没有来,耳朵去或声音来都不成立。既然耳朵不去,声音不来,就表明是不动。反过来说,虽然不动,鼓敲钟鸣的声音还是听到了,也就是不无往来。我们前面说过,西方极乐世界,性体虽然是空,但相用则不无,还是有相貌的。说无是就体而言的,从我们的真如妙性来说是没有的;说有是就相用而言,既有相、也有用,所以不无来往。所谓实相就是我们的真如实性,它是无相而无不相的,本体上虽然是无相,但也无不相,可以显现一切相貌和妙用。虽然妙用不无,但是我们要透过相见到体,不能执着这幻化的形相,而要看到幻相背后的性体。我们做功夫就是要在这个地方用功,认识到一切声色都是虚幻之相,都是自性所起的作用,不要执着它。只见性体,不认妄相,时时刻刻在这上面用功,功夫就容易成就。如果你忘记了这个性体,只跟着相跑,分别这个声音好听,那个声音不好听,那么你就跟着声尘跑了,这样就着相了。

    既然这个东西没有实体,是虚幻之相,所以不能执着。它就体来说是没有,就相用来说是不无,因为是性体上幻现出来的。虽然假说为有,其实还是没有。所以说声与听都无处所。既然没有处所,当然也没有个不处所,也就是处所既没有生、也没有不生。刚才说过,如果有生处,就有不生处,现在说没有生处,自然也就没有不生处。那么,这耳声二处,就都是虚妄了。因为虚妄之故,所以是既非因缘性、亦非自然性。假设有来有往,那就是因缘性;假如有不来往,有自体,那就是自然性。事实上并没有来往,所以是非因缘性;也没有不来往,所以是非自然性。非因缘、非自然,这不就是如来藏妙真如性吗?这里处处都在破妄显真。没有来处之处,就显出我们的真处,真处就是在在处处无不处,这就是妙真如性。

    下面讲鼻根与香尘:

    (三)嗅与香二处虚妄

    “阿难,汝又嗅此炉中旃檀。此香若复然于一铢,室罗筏城四十里内,同时闻气。于意云何?此香为复生旃檀木、生于汝鼻、为生于空?”

    旃檀就是紫檀,气味很香。这个香只要烧一铢(二十四铢为一两),整个室罗筏城四十里内,都可以同时闻到香气。你阿难是怎么想的,此香是紫檀木所生呢?还是你的鼻子所生呢?或者是空中所生呢?对于这种旃檀香,鼻根在内,香尘在外,所以鼻子对香尘一触就闻到了,由于一内一外,所以各有处所。现在佛问阿难,你鼻子闻到的这个香味,是从什么地方生出来的呢?实际上它本无所生,即不是鼻子所生,也不是檀香木所生,更不是空中所生。这种旃檀香中国没有,过去记载上都说是从外国进贡来的,一次进贡四块,有鸡蛋这么大。皇帝不相信有这么好的香,拿一粒黄豆大小的烧起来试试看,哎呀!整个宫里都闻到了,香得不得了。这种香大概产于印度,我们中国有一般的檀香木,但也是很少的。

    “阿难。若复此香生于汝鼻,称鼻所生,当从鼻出。鼻非旃檀,云何鼻中有旃檀气?称汝闻香,当于鼻入。鼻中出香,说闻非义。”

    假如这香是从鼻孔中生出来的,“称鼻所生”,你可以说是鼻子生香。可是鼻子并非旃檀,“云何鼻中有旃檀气”呢?你的鼻子根本是无香无臭的,怎么会生出这种香气来呢?

    “称汝闻香,当于鼻入”,如果说是你闻到这个香气,应该是香气入你鼻中。“鼻中出香,说闻非义”,如果是鼻子里多出来一个香气,说闻到香气是不对的,这不能称闻到。这种说法也不能成立。

    “若生于空,空性常恒,香应常在,何藉炉中爇此枯木。”

    假如香味是空中生出来的,这个空性是恒常不变的,香味也应该一直常在,不会一会儿闻到香、一会儿闻不到香。既然香气常在,又何必要我们把这个香木拿到炉子里来烧呢?所以这个香不是生于空中的。

    “若生于木,则此香质,因爇成烟。若鼻得闻,合蒙烟气。其烟腾空,未及遥远,四十里内,云何已闻。”

    假如这个香气是从木头生出来的,旃檀木用火烧了会成烟。如果鼻子要闻到这个香气,就应该让这个烟气熏到你的鼻子,你才能闻得到。可是这个烟现在腾空未及遥远,只有那么一点点地方有烟,为什么四十里以内都闻到这个香呢?也就是说只有我们鼻子蒙受到这个烟气的地方,你才能闻得到,而烟气不到的地方,就不应该闻到。但是现在这个旃檀香一烧之后,四十里内都能闻到。这就说明这个香并不是从木头生出来的。但是这个香也不离于木,离开木头也就没有这个香味。

    这就是我们刚才说的,虽然没有,亦复不无,那个外相、假用还是有的。叫我们不要执着,因为那些虚幻之相根本不可得,都是我们真如实性的影子。如果你执著外相、假相,那就错了,就要造业受报,就要轮回生死了。我们在识得真如佛性之后,要把那些颠倒妄想全破尽,明白一切相都是虚幻,都没有自体,如此才能解脱生死、超出轮回。

    “是故当知,香、鼻与闻,俱无处所。即嗅与香,二处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这里是破处所。如果闻性的处所是真实的,是确实有的,应该熏到烟的地方才能闻到香气。而现在香刚刚点上,烟没有熏到的地方也能闻到香气。这就说明闻性并没有一定处所。

    香、鼻与闻性都没有固定的所在,嗅与香二处都是虚妄不实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非因缘又叫做无生处,非自然又叫做无不生处。既无生处、也无不生处,所以都是虚妄不实的。

    下面再讲舌头和味道:

    (四)尝与味二俱虚妄

    “阿难,汝常二时众中持钵,其间或遇酥酪醍醐,名为上味。于意云何?此味为复生于空中、生于舌中、为生食中?”

    众生总要分别计度,总是妄计舌根与味尘,一内一外各有处所。佛眼不着相、不住相,看起来都是没有,两种都是虚妄。佛眼看来,都是如来藏,都是妙真如性。何以见得呢?假设托钵到外头去乞食的时候,你遇到很好的味道,上味,特等味道,酥酪醍醐啊,都是奶油里头提炼出来的,先炼成酥,后炼成酪,再精炼成醍醐,都是牛奶、奶油提炼成功的,越到后面越精,醍醐是最上味,最好的。假如吃到这么多味道的时候,这些味道是从空中来呢,还是生在舌头当中,或者是生在饮食实体当中呢?这三个地方,空、舌或食,什么地方生味呢?

    “阿难,若复此味,生于汝舌,在汝口中,只有一舌,其舌尔时,已成酥味,遇黑石蜜,应不推移。若不变移,不名知味;若变移者,舌非多体,云何多味,一舌之知?”

    假如说这个味道是从舌头上生出来的。这个舌头在嘴巴里头啊,你嘴巴里就一根舌头,如果吃酥的时候,这根舌头已经变成酥的味道了,再尝蜜时,就应该不知道了,因为它不推移哟,因舌头已经成酥味了,哪能会晓得蜜的味道呀?要晓得蜜的味道,你舌头已经移动了,已经变移了。实际上舌头并没有变移,“若不变移,不名知味”,若舌头只晓得一个味道,吃酥之后,成了酥味,其它都不晓得了,那怎么能够辨别出各种各样的味道来,怎能说尝百味,怎能知道一切东西味道不同呢?这是不是说明舌头变移了呢,“舌非多体,云何多味,一舌之知?”因为只有一根舌头呀,变移之后,嘴巴里成几个舌头了?你只有一条舌头,不是有两条、三条舌头,那为啥一条舌头能尝出各种各样不同的味道呢?这就说明变移不可能,不变移也不可能。既然两面都不可能,味道就不是从舌头生出来的,经过反反正正的推敲,这味道不是从舌头生出来的。

    “若生于食,食非有识,云何自知?又食自知,即同他食,何预于汝,名味之知?”

    假设味道是从食品当中生出的,食品是没有心的,食品是无情啊,无情哪里有知觉呢?“云何自知?”它自己怎么会知道呢?“又食自知”,假如说这个食品能够自己知道。“即同他食”,就等于是别人在吃了,不是你阿难在吃。“何预于汝名味之知?”和你有啥相干呢?你就不应该知道了。

    大家都说,吃什么东西,有什么味道。酸、甜、苦、辣各种各样东西有各种不同的味道,味道是在食品当中。是在食品当中么?食品没知觉,谁来辨别味道呢?辨别味道的是谁呢?若不辨别它,有了还等于没有。人人都有真如佛性,因迷而不觉之故,等于没有,六道轮回去啦。假如你不迷,你就不落六道轮回,就成佛了。同理,食品有味道,知道味道的是谁呀?若不知道,不等于没有吗?食品是无情,它哪能知道?就算食品能尝味,也与你阿难不相干啊,你就不应该知道这个味道了。所以知味性不是从食品生出来的。

    “若生于空,汝啖虚空,当作何味?”

    假设这个味道是虚空生的,你吃吃虚空看,虚空什么味道?

    “必其虚空若作咸味,既咸汝舌,亦咸汝面,则此界人同于海鱼。”

    假设味道真的在虚空当中,这虚空假如是咸的味道,你舌头尝到是咸的。虚空既然咸了你的舌头,也应该是咸到你的面孔。因为你整个都在虚空当中,你舌头受咸,面孔也应该受咸。那么,我们这世界的人岂不都同于大海的鱼了么!一切众生都在虚空当中,都被虚空的咸味腌着,就象咸味的海水泡着鱼一样。

    “既常受咸,了不知淡。若不识淡,亦不觉咸,必无所知,云何名味?”

    既然经常在咸的味道当中,哪里还会晓得淡呢?淡的就不应该知道了。“若不识淡,亦不觉咸,必无所知,云何名味?”咸与淡是相对说的,假如只是咸没有淡,咸也不成立了。譬如海水里的鱼,大海里的鱼,海水咸,它也不晓得,它哪能晓得咸呀?它一直待在海水里面,海水一直是咸,没有淡来调和一下,它没受到过淡的味道,它就不知道海水是咸的。酸、甜、苦、辣,都是相对分别出来的,如果只有一种味道,其它味道都没有,这一种味道也就不存在了。相对才能成立,假如不识得淡,咸也不成立了。若咸也不成立,就应该不知道味道。味觉都没有了,还说什么味道呢?

    “是故当知,味、舌与尝,俱无处所。即尝与味二俱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这就说明,舌根、食物、虚空三法,都不生味道。这个味道没出生之处。三处都不生,离开三处还有啥地方能生呢?没有啦。所以味道没有常住之处。既然没有常住的地方,这尝与味,就是虚妄不可得的。因为它无生处,所以是非因缘性;也无不生处,所以是非自然性。因为非因缘、非自然性,所以它虚妄不实,本体就是如来藏妙真如性。

    下面讲身触——身根与触觉:

    (五)身与触二俱虚妄

    “阿难,汝常晨朝,以手摩头。于意云何?此摩所知,谁为能触?能为在手,为复在头?”

    出家人每天要有三次摸头,摸头做啥呢?就是引起警惕性。出家人是落发的。就摸摸自己的头,啊!我出家了,出家为啥?了生死!不是混饭吃的。了生死就要痛切用功啊!一日三次摩头,告诫自己,要警惕,不要虚度光阴。以前用功人常常是这样,“擎钵参玄人,光阴不虚度”啊。从前用功人都是喊自己的名字:“某某人。哎。惺惺着!”你要清醒啊,要觉醒啊,不要糊里糊涂啊,不要着相啊。因此一日三次摩头。看到佛经上这么说,哦!出家人如此精进用功啊!

    那么我们在家人不是更应该如此吗?佛的四众弟子,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优婆塞、优婆夷也应该精进用功,同样要出生死,同样要时刻警觉。所以我说,绝不是早上坐一下、晚上坐一下,或者是早上敲唱一遍、晚上敲唱一遍,就算数了。应该时刻用功,时刻警觉。要透过相见性,这些相都是性的妙用,都是虚幻不实的,不能执着。

    我们现在讲的十二处就是虚幻不实的,它没有自体,都是从真如实性生出来的。但并不是说它没有这个假相,也不是说它没有这个假用。假相,假用都是有的,我们不能执着它。也不是要去掉假相。若去掉假相,真心就没有啦。假相就是真心所现,假就是真。西方极乐世界之相虽然是假现、幻现,但它是阿弥陀佛的愿力所现,阿弥陀佛的愿力就是妙真如性、真如实性,那么这个相也就是真如实性。一真一切真,但是你不能执着。它是显现起用的,不能作为实有啊。它是妙有,妙有非有,所以一切不能执着。我们时时刻刻做这样的功夫,一切事相都是妙有非有。说西方极乐世界是有,娑婆世界也是有;说娑婆世界没有,西方极乐世界也没有。娑婆世界是众生业障所感,是苦果。西方极乐世界是阿弥陀佛的愿力所感,是净土。一个是秽,一个是净,所现之相说妄都是妄、说真都是真。你识得它,就是妙用;你执着它,就是虚妄。西方有九品四土之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不能执着啊。

    佛问阿难,你每天早晨用手摩头,摩的时候有个触觉。“此摩所知,谁为能触?”能触就是触觉,这触觉是从哪里生出来的?“能为在手,为复在头?”这个能触是在手上啊?还是在头上啊?有“能触”,就有“所触”。没有能、没有所,触觉就不能成立。佛现在问阿难,用自己的手摩自己的头,不是用别人的手摩。若用别人的手,就难辩虚妄了。若别人摩我的头,我的头就是别人的“所触”,他的手来摩,他的手就是能触。这样说,虚妄就难破了。自己的手和自己的头是一体,手是你,头也是你,不易妄立能所,容易说清楚。以手摩头的时候,触觉来了,你分分看,哪里是能触,哪里是所触?能触是在手呢,还是在头?

    “若在于手,头则无知,云何成触?若在于头,手则无用,云何名触?若各各有,则汝阿难应有二身。若头与手,一触所生,则手与头,当为一体。若一体者,触则无成;若二体者,触谁为在?在能非所,在所非能。不应虚空,与汝成触。”

    假设这能触的根在你手,头就不应该有知觉了。头无知,怎么会成触呢?成触必定有能有所嘛。“若在于头,手则无用”,假如能触之根在头上,头是知道触的,手无能触之根,就用不着手了。“云何名触?”手派不上用场,这不叫触了。假如说“各各有”,就是手也有,头也有,统统有能触之根,那阿难就该有两个身体。“若头与手,一触所生,则手与头,当为一体”,如果头与手合起来是同一个触觉,那么手与头就是一体了。既然是同一个东西,哪里会有能有所呢?比方我一只手,拍拍看,拍也拍不响,一只手哪会有能有所呢?“若一体者,触则无成”,如果一体,就形不成触觉。“若二体者,触谁为在?”假如是两个体,那么触觉在哪一边呢?“在能非所,在所非能”如果头手都是能触,就没有所触喽。假如头手同为所触呢,则又无能触之触觉了。一体根本不成触,二体也不能成触。“不应虚空,与汝成触”,触是接触到东西,虚空什么都没有,虚空与你成触,根本不可能。

    “是故当知,觉触与身,俱无处所。即身与触,二俱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所以应该晓得,觉触与身体都没有处所。也就是说,身体与触觉,这二处都是虚妄的。因这两处都是虚妄之故,“本非因缘、非自然性”。没出生处,就不是因缘性;又无住处,就不是自然性。非因缘、非自然之故,所以这是如来藏妙真如性。

    下面讲意根——法尘:

    (六)意与法二俱虚妄

    “阿难,汝常意中所缘善、恶、无记三性,生成法则。此法为复即心所生,为当离心别有方所?”

    这里说得蛮清爽的,就是心生境,境生心,意根缘法尘。我们前面说过,法尘就是前五尘落谢的影子,落谢在第八识中,第八识是含藏识。意根就吸取这个影子。这个影子是没有实质的,不象外五根所对的外五尘,外五尘还有点实质。意根吸取了这个影子,就牢牢地执着它,着牢就会生出妄境,妄境就叫法尘。归纳起来法尘有三种:一种是善性,一种是恶性,一种是无记性。于自己、于他人都有利的,就是善性;于自己、于他人都没利的,就是恶性;也不顺自己、也不顺他人,也不逆自己、也不逆他人,无顺无逆的,就叫做无记性。所以说“所缘善、恶、无记三性,生成法则。”在这三个法则里,又有种种不同:逆人而顺己者,就是对别人不利;对自己好,这是善中恶;逆己而顺人者,就是对自己不利、对别人有利,这是恶中善。

    在众生看来,意根与法尘,都是有处所的。但是在佛眼看来,都是不可得,都是虚妄的,都是如来藏所起的妙用。“此法为复即心所生,为当离心别有方所”这个意根缘三性的法则,是你的心所生呢?还是在你心之外别有方所呢?假如有生处,就是因缘性;假如有在处,就是自然性。假如没有生处、没有在处,就是非因缘、非自然性。下面就将此两处破尽:

    “阿难,若即心者,法则非尘。非心所缘,云何成处?”

    佛问阿难:假如这个法则就是心的话,心是“了别”意,那就不是尘了——“法则非尘。”

    “非心所缘”,它既然是心,心不缘心,心只缘尘啊。前面的五尘:钟鼓之声,耳朵能知道;醍醐之味,舌头能知道……五尘落谢的影子呢,唯意能知,只有意根能够知道,前面的五根不能知道。外五根有尘就有心、无尘则无心。里边的意根呢?因心而起境,就是“心本无生因境有”;无心则无境,就是“境本无生因心有”了。若没有心,哪里会有境呢?心是思量,思量就是意,法尘境界都是从思量上显现。前面的五根对五尘,因有五尘,所以有心;假如没有尘,就没有心。比如眼睛对色尘,若无色尘,眼睛就看不到什么东西,就不了别了。里面的意根呢?意根不对外,是因心起境。因为你的心着了前五根对外五尘落谢的影子,就有境界、有声音……因心起境,无心则无境。前五根对外五尘的时候,是“心本无生因境有”。内意根所对的法尘,则是“境本无生因心有”。前五根对外五尘,只是了别,没有思量,意根则属于思量。法尘不象前五尘那样有实质。色、身、香、味、触,都有实质,法尘却没有实质。法尘不象是色法,倒象是心法。所以佛就这样辨明,假如“意根缘三性”的法则是心的话,心是能缘,心能缘境,心不缘心,所以叫“非心所缘”,那就没有处了,处在啥地方呢?所以说这法则并非心生,也就是“非因缘性”。

    “若离于心,别有方所,则法自性,为知非知?”

    如果说这法则离开意识之心,在另外的地方存在着。那么,这法则的自体是有知觉呢?还是无知觉呢?问这两个问题,是因为后面要破除这两个问题了。有知不对,无知也不对。那就是离开心,这法则并没有在另外的地方存在,也就是“非自然性”。

    “知则名心,异汝非尘。同他心量,即汝即心。云何汝心,更二于汝?”

    前面有两问:假如这法则离开意识之心,在另外的地方存在着,这法则的自体是有知觉呢?还是无知觉呢?“知则名心”,若有知觉,就不是尘,就是心了。它有知觉,哪会是尘呢?尘是无情之物,无情之物是无知的。现在他却有知,那就是有情,那就是心,就不是尘了。“异汝非尘。”异汝,就是离开你,在另外的地方存在着。如果这样,也非尘境。因它有知觉,知觉是心,虽然不是你自己的第六根那个心,它总归不是尘。

    “同他心量,即汝即心。”你的心跟那个假定在外的心相同,都是同样地测度、比量。因为刚才是在内不成,假定在外,其实还是说这同一个“意根缘三性”的法则。“即汝即心。”那就是同你的心一样,没有区别,就是你的心了。

    “云何汝心,更二于汝?”如果在内不成,假定在外,岂不就变成两个心了么?哪能会有两个心呢?离开你没有另一个心哪。另一方面,你的心对法尘。第六根能知之心,是心;第六根所知之法,即所对的法尘,“境本无生因心有”,也是心哪。能知、所知都是心,岂不是你有两个心了吗?所以,二心不成!

    上讲的是“意根缘三性”的法则有知,有知不成立。下面就来讲这法则非知,非知也照样不成立:

    “若非知者,此尘既非色声香味、离合冷暖及虚空相,当于何在?”

    假如说这“意根缘三性”的法则没有知觉,那么这里面的法尘就是离开你的心在别处有喽,因为你的心是有知觉的呀。

    “此尘既非色声香味、离合冷暖、及虚空相,当于何在?”色、声、香、味、触(离合冷暖),是前五根所缘的境,都有实质。虚空也有处所。这法尘却没有实质、没有处所。那么法尘在啥地方呢?法尘只是个影子,并不是色、声、香、味、触有色之尘,也不是虚空。既不是五种有色之尘,也不是虚空无色之尘,除此之外,它还能在啥地方呢?

    “今于色空都无表示,不应人间更有空外。心非所缘,处从谁立?”

    现在,于色、声、香、味、触,乃至虚空,都表示不出来。那它在啥地方呢?它不是色、声、香、味、触,也不是虚空。那么离开这些之外,“不应人间更有空外”。离开我们这个人间、离开无际的虚空,另外再有个地方?不会有的呀。这就是说明意识与法尘都没有处所。

    “心非所缘,处从谁立?”纵然在人间虚空之外还有地方,我们的心缘不到它,想不到它,不能察觉到有它。若这样,这个假设的地方怎么能成立呢?

    “是故当知,法则与心,俱无处所。则意与法,二俱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所以应该晓得,善性、恶性、无记性,和缘这三性的心,统统没有所在的地方。“则意与法,二俱虚妄”那么,意(第六识)与法(三性)两处都是虚妄不实的。因为二俱虚妄不实,故不是因缘,也非自然。因其无生处之故,所以它是非因缘性;因其无住处之故,所以它是非自然性。既不是因缘,也不是自然,那就是如来藏妙真如性了。《楞严经》就是这样处处破妄显真,教我们不要执著,法尘也好,意识也好,统统是没有的。

    十二处就这样被破尽了。

    大家执着说,根在我身上啊,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意根,怎么说没有啊?其实,这些根是假相,都不可得的,都是我们妄执。牢牢执着有一个我的,就是第七识:有我,有我……就是有我的身根,就是有我相。我相最坏,我们做功夫打七,就是要打倒这个老七。老七打倒就好了,八识就自由了,就会转成大圆镜智。我们或用念佛法门,或用参禅法门,或用密宗的修法,把这个老七打倒,老七打倒了,就亲证了无我的境界。众生妄执有我,欲望无穷啊!

    有两个青年讲:你这句话讲错了。假设没有欲望,世界就不会进步了。世界之所以有进步,就是因为人有欲望。没有欲望就不会进步。唉!他这话表面上看是对的:我有欲望,想满足我的欲望,要生活过得好,吃得好,穿得好,那么就想钞票。钞票从哪里来呢?他想:发明个东西,别人做不到,我能做到。做到之后,发明权我有了。有了发明权之后,我一个人独家经营,钞票就多了,欲望就满足了。假如不是出于这个欲望,他不会去研究。不去研究,东西就不会发明出来。没有创造发明,这个世界就不会进步,物质文明就不会有。如果科学不进步,物质就不会一代比一代文明。他说欲望是好的,没欲望就没有进步,有欲望才有进步,从这个角度看好象是对的。但这之后就坏了!怎么坏了?你的欲望是无穷的呀,不可能满足。物质文明越高,欲望也越高,追求物质越厉害。追求得厉害之故,若达不到目的,不能满足你日益增高的欲望,你就要做坏事了。抢呀、盗呀,杀盗淫妄都做了,犯罪率高起来了,社会上治安就难维持了。欲望有这个致命缺点哪!我们还应该看到,资本主义用物质刺激,你发明什么东西就给什么奖励,给你个专利权。社会主义提倡政治觉悟,提倡为人类着想、为大众着想。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好就好在改造人类思想,不要追求个人利益,要为人民服务,为大众着想。从这点出发,你那欲望还是好的嘛,我们佛教就蛮符合这个出发点的。我们晓得一切东西都是虚妄不实的,根本就是没有的,哪还会为自己着想啊?我们要发菩提心,为大众着想,救度众生,非但人类,所有一切生物都对它好,所作所为都是为使大家脱离苦海。从这个出发点出发,研究科学、研究医学,这个世界就和平、就安定。假如从个人欲望的出发点,用物质刺激来创造文明财富,那就会变成一个强盗世界。你看世界各国斗争不停,比如非洲石油资源蛮多,他们就说你有那么多资源,你不给我,我就抢你、我就打你,这不就是强盗了吗!共产主义就好了,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标,统统是为了提高人类的生活而发展生产,不是抢夺,这就好了。所以从不同的角度讲是有出入的。我们要打倒的欲望,是私欲,这就是我们佛教讲的道理。

    “格物致知”,这是王阳明说的,格就是格去,格去物情物欲,把你的欲望心去掉。才能“致知”,才能导致你的良知良能出现。我们佛教讲明心见性。若欲望无止境,全心都是龌龊污垢,全心都是烦恼,就把你的真心光明遮蔽住了,也就见不着真心了。如果把物欲去掉,真心就现前了。真心现前,就是觉啊!原来是这样的大宝贝,我们自己从前不晓得,只知追求假相物质,为物所遮,在六道里轮回生死,妄受辛苦。今朝打破樊笼,出了六道轮回之后,心中有多么开心、多么庆幸。自己出离了不算数,还有这许多众生在生死轮回之中,怎么叫他们统统出来呢?所以就发大心,要拯救众生。拯救众生当然也需要创造发明,因为要利益众生嘛,要为众生服务嘛!象这样为群众服务,为劳动人民、为大众利益着想,不是很好吗?所以我们佛教思想是很正确的。

    佛说的破五蕴、破六入、破十二处,就是破妄心啊,妄心破了,真心就现前了,我们就能得道。破妄正是显真。反过来说,这些五蕴、六入、十二处都是我们的如来藏妙真如性。如来藏是真,真如佛性是真,那么这五蕴、六入、十二处也是真了,因为这是我们的妙用啊。有了心王之后,这些伙伴、伙计,就不会乱来,就能够起妙用,岂不是很好吗?看你识得不识得,这个最关键,识得真心,在一转之间就是了。妄想也不要去,妄想本身就是真如啊,是水起的波浪。波浪本身就是水,波浪去掉之后,水也就没有了。所以,五蕴、六入、十二处也不要去掉,只要我们知道是妄心,不去执著它就是了。只要去掉我们的妄执,那就一真一切真了。你要是执着它,那就一假一切假,全都是假的了。你要是起了妄想执着,就又六道轮回中去了,又要受辛苦去了,多冤枉啊!所以我们要明白这个道理。

    《楞严经》就有这个好处,它说,五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法法全真,都是我们的妙真如性,用不着去掉它。一真一切真,认可了之后,法法都得真实受用。我们平时修行,要晓得一个“觉”字,要晓得道属于悟,不属于修。修是什么?说成修复就对了,就是回复我们的本来面目。假如本来没有,无中生有,把他修得生出来了,那就错了,那是“因缘性”,是因缘所生法。所以道是妙悟,悟得以后,要承受得起,承当得起,承当得起。然后时时刻刻做功夫保护它。保护一个阶段以后,再放任它,放手空心,就得真实受用了。参禅、念佛、修密都是祖师设立的方便门庭,是修行用功的方法,使众生能够进入般若之门所用的手段。各种方法都有不同,并非只有一个固定的方法。不是一定要参个啥东西出来,不是一定要念多少多少佛号,不是一定要秘密地修个啥神秘的东西出来。都是为的当下得悟,离开执著,得真实受用,不是一定要到啥地方去。所以我说,真生西方极乐世界者,当下即生。这里的娑婆,就是西方的极乐。这句话,人家容易误会,这就是西方极乐世界?西方极乐世界没有啦?不是这样说,是我们把西方极乐世界的范围扩大了。净土本来就是我们心啊,我们心包太虚,十方世界都在我们心里呀,西方极乐世界为啥不能扩大呢?当下即生,因为你不受一切受,你没有什么痛苦,没有什么烦恼,你时时空、时时刻刻都是常乐我净,你不是佛是什么?那还不是生西,又会是什么?所以不要迷执,一定要在西方,一定要是极乐世界,一定要念多少佛的名号才能生西方,修其它净业就不能生西方,这是错误的。西方极乐世界是净土,心净即佛土净,随便你修什么法门,只要你修得心清净,不粘污,你发愿生西方净土,就一定能生。不仅生西方净土,乃至于其它九方净土,亦复能生。只要你发愿往生,佛是不会拒绝的。“唉,你不是念佛的,你没有念我的名字,不许来,不许来。”不是这个样子。

    上面讲的是十二处。下面就要讲十八界了。

    十八界是什么呢?就是前面讲的六根、六尘,再加上六识,三六一十八——十八界。十二处是借根破境,十八界是破界,界限的界。这界是什么呢?界本来是界限,一种分界线,这样东西同那样东西毗连在一起,有条线划分开。在佛经里讲界的时候,很多人说,界可作为因来讲,因遇到缘就生出果来了。也有人说界是作种类讲,比如一个种族,或者一个类别。人的身份、地位和工作是可以分类的,譬如人家问你:“你是哪个行业的?”你可以回答:我在新闻界,或者是实业界、产业界等等。现在这个经文里讲到界,就是通常所说的界限的意思,因六根加六尘之后生出六种识,根、尘、识一共就是十八界。界等于一片田地,里边有许多田埂,每一个田埂就是条界限。我们的六根对着六尘,以之为界限生出来六识,比如眼根遇色尘生出来的叫眼识,耳根遇声尘生出来的叫耳识。其实根与尘生出来的识本来是第八识,它原本是一精明,本来是一个,不是六个,就如同一片大地,若没有田埂,它就是一片土地,没有界限。现在因为被前面的眼、耳、鼻、舌、身这五根罩牢了,识就被相互隔绝,所以不能互用。前五根对外五尘起分别,就有了差别相和差别心,将彼此互相隔离开,成为界。执著眼根只能见色、鼻根只能嗅味,六根的作用各有其分类和界限。根尘一接触,即因为六种和合而分为六个识。这里讲十八界,就是要破这个界。正如《心经》所说:“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有个界在就坏了,它把我们的一精明完全隔断开。把这个界打破,界限没有了,诸根就可以互相为用。

    古时候对这十八界,是分成心法和色法来讲的,说这个十八界是“心色俱开”。我们前面讲五蕴的时候,曾经说是“开心合色”,因为以五蕴中的色为色法,受、想、行、识为心法,心法展开成四个,合一个色法,所以叫“开心合色”。讲六入的时候,又说是“开色合心”,在六根当中,眼、耳、鼻、舌、身这五根是识的依处,用这五根合第六意根,所以叫“开色合心”。现在讲十八界是“心色俱开”,心色怎么俱开呢?就是用眼、耳、鼻、舌、身、意这六识,再加上意根,加起来是七个识,作为心法;其它的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这五根,再加上色、声、香、味、触、法六尘,一共是十一处,作为色法。把这里十一处组成的色法,和七个识组成的心法,合起来构成十八界,叫“心色俱开”。其实这种说法也不一定准确。比如讲到开合,在五蕴法当中,前面的色为色法,即一切境界,后面的识是心法,是了别的功能,而受、想、行这三样既是色法,也是心法,如果没有心,怎么能去领受?如果没有色,又如何去接受?所以受、想、行既通心法,又通色法。因为它们两面都通,因而说“心不自心,因色故心;色不自色,因心故色。色即是心,心即是色”,这样合起来以后,我们说五蕴不完全是开心,而是把心色两方面都说到了。在讲到六入的时候,因为六根吸收分别外面六尘,从作用上讲,这个吸收就是心,这样一来六根也就是六种心,所以不能简单地讲是开前五根合意根。在这十八界当中,六个识心很重要,破掉这六个识心,这些界限就都破掉了。

    下面就开始依次破这十八界:

    第四科十八界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复次,阿难,云何十八界,本如来藏妙真如性?”

    十二处已在前面讲过了,现在要讲十八界。什么是十八界呢?为什么十八界是如来藏妙真如性呢?十八界中的六根、六尘,看起来都有处所,而生出的六识是妄心,它们怎么会是如来藏妙真如性呢?按照普通人的说法是真的有根、有尘、有识,因为他们粘着根、尘、识,认为外面有境界、有东西,于是就有了看、听、嗅、尝、触,再因看、听、嗅、尝、触而生出种种分别。其实根尘识这三样都是我们的妄心,本来都是没有的,但真也不离妄,如果能透过相来见,这根、尘、识都是我们妙真如性所显现的。就好比一片白云所现出来的那些猫、狗、狮子、山水等等相,那些相其实是假的、没有的,是由白云幻现出来的,云还是云,并不是猫、狗、狮子、山水,你如果明白二者之间的关系,就可以透过假象见到白云,否则就只能被假象所迷惑,见不到白云。假如我们眼里生翳,视觉出了问题,看见空中有花,就好比是有根尘识了。如果我们眼睛清净了、觉醒了,知道相就是性体,那么见相时即是见性,所以在佛眼看来根尘识都没有,都是妙真如性。但是众生因执着色相,心生颠倒之故,不认识这个真如佛性,只看见外面的色相,所以生出种种分别。这是什么缘故呢?为什么是妙真如性呢?释迦佛下面就分开来讲:

    (一)眼、色、色界,三处都无

    “阿难,如汝所明,眼色为缘,生于眼识。此识为复因眼所生、以眼为界?因色所生、以色为界?”

    阿难,正如你所知道的,“眼色为缘,生于眼识”。眼识是根对色接触之后生出来的,所以说眼色为缘,生于眼识。识是了别,使你知道看见的是什么东西,眼识生出来了,我们就可以看见一切东西,外面的男女老少、饮食起居、事事物物都能看得见。

    “此识为复因眼所生、以眼为界?”这个眼识是不是从眼睛所生,以眼为界呢?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眼睛生出来的东西,只能是眼睛,不应该是眼睛以外的东西。譬如狗生出来是狗,猫生出来是猫,那么眼睛所生出来的东西,当然还是眼睛,既然同于眼睛,只能以眼为界,不会是眼睛之外的东西。就象猫生出来的是猫,不可能到狗界中去;狗生出来的是狗,也不可能到猫界中去。如果这个眼识是眼所生,那么即等同于眼睛,既然以眼为界,应该只见眼睛,而不能见眼睛以外的色相。如果不是从眼所生,那么会不会“因色所生,以色为界”?假如眼识不是眼睛生的,那是不是由外面色尘而生,以这个色尘为界呢?假如是外面色尘所生,色尘所生的东西也一样都是色尘,在色尘之外不应该再有别的东西。假如是以色为界,就只能见色,而不能见空。空与色是相对的,如见空即违色,违色就不是色所生。在色与空之间有一个这样的界限。

    十八界主要是在讲六识,但是如果不与根尘连在一起说,就不能做详细的分别。就象我们刚才说的,一片田地,假如没有田埂,你就不能分清哪块地是谁的,如果用田埂隔开了,你就知道:噢!这一块是我的,那一块是你的。六识与根尘连在一起讨论,根尘就是十二处。由于十二处已经被破掉了,再破十八界也就好懂了。

    “阿难,若因眼生,既无色空,无可分别,纵有汝识,欲将何用?汝见又非青黄赤白,无所表示,从何立界?”

    这里要做进一步地分析了。“若因眼生,既无色空,无可分别”。假如眼识是眼所生出来的,这个眼睛哪里有色,哪里有空呢?我们每个人的眼睛无色又无空,既然无色无空你分别什么东西呀?因为有色有空才去分别,你面前究竟是猫还是狗,是桌子还是椅子,可以通过色相的差别区分开来。假如没有色只有空会怎么样?对于空与色之间的关系,我们说过是因空显色,因色显空,如果空里没有色,那么这个空又因何建立呢?又能有什么分别呢?所以眼识离开色空,就无可分别。

    “纵有汝识,欲将何用?”眼识是要依靠分别、了别来起作用的,如果没有一个可供分别的对象,你眼睛所生的这个眼识就派不上用场,有也就等于没有,所以说纵有汝识,欲将何用?就算你离开色空之外真的有这个眼识,有这个能力和能量在,但是没有色空,你能拿它来分别什么东西呢?没有东西你能见什么呢?根本就起不了这个作用啊!光有这个能见还不行,还要有所见才能起作用,否则就是有也等于没有。

    “汝见又非青黄赤白,无所表示”,就是纵然你有个见在,但你这个见不是青黄赤白,不是长短方圆,不是冷暖涩滑,没有任何名相和概念可以表述它、形容它,一切东西都没有,那么它“从何立界”呢?我们平时所说的每一样东西,都可以用它特殊的属性来加以表述、区别,而你这个见一切都没有,根本就无从表示,无从表示就等于没有,既然没有又从何立界?你怎样给它界定呢?有东西可以划界限,到这里为界,那边是你的,这边是我的。如果没有东西,这个界限即无从建立。既然无从表示,界限自然就没有了。

    “若因色生,空无色时,汝识应灭,”

    我们前面说过,被生出来的东西的性质,与生它的那个东西在本体上应该一样,不应当有二致。假如说这眼识因种种色境而起,是从色境上生的,那么这个识只应见色,而不应见空,当空来的时候你的眼识也应当灭掉。既然眼识没有了,那么:

    “云何识知是虚空性?”

    如果没有色就没有识了,你怎么会知道虚空性呢?这就说明眼识不是从色所生,不是由外面色境生出来的。

    “若色变时,汝亦识其色相迁变,汝识不迁,界从何立?”

    这个变即是生住异灭,因为每一样东西生出之后,都要经历由生而住、而异、而灭的过程。就象人一样,离开母体以后,都会慢慢由小而少、由少而壮、由壮而老,最后由老而死。“若色变时,汝亦识其色相迁变”。这个色境也是如此,在不断地起变化,不但现在的色相你知道,就是它起变化的时候,你也知道它在变化。“汝识不迁,界从何立”?前面佛问国王,你三岁时见的恒河与六十岁见的一样吗?有什么变化没有?国王说我六十岁所见恒河,与我三岁时见的恒河一样,因为这个识性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迁。既然你这个识不会随色而变,那从什么地方去立界呢?你的眼识好比是一块田,色相就象田里的田埂,如果田埂总是调来调去,那么这个界限即无法安立。既然色相是变迁的,可以随时变来变去,而你的眼识是不动的,这个界限当然也立不住了。

    “从变则变,界相自无。”

    既然一个变一个不变,界限立不住,那么现在反过来假设会怎么样呢?假如说色相变了,你的眼识也跟着变。一切东西都在变来变去,你连应该怎样划界都定不下来,所以说“界相自无”。刚才说田埂在变,大地不变,现在大地也在跟着变,两个都在变来变去,这个界限怎么立呢?这就反过来证明眼识不是从色生的。

    “不变则恒。既从色生,应不识知,虚空所在。”

    假如眼识不变,是恒常的。但是眼识是从色生的呀,从色生的只应当识色,那就不应当识知虚空了。但是我们现在不是如此,我们见色观空,既能见色,又晓得空之所在,这就证明眼识不是色尘所生。前面讲不是眼根自己生的,不是自生,后面讲的不是色尘生的,不是他生。那么不自生、不他生,或者是合起来一起生(共生)呢?所以再假设共生:

    “若兼二种,眼色共生,合则中离,离则两合,体性杂乱,云何成界?”

    把两种合起来了,根与色,眼根与色尘合起来生,我们来看看是不是能共生。

    “合则中离”,若合起来生,当中就没有了。比如现在,两只杯子当中是一本书,要把两边的杯子合起来,当中的书就离开了,就没有当中可得了。没有当中可得,分界线就没有啦。显然不能合起来共生,那么,离开了,再共生,行不行啊?

    “离则两合”,若离开了生,一个生一半,眼根生一半,色尘生一半,再把这两半合起来成为眼识。这又不对了!上面说过,从眼生的,性同于眼;从色生的,性同于色。打个比方:譬如一块田,一边靠山,一边靠水。靠山这一半田的性质是山田、高地,适合种玉米;靠水这一半田的性质是水田、低地,适合种水稻。两田性质不同,合到一起,种什么呀?一边是眼根,一边是色尘。眼根这边是有情,色尘这边是无情,有情与无情两个合起来,这可能吗?假如这样,就“体性杂乱,云何成界?”一半有情,一半无情,有情与无情怎么能合在一起,这就乱了套啦,这不可能啊。这就是说不能共生。那么,眼识是凭空产生的吗?也不是啊!这就是“不无因生”。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无因生,“是故说无生”,那就是无生了。了了见,无所见,根、尘、识三都不可得。都不可得故,就是菩提妙净明体,就是如来藏妙真如性。

    “是故当知,眼色为缘,生眼识界,三处都无。则眼与色及色界三,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从根生不可得,从色生不可得,从共生也不可得。都不可得之故,你的“眼色为缘,生眼识界”这个知见,是不对的。眼、色、眼识,三处都是没有的。你晓得的这个知见只是通俗说法,执有的人通常都会这样看。照佛的眼光看来,一切都无。我们说西方极乐世界也是没有。这个没有,正是显真心、显真菩提心,不要误解这句话,理解成断灭啊。正当说“三处都无”时,我们的眼睛不是明明能看见东西吗?我们眼前,有男女老少。这房间里,你看多少东西,形形色色,桌子、床、厨柜,什么都有,这个假相不无。所以西方极乐世界也是有。其实是这样的:方便说是有,彻底说是无,究竟说来,是非空非有、非有非空,两边都不可得。说有说无、说真说假,都是你自己的分别心,都没有说到本体。说到本体,无可说处,没有你开口处。

    眼根、色尘与眼识,这三样东西都没有。都没有之故,“则眼与色及色界三,本非因缘、非自然性”色界是指眼识,眼根与色尘合起来生出眼识,所以叫做色界,这个“界”就是与根尘的分界。眼根、色尘、眼识,这三样东西,本非因缘、非自然性。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就是非因缘性,不无因生就是非自然性。自然而有,自己无因而生,就是自然性。不是这样,不无因生,就是非自然性。

    大家有什么问题吗?要问这个因缘生呀?

    对呀,凡所有法,都是因缘所生,怎么会不是因缘所生呢?我们刚才讲过了,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无因生,就是因缘所生。因缘所生就是无生啊。佛说的因缘生就是无生义,不是有生。这些相都是假相,不是实有的,所以“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是没有的。因缘所生就是无生,无生之故,还有啥因缘!就体说,是无生;就相用说,就是因缘所生。

    前面提到过,界是因。破界就是破因。因不可得,还有什么缘不缘的呢?须有因,才会遇到缘。因是主因,缘是助缘,因缘相聚,就会发起现行。譬如种子,种子有生起禾苗之因,遇着泥土、遇着太阳、遇着水份这些缘,就能生起禾苗来。假如没有因,没有这颗种子,尽管有太阳、水份、泥土,又有什么用?能生起什么东西来啊?有人说,界就是因。又有人说,界是种类。比如我们平常说,你在啥地方工作?噢!我在报界。

    现在讲耳识了。十八界主要是破六识,六识破了,界就破了。眼、耳、鼻、舌、身、意,挨次序下来,该破耳识了。

    (二)耳、声、声界,三处都无

    “阿难,又汝所明,耳声为缘,生于耳识。此识为复因耳所生、以耳为界?因声所生、以声为界?”

    这个句式与前面一样,前面懂了后面的就好讲了。

    世尊对阿难说:正如你所知道的一样,“耳声为缘,生于耳识”。耳识是由内里的耳根,听到外面的声尘,而产生出来的,这是大家都认可的道理,每个人都会说是我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这个听声音的功能是从哪里来的呢?按照一般的说法,因为耳根有闻性,它根据外面声尘的起灭,而生出动与静的知觉。没有声尘的时候是静,可以听到有个无声;有声尘的时候是动,声尘传到耳朵里面就知道有声音。

    “此识为复因耳所生,以耳为界?因声所生,以声为界”?跟前面所说的一样,假如这个耳识是由耳朵生出来的,那么耳识的性质应该跟耳朵一样,所谓以耳为界,就是用耳朵做界限,只能听到耳朵里面的声音,而不应听到耳朵之外的声音。如果是因声所生,就应该以声为界,假如这个耳识是由声音生出来的,那么就只应该听到动的声音,在动之外的静你就不应该知道。也就是有声音时有这个耳识,没声音的时候这个耳识也没有了才对。但是我们的耳朵现在能起觉根的作用,不但有声音的时候能听得见,就是没声音的时候也是照样听到,因为这个时候我们还能听到个没声音啊!就象前面经文讲的,瞎子虽不能见物,但能见黑暗,见到黑暗还是有见。你听不到声音的时候,并不是无闻,你还闻到了一个无声啊!

    佛这样讲是为了说明,所谓由根尘合起来生出耳识,这些都是因缘所生的法。“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这些因缘法本来是没有的,在佛眼看来当体是空。佛现在开始为阿难破这个耳识,在耳根、声尘、耳识这三样中,耳识居中,如果破掉耳识,则耳根与声尘也就当下破掉了。破妄是为了显真,只有破掉虚假的五蕴、六入、十二处和十八界,才能显出真实不虚的妙明真心。从我们前面讲的五蕴、六入、十二处,到现在所说的十八界,统统都是破,一层层地破光。到了后面的七大就统统都是有。破妄是为了显真,破掉妄心以显真心。真心是有,说有是为了懂得妙有。如果只讲真空不说妙有,怕人们落到偏空里去。现在讲耳识也是在破,要破得体无完肤,把根、尘、识统统破光。

    “阿难。若因耳生,动静二相既不现前,根不成知。”

    假如你的耳识是因耳朵生出来的,以耳为界,就听不到界外的声尘。动静两种声尘不现前,你这个耳朵应该不成知觉,也就是没有耳识。假如离开动静之相,你耳朵听什么呀?就象眼根离空离色即无所见一样,耳朵离开动静的声尘,也无所知。你耳朵既然没有知觉,那么耳根也就不能成知。

    “必无所知,知尚无成,识何形貌?”

    这个知就是体。连个知都尚且没有,识又做何形貌呢?连这个听的本体都没有,听出来的东西又在哪里呢?就好比没有父母,怎么会生出子女来?根本不可能嘛。再打个比方,比如稻子和麦子,它的种子可以发芽,可以生长出来。但是如果不遇到水,不遇到土,它就发不出芽来。那么这个没有发出来的芽是什么形状呢?当然没有形状可得了。我们的耳朵里有闻性,能听闻声音,但是如果不遇到动静的尘相,没有外缘的作用,是没有知觉的。就象种子本来可以发芽,但是也离不开水土之缘,离开水土就发不出芽来。没有动静二相,耳根不能成知,证明耳识不是从你耳朵里头生出来的。

    “若取耳闻,无动静故,闻无所成,云何耳形杂色触尘,名为识界?则耳识界复从谁立?”

    假如耳朵里有能闻之性,如此则“无动静故,闻无所成”。你耳朵里虽有闻性,却没有动静之尘。不遇外缘,这个听觉就不能成立。就象刚才所举的例子,稻种、麦种如果没有水土之缘,它就生不出来。耳识也是这个道理。既然是“闻无所成”,那么“云何耳形杂色触尘,名为识界?”怎么能说这个耳朵为根,接触色尘而成为识界呢?“杂色触尘”就是耳朵的形体接触外面的色尘。这个触是身根的功能——触觉(身识界),不是耳识。这两者根本不是一回事,所以你这样想是错误的。“则耳识界,复从谁立”?你把耳识与身识相混,因为“闻无所成”,就用耳朵的形体接触色尘,那么这个耳识的界限,你从何处建立呢?既然耳朵已经归到身根了,现在连耳根也没有,你拿什么立耳识界呢?

    “若生于声,识因声有,则不关闻。无闻则亡声相所在。”

    假如这个耳识是从声音生出来的,既然是因声而有的,那与你的听觉就没有关系了。“无闻则亡声相所在。”假设你没有闻性,没有听觉,没有听到声音,那怎么能知道声相在呢?谁又能分辨这个声音究竟是美妙的乐曲、还是吵人的杂音呢?声音不能自己听自己,如果没有闻性,没有听觉,声相当然也就不可得。

    “识从声生,许声因闻而有声相,闻应闻识,”

    假如说这个耳识是从声音生出来的,就应该允许你说声音是因闻而有声相的。既然是由闻而有声相,那么这个闻也应能够闻到耳识。声尘生出来的东西应该等于声尘,既然你这个耳识是从声音生的,你听到声音应该就听到耳识呀!所以说“闻应闻识”。刚才说的是无闻,这个东西是声音,与你的闻性不相干(则不关闻)。现在说的是无声,声音就是耳识。那么,当你听到声音的时候,也就是听到了你的耳识。

    “不闻非界,闻则同声。”

    你能闻识吗?当然不能!哪有人能够闻到这个耳识呢?既然你不闻,听不到声音,“不闻非界”,那如何能构成界呢?

    假设有闻,“闻则同声”,这个闻性与声尘是一样的,同于声尘。声尘不能闻,那你自然就不能闻。所以这个耳识既不属于你的耳根,也不属于声尘。

    “识已被闻,谁知闻识?”

    假如允许你听到这个识,那么你的耳识已经变得跟声音一样了,如此则“识已被闻,谁知闻识?”这个耳识已被听到,成了所闻,那么能闻的耳识就没有了。没有能闻,是谁知道听到了这个识呢?耳识被当做声音听了进去,那是什么听到了这个耳识呢?这怎么能辨别究竟是声还是识呢?

    “若无知者,终如草木。”

    假如你没有知觉,就变得跟草木一样。现在我们都有知觉,都能闻声,所以我们都不是草木。既然我们不是草木,这就证明耳识不是从声音生出来的。经过这样反复的推演,从这边看,生不出识;从那边看,生不出识;合起来看,也生不出识。这就证明耳识是根本没有的。释迦佛这样反复地讲,就是帮助我们打破对识界的执著,由破相而见性。上面讲的是不自生、不他生,下面将它们合起来讲,就是不共生。

    “不应声闻,杂成中界。界无中位,则内外相,复从何成?”

    这里的中界,就是指耳识界。因为耳识既不从根生,也不从尘生,那么总不应该说,是由声音和闻性两下合起来,相杂而成耳识界吧。普通人认为这个耳识界,是由耳根对外面的声尘,内外两边和合,生出当中的耳识,如此而成界。我们刚才说过,由内外和合而生出当中,这个当中是不成立的。“界无中位”,既然没有中位,这个耳识界就是没有的。现在要破这个界,看看由内外两边能否和合成中间的界,如果中间的这个界不可得,那么内外的相又如何成立呢?所谓中者,必定要能够分出两边。譬如我们两个人,我在这边,你在那边,两人之间就为当中。我们两个如果合在一起,那么这个当中就没有了。所以说由两边和合起来,形成一个当中,这是不可能的。既然构不成中间的界,“则内外相,复从何成”?如果讲到这个界,就应该有当中,假如有一个当中的地方,可以说有两边的界限,如果中间的位置没有,那么两边的界自然没有,内外与中间都不可得。由于既无当中,又无两边,如此则内外相都不可得,这就是不共生。

    “是故当知,耳声为缘,生耳识界,三处都无。则耳与声及声界三,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所以应该明白,你从前认为的以耳声为缘,生耳识界。这耳根、声尘和耳识三处,根本就没有,都是虚妄不实,不能成立的。前面讲由耳根、声尘和合生出耳识,这不过是顺应普通人的习惯,按照世间法来说的。世间上的法都是假法,你不能执着为实有,不要当真啊!因为这三处本来都没有。

    “则耳与声及声界三,本非因缘、非自然性。”界就是识。耳朵与声尘,以及二者和合生出来的声界,这能生与所生的三样东西,都是既非因缘、亦非自然。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是非因缘性,不无因生是非自然性。由于既不是因缘,也不是自然,所以说根本没有。

    上面讲的是耳识,下面开始讲鼻识:

    (三)鼻、香、香界,三处都无

    “阿难,又汝所明,鼻香为缘,生于鼻识。此识为复因鼻所生、以鼻为界?因香所生、以香为界?”

    就象你所知道的,“鼻香为缘,生于鼻识”。鼻是鼻根,香是香尘,如果是以鼻根和香尘为因缘,生出鼻识,那么“此识为复因鼻所生,以鼻为界?因香所生,以香为界?”假如这个鼻识是从鼻根所生,应同于鼻,于鼻之外别无所知,所以说以鼻为界。假如这个鼻识是因香所生,应同于香,于香之外别无所知,所以叫做以香为界。这个界是不是这样立起来的呢?

    “阿难。若因鼻生,则汝心中以何为鼻?为取肉形双爪之相?为取嗅知动摇之性?”

    世尊问阿难:假如说鼻识是从鼻根所生,那么你心中以何为鼻呢?你用什么东西做为鼻根呢?我们外面的鼻子有两个孔,象两个脚爪合拢一样的,所以叫双爪之相。那么你是取肉形双爪之相,还是取嗅知动摇之性?

    “若取肉形,肉质乃身,”

    假如你取外面这个双爪的形相,作为鼻根的话,这个肉质的鼻子是身根啊!

    “身知即触,名身非鼻。”

    身体所感受的知觉是触觉,它只能觉离觉合、知冷知热,而不能嗅香嗅臭。既然这个肉质的鼻子只能领受触觉,那么就叫身根,而不是鼻根。

    “名触即尘,鼻尚无名,云何立界?”

    这个触觉即是触尘,因为只有触尘与身根,连鼻子的名字都没有,又怎么会有鼻体呢?如果没有鼻体,你拿什么做界限呢?

    “若取嗅知,又汝心中以何为知?”

    现在进一步问了:既然说鼻子是身根,那么我不取鼻子,我取嗅知之性,就是上面说的嗅知动摇之性,来做我的鼻根,这样行不行呢?假如你以这个嗅知之性做鼻根,“又汝心中以何为知?”这个知已经成为鼻根了,那么你心里还能以什么东西为知呢?

    “以肉为知,则肉之知,元触非鼻。”

    假如以鼻子肉体的感觉,作为鼻识之性的话,那么这个肉体能够知道的是触觉,而不是你的鼻识,这叫做元触非鼻。这就说明以肉为知是不对的,那么反过来说又如何呢?

    “以空为知,空则自知,肉应非觉。”

    既然说以肉为知不对,那么能不能以鼻孔中的空为知呢?如果以这个空为知,“空则自知,肉应非觉”。假如这个鼻孔中的空可以为知,那是空自己知道,鼻子的肉体即不应该知道。

    “如是则应,虚空是汝,”

    既然是虚空知道,那么虚空就应该是你,虚空就变成你自己了。

    “汝身非知,今日阿难,应无所在。”

    假如说是虚空知道,你的身体不知道,这是事实吗?当然不是事实。实际上是你的身体知道,而虚空不知道。这就证明根本寻不着你的鼻根,既然鼻根都没有嘛,还立什么界限呢?如果说以空为知,虚空就是我的身体,那么你阿难应是虚空了,虚空没有身体,那么今日你阿难应该没有所在。但实际情况是你有这个身体,你的身体还在这里,所以证明不是以空为知。那么接下来是不是以香为知呢?

    “以香为知,知自属香,何预于汝?”

    既然以根为知不对,那么这个鼻识是不是从香尘生呢?如果鼻识从香尘生出来,从香生出的东西,它的性质应同于香,这个知觉性属于香尘,那么何预于汝?与你有什么相干呢?因为与你不相干,你自然不应该知道。

    “若香臭气必生汝鼻,则彼香臭二种流气,不生伊兰及旃檀木。”

    因为我是用鼻子闻到香臭味的,假如香气与臭气一定是生在我鼻子里面,那么这香臭二种流动的空气,应该“不生伊兰及旃檀木”。前面说过,伊兰生出的是臭气,旃檀木生出的是香气,假如这香臭二气是从你鼻子里面生出来的,那么这两种气流就不是生于伊兰和旃檀木。

    “二物不来,汝自嗅鼻为香为臭?”

    如果面前没有伊兰与旃檀木,这香臭二物都不来的时候,你闻闻自己的鼻子看,你的鼻子是香还是臭呢?鼻子哪里会有香有臭?假如没有伊兰与旃檀木,这香臭二种气味根本就不可得。

    “臭则非香,香应非臭。”

    假设香臭的气味是从你的鼻子生出来的,那么“臭则非香,香应非臭。”如果生出的是臭味,就不应该是香的,假如生出的是香味,也不应该是臭的。可是你现在是既能闻到香,又能闻到臭,这就说明你的鼻子是非香非臭。

    “若香臭二,俱能闻者,则汝一人,应有两鼻。”

    假如你既能闻香又能闻臭,那么你一个人应该有两个鼻子才对。因为一鼻不能出二气,如果生出了香,就不应该再生出臭;如果生出臭,当然也就不能生出香。属于香的只能闻香,属于臭的只能闻臭,要想同时闻到香臭二气,“则汝一人,应有两鼻。”

    “对我问道,有二阿难,谁为汝体?”

    我们每个人只能有一套六根,如果有两个鼻子,就应该有两张嘴、两对眼睛、两副耳朵、两个身体,那么现在向我问道的阿难也应该有两个,如此一来“谁为汝体”?一个真的,一个假的,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若鼻是一,香臭无二,臭既为香,香复成臭,二性不有,界从谁立?”

    假如鼻子是一个体,香和臭杂入一鼻,混合在一个鼻子里面,那么应该是一体,而不是二体。如此一来香和臭分不出来,香就变成臭,臭就变成香,香不再是香,臭不再是臭,香臭都不可得,连香臭的二性都没有,那么界从谁立呢?因为没有香与臭这二性,它们是一体,是一样的东西,同样的东西你无法将它分出来,又怎么去立界呢?所以香臭不是从鼻子生。臭从伊兰生,香从旃檀木生,当这两种东西不来的时候,鼻子里面没有香臭。那么这个鼻识是不是从香和臭中生出呢?当然也不是。假如是从香生出来的,鼻识已经属于香了,那么在香之外,就不应该再闻到臭。如果是从臭生出来的,这个鼻识已经是臭了,也不应该闻到香。所以说这个鼻识既不从鼻根生,也不从香臭生,因此证明是不从自生,不从他生。

    “若因香生,识因香有。如眼有见,不能观眼。因香有故,应不知香。知即非生,不知非识。香非知有,香界不成。识不知香,因界则非从香建立。”

    “若因香生,识因香有”,假如鼻识是从香气生出来的,那么这个鼻识应该同于香,和香气应该是一样的。

    “如眼有见,不能观眼。因香有故,应不知香”。就象我眼睛有见性,这个见性只能观物,不能观眼,那么因香而有的鼻识,也应该不闻香。这里用眼睛做比喻,因为眼睛不能看见眼睛,那么香生出来的鼻识也应该不闻到香。

    “知即非生”,既然是香所生就不应闻到香,而你现在能闻到香,那么这个鼻识就不是香所生。

    “不知非识”,因为识是了别,应该有知觉,假如你不知道,闻不出味道,就是没有知觉,没有知觉怎么能叫做识呢?如果没有了别、感受味道的能力,就不能称之为鼻识。

    “香非知有,香界不成”,假如这个香非鼻识所知,而是鼻识之外有香,不被我的鼻识所知,那么这个香与我的鼻子没有关系,于是生不出香界。界就是界限,由内根外尘合起来,生出当中的鼻识,这个鼻识就是界,现在这个香在我的鼻识之外,与我的鼻识不相干,那么这个界就没有了,所以说香界不成。

    “识不知香,因界则非从香建立”。因香所生之识界叫因界,如果这个鼻识不能知香,而是在香之外有识,那么你所说的因香所生之识界,就不能从这个香而建立。既然识不知道香,那么因香所生的识界,从什么地方建立呢?鼻识的识界是因香所生,如果你的识不知道香,而是香外有识,那么这个香外之识又何关于香呢?如此一来因香所生的这个识即不能成立,识外有香,香外有识也都是不可能的,从而证明这个鼻识不从香尘所生。

    “既无中间,不成内外。彼诸闻性,毕竟虚妄。”

    有了两边才有中间,因为两边皆没有生识之义,就是从鼻根和香尘都不能生出识,那么中间鼻识这个界即不能成立。反过来如果没有中间,也构不成内外两边,没有中间的鼻识,内根外尘当然也就不能成立。离开内根、外尘,“彼诸闻性,毕竟虚妄”。如果没有根、没有体,能生出个什么东西来呢?你那个闻性根本就是虚妄嘛!所以你闻到什么香啊臭的,都是假的,都是虚妄不实的,根本就不可得,不要去执著它

    “是故当知,鼻香为缘,生鼻识界,三处都无。则鼻与香及香界三,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所以应该知道,鼻根以香尘为缘,生出鼻识界,这根、尘、识三处都不可得。如此一来,“则鼻与香及香界三,本非因缘、非自然性”。鼻根与香尘,乃至于鼻识这三处,都不是因缘,也不是自然。我们上面说过,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是非因缘性,不无因生是非自然性。现在这三种都不可得,都是虚妄的,这就证明它的本体是真如佛性,所以我们处处不要着相,应该见性!释迦佛苦口婆心,为我们一处一处地破下来,每破一处就破掉一根,这样六根都解开了,这十八界都破掉了,你没有什么可以执著的,那岂不是时时刻刻都见性了吗?既然时时刻刻见性,岂不是大家都成佛了吗?《楞严经》妙就妙在这里,用不着你吭吭吱吱地去做早晚课,不需要你去参禅、念佛、修密,更不需要你去修什么有为的功德,你只要一切放下就可以了,因为你时时刻刻见性啊!这样修行多么轻松!多么潇洒!多么省力!所以修学佛法是很省力、很自在的事情,不需要那么拘谨,假如一定要花费多少力气,就不对了,那是徒自辛劳。你过去不懂这个道理,著相而修,以为要做多少功德,念多少遍佛才能成就,好比肩上挑着千斤重担。现在你懂了道理,知道自心本来是佛,灵明觉性本自天成,不须造作,不假修为,千斤重担一时放下,该有多么轻松愉快!禅宗有个公案,有一个和尚问赵州:“一物不将来时如何”?我们众生个个都是肩挑重担,妻财子禄、金银财宝、饮食起居,样样东西都压在身上,压得你透不过气来。那么我现在一物不将来,统统都放下,如何呀?这话看起来问得不错,能这样很好嘛,其实话里还有问题。赵州和尚很慈悲,于是对他说:“放下着”。既然已经一物不将来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放下呢?因为他还有一个一物不将来在,他还有一个东西,就象二乘一样,在破有之后又着在空上,还有个空在呀!这个一物不将来还是执著,还是病,所以赵州和尚让他连这个也放下。可是那僧到此还不惺惺,反而问:“即是一物不将来,放下个什么”?我这里一样东西都没有,还放下个什么呢?赵州看正面不行,于是用反激法,说道:“放不下,担起去”!你放不下,说明你心里还是有东西,那你就担起去。这句话讲得真好,就象是个双刃剑,一面是杀,一面是活,不愧为画龙点睛之笔。既然讲到放,就要放到无处可放的地步,不能有别的东西,那才是你的本来面目。这个一物不将来,看起来好象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其实还是有,因为还有个一物不将来,要把这个一物不将来也放下才行。就象梵志外道去见佛,他拿鲜花来供养释迦佛,佛说:“放下着”。梵志本来是用两只手拿花的,听到佛让他放下,于是把一只手上的花放下了,佛接着说:“放下着”。于是他又把另一只手上的花放下来,佛还在说:“放下着”。梵志说:“我的花都放完了,还放什么呀?”佛说:“吾非教汝放舍其花,汝当放舍外六尘、内六根、中六识。一时舍却,无可舍处,是汝免生死处。”梵志于言下悟无生忍。佛不是让他放下手里的花,而是让他放下心中的执著,要连这个放下也放下才行。

    释迦佛在这里连续讲六入、十二处、十八界,处处都是在破你的执著,这个破也就是放,放是为了叫你见性。等你放下一切颠倒妄想,妙明真心自然就现前了。

    下面接着讲舌识:

    (四)舌、味、舌界,三处都无

    “阿难,又汝所明,舌味为缘,生于舌识。此识为复因舌所生,以舌为界?因味所生,以味为界?”

    就如你所知道的,舌头与外面的味尘为因缘,生出我们的味觉来。那么这个舌识是舌头所生,以舌为界呢?还是味道所生,以味尘为界呢?如果是从舌生出来,舌头所生的东西应当同于舌头,对舌之外的东西就一无所知,所以叫以舌为界。假设是从味生出来,那么舌识应该同于味道,叫做以味为界。味道有酸、甜、苦、辣等许多种,但是你只能同于一种味道,如果同于酸即不知甜苦,同于苦即不知酸辣,那么究竟应该同于哪一种味道呢?

    “阿难,若因舌生,则诸世间甘蔗、乌梅、黄连、食盐、细辛、姜桂……都无有味。汝自尝舌,为甜为苦?若舌性苦,谁来尝舌?舌不自尝,孰为知觉?舌性非苦,味自不生,云何立界?”

    阿难,假如你这个舌识是从舌所生,“则诸世间甘蔗、乌梅、黄连、食盐、细辛、姜桂……都无有味”。我们知道甘蔗是甜的,乌梅是酸的,黄连是苦的,食盐是咸的,细辛、姜桂是辛辣的,如果舌识是舌头所生,这个味道来自于舌头,那么这些世间上的东西都应该没有味道,你也不用通过品尝它们来知道各种味道。酸、甜、苦、咸、辛这五味是正味,分别代表五方之味,其中甜表中央之味,酸表东方之味,苦表南方之味,咸表北方之味,辛表西方之味,由这五味可以和合出许许多多的味道。假如是你的舌头能生出味道,而不需要这些东西,那么“汝自尝舌,为甜为苦”?你尝尝自己的舌头,看看是甜还是苦呀?舌头是用来品尝别的东西的,通过接触物体而感觉出味道,是盐觉得咸,是黄连知道苦,如果没有别的物体,你的舌头能有什么味道呢?这就证明你这个舌识,不是从你的舌头生的。“若舌性苦,谁来尝舌”?假如舌头是苦的,那么舌已变成苦味了,什么来尝你这个苦味呢?谁知道你嘴里舌头是苦的呢?就好比说黄连是苦的,那么黄连能说自己是苦吗?它并不知自己苦,要你的舌头去尝才行。假如你的舌头是苦的,那么你的舌头就如同黄连,谁又来尝你这个象黄连一样的舌头呢?所以说“舌不自尝,孰为知觉”?舌头不能自己尝自己,这样就变成没有知觉了,那么是谁知道味道呢?假如这个舌头是苦味,那么舌头已变成一种尘相,变成一种东西了,一定要别人的舌头来尝你的舌头,才能生出味来。现在是你自己嘴里知道味道,不是别人的舌头尝了你的舌头以后生出的味道,这个知道味道的又是谁呢?

    接下来“舌性非苦,味自不生”。前面说你的舌性不是苦味,如果是苦味就无法尝味,味道也不能自己生出来。如果没有味尘,没有上面说的梅子、黄连这些东西的时候,酸、甜、苦、咸、辛这些味道也不能自己生出来。舌头自己生不出味道,按照前面经文说的,舌头不尝东西的时候是淡味,也就是没有味道,既然没有味道,那么云何立界呢?要有味道才能立界,比如这个是酸,那个是甜,根据味道的不同立出个界。现在根本就没有味道,你拿什么立界呢?

    “若因味生,识自为味,同于舌根,应不自尝。云何识知,是味非味?”

    假如你的舌识是从味道生出来的,那么这个识就变成味道了。因为彼此同性,味道生出来的东西,应该同于味道。就如前面所说的舌根一样,舌头不能自己尝自己,如果舌根是苦的,谁来尝这个舌根呢?同样道理,这个识既然已经变成味道了,因为味也不能尝味,谁又来尝你这个识呢?所以说“同于舌根,应不自尝”,自己不能去尝自己。如果是味道生出的识,识的本体是味道,它就不应该知道味道,就象黄连不知道自己是苦,梅子不知道自己是酸,那么“云何识知,是味非味”?舌识既然已经变成味道,它自己不能尝自己,那你如何知道有味还是没味?是酸味还是甜味、苦味呢?你现在能尝出味道,对酸、甜、苦、辣分得清清楚楚,并不是浑然无知,也不是把各种味道混同一个味道,所以就证明这个舌识不是从味道生出来的。

    “又一切味,非一物生,味既多生,识应多体。”

    再说呢,这酸、甜、苦、辣等种种味道,并非一物所生,象上面举的五味就分别属于甘蔗、乌梅、黄连、食盐、细辛,是各自从不同的东西生出来的了。那么“味既多生,识应多体”。因为识从味生,那么有一个味道就应该生一个识,如此则苦味生苦识,甜味生甜识,咸味生咸识,有多少味道,这个识就应该有多少体。因此说:

    “识体若一,体必味生。咸淡甘辛,和合俱生。诸变异相,同为一味,应无分别。”

    假如识体是一个、识体是味生的,那就会:“咸淡甘辛,和合俱生。”和合就是用几种味调和出一种新的味,比如我们烧菜要放好多佐料,最后出来是一个味。俱生就是把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而又保持各自以前的味道,比如五味子就有五种味道,你吃的时候原来的味都还在里边。我们尝东西的时候,不但咸淡甘辛的味道你能尝出来,就是和合俱生的味道你也能尝出来。如果这个识体只能是一个,那么你尝了甜就不能尝咸,尝了酸就不能尝辣。“诸变异相,同为一体,应无分别”。因为你的舌体只有一个,那么不管尝什么都是一个味道,当然就分辨不出酸、甜、苦、辣种种味道了。

    “分别既无,则不名识,云何复名,舌味识界?”

    识就是分别和了别,如果没有分别,那么就不应该叫做识。你现在一点分别也没有,尝什么都是一个味,怎么能够称为舌识呢?既然不成为舌识,为何还要叫它舌味识界呢?你为什么说舌头与味道合起来生这个舌识,把它分成这三种界限呢?

    “不应虚空,生汝心识。”

    我们说舌根、味道和舌识这三种都是虚妄,那么离开这三者,还有什么能生你的心识呢?总不应说是虚空生出这个心识,因为虚空生不出东西来。这就证明你的心识既不从舌根生,也不从味尘生,内根外尘都不能生。下面再就和合而做论说:

    “舌味和合,即于是中,元无自性,云何界生?”

    舌根与味尘和合起来是共生,假如由二者的和合生出这个舌识界呢?“即于是中,元无自性,云何界生?”共生的前提是内根外尘要有自性,确实有各自的实体,前面已经证明了根尘本来没有自性,没有一个真正的实体,那么这个共生也是不可得的。既然没有共生,又怎么生出这个识界呢?我们说这个识界就是舌根所生的味觉,由作为内根的舌头,与作为外尘的味道,相互接触而生出的味觉。要有内外两边,才有当中的识界,现在两边根本就没有,那么这个当中也就不能成立。反过来说,既然没有当中,又哪里会有两边呢?由于根尘识这三处都没有自性,这个和合的共生根本不可得,舌识界如何能生得出来呢?

    “是故当知,舌味为缘,生舌识界,三处都无。则舌与味及舌界三,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所以应该知道,舌根与味尘为缘,生出舌识界来,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三处都不是真有。既然三处都没有,所以说舌根、味尘及舌识界,“本非因缘、非自然性”。因为不自生、不它生、不共生,所以非因缘性。又因为不无因生,所以非自然性,根本都不可得。

    下面要讲身识了:

    (五)身、触、身界,三处都无

    “阿难,又汝所明:身触为缘,生于身识。此识为复因身所生,以身为界?因触所生,以触为界?”

    “身触为缘,生于身识。此识为复因身所生,以身为界?因触所生,以触为界?”由身体与外缘的接触,生出身识,那么这个身识是从身体生出来,以身体为界呢?还是从触生出来,以触为界呢?这个句子与前面一样,就是身体生出来的东西应该属于身体,对身体以外就不知道了。同样,由触生出来的东西应该属于触,对触之外就没有知觉了。现在问你是以触为界,还是以身为界?你看这个身识是从哪一面生的呢?

    “阿难,若因身生,必无合离二觉观缘,身何所识?”

    “若因身生,必无合离二觉观缘”。假如这个身识是由身根所生,那么就一定不需要合与离二种觉观,才能成触。觉观就是识别,有东西碰在我身上叫合,碰的东西离开了叫离,由身体与物体的合离而生出觉观。别的东西碰在我的身体上,我感觉到了,这样就成为触觉,假如没有东西碰在我身上,怎么会有触觉呢?所以这个触觉不能离开合与离。假如身识是身根生出来的,身体自己能生这个触觉,那么就不需要合与离这两种觉观。可是离开合与离这两种觉观之外,身何所识呢?没有外面物体的接触,离开了合与离,身根就没有知觉,你怎么能有触觉呢?触觉不能离开触尘,一定要有东西碰上去,由物体的合与离才知道是触,一直离开固然不能成触,一直合着也不能成触。假如离开触尘的离与合这两种缘,你就没有觉观,如果没有知觉了,你的身识又去识个什么呢?因而证明这个触并不是身根所生。

    “若因触生,必无汝身,谁有非身,知合离者?”

    假如触觉不是从身根所生,而是从触尘生出来的,与你的身体没关系,那么就不需要你的身体,即使没有身体也可以有触觉。但是“谁有非身,知合离者”?谁能够没有身体而知道离合呢?没有身体就没有身根,那么谁知道有东西碰过来了,谁又知道东西拿开去了?知道离合是因为有身体,没有身体就绝对不知道离合,如果没有身体,那么物体来来回回都碰到虚空去了,虚空又怎么知道是触呢?既然没有身根就没有触觉,这就证明触觉不是从触所生。

    “阿难,物不触知,身知有触。”

    物不触知是倒装笔法,就是物不知触,物体不知道有触,而是身知有触。

    “知身即触,知触即身。”

    这里说明身与触相辅相成。“知身即触”,知道身体就是触,你必须能够感知身体,才能生起触觉,因为没有身体是不知道触的。“知触即身”,你能够知道触,当然是因为有身体了,没有身体即不能生出触觉。所以,身即是触,触即是身,离身则无触,离触亦无身,这是互生,说明触与身是相应而成。那么下面:

    “即触非身,即身非触。”

    上面讲身即是触、触即是身,下面接着又说:“即触非身,即身非触”,触不是身,身不是触,前后意思是互相否定的。这是怎么回事呢?刚才讲的是互生,身与触互为所依,这里讲的是互夺,彼此夺掉对方存在的条件。譬如一物不能有二名,只应该有一名,假如说是身体,就不应该说是触,假如说是触,就不应该说是身体。刚才说身就是触,触就是身,一个东西变成有两个名字,两个名字讲的应该是两样事情,一个东西变成两样事情当然不对。互夺就是要互相夺去,那么夺去什么呢?就是证明两个东西根本没有。不但佛经上在讲夺,禅宗更是喜欢用夺的方法来接引人,叫“驱耕夫之牛,夺饥人之食”。农民种田要用牛来耕地,那么我就把你的牛赶走;你这个人饿得不得了,已经饥不择食,见什么东西都想吃,我就偏要抢走你手中的食物。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你平时著相惯了,假如不著东西你就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么我就要把你执著的东西都夺走,叫你在一物都没有的时候见到本性。禅宗接引人的手段就是这样活泼,这样绝妙。

    因为一物不能有二名,说触就不应说身,说身就不应说触,所以说“即触非身,即身非触”。身与触彼此互夺,说触就不是身,说身就不是触,如此一来就触也不可得,身也不可得,既然两面都不可得,所以:

    “身触二相,元无处所。”

    由于身和触二者都不可得,因此说“身触二相,元无处所”。所以身也好、触也好,这二者都是妄相,根本没有地方,没有所在。

    “合身即为身自体性,离身即是虚空等相。内外不成,中云何立?中不复立,内外性空,即汝识生,从谁立界?”

    什么是“合身即为身自体性”呢?就是这个经上所说的:阿难,你自己以手摩头,那么在摩头的时候,手和头合为一体,就是能触与所触合为一体,既然合为一体了,哪里还有能触与所触呢?但是同一个东西又是无法成触的。比如我要拍手,一只手拍不响,要两只手才拍得响。那么离身会怎么样呢?离身即是虚空等相。假设离开了我的头与手,离开了这个身体,根本没有东西,那么就是虚空了。

    如果是合身,能触与所触变为一体,一体之后就无能所;如果是离身,离身因为没有东西,就变成为虚空。由于合与离都不可得,那么“内外不成,中云何立?”既无内里的身根,亦无外面的触尘,内外都没有,那么当中的这个触觉,这个身识从什么地方建立呢?所以接下来问:“中不复立,内外性空,即汝识生,从谁立界?”没有当中自然就没有内外,既然内外都空了,那么你所生的身识,从什么地方立界限呢?这里的识属于身根之识,不属于耳根之识,耳根的识是听觉,身根的识是触觉。立界限一定要有内外方所,如果一定有里边的身根和外面的触尘,可以说生出了当中的身识,但是现在既没有两边,也没有当中,那么如何成这个界呢?因而证明这个界不可得。

    “是故当知,身触为缘,生身识界,三处都无。则身与触及身界三,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所以你应该知道,以身根与触尘为因缘,生出这个身识界,因为这三处都没有,所以是不可能的。既然都没有,所以说身根、触尘及你的身识这三样东西,都非因缘,也非自然,因缘与自然都不可得。因为都不可得,所以都是空;因为都是空,所以这个六识都是虚妄;再因为都是虚妄,所以就证明它是真如佛性,在你的真如佛性之外是没有东西的。所以你不要迷惑,不要着相,不要执著你的身体,执著你的触识,这个身体与识都不可得。人都是执著有我,有这个身体,所以这个我执顶厉害,死去的人为什么有中阴身呢?就是因为这个我执太坚固了,死掉这个身体之后,还坚持认为一定有个我,一定有我的身体,所以现出一个中阴身。中阴身属于色身,与鬼魂一样,都是有形质的,只是非常淡薄,不象我们现在这个色身那样浓重。因为他们的形体非常清淡,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见,功夫做得好的人能看见,也有个别普通人看得见。这个执著真的很厉害,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时执著的东西,在死了以后现出中阴身的时候,还会接着去执著。发愿生西方极乐世界的人,必须把一切放下才能往生,如果放不下就绝对不能去,根本生不了。假如你现在心粘着得不得了,那么到中阴阶段还是粘着得不得了,心里空不掉怎么能往生呢?所以你要空就得现在空、要放就得现在放,现在如果不肯空、不肯放,到中阴阶段就更加放不下了。我不是在吓唬你们,从前上海有个徐蔚如先生,是修净土宗的大居士,帮着印光法师一起弘法,鼎鼎大名,当时的人都知道他。后来他圆寂了,大家想,这样一位大居士总该生西方极乐世界了,为了验证他往生了没有,就做法来看一看。怎么验证呢?就是试试他有没有中阴身,因为生西方极乐世界的人没有中阴身,没有往生的人才有中阴身。要想知道有没有中阴身有很多法门,其中有种勾召法厉害得很,只要使用这个法,非但中阴身,连生人的魂也能勾召得来,这个可是真的,不是假的。大家用这个法一试,没招来,于是大家就想,看来他的功夫不错,已经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了。可是再仔细一想,这个徐蔚如居士以前是银行经理,他的保险箱里藏着许多宝贝,包括金条、宝石、地契、股票等等,很多很多,他的心会不会心粘在这个地方呀?那就再找找看,结果一召,果然没错,原来在保险箱里变成了个守财鬼,他不但没能生到西方极乐世界,反而落到鬼道里去了。所以说往生净土并不是一件简单事,你要放得下才能走得了,如果放不下就走不了。有人说我就这样马马虎虎念佛,只要能往生就行,所以用不着什么一心不乱。假如你真能够死心踏地念佛,心里一点也不粘着这个世界,不管能不能达到一心不乱,一直勇往直前地念下去,这样做当然很好。念佛有理一心,有事一心,理一心的境界很高,我们并不要求一定要做到理一心,只要能做到事一心就行。那什么是事一心呢?就是只有一个忆佛念佛的心,没有其他二心,除了忆佛念佛之外,不再挂念妻子儿女,不再想着金银财宝、房屋田产,你如果一门心思只想着佛,心就不会乱了,这就叫一心不乱,我们只要这样念,就能生到西方。但是假如你说:“不需要!不需要!我就这么马马虎虎地随便念念。只要相信有西方极乐世界,相信阿弥陀佛迟早要接引我们,只需把早晚功课一做,其他事情不用再管,其他佛法不用再修,尽管去做你的世法,临终的时候就能生西方极乐世界。”你要这样想就错了。你看徐蔚如大居士,他帮助印光法师弘扬净土法门,做过很多善事,写过很多文章,就因为留恋保险箱里的财宝,结果做了守财鬼,没有生到西方,后来还要再用密法来超度他。所以说大家修法不要贪图便宜,以为马马虎虎不要紧。我郑重相告:马马虎虎是绝对不行的!你的心一定要放下,你这里如果放不下,那里就肯定去不了。佛菩萨为什么对我们众生反复讲:没有啊!没有啊!你们不要执着啊!不要执着啊!告诉我们一切东西都是没有的,都是空的,就是要我们把一切放下,只有放下了才能往生啊!所以你们不要总是粘着在这个世界上面,一点都不肯放,不肯放就不能走。大家都知道六波罗密中以布施为第一,施就是舍,让你布施就是叫你学会能舍,要舍得掉才行。你如果总粘着在妻财子禄、名利得失上,这样修法是绝对不行的!

    下面要讲意识了,我们现在已经讲到十八界当中最后一个,也就是意识界。十八界就是六根、六尘加六识,三六等于十八。讲这个十八界是为了破界,要破界就得破识,因为有识之故才有界。识就是妄心,因为妄心一来之后,六根就不能互用,所以有了界限。比如眼睛只能看,不能听;耳朵只能听,不能看。假如把界限打破,六根就能互用,因为这六根本来是一精明,都是同一真心所起的作用。我们破这个界,就是要明白根本没有界,这个界限是我们的妄心执着出来的。经上现在要告诉我们,应该怎样破这个意识界:

    (六)意、法、意界,三处都无

    “阿难,又汝所明:意法为缘,生于意识。此识为复因意所生,以意为界?因法所生,以法为界?”

    这里的讲法与前面一样,用的是同样句式:就如你平时所认为的,以意根和法尘为缘,生出意识。那么“此识为复因意所生,以意为界?因法所生,以法为界?”假如说这个意识是从意生出的,就不能超出意根的范围,要以意根为界。假如这个意识是从法尘生出的,就不能越出法尘的范围,应该以法尘为界。那么你现在究竟认为是从意根生的,以意为界?还是从法尘生的,以法为界?

    说到这里,有一些东西要对大家稍微讲一讲。对于这个意法,我们前面说的十二处里叫意处,这个意处所识的法,在相宗里讲有五种色法。第一种色法叫极迥色,为什么叫极迥色呢?这个迥是迥远、迥少,就是迥无所有的意思。譬如鸟在天上飞,当它飞得远了,看不见了,连个相都没有了,但是在我的意识当中还有个影子,这个若有若无的影子就是极迥色。第二个叫极略色,略就是非常微小,小得可以忽略,譬如你把色尘分析得小、小、小,一直到小无小处,小得没有了,但是还落个影相,这就是极略色。第三个叫定所生自在色,就是当我们入定的时候,所出现的定中境界。每个人打坐用功,定中都有境界,上次说过有境界就是有消息,叫得到一点消息,有的人坐来坐去一点境界都没有,这说明你还不曾上路。净土宗的人如果能象大势至菩萨所说的,把六根都摄在这一句佛号上,他一定会有境界,假如是散心念佛,念得乱七八糟的,就没有境界。禅宗不修这个境界,而净土宗是修境界的,他的心静下来之后,自然有境界。但是对这种境界也不能住,不能粘着,一住之后就不能前进,一粘着之后就要着魔。因为此时的境界比较自在,所以叫定所生自在色。第四个叫受所引色。受就是接受,由受所引起来的色,这个色是怎么引起来的呢?在戒坛上受戒的时候,你见到这种庄严法坛,听到羯摩师唱羯摩文,于是在心里面引生出一个戒体,叫无作戒体。你看这个经上讲,当阿难被摩登伽女摄了去,因为有这个戒体,所以他身体虽然被摩登伽女用先梵天咒所摄,但是内心不受摩登伽女的引诱,不去与她同房,这就是无作戒体的力量,所以叫受所引色。第五个是遍计所执色,这个遍计所执,就是三性当中的遍计所执性,因为我们的心把一切东西都给著牢了,所以叫遍计所执。相宗说这五种色是为意识所缘,所以讲到意识,就要讲到这个意识所缘。

    有位法师要破这个意识所缘,破相宗五种色的说法,他讲得倒是有点道理,我来说给大家听听。他是怎么破这个极迥色的呢?他说这个鸟飞得远了,远得看不见了,既然你不知道了,那么应该是无相,等于虚空了,你能缘虚空去吗?因为虚空没有东西,没有东西你怎么去缘呢?假设看得见就是有相,那么这个鸟是飞得高还是飞得低?或者是飞得停下来休息?不管它怎么飞,你应该能看得见。这个相是眼所见,应该属于眼识,而不是意识。假如飞得远了、没有了,变成空了,空里没有东西,你又如何去缘呢?所以他说相宗讲得没道理,这是第一点。对第二个极略色,他说你不是往小里分析吗?那么分到看不见,小得没有了,既然是没有了,就是没有处所,没有处所应该等于空。假如小了还有处所,那这个处所在什么地方呢?说到缘色就应该有所缘的色尘,假如能缘色,那么等于前面一样,还是属于眼识。他说其实极迥和极略这两种色,都是属于意识,极略色就是意识思想过去的境,极迥色就是意识能缘过去的境。一个是意识所缘过去的境,一个是意识思想过去的境,二者有这样的分别。那么定所生自在色又怎样呢?这个定所生自在色,根本不是意所缘,因为在意能缘的时候就不能入定,他讲得倒是蛮有道理。意识假设不停息下来,还在那里活动和思想,你就不能入定,入定的人一定是意识已经停止了。比如我们修净土宗,念佛念到啥也不想,只专注在一句佛号上,那么到了妄心不动的时候,能念的心和所念的佛就脱落了,这个时候意识已经不动了,如果意识不动,又怎么能缘这个定境呢?所以定境所显的境界,不是意识能缘的,因为意识已经停下来不动了。假设在打坐的时候能够现出定境,这个定境也不是意识看见,还是眼睛看见。譬如我们睡觉的时候会做梦,我们正做梦的时候眼根不动,耳根也不动,但是梦中所现出来的境界,还是用眼睛看见东西,用耳朵听到声音。说到定境显现的境界,假设这个境界是有相的话,用的还是眼根,不是属于意识的能缘,这是讲第三种定所生自在色。对于第四种受所引色,他说这个因受戒生起的无作戒体,也不是意识能缘的境界,这个戒体是在受戒的时候,由戒所引生出来的,是心而非色。因为心不能缘心,只能缘境,既然这个无作戒体是一种心,所以说也不可能被意识所缘。至于第五种遍计所执色,因为一切东西都是前五识所缘的境界,我们计较长短方圆、青黄赤白、大小高低,这也不是意识所缘之境。为什么要这样说?这里有什么差别呢?从相宗来说,我们眼见色境的时候,是第六识跟着眼识一起跑去的,所以意识也缘外境。但是经文上说,意识不缘外境,不跟着眼、耳、鼻、舌、身跑,意识只内缘法尘,它缘的是前五识落谢的影子。在前五识中,眼睛缘色尘,耳朵缘声尘,舌头缘味尘,鼻子缘香尘,身体缘触尘,当前面五识把外尘的影子吸收进去,意识缘的是这个落谢的影子。这个又叫识处所摄色,识是我们的第六意识,处是上面说的十二处,由识和处所摄的就有这样五种色,这五种色,与法相宗讲的有点区别。由于意根不缘外尘,所以外面的色境不是意识所缘,这样一来,《楞严经》的观点与相宗就有纷争了,所以相宗里有人要破坏这个经,这一点要对大家讲清楚。接着看下文:

    “阿难,若因意生,于汝意中必有所思,发明汝意。若无前法,意无所生。离缘无形,识将何用?”

    什么是“若因意生,于汝意中必有所思,发明汝意”呢?假如意识是意根生的,那么在你的意识当中必定是有所思想的,如果没有思想,就不是意识了。如果说意识不需要外面的色尘,是从意根单独生的,那么离开前面五识落谢的影子,离开法尘,你的意识怎么能够思想呢?因为意根要与法尘相对才能起作用,假如没有眼、耳、鼻、舌、身所缘的色、声、香、味、触这些外尘,没有前面五根所接受五尘的影子,你这个意根就生不出意识来,所以说“若无前法,意无所生”。如果意根不对外尘,那么“离缘无形,识将何用?”我们说过识是了别、识别,要通过内根吸取外尘才能起作用。识不能缘无形,不能缘空,如果离开前五识落谢的影子,没有了法尘,意根根本就不能发生任何作用,即使有个意识,这个意识又有什么用呢?

    “阿难,若因意生,于汝意中,必有所思,发明汝意。”

    世尊告诉阿难:假如意识是意根所生,那么意根生了意识之后,在意识当中必定有所思想。如果意识有所思考,有所思虑,那么这个思虑也一定要有形状的。比如眼睛看色,看录音机就有录音机的形象;耳朵听声,能听到音乐声、唱戏声、车马声等种种声音。假如你的意识是由意根生的,那么这个意识是什么形状或者形象呢?

    “若无前法,意无所生。”

    我们知道意根所缘的是法尘,法尘是什么呢?就是我们的眼、耳、鼻、舌、身这五根,缘外面的色、声、香、味、触五尘,所留下的影像。色、声、香、味、触都是有相的,意根缘的是前五尘落谢的影子,有相才有影子,没有相是没有影子的。所谓“若无前法,意无所生。”就是假如没有前五根缘外五尘,吸收五尘落谢的影子,就没有作为内尘的法尘,你的意识就生不出来。

    “离缘无形,识将何用?”

    法尘是外五尘的影子,离开所缘的法尘,离开外面五尘的影子,你这里即空无所有。我们说过识是用来分别的,专门分别各种形态,假如你这里什么形状都没有,那么这个识有什么作用?你能用来分别什么东西呢?

    “又汝识心,与诸思量,兼了别性,为同为异?”

    这里提出三样东西:识心、思量和了别性。识心就是我们的识性;思量就是我们的末那识,是意根;了别性就是意识。现在我问你心、意、识这三样东西,为同为异?它们是彼此相同呢?还是有所分别呢?

    “同意即意,云何所生?”

    假若意根与意识相同,意根就是意识,意识就是意根。既然是一样的东西,又那里有能生与所生呢?

    “异意不同,应无所识。”

    假如意根与意识不同,是有分别的,那么就不应该有意识。前面说假如意根有识,就应该同于意根,若同于意根,即无能生所生。现在说假设意根与意识有所差别,有所不同,就不应该有所识,意识就不会生出来了。

    “若无所识,云何意生?”

    假如你没有意识,不能了别,没有分别,连意识所应具备的起码作用都没有,还怎么能说从意根生出意识呢?

    “若有所识,云何识意?”

    如果说意根有所识,那怎么来识别这个意根呢?如果意根有所识、有所分别,那么这二者还有什么不同,还有什么差别呢?自然没有差别了。

    假如意与识不同,不同就无所识;假如意与识相同,同就是一体,就没有差别。这样一来不管同与不同,都没有界限。实际上本来没有同与不同,同也不可得,异也不可得,一切界限其实根本就没有。

    “唯同与异,二性无成,界云何立?”

    由于同与异两样性体根本就不成立,那么意与识不管说同还是说异,只要落在两边就都不对。如果说同就不应有界,既然意与识是一个东西,一个东西哪会有界呢?只有两样不同的东西之间才有界。如果说异,把意与识作为两样,当然也不对。同不可得,异也不可得,都是妄心的分别,并非实有。既然二性无成,两边都不可得,那么“界云何立?”同与异都是虚妄,都没有自体,当中的界限怎么来立呢?自然就没有了。这就说明我们的意识是虚妄不实的,不能把它执著为实有,因为它没有生处。

    假如说有所识,意根与意识就变成二个东西,意根同意识实际上不是两个东西,所以不应有所识。假如说无所识,无所识则同于外尘,你的意根不晓得有意识,意识也不晓得有意根,这不等于是眼睛所看的外面尘劳一样的东西吗?你这个意识又怎么能起作用呢?这样一来,说是意根所生的不对,说不是意根所生的也不对,由于两边都不可得,就证明这个意识根本就是虚妄的。

    “若因法生,世间诸法,不离五尘。汝观色法,及诸声法、香法、味法,及与触法,相状分明,以对五根,非意所摄。”

    前面的经文说得很明白,内意根不摄外面的五尘,外面的色、声、香、味、触五尘由我们的眼、耳、鼻、舌、身五根所摄。假如说意识因法所生,就是由法尘所生,那么世间诸法本来是不离五尘的,你看看那五种尘法,它们的相状都很分明,分别对着五根,并非由意根所摄的。五尘就是色法、声法、香法、味法和触法,色法是一切色相和事物,声法是各种声音,香法是香、臭这些气味,味法是酸、甜、苦、辣等种种味道,触法是所接触到的冷、暖、滑、涩等感觉。这五种尘法都有实相,都有实体,比如色不同声,香不同味,彼此的特征清晰明了,相状分明,不相混淆。色、声、香、味、触五尘,分别对着眼、耳、鼻、舌、身五根,各有其所归摄,没有一个直接对着意根,前面说过,意根只能摄取由五根所吸进去的外尘的影子,而不能直接摄取外面的五尘,这是《楞严经》与法相宗不同的地方。在法相宗里讲到意识的时候,说意识是跟着前五识一起跑的,比如眼根缘色尘时意识也跟着眼识出去,耳根缘声尘时意识也跟着耳根出去。现在《楞严经》上说,外五尘分别由前五根所摄,而不归第六意根,与相宗的说法有点抵触,所以相宗里有人毁谤《楞严经》,说这部经书是伪造的。

    “汝识决定依于法生,今汝谛观法法何状?”

    法法就是法尘之法。假如你的意识一定是依法尘所生,那么你仔细看看这个法尘是何形状呢?上面说的色法、声法、香法、味法、触法都有实体,那么意根所摄的法尘之法是什么形状呢?法法并不是没有形状,它有个虚假的影子。因为色、声、香、味、触这五种法都是有实物,有形象的,有相则必定有影,有影也必定有相。这个法法因为是前面五尘的影子,所以它是有相的,若光有影子没有相,影子从何而来呢?只不过因为是虚假的影子,不是实物,所以你拿不出来罢了。

    “若离色空、动静、通塞、合离、生灭,越此诸相,终无所得。”

    假如离开色空、动静、通塞、合离、生灭这些现象,你能有意识吗?当然没有!比如离开眼根所对的色法与空法,你就不能起眼的知觉。因色才显空、因空才显色,非空即不能显色、非色亦不能显空。色与空要相对而有。由色空的种种变化,色法也会有千变万化的相貌。下面的动静、通塞、合离、生灭,也是这个道理。动静就是声尘,一会儿有声音,一会儿又没有声音。声音中也会有高低、大小、急缓等种种变化。通塞讲的是嗅觉,鼻子通了就可以闻到香臭等种种气味,塞了之后就闻不到气味了。合离讲的是触觉,手触在身上就可以知道是冷了还是暖了,是涩了还是滑了,如果没有合离,触觉就没有了,这即是合离的作用。生灭是靠前面这几种现象而生出来的,由于色空、动静、通塞、合离等变化,而有生、住、异、灭的情况发生。因为别的现象的去来,而有这种起灭的变化,这叫依法所缘。比如某个法生起来了,就有个影子来了,当这个法灭掉了,那个影子也就消灭了。象这种依法所缘的,就是法法。所以说“越此诸相,终无所得。”离开了这些相,连影子都没有,你还有什么东西呢?当然没有了。

    “生则色空诸法等生,灭则色空诸法等灭。”

    这里的色空等诸法,既代表眼根所缘,也包含下面的耳根、鼻根、舌根及身根所缘。你这个意识实际上是没有的,因为生灭的是色空等诸法。“生则色空诸法等生,”当色空、动静等诸法生起之后,因为有了外尘落谢的影子,你的意识可以缘这种法尘而起。“灭则色空诸法等灭,”当色空等诸法灭掉的时候,因为没有了外尘落谢的影子,你的意识也就随着法尘而灭。生与灭都是意根所缘,必须依靠色、声、香、味、触才能起作用,如果离开色、声、香、味、触,哪里还有生灭可言呢?当色、声、香、味、触生的时候,就有个影子生出,当色、声、香、味、触灭的时候,这个影子也就灭掉了。所以说法法实际上是没有的,它依靠的是前面五尘落谢的影子。

    “所因既无,因生有识,作何形相?”

    这里的所因,是识所依之因,就是识所依靠、所借助而生起来的因,因为识不能孤起,要依靠一个体才能生起来。在这里因即是体,如果所因既无,连这个所依之体都没有,那么因生而有的识,又该作何形相呢?既然没有体,哪里会有能生呢?既然没有能生,又哪里有所生呢?既然根本就没有东西,哪还有什么形状可言呢?

    “相状不有,界云何生?”

    由于根本没有形状,根本就是一个大空,还有什么界可言呢?既然是空无一物,又怎么能定界呢?空没有界限,所谓空中的界限,都是要比照实体来划的。现在各个国家的领空,都是要按照在地面上的国界来划分,比如说从亚洲的某某经纬度,到某某经纬度,是我们国家的领空,那么离开这个范围以外的,就是印度、蒙古、俄罗斯等国家的领空。天空根本没有界,都是由地面上的人,依照自己的国界划出的界,所以这些界限都是虚妄的,根本没有的。意识的出生离不开两边,一边是法生,一边是根生。我们已经论述过了,意根不能生意识,法法也不能生意识,既然两边都没有,当中自然更没有,那么还有什么地方能生意识呢?所以说在把两边破掉之后,中道就显现出来了。其实中道也是假名,因为两边不可得,所以中间也不可得。天台宗讲空、假、中三观,把空假两边都破掉以后,连中道也不立。如果有个立处,就不是真正证道,真正证道者连这个中也没有。既然中间和两边都没有,说明所谓的意识根本就是妄想,都是前面色、声、香、味、触的影子。执著这些虚假的影子为实有,无异于痴人说梦。

    “是故当知,意法为缘,生意识界,三处都无。则意与法及意界三,本非因缘、非自然性。”

    这里与前面所总结的一样,你以意根和法尘为缘,以为能生出这个意识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为意根、法尘和意识这三处,本来都是没有的。既然这三处什么都没有,“则意与法及意界三,本非因缘、非自然性。”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叫非因缘性;不无因生,叫非自然性。

    以意、法为缘,生出意识,这是照普通人的说法来讲的。世人执著有,认为意根与法尘因缘和合,生出来这个意识,实际上在佛眼看来,根尘识这三样一切皆无,根本不可得。通过消掉两边,来破除中间,这是双遣法。这个十八界与前面的十二处、六入及五蕴,合起来叫作四科,这个经上讲四科的段落都是在遣,就是把两边都遣除、都摈除,由于两边都不可得,方显示出中道之义。破除两边即是无所生,无所生并不是空无所有,我们现在还是有啊!那么这个有是什么呢?这个有就是真如实性的妙用啊!这个有不要执著为实有,执著即是妄想,不执著就是妙用。世尊讲四科是遣两边、破内外,叫我们见到妙用,见到实相体。前面的四科是讲空,遣除两边之后,才能显出中道真如法性,后面的七大则是讲有,通过妙有显出法法都是周遍法界,法法都是圆满无缺。所以合起来讲,前面七处徵心是破妄有以显真空,说明蕴、界、处等皆不可得,是空如来藏。后面十番显见是说妙有,叫你不要执在空的一边,因为真空中有我们的能见之性,有我们的灵明妙体,是不空如来藏。现在把四科与下面的七大合起来,就是空不空如来藏,你片面执著空不对,片面执著有也不对,要把有与空都放弃,因为这两边都不可得,真如法性才能圆满无缺,才能周遍法界。

    凡夫都是著有的,站在世间法的立场上说,一切东西都是有:有妻子儿女,有金银财宝,有饮食起居,样样都有,这是凡夫境界。小乘境界是偏空,凡夫所执著的事相他都没有,既没有这,也没有那,看起来好象都空掉了,实际上还是著有,有什么呢?有意身!他空的是色身,以为色身不可得,而意身是有的,因为他有生死可了,有涅槃可证。在大乘佛法讲,小乘还是执有,不过他的有不同于凡夫之有。所以不但有不能执,空也不能执。当两边都不执的时候,这个真空不空的妙有实相就现前了。因此说把四科与七大合起来讲,就是空不空如来藏,现在这个四科专遣两边,下面七大就专显法法都是周遍法界。

    五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到这里就结束了,现在我们来做个小结。色、受、想、行、识这五蕴,我们要颠倒过来看,就是要把识放在前头,这个识就是了别,是我们众生的生起之缘。我们的无明是从哪里来的呢?就因为一念不觉之故,在那个原清净体上起了一个念头:我这里能觉、能分别。这一能觉、能分别的念头就是识心,是无明生起的主因,由于一念不觉,因而无明妄动,于是在觉明空昧中,觉得自己有知有觉,这样识蕴就生起来了。有了识蕴以后,接着会“识蕴趣境。”因为有能觉之后就有所觉,这是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这地方是有,那地方是空。看见有的时候以为是有相,看见空的时候以为是空相,这样就着相了。趣境就是往境上跑,由于识蕴趣境,于是就生起了第二个蕴,就是行蕴。有了行蕴以后就要住境而想,境落于心上就成想蕴。积想成识,积想成根,变成根识之后,就是受蕴。因为有了识,有了根之后,识就要粘着前境,要接受了,所以叫受蕴。受蕴将所对的色,输送给我们的了别识,这样色相就对着我们的意识,这个相对的东西就是色蕴。色、受、想、行、识倒过来说,就是识、行、想、受、色,这是我们众生生起之缘,众生就是从这里生起的,所以我们说能够破五蕴就能成佛。我们修行也要倒过来修,比如说在五蕴之后有六入,六入之后有十二处,十二处之后有十八界,那么破的时候也倒过来破。就是先破十八界,次破十二处,再破六入,再破五蕴。这就象穿衣裳,穿的时候都是先穿里面,再穿外面,一件件穿上去。脱的时候也一定是从外向里,先脱最外面一件,再脱外面第二件,最后才脱到里面贴身的布衫。贴身的布衫好比是五蕴,最外面的衣裳好比是十八界,所以破的时候也要先从外面的十八界破起。

    五蕴讲的是心识和色法,由心与色和合成功。在相宗说,五蕴是开心合色,把心开为四,前面的色属于色法,后面的受、想、行、识属于心法,由四个心法合一个色法。实际上色与识固然可以分别说是色法和心法,而当中的受、想、行则既是色法,也是心法。没有色蕴你怎么受?你能受空吗?没有声音你怎么听?没有听你怎么接受?这个声音好听,我喜欢,那个声音不好听,我讨厌。不管喜欢也好,讨厌也罢,一定要有声音你才能生起觉受。所以受、想、行既是心法,也是色法,这里的心色合说是个中相,是我们的生起之因。

    六入专门讲开心,把心一开为六,用六根对六尘,把尘境摄受进来,所以完全是心境。接下来的十二处是开色。前面讲六根对六尘是为了突出摄受,所以是开心;这里讲六根与六尘是为了强调色境,所以是开色。十八界则是把心与色混合在一起说,叫心色互开。我们要见性首先就要除这个十八界,十八界里最要紧的是六识,这里面有竖说与横说的讲法。竖说好比修禅宗,要从上到下彻底打破,笔直出来,所以叫竖出,这是禅的修法。横说等于修净土宗,好比一根竹子,用不着竖着节节穿过,我只要横着打个洞就走出去了,叫横超三界。所以不管横也好、竖也好,一定要破了五蕴才能成佛。罗汉看起来好象已经破了五蕴,实际上并没有破,为什么呢?因为他只破了色蕴,不再着这个色身,但是还执著意身,只了人我,没了法我,所以并不是真破。他所破的只是十八界中的六识,如果能再破六根之相(六根之相是空相,不破空相也不行的),明白六根之相根本不可得,就能回小向大。如果连六根的有无之相都不可得,那么五蕴就不破而自破了。因为五蕴是依靠这个根,由六根对四大的执著而来的。在我们的八个识中,执着四大的是第七识,它取八识的见分以为根,取八识的相分以为四大种,由执著四大的本能生起六根。于是六识缘外尘而起分别,所以六识是分别心。

    因为六根、六尘、六识这十八界根本就不可得,所以《楞严经》说五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都是空的,这一点与相宗不同。相宗建立十八界之后,说一切都是有,所以相宗讲的是有法,与《楞严经》有抵触。我们若能够破掉六识,就可以转凡夫为小乘。再灭掉六根,就可以转小乘到大乘。再灭五蕴就转众生而成佛了。这就是竖说而行。横说就是众生是有,二乘是空,菩萨是不有不空。《楞严经》是专门讲大乘道理的,所以说不有不空,在这里我们把楞严和法相的道理稍微说一下。相宗建立十八界以为法相,说一切都是有的,对名相分别得很详细。而此经说一切皆空,都不可得,将十八界彻底打破。这样一来把相宗的观点都破掉了,所以他们说这个经是伪造的。

    下面接着要讲七大了,七大是什么东西呢?就是地、水、火、风、空、见、识这七大种性,种性又称为大种。我们前面讲过五根都是大种,就是由这几大种性生起我们眼、耳、鼻、舌、身等外五根。相宗说大种初成时叫净色根,就是由无明粘着妙湛不动的真实心,与外面的尘劳相结合,将色、声、香、味、触转成的一种根。眼耳鼻舌身是浮尘根。大种性是最重要的,下面佛就要逐一说明七大种究竟是怎么回事。请看经文:

    七、七大本真

    “阿难白佛言:世尊,如来常说和合因缘,一切世间,种种变化,皆因四大和合发明。云何如来因缘、自然二俱排摈?我今不知斯义所属。惟垂哀愍,开示众生,中道了义,无戏论法。”

    阿难听了关于四科的介绍之后,心想:佛常常说,一切世间的种种变化,都是四大和合发明的,今天为什么却说既非因缘、也非自然,要把两边都排除掉呢?因为他实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道理,所以要请佛垂哀愍,为大众开示这个中道了义,无戏论的妙法。中道刚才已经讲过,就是不立两边,两边都排除掉。什么是了义?须简单说一下,了义就是要能够明了究竟义理,假如有所执着,就不是了义。具体说就是要知道我们这个佛性,这个经上说的大佛顶如来密因,这个密因是不生不灭、不来不去、不垢不净的,一切都不可得,了解这个成佛的秘密之因,就是了义。假如不知道这个密因,执著有道可修,有佛可成,有生死可了,就是不了义。生死和涅槃就象空中的花,本来没有。生死就是涅槃、涅槃就是生死,生死不在涅槃之外、涅槃也不在生死之外。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就不再有生、住、异、灭等种种戏论。现在讲的色、声、香、味、触,讲的眼、耳、鼻、舌、身,这些东西都是没有的,讨论来讨论去,其实都是戏论之法。阿难因为一向听佛说和合因缘,所以认为和合因缘是真有的,比如我们穿的衣裳,和我们人本身,不都是因缘生的吗?人是以自己的心为因,父母为缘生出来的,这难道不是因缘生吗?衣裳也是先用棉花或羊毛纺成线,再织纱成布,最后由布裁剪缝纫而成的,不也都是因缘所生吗?在这里因是能生义,缘是助生义,和合就是因缘,不和合就是自然。因与缘和合起来,就可以生出一切世间种种变化。不但男女老少、饮食起居是这样来的,连高楼大厦、飞机火车也是这样来的,离开和合因缘还有这种种变化吗?所以我们说一切变化,皆因四大和合而发明,哪一样东西不是地、水、火、风呢?在我们的身体里面,肌肉、皮肤、骨骼等是地大,血液、涎唾、小便等是水大,身上的热度(每个人都是三十七度体温)是火大,呼吸以及血液循环、消化循环是风大,每个人都是由四大和合而成的嘛!阿难以前都是这样理解的,现在听到如来又说既非因缘、也非自然,就是既不是和合生,也不是不和合生,那么这样一来不等于是自相矛盾吗?阿难因为弄不懂其中的道理,所以要请佛再做开示。实际上阿难不晓得,排除两边为的是显出中道之义,对你讲本非因缘、亦非自然,就是教你不要执著因缘所生之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见到非因缘、非自然的佛性。这个佛性本自清净,既没有生也没有灭,是本来就有的东西,你只要离开内外两边,破掉因缘和合的假象,就可以见到了。你如果还在坚持因缘和合,执著那个幻生幻有,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就象阿难,从前听佛说因缘和合能生种种变化,现在又听佛说既非因缘、亦非自然,如果因缘与自然两边都不可得,那不是变成断灭空了吗?他因为在这里起疑惑了,所以要请世尊开示中道了义、不落两边的无戏论法。

    “尔时,世尊告阿难言:汝先厌离声闻、缘觉诸小乘法,发心勤求无上菩提,故我今时为汝开示第一义谛。如何复将世间戏论、妄想因缘,而自缠绕?汝虽多闻,如说药人,真药现前,不能分别。如来说为,真可怜愍。”

    佛对阿难说:你先前厌离小乘,不想修声闻缘觉的法,发心要学大乘,要求至高无上的正觉菩提道,所以我就给你讲第一义谛。在讲这个第一义谛之前,我们先要明白什么是圣谛,什么是俗谛。圣谛讲非有,非有即是无,就象我们前面讲四科时的五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这些都是没有的。俗谛讲非无,非无即是有,世俗人认为一切都是有,好比我们眼前有这有那。圣谛和俗谛一个讲真,一个讲俗,各偏重一方,如果把两个结合在一起,就是真俗不二。所谓真俗不二,就是非无而非有,非有而非无,这个就是第一义谛。第一义谛在教下说是最高的法,属于最高一层,因为真俗不二,一体圆融,完全平等了,所以超出其他一切教理之上。

    当初梁武帝见达摩祖师的时候,曾经问到这个问题:“如何是圣谛第一义?”在他的问话中,这个圣谛第一义谛就是真俗不二。武帝问的不是寻常的问题,而是教内最高的第一义谛。达摩为了不辜负他,于是回答“廓然无圣!”廓然这两个字很要紧,就是空旷、辽阔、清虚一气,就象是万里无云的晴空,这个虚明廓澈的晴空,既无圣也无凡,既不是无,也不是有。达摩在这里对武帝直面相呈,给他点出要紧的地方,告诉他这万里无云的晴空,就是你的真如佛性。可惜梁武帝当面错过,他只听到无圣,而不晓得廓然。所以后来雪窦禅师颂此公案云:“圣谛廓然,何当辨的?”你不能光知道没有圣,还要知道什么是廓然,那么晓得廓然的是谁呢?又是谁在这里辨别呢?就象禅宗参念佛是谁一样,这个廓然是谁呀?就是你自己的本来面目嘛,你怎么不识得呢?这个第一义谛就有这样妙,我给你开示第一义谛,就是要让你从这里悟入,直下得见你的真如佛性。达摩对武帝讲“廓然无圣”,这是给他讲无,在无当中显出妙有,因为两边都打破之后,中道妙理就现前了。梁武帝这时候还不惺惺,他想自己造过许多佛寺,度过许多人出家做和尚,功德一定很大,于是问达摩我这样做有没有功德呀?他这是住功德相,不晓得明心见性才是真功德,以为造寺度僧是功德,想听达摩来夸奖自己,没想到达摩迎头泼来一盆冷水:“并无功德”。唉!其实达摩不是在泼冷水,这是叫他不要热衷于有为法,不要执著在事相上,你做的那些善行是福报,不是功德,真正的功德是见性成佛。求福报只能感应出世间的荣华富贵,要知道财宝再多也有享用完的时候,最后还是要死的,靠福报不能了生死。要了生死必须要见性,见性是法财,得了菩提道以后,你与虚空同为一体,十方世界一切东西都是你所有的。既无一物可取,亦无一物可舍,因为你这个万能体能生够出一切,到此时虽不求了生死,而生死自然得了。比如西方极乐世界以黄金为地,那里有七宝莲池、八功德水,以及无量无边的胜妙景象,这些东西从哪里来呢?都是阿弥陀佛的净愿所生,也就是从这个自性本具的万能体上生出,如果不是万能体哪能生出这些东西来呢?你如果心量广大,那么尽虚空遍法界都归你所有,都是你的家财,就不再局限这么一个小小国度了。梁武帝生活在南北朝时期,他是南朝皇帝,国土在长江以南的部分地区,不象我们现在统一后的中国这样大。达摩这样回答,是要他得大财,不要贪小财。

    世尊告诉阿难:我给你开示第一义谛,你“如何复将世间戏论、妄想因缘,而自缠绕”呢?你在这里喋喋不休,说什么和合就是因缘,不和合就是自然,这些都是世间的戏论。讲因缘讲和合是两边话,两边话就是戏论,因为你在这里妄生分别,所以不但因缘和合生是妄想,非因缘的自然生也是妄想。本来我已经给你开示了中道妙义,把第一义谛已经告诉你了,是你自己不理解、不明白。你拿这些妄想执著缠绕自己,覆盖你的自性,使你的自性不能放光,所以不能悟入无上妙理。佛接着斥责他:“汝虽多闻,如说药人,真药现前,不能分别。”你虽然听闻了很多佛法,但你没有契入这个妙理,而是执著了文字相,就好比空口讲说药材的人,他听别人介绍过药材的情况,于是也会象模象样地说上几句,可是当你把真药拿到他面前给他看的时候,他却不认识了。哪个是黄连、甘草?他不知道;哪个是真药、假药?他也分不出来。现在外面卖假药的人很多,可是大家由于不会辨认,常常会吃亏。比如有的人本来想买天麻的,结果买回来一看,其实是洋山芋,因为不识货,所以上了人家的当。如来说你们这种人,实在是可怜可悲啊!佛不光是在说阿难,也是在说我们。我们有的人一天到晚佛法长、佛法短的,说这部经我已经念了多少遍了,那部经我又抄了多少,以为自己对佛法懂得不少了,其实都是在著文字相。在他看来只有朝暮课诵、敲敲打打才是佛法,当你对他讲说真正的佛法,他反倒接受不了。你如果告诉他一切不著、万缘放下就是佛的境界,他反而害怕:哎呀!那怎么会是佛法呢、那是断灭空!他不晓得自己整天敲敲打打、念来念去,是在做死人的活计,与真正的佛法不相干哟!我们学佛是要了生死的,佛法是积极的、入世的,你一天到晚专门同死人打交道,让人家看起来那样消极、消沉,那么别人对佛教只会躲得远远的。所以说如此修学佛法,其实是在玷污佛法。学佛首先要学会做人,每个佛子都应该做榜样给人家看,你只有做人做得好,人们才会相信佛法,才会承认佛法真有道理。假如学佛的人不讲做人的道理,不讲做人的人格,甚至品格还不如普通人,人家又怎么会信服你呢?有的人只看重事相,不懂得从心地上用功,比如说信佛要吃素,那么不但肉他不吃,就连炒过荤菜的锅铲都不能用,一定要买新的,看上去好象持戒持得很好,其实心底里有这么清爽洒脱吗?外表执著得越厉害的人,背地里倒反而会做些坏事。我给你们讲一件真实的事情,有一个吃素多年的老居士,去杭州虎跑吃茶,他看到茶室的杯子很好,于是问人家:“你这个杯子能卖一只给我吗?”人家说:“不卖!不卖!杯子我们要留着自己用,怎么能卖给你呢?”他想买,人家不卖,可他对这只杯子又实在喜欢得不行,怎么办呢?那就偷一只吧。你看!这样一个吃素多年的老居士,结果偷了人家的东西,这不是犯戒吗?还有人讲,偷私人的东西不好,那么我不偷私人,我偷公家的不要紧吧?也不行啊!你这样做不但自己落因果,而且还给人家留下一个坏印象。有人说“要看黑心人,吃素道里寻。”这都是那些所谓“不拘小节”的人,给别人留下的坏印象。我们要提倡积极做人,从一言一行上给群众做表率、做榜样,就象孔夫子所说的: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行。”不是我应该做的,我坚决不做;不是我应该取的,我坚决不取。修行人还要多布施,要锻练舍心,舍得把自己的东西布施给别人,那么人家看到后会说:还是佛教好,你看佛教徒的人格多么高尚!这样做无形中就是最好的宣传,能够使人们对佛教生出恭敬心和信仰心。出家僧众为什么要讲四威仪呢?就是给大家一个好印象,使人们生起恭敬心,人家看到你举止符合威仪,会心生欢喜;如果你没有威仪,人家会想,你这个出家人不怎么样!人家污辱你、诽谤你,是要造罪的,他的罪是因你而起,那么也就是你的罪。所以说修行人的言行举止非常要紧,一定要认认真真地做好。你们不但要多听多闻,还要身体力行,否则理论与实际对不上号,真东西到了你面前你反而不识。

    “如来说为,真可怜愍。”我现在对你讲说真实法门,叫你修真实行,你既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这真是再可怜不过了!

    “汝今谛听,吾当为汝分别开示,亦令当来修大乘者,通达实相。阿难默然,承佛圣旨。”

    谛听就是把妄心息下来,诚心诚意地听。一面起妄心,一面听讲是不行的,那样吸收不进去。佛对阿难说,下面我把七大种性分开来,给你详详细细地讲。我这个道理不光是讲给你一个人知道,也不光是讲给今天在座的大众知道,而且也要讲给以后的人,“亦令当来修大乘者,通达实相。”佛是要我们今天在座的人,乃至于再后来的人,看了这个经文,能够通达上面所开示的大乘义理。所谓通达实相,就是要懂得真如实相,明白实相是无相而无不相的道理。实相是大乘的境界,大乘就是要真正成佛,不是成个罗汉就算数的。阿难听到佛又要接着做开示,于是默然诚听,以秉承佛的旨意。

    “阿难,如汝所言,四大和合,发明世间种种变化。”

    这是引用阿难说的话。就象你刚才说的,世间种种变化,都是四大和合而发明的。

    “阿难,若彼大性,体非和合,则不能与诸大杂和。犹如虚空,不和诸色。”

    引用完了他的话以后,再来分析他的说法对不对。因为你刚才说,世间上种种变化,都是地、水、火、风四大和合成功的,由四大和合成的东西,就会有生、住、异、灭等种种变化。这一句和合是总起来讲的,就是把地、水、火、风、空、见、识这七大种,合在一起讲的,叫总说,下面是分说。那么现在我再问你,这个七大之性,“体非和合,则不能与诸大杂和,犹如虚空,不和诸色。”这七个种性为什么称为大呢?因为它的体周遍一切法界,它的量包容所有虚空,既无边际,也无始终,能够包含一切东西,能够生起一切东西。一切东西都是它,所以叫大种性。

    世界上的人都以为是七大和合在一起,万物才能够生长,如果七大分散了,万物就消灭了。其实不然,为什么呢?因为这个七大之体不能真的和合。譬如虚空里没有东西,虚空怎么能与别的东西和合在一起呢?既然是不和合,那么就不能与万物杂和在一起生长。因此说七大是非和合、非不和合。讲非和合,就象这虚空一样,因为虚空不能与一切色相和合在一起,所以是不和合,如此则七大就不能杂和成万物。假如是和合又怎么样呢?

    “若和合者,同于变化,始终相成,生灭相续。生死死生,生生死死,如旋火轮,未有休息。”

    你看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哪一样没有生、住、异、灭?你再看我们人,哪一个没有生、老、病、死?人出生以后都要经历由少而老、由病而死的过程,这个生、老、病、死就是生、住、异、灭,生、住、异、灭也就是诸行无常,一切事物都跳不出这个规律。七大如果能够和合,就应该同于万法的变化,也有生、住、异、灭,可是七大种事实上没有生、住、异、灭,所以它并不是和合。

    在一个生、住、异、灭之后,又会接着有新的生、住、异、灭,永远没有了期,所以叫“始终相成”。前一个生、住、异、灭终了之后,又有新的法生起,生生灭灭周而复始,永远不停息,所以叫“生灭相续”。生了又死,死了又生,就象一只旋转的火轮,始终转个不停,永远没有休息的时光。

    “阿难,如水成冰,冰还成水。”

    譬如说水吧,天冷了结成冰,天热了又化成水,就是这样不断地由水成冰,冰还成水,周而复始,永无止息。所以这七大种性总起来说,就是非和合、非不和合。你说和合吧,它无生、住、异、灭。你说不和合吧,它能够生起万物,不是象虚空那样不能生万物。这就叫做生而无生、无生而生。也就是说在体上没有生灭,在相用上不无生灭。相用是假的,不是实体。体虽然是无生,但是它能起用,所以是无生而生,七大种性就可以起这样的妙用。我们以前举过这样的例子,用黄金可以打成簪子、耳环等首饰,假如你把这些首饰熔化掉,它的相虽然消失了,但体并没有消灭,金子还是金子。我们不能执著簪子、耳环的外相,而要认识金子的性体。又比如天上的一朵白云,可以随风变作狮子、猫、狗等不同的相,不管它变出什么相,它还是云,而不是狮子或者猫、狗。不论外相如何变化,云的本体并没有变。这个生就是不生,生的是幻象,不生的是性体。那么什么是不生而生呢?就是云的本体虽然没有改变,但它还是可以变现出猫、狗等种种相来,这个假象并不是没有,它还是有的!生而不生,讲的是性体;不生而生,说的是相用。所以你不能说它是和合,若和合它就应该有生灭相;你也不能说它不和合,不和合它就等于虚空,就不能合成万物。总起来说七大的体、相、用就是这个样子。

    前面四科讲的是因缘和合性,而七大就讲自然不和合性。和合是因缘的现象,因为和合之故,就显出相来;因缘是和合的种性,没有因缘,哪里能显出相来?所以和合是因缘的相,因缘是和合的性,也就是体。自然是不和合的种性,因为自然它是有自体的,它不需要因缘和合,不和合是自然的现象。比如水稻和小麦,你把它们的种子拿来,如果有水分、有土地做外缘,就可以生根发芽。在这里种子是自然性,是不和合相,而发出的芽就是因缘性,是和合相,因为它是由和合以后生出来的。所以和合与因缘、不和合与自然,是各自有其用意的。下面就要解释这个道理,这里先顺便说一下。七大与四科讲的是不一样的,四科讲的是因缘性,是和合相;七大讲的是自然性,是不和合相。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一念不觉而有的,都不是实有的,后面的经文就把七大分开来,一个一个地讲给我们。现在看下文:

    (一)地大性色真空,性空真色

    “汝观地性,粗为大地,细为微尘,至邻虚尘。析彼极微色边际相,七分所成。更析邻虚,即实空性。”

    现在分开来讲,先讲地大。你看这个地大的性体,粗大的是大地,细小的是微尘,而顶顶细小的微尘叫邻虚尘。邻虚是什么意思呢?就是邻近于虚空,虚空是没东西的,邻者就是与虚空相邻,因为小得不能再小了,所以叫邻虚。邻虚尘是佛经里讲的最小最小的东西,那么它是怎样分出来的呢?就是“析彼极微色边际相,七分所成。”比如我们拿一块土,把它分成七份,七份中拿一块出来再分成七份,七份中再拿出一块又分成七份,就这样一级级地分下去,分到微尘以后,再将一微尘分成七份,就变成邻虚尘了。好比我们先把它分成牛毛大小,象牛毛头那样粗,牛毛头再分成七份,就变成羊毛头那样粗,羊毛头再分成七份,成为兔毛头那样粗。兔毛比羊毛细,羊毛又比牛毛细,那么这个象兔毛尖一样大的微尘再分成七份,就到了邻近于虚空,就是邻虚尘。我们也可以拿一本书做比喻,先把它分成七块,拿一块出来再分成七块,再拿一块出来又分成七块,一级、一级分下去,越分越小,分到最后就邻近于虚空了,所以叫做七分所成。到了邻虚以后如果再分会怎么样呢?“更析邻虚,即实空性。”邻虚尘再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变成空性,变成虚空之体了。

    “阿难,若此邻虚析成虚空,当知虚空出生色相。”

    这句话怎么解释呢?就是假设这个邻虚再分下去,分析得没有了,分析成为虚空。既然虚空是由色尘分出来的,那么反过来也可以说,色相是由虚空生出来的。实际上是不是因为把邻虚尘分析得没有了之后,才有这个虚空。或者说,这个虚空是不是因为我们把色相分得没有了,才生出来的呢?不是的呀!对于虚空我们刚才说过,空是对色而说的,因为有色相做对比之故,所以显出虚空,假如没有色相,就显不出虚空。那么同样的道理,因空之故,所以显出色相,假如没空也就显不出色相。所以是对空说色、对色说空,空与色两样东西要相对才能成立,假如不相对就不成立。虚空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本来就是空无所有,并不是我们把东西分光了,分析到最后变得什么都没有了,才是虚空。既然这虚空不是因为分析色尘而有的,那么说由虚空生出色相也就不能成立了。把色尘分析成虚空,再由虚空合起来成为色相,这就是前面讲的和合。既然虚空不由分析而来,那么虚空也不能和合成色相,所以是非和合。七大种性不是和合成的,比如虚空和合能够生出东西来吗?不可能的。下面就要分析为什么虚空不能生出色相,为什么色相不能分析成虚空。虚空生不出来色相,人人都容易明白,用容易明白的东西来说明不容易明白的东西,可以帮助你理解其中的道理。上面这句就是不容易明白的:如果能够把色尘分析成虚空,那么虚空也应该能够生出色相。事实上虚空本来就是虚空,不是由色尘分析来的,那么虚空也就生不出色相。

    “汝今问言:由和合故,出生世间诸变化相。汝且观此一邻虚尘,用几虚空和合而有?不应邻虚,合成邻虚。”

    这句话本来是阿难问世尊的,他说由于因缘和合的缘故,从而生出这个世间一切诸变化相。现在世尊反过来问阿难:“汝且观此一邻虚尘,用几虚空,和合而有?”你看一个邻虚尘,要用几分虚空才能和合出来呢?为什么要用虚空来比方呢?因为我们说过性色是真空,性空是真色,这个地大本来就是空性,所以地大种性就等于是虚空,那么虚空能合成东西吗?你看看这个邻虚尘,也就是这种最为细小的东西,是用多少虚空和合而有的?邻虚尘是由虚空合成功的吗?不是的。因为虚空不能和合出另外一个东西,必须由物体与物体相合,才能和合成别的东西。譬如我们大家坐在这里,由一个个不同的人,组成一个整体,你看这里男是男,女是女,张三是张三,李四是李四,每个人都不同。那么虚空能合起来吗?虚空是无形,无形不能和合为有形。如果虚空不能合为邻虚尘,那它是什么东西和合出来的?总不应该由两个邻虚合成邻虚吧?因为邻虚尘是最小的东西,世间的物质只能是以小合成大,以少合成多。邻虚合邻虚是以小变成大,就算是能够和合成功,也不应该再成为邻虚了。所以邻虚与邻虚相合,应该成为一种新的东西。我们以前讲过,绿颜色加上红颜色,和合以后就变成紫颜色,这就是以小合成大,以少合成多。邻虚假如是由别的东西合成的,那么这个东西一定要比邻虚更小,才能合成功。就象原子不能合成原子,只能由原子里的质子、电子和中子才能合成原子,原子与原子只能合成分子。金子与铜、铁不同,是由于它的质地细密,它们的原子结构不同。原子弹之所以有那么大威力,是由于原子有核裂变作用,这个裂变作用是怎么发现的呢?最初是因为搞这个研究的人想发财,他想通过改变原子结构,把其他物质的密度改变一下,使铜、铁变成金子,这样他就可以发财了。我们知道原子里面有原子核和电子,原子核里又有质子和中子等,如果原子核改变了,物质就改变了。若改变得好,铜、铁就可以变成金。然而,有的原子核裂变的时候,会造成物质湮灭,从而产生极大的能量。后来根据这种核裂变原理,人类发明了原子弹。我们介绍一点物理知识,是为了帮助大家搞清楚佛经上的道理。现在我们说邻虚是最微细的东西,是最微小的物体,还有什么东西能合成它呢?当然不可能有了。经上为什么要这样辩论呢?就是让我们知道,所谓因缘和合都是虚假的,都是妄想执著,并不是真有这么回事。

    “又邻虚尘析入空者,用几色相合成虚空?”

    刚才讲的是虚空为什么不能合成邻虚,现在讲邻虚为什么不能合成虚空。佛反过来又问阿难:如果邻虚尘能够析入虚空,那么要用多少色相,才能合成虚空呢?因为邻虚尘是最细微的色尘,假如说虚空是由邻虚尘分析得没有了而变出的,那么我们现在所面对的是一个无边无际的虚空,这样的大空,要有多少色相才能合成呢?

    空是相对色讲的,如果没有色,根本就没有空,如果没有空,也就不会有色。色与空就如同有与无,色即是有,空即是无,有是相对无讲的,无也是相对有讲的。因为有了有,所以才有无,假设没有有,也就无所谓无。比如我现在喝一声,声音在的时候是有,声音过后喝声没有了,就是无了。无不是从有来的,有也不是从无来的,假如没有我刚才这一喝,也就谈不上有无,所以这二者是相对讲的。同样的道理,色不从空出,空也不从色出,所以这个虚空不是色相合成的,色与空不过是相对而言罢了。既然虚空不是由色相合成的,那么无合之故就无析,无析之故也就无合。这个世间所有的东西,不外乎就是色与空两种,这个色与空是既非和合、亦非不和合,从而证明阿难所问的世间变化,都是妄计,都不可得。

    “若色合时,合色非空;若空合时,合空非色。色犹可析,空云何合?”

    色与色本来是不可合的,譬如邻虚不能合成邻虚。纵使可合,也只能合色成色,就是由小合成大,由少合成多,而决没有合色成空之理。既然以色只能合成色,而合不出空,所以说合色非空。同样,空与空也不可合。就算是可以合,也只能以空合成空,而绝无合空成色之理。空和色怎么能合到一起去呢?所以说“若空合时,合空非色。”本来空与空、色与色,都是不可合的,这两句分别从两面做假设,假如空可以合,只能是以空合空,而合不出色。假设色可以合,也只能是以色合色,而合不出空。

    色法虽然不能合,但是还可以拆析,还可以把它分析成没有,那么空可析吗?空是不可析的,本来没有东西,你怎么能把它拆开呢?空既然不可析,又怎么可以合在一起呢?色本来也是不可合的,因为可以分析,假设还可以合。空连分析都不可能,既然不可析嘛,当然就更加不可合了。既然这个所谓的合是虚假的,那么反过来就说明以色合色,而起种种变化,都是虚妄计度,都是不真实的。为什么会有这种妄计呢?就是因为无明妄动,因为有这个无明之业的缘故。下面要讲这个业的道理。

    “汝元不知,如来藏中,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清净本然,周遍法界,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循业发现。”

    这句话最重要,是画龙点睛之笔。前面说了那么多的空、那么多的有,就是为了讲这个真色性。你执著世界上一切色相是有,以为它们起种种变化,是因为你不知道如来藏中“性色真空,性空真色”的道理。所谓性色者,性表示离相,离相就是无形无相,色表示地大,比如我们这个肉体就是地大,外面的一切色相也都是地大,所以地大就是色。为什么要称这个色为性色呢?因为一切色都是我们自性的作用,离开自性根本就没有色,所以说色的本性是真空的,是离相的,因此叫性色真空。你不要去执著世界上的色相,你所着的相都是妄相,因为本来没有这些形相,所以是妄计。

    所谓性空者,这个空不是空无一物、空无所有,而是说诸法的性体本来就是空的,这个空性是真如法性的本性。只有空性所显的色才是真色,有形有相的色都是妄计,因而是妄色,而不是真色。我们眼见耳闻的都是妄相、妄色,真正的性色是没有形相的。我们的真如佛性是无相的,正是由于无相之故,它才能生出种种形相,假如是有相的,就生不出形相了。譬如我面前的这只杯子,你叫它生出别的东西,它就生不出来,因为它有形相啊!它的形体已经做成这个样子了,所以生不出别的东西。如果是无形相的事物就不一样,譬如一朵白云,它本身没有固定的形相,因而可以化成一只猫,或者化成一只狗、一只狮子、一只老虎。假如这朵云本身是个猫的形象,你叫它化成狗,化成狮子、老虎,它就化不成功。由于无形相之故,能够随心而现形,所以叫做性空真色。

    我们说性色真空,这个性是有色的,不是无色,那么什么是性的色呢?真空是性的色!这个无形相之色,就是真色。

    “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然性,皆是识心分别计度。但有言说,都无实义。”

    刚才我们讲到“性色真空,性空真色”,现在从“根尘七家,执为身体”讲起。真如佛性没有形相,无来无去,不生不灭,不动不摇,所以叫如来藏。因为迷而不觉之故,生起妄动,就变成阿赖耶识了。阿赖耶识实际上就是如来藏,如来藏也就是阿赖耶识。很多解释《楞严经》的人,说阿赖耶识和如来藏是两回事,这种说法不对。后面要讲到根大,在地、水、火、风、空、见、识这七大种里面,其中的见就是根,有的人在讲到根大的时候,就说它是属于阿赖耶识,不属于如来藏。佛经上明明说它是如来藏啊!如来藏和阿赖耶识不是两回事,是一回事,就象一个人如果正直,就是君子;如果行为不端正,那就是小人。由于无明之故,就使我们一真法界如来藏心变成阿赖耶识。因为如来藏变成阿赖耶识,所以灵明真空就变成顽空,阿赖耶识就有生灭之形夹在里面。如来藏本来是灵明真空,不是顽空;本来觉观分明,不是无明;它本来就有地、水、火、风的能量,具有这个性能。这个性能无色相,没有青黄赤白、长宽方圆这些相,它就是虚空,它就是灵明真空。当如来藏变成阿赖耶识之后,由于无明的力量,灵明真空变成顽空,凝结成四大妄色。

    在这四大妄色中,火性是明,地、水、风是暗。明、暗二种妄尘,也就是四大妄色,它生起以后,就把我们的真知变成妄知妄见。妄见一生,就有了能见和所见,四大妄色成为所见境,如此一来就有色相了。最初的时候只是明、暗,在顽空当中只有明暗二尘,动得久了,因妄见久的缘故,就执著少分的四大妄色为自身,多分的四大妄色就变成山河大地、日月星辰……。由于执着为我的缘故,妄见就托在这少分的四大妄色里生根。地、水、火、风本来无知无觉,是无情,因为我们的真心被无明封固了,无明把它裹牢了,潜在这身根里头,执取少分四大为身根,就象潜水人一样,潜进去藏在里面了,所以这个身根有知觉。因为这个真知在里面,被无明封固了,就象本来是流动的水,遇冷之后变成冰,就不再流动了。这个灵知本来尽虚空、遍法界,无所不知,无处不在,现在只认这个身体里有的一点知觉,把广大无边的灵知变成小东西,锁在这个身体里面。本来它能大能小,化大了尽虚空、遍法界,化小了,退藏于密,乃至比一毛端还小。我们人有灵性,身体有知觉,外面的山河大地没有知觉,这种有情与无情的分别,是因为无明封固的缘故,把灵性封存到身体的里面去了。假如把寒气消除,冰就可以又化成水,把封固你灵知的无明消除,我们的灵明觉性就可以恢复本来面目。所谓修行就是修复本来面目,不是必须做什么功课,用个什么方法去增加点功德,而只是恢复本来面目而已。

    “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旨在使我们悟得这个性色本来没有形相,没有青黄赤白,没有长宽方圆,是无时不有,无处不在,不垢不净,恒常不变的。现在要讲的是色身由于无明之故,妄执四大,托为身根。因为明、暗两个妄尘,发见粘住了,使本来应该不动不摇、不来不去的妙明真心,被无明裹牢,发生了妄见。“见精应色”,就是妄见再反过来取四大妄色,作为所见。“积色成根”,就是把四大妄色积成我们的身根,身根就是由四大妄色这样积聚而成的。“识是妄想,想象为身”,在上面讲过,本来灵明的真心被无明封固了,变成妄知、妄见,裹在里面,合在妄知、妄见、妄心当中,想象成身体。身根就是这样来的。

    我们今天修行,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楞严经》讲的是大乘圆顿法门,一针见血,不需要做什么功夫、用什么方法,不用专门去念佛、参禅、修密,这些都不要!只要你明白这个道理:性色是没有形相的,它是真空的,不是顽空。顽空是个虚空,冥顽而无知;真空虽空,空中有不空,有灵知在,叫灵明真空。性空真色,真正的色大,不是有色相的色,是真空。什么东西都没有,才是真色。我们要透过形相认识本性,实相是无相之相,所以不要执著有相。举个例子:白云被风吹起来,可以显现猫相、狗相、狮子相、山相等种种形相,但它本身还是白云,我们不能只见这个幻相,而要见白云。再比如金子,可以打成杯子、镯子、盘子、戒指等各种器皿,但你不能只见这个器皿,要透过这些差别的相而见到金子。我们今天就是要明白这点,知道“性色真空”,并非是有个形相。见性其实并不难,我们的自性是灵明真空,不是顽空,也不是妄色,你能做到这一步,就时时刻刻见性了,那就无处不有你的自性。所以说桌子是佛、椅子是佛、杯子是佛……,一切的一切都是佛,都是真心所显现。《金刚经》说:“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若已见如来,还做什么功夫呀?还用得着念佛、参禅、修密吗?所以说无修之修,才是真修。,“唯此一真实,余二皆非真”,只有这个是真的,除此以外再没有第二个。知道一切都是虚假不实的,只有这自性是真的,是一真法界,顿时一切放下,就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能做到时时处处只见性,不见相,你就从根本上改变了。

    以前说过,我们众生见大地是沙、是土、是泥;罗汉、辟支佛见大地是虚空,没有东西,因为他偏空,还有个空相没破;菩萨见大地是七宝所成,象西方极乐世界一样,黄金铺地,一切楼台殿阁都是七宝所成。经上说:“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就是随大家的心量不同,所见也不同。佛更超过菩萨,见大地不是境界。为啥不是境界呢?因为一真法界,本来就是一尘不染。可是世上的这些凡夫,偏偏执著有这个大地,有这个所见。凡夫因执著之故,业力不可思议,佛也不能将它带走,所以叫不思议境界。十法界由于心量不同之故,所见也不同,这些都是幻相,都是假的。

    “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然性,皆是识心分别计度。”世间人无知啊,对这些幻相产生了疑惑,有的认为是因缘所生,有的认为是自然本有。这都是意识分别妄计的结果,是测度出来的道理。其实是“性色真空,性空真色”。妄相不实,既非因缘、也非自然。

    空不空如来藏是和盘托出、离言说相的。我在这里讲,是为了让你契入实义。粘着到语言上就不对了,“但有言说,都无实义”啊!

    前面讲的是地大,现在讲火大。

    (二)火大性火真空,性空真火

    “阿难,火性无我,寄於诸缘。汝观城中未食之家,欲炊爨时,手执阳燧,日前求火。”

    “火性无我”,这里的我是主宰的意思,就是我有、我知、我是主宰之意。我们众生时时刻刻执著这个我,我是主宰,一切都要听我的命令,我要怎么做就怎么做。火性无我,就是火没有自立之地,火是要缘于柴、缘于点火的器具,要借助于助缘才能够燃烧起来。其实非但是火,一切东西也都是要因缘和合才能成功的。取火的方法有很多种,以前是钻木或用火石、火刀取火,现在用的是火柴或者打火机取火。这里讲的是用玻璃镜子映日光取火。这些方法全是助缘。没有因缘和合,火自己是燃不起来的。

    佛告诉阿难:你看看城里那些还没吃饭的人家,当要烧火煮饭的时候(爨就是炉灶,在炉灶里烧火煮饭),“手执阳燧,日前求火”。阳燧就是凸的玻璃镜子,拿它在太阳下照着,把太阳光聚集到一点,就可以把媒子点着了。从太阳取火,说明火性没有自力,没有主宰,是因缘所生的。“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因缘所生的东西就是无生,就是没有,假如说有,为啥还要借助因缘呢?这就说明本来没有。

    “阿难,名和合者,如我与汝,一千二百五十比丘,今为一众。众虽为一,诘其根本,各各有身,皆有所生氏族名字。如舍利弗,婆罗门种;优楼频螺,迦叶波种……乃至阿难,瞿昙种姓。”

    这里又举了一个例子,什么叫和合呢?比如我和你,还有一千二百五十名比丘,在祗桓精舍里说法听法,大家合起来成为一体,成为一众,和合僧即是众。就象我们现在房间里面自(已,大众集为一体,合起来为一众,成为一个小团体。“众虽为一,诘其根本,各各有身,皆有所生氏族名字”。这个众虽然是一个,但是一众的成员是各人有各人的身体,身体之外还有各自的姓氏、名字,这一众是由多人和合而成的。上次说到原子,它是由原子核、电子等合起来构成的,不可能原子自己合成为原子,电子自己合成为电子。每一个小的单位都是由更小的单位和合起来的,自己不可能合成一个自己出来。

    因此我们当前这个众,不是自己合成自己,而是由各个不同的人合起来的。比如舍利弗,又叫舍利子,他是婆罗门出身,是印度四大种姓中的高贵种族,是修道的,叫清净种姓。优楼频螺也是一个人的名字,翻译为磨菇,他象个磨菇的样子。迦叶波是大龟的意思,我们现在把乌龟当作是个龌龊名字,实际上龟在古时是上等的灵物,是龟、麟、龙、凤四大灵性之一。

    “乃至阿难,瞿昙种姓”,阿难姓瞿昙,翻译过来就是最胜,与佛同姓,是释迦佛的堂兄弟,也是同一个种姓。这些人都有各自的名字、各自的自体,彼此都不相同,这样许多人合起来才为众。假如火是和合而成的,那么请问:火是怎么和合成功的呢?这里就一个一个地破:

    “阿难,若此火性因和合有,彼手执镜,於日求火。此火为从镜中而生?为从艾出?为於日来?”

    假如这火是由镜子、太阳、艾绒(用艾绒搓成媒子,点火用)和合而有的,这火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假设火是和合而生的,那就是共生;假设不是和合而生的,离开两边,那就是清净本然。假设离开太阳、镜子和艾绒,这火也是有的,那就表明这火性是清净本然,就是如来藏性。如果是合和生出来的,那就不是如来藏性,而是别样东西。那么究竟火是从什么地方生出来的呢?

    “阿难,若日来者,自能烧汝手中之艾,来处林木,皆应受焚。”

    佛进一步问阿难:火是从太阳来的吗?它既然能烧你手中的艾绒,应该也能燃烧林木。太阳也能照到树林,树林就应该统统燃烧起来。既然树林没有燃烧起来,这说明火不从太阳来。若从太阳来,怎么会只烧你手中的艾,却没烧着它所能照到的树林呢?

    “若镜中出,自能於镜出燃於艾,镜何不鎔?纡当手执,尚无热相,云何融泮?”

    假如火是从镜中出来的,它既然能够使艾绒燃烧起来,为什么镜子自己不熔化呢?镜子若能出火,那么这个火不但能烧艾绒,也应该先烧镜子嘛。“纡当手执,尚无热相”,用手拿着镜子柄,手也没感到热。“云何融泮”?泮是流动的液体,就是说为何没把镜子烧熔化呢?就算不能一下子烧化,慢慢地也会熔化,手应该感到有热气呀。现在手抓住镜子,一点热气也没有,这怎么可能会把镜子熔化成液体呢?所以说火不从镜出,如果说火从镜出,无有是处。再进一步:

    “若生於艾,何藉日镜光明相接,然后火生。”

    假如火是从艾生出来的,那为什么要把太阳和镜子对照起来,光明相接之后,艾绒才能着火呢?说明火也不是从艾生出来的。要借助镜子之力,把太阳光聚集成一点,才能使艾绒烧起来。假如把月亮光聚集成一点,这个点不热,也烧不起来。

    “汝又谛观,镜因手执,日从天来,艾本地生,火从何方游历於此?日镜相远,非和非合,不应火光无从自有。”

    你再仔细思索一下看:镜子是手拿着的,太阳光是从天上下来的,艾是从地上生长出来的,这三样东西本不在一处。而当这三样东西聚到一起,在太阳光下拿镜子一照,艾就着了,这火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游历到艾绒上的呢?“日镜相远,非和非合”,太阳和镜子,二者各自有体,太阳是太阳,镜子是镜子,两者原非一体,互相离得很远,“非和非合”,不是合在一起就变成别的东西了。前面讲过,和合是互相融合,函盖相投为合,象这样离得很远,是无法和合的。虽然不从艾生、也不从镜子出、也不从太阳来,但是这火不应该是没有来路而自己有的,它自己不可能生出自己,也就是不自生。就象我们这个身体是父母所生,不可能自己生自己。

    上面说了三种情况: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这三种情况都不可得。此外还有一个不无因生:因为现在火还是有的,那就说明非不和合。非和合属于非因缘,非不和合属于非自然。既然非因缘、非自然,两面俱非,这就证明它是如来藏性。这火性本来是无处不有的,只因我人妄执之故,执著假相之火,结果有的地方有火,有的地方没火。实际上性火象虚空一样,无处不在、无时不有。下面就讲到:

    “汝犹不知,如来藏中,性火真空,性空真火,清净本然,周徧法界,随众生心,应所知量。”

    因为无明之故,你还不知道如来藏中“性火真空,性空真火”,这两句和我们上面所讲“性色真空,性空真色”的道理一样。性火是如来藏中本有的能量,如来藏就是清净法界,也就是一真法界。我们的如来藏中本来就有地、水、火、风四大,它们是无处不在的。火性就是灵明真空,它没形相,但无处不在。如果看到有形相的火才是火,那都是由妄执而起的,世间的人习惯于假相,叫他不着相不行,一定要有相他才相信。由于着相之故,这个假相就掩没真性之光。因此要把这个相打破,不要粘着在这个相上。所谓破相并不是要把这个相去掉,不要这个相了。前面讲过,妄相不可怕,妄相正是真心所显现,相就是性,性就是相。众生因为执相之故,迷失了真性,如果能明白相就是性,那么当下就是佛,并不是有个别的什么东西是佛,这就是教我们别执着。有形相的火是妄火,无形相的火才是真火,叫做性火真空。有形象的空是顽空,没有形相的空才是真空,顽空是冥顽不灵,真空是迥脱根尘。“性空真火”,性空不是妄火,而是真火,不要执著有相之火才是火,其实真空就是火。这个灵明真空,就是我们的真如佛性,所以它清净本然,离一切相。不住相叫清净,它能生一切相而不染。本然就是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无因生,就是非因缘、非自然,本来如此。周遍法界就是无处不在、无时不有。众生执着这里有火,那里没有火;或者那里有火,这里没有火。这是众生的分别,妄执火相。

    “随众生心,应所知量”,众生的心量有限。十法界众生,四圣六凡,心量各各不同,见的火相也各各不同,这就是应所知量啊!比如黄河,我们看见的是水,而地狱饿鬼看见的却是火,他和我们所见的火相就不同。如果我们真的成道了,火就烧不着我们的身体。为什么呢?因为性火真空啊!性火无形,哪里有火?不象山上森林烧起的大火,一烧就是很长时间,要想办法扑灭。由于真火是性空的,真火无形,哪里有火相?所以对于火相不能执著,大火能生也就能灭,到后来就灭掉了。如果认定烧起来的才是火,那就执著了。假如我们时时刻刻只见性,而忘记相,果真如此就是真修,就到家了。真能这样,此地就是极乐世界,不是等死了以后才生西方极乐世界。前面讲地大的时候说过,我们看这个地球是泥土、沙石,菩萨看起来是七宝所成。西方极乐世界就是七宝所成,所以娑婆就是极乐。这些都是在随我们心量的改变而改变。

    “随众生心,应所知量”,你的心量有多大,所见到的相也就有多大。量大法大,这句话大家要明白,心量大了法就大,心量小法也就小了。心量大了,因不见相之故,凝固你真心的无明就打破了。无明打破就等于寒气消退,寒气消失冰就重新融化成水,它就流通而不再壅堵。那么水是怎么结成冰的呢?这就是因为妄见,是我们众生的妄想心结成的。所以要用各种法门:念佛、参禅、修密来融化它,用般若火来把它烧化。我们念佛的时候:“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一句句的佛号就是般若火焰。假如现在一点之下,“啪!”地明白了,无明的寒冰当下就化了,那就是大般若火聚,你就成道了。成道这件事情说起来需要三大阿僧祗劫,其实三大劫不是固定有几千年几万年,它是三个不可知的时间。这个时间可快可慢,可长可短,不是固定的,所以不可固执一定要念多少佛,一定要修多长时间的法才能成就,那是死执。悟道要懂得妙悟,悟道就是见性,见性就开了法眼,不会再执著在相里面。

    “阿难,当知世人,一处执镜,一处火生;徧法界执,满世间起。起徧世间,宁有方所?”

    “当知世人,一处执镜,一处火生”。并不是只有这里拿镜子照太阳可以生火,别的地方拿镜子照太阳火也一样能生起来,因为真火是尽虚空、遍法界的,它无处不有、无处不在。你这边执镜照艾绒,你这里有火;他那边执镜照艾绒,他那里也有火,所以“遍法界执,满世间起”。若整个法界都执镜照艾,那么满世间就都是火。“起遍世间,宁有方所?”从这个地方来,到那个地方去,这都是方所。性火尽虚空、遍法界,灵明真知哪里有方所?《楞严经》是大乘经典,它好就好在直接指示,不要你去参。当下领会就是,还参个什么?从前禅宗也是直指的,你看六祖指示惠明:不思善、不思恶,都放下!因为我们的思想总是落在两边,一边好、一边坏,现在你好也不想,坏也不想,一念无思的时候是个什么?“惠明良久”,这句话很要紧,不要滑过去,这是一念不生时,六祖就指点他:正与么时,那个就是本来面目。一念不生而了了分明,非同木石,不是你本来面目是什么?从前的人只用直指,不用参话头,那个了了分明的悟境经师父一指点就知,认得后再不放下,绵密保任,不随习气流浪。现在的人根基浅,就要多吃苦头,叫你参念佛是谁,兜几十年的圈子,真是冤枉!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明白告诉你,你不希罕,当成儿戏了。哎哟!这么容易呀,没什么稀奇的嘛!等于把祖传的财产给了你,你不知来处艰辛,把钞票拿去乱花乱用。乱花乱用就等于不打扫习气,境界一来就还会跟着跑,只要你继续随相流浪,就是生死依然未了。所以是有心叫你兜兜圈子,让你知道来得不易。

    大慧杲祖师就是看众生根基差,才提倡参话头,这是祖师的苦心啊,不要弄错了。你们诸位若承当得起,这个就是!若承当不起,那也不可气馁,要去念佛、要去参禅、要去修密。这个事情是最要紧的,修行法门没有定法,不是必须修哪个才行。密宗讲大圆满、大手印的时候,都是直接了当指示。为什么呢?因为密宗是先修显教,再修生起次第和圆满次第的密法,等到传大圆满、大手印的时候,他已经修几十年了,有这个基础。

    “循业发现。”

    什么叫“循业发现”呢?比如我们上海的人家,用火的方法并不是一样的,有的人家烧煤气,有的人家烧电炉,有的人家烧煤饼,有的人家烧火油,这就是“业”不同啊!有了世间相,这种比喻就好懂。这个“循业发现”,讲的是三细的落处,所谓三细就是无明业相、能见相、境界相。真如佛性本来没有相,是当体清净的,由于无明不觉,生起能觉所觉,业相就起了。“无明为因生三细”,这是《起信论》讲的,这三细也叫业相、转相、现相。现相就是境界相,转相就是能见相。由于它去攀缘现相,故称转相。真如佛性本来无相,因为无明妄动了,在无相当中转成有相,就生起这个业。由于业不同之故,十法界众生所见的火相也各不相同,别相当中有同相,就是同分妄见,我们人类看见的火相是一样的。我们刚才讲过:地狱、饿鬼看见水是火,与人类所见不同,这就是各自的别相。假设我们的业消了,火相也就消了。业起了,则火相就起。刚才讲的森林之火的例子,就是如此。“性火真空”,哪里有火相?心如果真空了火就烧不到你。你的心量不空,火就能烧起来,就可以把你烧死。这些都是“循业发现”的,由于业力不同之故,所见的火相也不同。

    “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然性,皆是识心分别计度。但有言说,都无实义。”

    “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然性”,这世间人不知不识,都迷惑了。说这个是因缘生、说那个是自然生。其实这都是妄想。原本是非因缘、非自然,原本是清净本然。清净本然不是自然,也不是因缘。

    “皆是识心分别计度”,这个识心很坏,是五蕴的根子,因为念念起觉,所谓能觉、所觉。能觉这个觉就是识,识心趋境就变成影子,形影成相。妄相现前,对着这个识,识就相应。所以说识是根本,识最坏,都是它在分别计度。这些都是假象啊!

    “但有言说,都无实义”。我们见到真性,言语道断、心行路绝,无可开口,开口即非。

    下面讲“水大”:

    (三)水大性水真空,性空真水

    “阿难,水性不定,流息无恒。如室罗城迦毗罗仙、斫迦罗仙及钵头摩、诃萨多等诸大幻师,求太阴精,用和幻药。是诸师等,於白月昼,手执方诸,承月中水。”

    水的性质是不定的,遇热的时候就变成水蒸气上升,水蒸气遇冷的时候,又结成水下降;处在高的地方就往低处流,到了低的地方就会停下不动,这就叫做“水性不定,流息无恒”。它的特性就是从高处流向低处,从江河流向大海,流到低处就会停息下来,流也好息也好,不会永恒不变。

    佛下面用室罗筏城(室罗城是佛讲经的地方)里的迦毗罗仙、斫迦罗仙、钵头摩、诃萨多,等诸大幻师来举例子。仙人指的是修得超尘脱俗,已经得了神通的修道人。他们的名字翻译过来,迦毗罗就是金色的头,也就是黄头发;斫迦罗就是车的轮子,表示他讲的道理很圆满,无论任何人都考不倒他;钵头摩是红莲花,表示他住的地方有很多莲花;诃萨多就是大海的水,因为他住的地方靠近海边。这些大幻师以自己的特征或住的地方而得名。因为他们是外道,没有证到真如佛性,所有的神通、幻术都不是真的。这个道理我们以前讲过,只有见到真性之后,才有真正的神通妙用。没见到真性,这些东西还是生灭法,生灭就等于幻术。他们在这里求太阴精,什么是太阴呢?我们以前讲过,月亮是太阴,日头是太阳。求太阴的精水,就是把月亮的精水求出来。这种事情不光印度有,我们中国也有。据说从前有个方法,可以求月亮里的水。怎么求呢?就是用东南西北中这五方的石头,挑选阴历十一月的壬子日,半夜里跑到北方来烧炼,制成象杯子的形状,煅炼出来后,用它向月亮求水,月亮上的水就可以流进这个杯子里去。这是我们中国的说法,经上讲的是印度的求水方法。印度的幻士求月亮上的精水来和幻药,幻药就象我们中国道教的丹砂,丹砂是一种矿物的东西,用死人的什么东西与水银等合制而成。服食丹砂不得法,会中毒死亡的。诸大幻师求太阴的精水来合成幻药,在印度大概是取物精、人精来制作的。人的精华如道教讲的采阴补阳、采紫河车、采婴胎等。道教的丹药有很多种,主要是两类:一种是内丹,一种是外丹,外丹就象幻药一样。

    “是诸师等,於白月昼”,白月就是满月,阴历三十天的大月称白月,白月昼就是月亮在中天,满月的夜晚。“手执方诸,承月中水”。前面说过用阳燧取太阳精。这里说的方诸,是取太阴精的器物,究竟是什么样我们没见过,书中描绘的是孤形,象珠子的形状。月亮的水流下,用方诸承接,可以用方诸向月亮求水。

    “此水为复从珠中出、空中自有、为从月来?”

    就象前面讨论来处一样,现在四大幻师手执方诸向月亮求水,月亮的水流出来了,那么这个水从什么地方来的呢?是从月亮里出来,是珠子上有的,还是自己生出来的?

    “阿难,若从月来,尚能远方令珠出水,所经林木,皆应吐流。流则何待方诸所出?不流明水非从月降。”

    和前面问火的道理一样,月亮、太阳都在天上,不在我们人间,不象身边的东西可以拿来看、用手摸的。假如水是从月亮生出来的,它既然能让这远方的珠子出水,那么月亮所照到的林木也应该流出水来才对。前面讲太阳的时候说,如果火从太阳出来,它照到树林的时候,应该把林木也都烧着了。

    假设月亮能够出水,何须方诸照着月亮之后,才能出水呢?假如没有方诸,这个水就流不出来,那就证明水不是从月亮上流下来的。

    “若从珠出,则此珠中常应流水,何待中宵,承白月昼?”

    假如是从珠子流出来的,那么这个珠子应该常常在流水,为什么非要等到白月昼,要月亮照到这个珠子,才能出水呢?这证明水不从珠子出,也不从月亮出。

    “若从空生,空性无边,水当无际。从人洎天,皆同滔溺,云何复有水陆空行?”

    假如水从空中出来,这空没有边际,看不到头,那么所生之水也应该无边无际,整个太空全都是水了。假如从人间到天上到处都是水,哪里还会有现在的水、陆、天空?人畜鸟类都要溺死、饿死了。所以空不能生水。

    “汝更谛观:月从天陟,珠因手持,承珠水盘,本人敷设。水从何方流注於此?月珠相远,非和非合。不应水精无从自有。”

    “汝更谛观”,你再仔细地看看,再详细审察审察。首先“月从天陟“,月亮在天上走;其次“珠因手持”,珠子在手里拿着;第三“承珠水盘,本人敷设”,承珠的水盘是人端来的。“水从何方流注於此”?水什么地方流来的呢?既然不是从月出,不是从珠出,也不是从空出,但是水并不是没有,已经流到了这个盘子里,你说水从什么地方来的呢?“月珠相远,非和非合,不应水精,无从自有”。月亮和珠子相距很远,二者并不和合,也就是不因和合而有,可是这个水精也不应该是从无到有自己变出来的,因为自己不可能生自己。所以说“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无因生”,那么它不是如来藏又是什么呢?如来藏清净本然,本来具足一切种性,只要你不执著,尽虚空遍法界都是水,因为水性无形,真水无相。你们执著之后,这水就有方所和相貌了,于是有些地方有水,有些地方没水。因为如来藏本来没有形相,无明就象楼梯一样,一层一层积成妄色。我们平时看到的是妄色,无明之故。所以要用功打破这个无明,才能破相见性。天台宗把无明分成好几类:见惑、思惑、尘沙惑、无明惑,分了很多。而在宗下讲起来,不分这么细,直接打破无明,这个楼梯消殒了,相就不可得了。

    “汝尚不知,如来藏中,性水真空,性空真水。清净本然,周遍法界。随众生心,应所知量。一处执珠,一处水出。遍法界执,满法界生。生满世间,宁有方所?”

    这里和前面讲地大、火大是一样的。因为无明迷障了你的真心,你不知道这如来藏中“性水真空”。性水是无形无相的,是真空,你看到有形相的水,那是幻相,不是真水。“性空真水”,无形无相的水,才是真水。真空就表明不是顽空,性水就表明不是幻相之水。性水是无形的,有形相的是幻相。由于彼此业力不同,各人所见也不同,我们看到是水,而地狱恶鬼看到的是火。

    “清净本然,周遍法界”。如来藏尽管显一切相、生一切法,但生而无生,显而未显,所以它是清净的。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无因生,所以说本来无生,周遍法界,无处不在,无处不有。

    “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因十法界众生心量各各不同,因而所见也各各不同。江河大海,我们看到的是水,天人看到的是琉璃,鱼龙虾蟹看到的却是房屋。由于众生的心量不同,所见也不同啊!

    “一处执珠,一处水出,遍法界执,满法界生”。因为你执著这个作用,你用方诸照着月亮,你这里得水;他那里用方诸照着月亮,他也得水。并不是水到你这里来,他那里就没有了,因为性水是尽虚空、遍法界,无处不在的。所以“一处执珠,一处水出。遍法界执,满法界生。”整个法界到处都有真水,随便在哪里执珠,都会有水流出。

    “生满世间,宁有方所?”因为性水是充满一切世间的,哪里还有方所?哪里还有来去?六祖见性的时候说:“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这就直下见性了。我们今天也应该如此,把这个假相打破了:噢!这个真心原来是无形无相的。既然见不到形相,你想还有什么可证之物?既然根本就没有形相,又哪里有心去求这求那?有个所求的心,就会不停地追求各种欲望,满足欲望就开心,不满足欲望就烦恼。欲望一个接着一个,哪有满足的时候?

    最近报上登了一个案子:有个副厂长,自己生活很俭朴,在食堂里吃最便宜的菜,衣裳补了又补,样样事都带头。因为他表现得很积极,看上去没有什么欲望,所以得到领导的重视,升他做了厂长。谁知他其实贪欲很大,天天想着出成绩,心里痛苦得不得了,就抢单身女职工,抢多了总会暴露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人内心光想往上爬,戴着个假面具做人,欲望不可能得到满足。所以我们要打破妄想执著,识得本来面目,你还有什么值得追求、还有什么放不下呢?能够做到这些就见道了,能够永远不执相就成道了,你不要把这个做等闲看啊!我现在问你:“你能放下这些吗?”有的人会说:“我还没有发神通啊!”神通和见性不相干,你不要执著神通,须一切放下才行。你们不是没有神通,是你的习气把神通盖住了,现在粗的烦恼还没断,神通一时还出不来,等无明习气消除了,到时不求通而自然得通。

    在这里我给大家简单讲一下五盖:五盖就是“财、色、食、名、睡”。财就是贪财之心,金银珠宝钞票都是财;色为美女之色,声色犬马之好,这都是色;食者就是饮食,要有好吃、好味;名就是名誉、美名,受到别人恭维就开心得不得了,说一声不对马上要发火。有个法师经讲得很好,有一次到一个地方去讲经,刚下火车,另一个地方的人送上个纸条给他,说您的经讲得怎么怎么好,请到我们那里去讲,他一听,那就赶快去吧。这还是好名,所以善名也是盖,都是人的习气。睡就是睡眠,你们听到睡眠也是一盖,那以后睡眠也不要了,晚上就专门打坐,来个不倒单。不要弄错了,这样不行!为什么呢?因为不倒单有两种,一种是座上打瞌睡,坐在那里呼噜呼噜地睡。你取个坐相,不躺着睡,还是在执相。要怎样做才行呢?睡就尽管睡,虽然睡而没有睡,也就是不昏沉。讲个故事给大家听:从前禅宗四祖道信禅师,去牛头山要度懒融禅师。到了晚上,道信禅师躺下来蒙头就睡,在那里呼噜、呼噜地鼻息大震。懒融禅师则在那里打座,他要修不倒单。天亮了,懒融禅师说:哎哟!你昨天晚上睡得好香呀!你呼噜声大得不得了,吵得我一夜没睡着。道信禅师说:嗨!你身上两个虱子打架,有一个把大腿折断了,在那里“痛啊!痛啊!”地叫,吵得我一夜没睡。懒融禅师说:有这事吗?我坐在这里只听到你酣声大作,别的声音可是一点也没听到。脱下衣服一看,拎起一只白虱来,大腿果然断了。道信禅师酣声大作,而能听到虱子打架,他这才是真正的不倒单,虽然睡而神志清醒。懒融禅师坐在那里一夜不倒,反而一点也没听到。所以用功夫不能执著在那个坐相上。六祖说:“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禅宗的人不讲这种死功夫,你如果真会用功夫,就是困了睡倒也是在坐;若没有功夫,虽然坐在那里也是犯困。我们要真了,就不能着在这个相上。临济祖师开悟后,有一天他师父黄檗过来巡房,他本来是躺着睡觉的,见师父来了依然倒头大睡,而其他人都在那里坐禅。黄檗一看,说:你们这些人在这里装模作样,还不及临济睡着会用功夫。

    所以修行是在内心,不在外表,我们悟道以后的修行才是真修,真修是除自己的习气。悟后知道什么是性、什么是相,知道万法都是自己的作用,才能如实如理而修,你如果不悟,不管修什么法都是盲修瞎练。有的人念了多少遍佛,要记个数;读了多少遍经,也要记个数。哎呀!阿弥陀佛让我捎个话给你,佛说有个人怎么怎么样,有个地方怎么怎么样,佛又说我们应该做个什么场子……。这哪里是见佛,这是见鬼了!真正悟道不是这样,既没有相,也没有方所,连个佛的影子也不可得。

    “循业发现。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然性,皆是识心分别计度。但有言说,都无实义。”

    这里和前面讲的一样。这些水相都是随众生业的不同,所以有各种差别。你看有些地方发大水,受洪涝灾害,这就是业;有的地方总不下雨,旱得没有水吃,这也是业。这些旱涝之相都是众生共业所感。现在经济发展了,各地盲目办的工厂太多,废水到处都在污染,这也是共业所成。这些都是“循业发现”。众生的业不同,所见的水相也不同。“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性”,世上没有知识的人,对此迷惑不解,纷纷讨论这些现象是由于因缘或自然而生成的,就象梦中说梦,永远也解不清楚。这都是妄心、妄识在分别,但有言说,都无实义。

    (四)风大性风真空,性空真风

    “阿难,风性无体,动静不常。汝常整衣,入於大众,僧伽梨角,动及傍人,则有微风,拂彼人面。”

    现在讲风大。“风性无体,动静不常”,风本来是没有体性的。风是什么?风是空气在流动,它没有滞碍之性,因而没有所在。如果是水,你可以拿东西搅动它;如果是火,你可以拿来燃烧;但是风却无处可以捞摸,没有滞碍之体,故说“风性无体,动静不常”。因为它时有时无,一动之后就有风,一止之后风就停了,忽起忽停,所以说动静不常。

    “汝常整衣,入於大众”,你经常是把衣服整理好,到大众中去。“僧伽梨角,动及旁人”,僧伽梨就是和尚穿在外面的大衣,又称杂碎衣。我在云居寺见过虚云大师穿过的衣裳,那件布衫一条条的,有红、黄、白、兰、黑各种颜色,这就是杂碎衣,也叫僧伽梨。你穿衣服的时候,衣角一动,就会动及旁人,就有风拂到别人的面孔上去。这风是从哪里起来的呢?那是你衣裳动的时候,空气流动,于是把风带了起来。

    “此风为复出袈裟角、发於虚空、生彼人面?”

    那么这风是袈裟角生出来的、是虚空生出来的、还是从人的面孔上生出来的?世尊在这里向阿难问这个风的来处,为什么要问来处?因为有来处,才会有风,没有来处,就是没有风。

    “阿难,此风若复出袈裟角,汝乃披风。其衣飞摇,应离汝体。”

    假如这风是袈裟角生出来的,那么你穿衣裳就等于穿着个风了。“其衣飞摇,应离汝体”,风是摇动的,那么你的衣服就应该穿不住,会象风一样飘离你的身体。这样一来你穿的就是风,而不是衣裳了。

    “我今说法,会中垂衣。汝看我衣,风何所在?不应衣中,有藏风地。”

    佛说,我现在正在这里说法,会中大众的衣服都下垂着。衣角垂在下面不动不摇,证明里面没有风。如果有风,这个衣裳就会随时飘动。“汝看我衣,风何所在?”你看我的衣裳藏着风吗?风在什么地方呢?你不能说我衣裳里有藏风的地方。这就说明风不是从袈裟生出来的。下面再说虚空:

    “若生虚空,汝衣不动,何因无拂?”

    假如风是虚空生出来的,那么你衣裳不动的时候,为什么看不见风呢?为什么要衣裳动的时候,才有风拂人面孔呢?

    “空性常住,风应常生,若无风时,虚空当灭。灭风可见,灭空何状?”

    虚空常在,不会断灭,那么风也应该一直在吹,没有断续之相。假如是虚空生出来的风,那么当风停了的时候,虚空也应该消灭了。风虽然没有形相,但是我们能感觉到它的来去,在风停了的时候,还有各种形状的东西可以看见(比如:树枝不动了)。如果虚空灭掉了该是什么状况呢?所谓虚空正是因为它本身没有东西,既然没有东西也就没生灭,所以说虚空不可能灭掉。

    “若有生灭,不名虚空。名为虚空,云何风出?”

    假如有生有灭,就不能叫虚空。因为有生有灭,就说明有事物、有物体、有东西,当然就不叫虚空。没有东西才没有生灭,没有生灭才是虚空。既然虚空没有东西,又怎么能生出别的东西来呢?所以说风从空出也不可能。那么既然不从衣出,不从空出,是不是从面孔出的呢?请看下面:

    “若风自生被拂之面,从彼面生,当应拂汝。自汝整衣,云何倒拂?”

    “若风生自被拂之面,从彼面生,当应拂汝”。假如说这个风是从他面孔上生出来的,应该吹到你,而不应该吹到他自己的面孔上。东风应该向西吹,北风应该向南刮。从我面孔上生出的风,应该吹你,而不是吹我。假如不吹你,而吹到我自己的面孔上来,那就是倒拂。“自汝整衣,云何倒拂?”你在这里整衣,风从他面孔上生,又吹到他面孔上了,怎么会这样倒拂呢?所以说这风不是从他脸上生的,若从他脸上生出来,不应该吹到他自己呀。

    “汝审谛观,整衣在汝,面属彼人,虚空寂然,不参流动,风自谁方,鼓动来此?风空性隔,非和非合。不应风性,无从自有。”

    你仔细思量审查,整理衣服的是你,面孔是别人的,虚空则是寂然不动,不参流动的,那么“风自谁方鼓动来此”呢?这风不是从衣上生的,不是从空中生的,也不是从面生的,既然不从这三处生,它是从什么地方鼓动而来的呢?

    “风空性隔,非和非合”。风是流动的,虚空是寂然不动的,它们两个一个是动,一个是不动。动与不动非一之故,性体不一样,不能和合在一起。

    “不应风性,无从自有”,不应该说这风没有方所,是自己生出来的。因为任何东西都不能自己生自己,火不能生火,水不能生水,风当然也不能生风。既然不他生、不共生、不自生,那就证明这风性本来就是如来藏妙真如性,没有来去,清净本然。

    “汝宛不知,如来藏中,性风真空,性空真风。清净本然,周遍法界。随众生心,应所知量。”

    这是在斥责阿难:你完全不知道,“如来藏中,性风真空,性空真风”。性风真空,就是说这性风连风的分别都不可得,它的性体本空,不要执着妄空妄动。风虽然是动的,但性风并没有动。性空真风,由于真空之中没有形状,没有动摇,所以说这个风才是真风。有形状、有动摇、有触觉,那就不是真风。性空是真风,它是生而不生,不生而生,清净本然,周遍法界的,不是什么“自生、他生、共生”。既然周遍法界,那就无时不有,无时不在,无处不有,无所不在。“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和前面说的一样,由于众生心量不同,所知道的风相也就各各不同。

    “阿难,如汝一人,微动服衣,有微风出。遍法界拂,满国土生。周遍世间,宁有方所?”

    “阿难,如汝一人,微动服衣,有微风出”。象你一个人动一动衣服,微风就出来了。“遍法界拂,满国土生。”如果整个法界都在拂衣服,到处都会有风生出来,所以“周遍世间,宁有方所”。世间无所不在,无所不有,到处都周遍,那里有一个专门的地方呢?不是你这里摇动就有风,他那里摇动就没有风。因为性风就是真空,它周遍一切世间,不是从我们妄想执著中生的。世上的人就是这样无知,在那里妄想执著,把这个真空的性风割裂了,这都是妄想成执啊!因为执著之故,于是就见到有的地方有风,有的地方没有风,实际上性风无所不在。

    “循业发现。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然性,皆是识心分别计度。但有言说,都无实义。”

    “循业发现。”由于各自业不相同,所见也就不同。世间上的人没有知识,对这个风的来历迷惑不解,或者认为是因缘生,或者认为是自然生。因缘就是和合而生,自然就是非和非合而生。事实上和合也好,非和非合也好,都不可得。因缘与自然,都是识心分别。“但有言说,都无实义。”能言说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相。现在有人讨论这个问题时,都在说什么一元、二元、唯心、唯物,其实都讨论不到真实之处,要理解真如实相,只有佛法才做得到。对这个时空你执著生灭有无,就只能见妄相。只有理解了性空的道理,一点也不执著,才能见到真如实相。

    地、水、火、风这四大已经讲完了,下面讲空大:

    (五)空大性觉真空,性空真觉

    “阿难,空性无形,因色显发。如室罗城,去河遥处,诸刹利种及婆罗门、毗舍、首陀兼颇罗堕、旃陀罗等,新立安居,凿井求水。出土一尺,於中则有一尺虚空。如是乃至出土一丈,中间还得一丈虚空。虚空浅深,随出多少。”

    现在讲空大。什么是空性呢?长短、方圆、大小、高低都是空。空是没有形相的,叫“空性无形”。我们所见的空相,是因色显发的,有色相的地方因为有东西,不成其为空。没有色相的地方就是空。所以空是相对而言的,空因色显,需要借助色才能显发出空。“如室罗城,去河遥处”,室罗城就是世尊讲法的地方,离恒河还是挺远的。“诸刹利种及婆罗门”,古印度有四大种族:刹利种,是王公贵族;婆罗门是清净的修道人,古印度有婆罗门教;毗舍是做生意的人,首陀罗是耕田的农民。此外还有颇罗堕和旃陀罗,颇罗堕做雕刻、绘画艺术性的工作;旃陀罗的地位最低,只能从事屠夫和妓院这些最下贱的工作。古印度做这些下等生意的人,要挂个旗子作为招牌,他们都被人看不起,被称为恶人,不能和其他种性的人在一起。上面这些人因为离河远,不能直接到河边挑水吃。怎么解决吃水问题呢?于是“新立安居,凿井求水”。人没有水不行,所以立家安居首先就要解决吃水问题,吃不到河水就要打一口井。打井的时候,“出土一尺,於中则得一尺虚空”。每挖出一尺土,在原来的土的地方就有一尺空间。因为空以色显,没有色的地方自然就是空了。“如是乃至,出土一丈,中间还得一丈虚空。”挖土一尺,就有一尺的虚空,那么挖土一丈,当然就有一丈的虚空。“虚空浅深,随出多少。”虚空的深浅取决于出土的多少,挖出来的越多,空就越深;挖出来的越少,空就越浅。空与色是相对而有的,不是绝对有。绝对有的是真心,相对有的东西都是虚妄不实的,从而证明这个虚空是虚妄不实的,只在色尘相对中才有的。

    “此空为当因土所出、因凿所有、无因自生?”

    这个空是因为挖出土来而有的、还是钻井凿出来的、或者是自己生出来的呢?没有来由而生叫无因自生。这空从什么地方来的?假如空无所来处,就是虚妄。

    “阿难,若复此空无因自生,未凿土前,何不无碍?唯见大地,迥无通达。”

    假设这个虚空是自己生的,叫无因自生。那么没有凿井之前,土没有挖出来之前,何不无碍呢?空是无碍的,有碍就不是空。假如没有挖土的时候,它没有一点妨碍,就证明空是无所不在的,并没有妨碍。如果有土的时候就有碍,有东西挡在那里,那就不是空。因此,在土没有挖出来之前,就“唯见大地,迥无通达”。我们眼前只见大地,并没有看见通达无碍的空相,不见空相就是有妨碍,说明这个空不是自己生出来的。

    “若因土出,则土出时,应见空入。若土先出,无空入者,云何虚空因土而出?若无出入,则应空土元无异因。无异则同,则土出时,空何不出?”

    “若因土出,则土出时,应见空入”。上面说空不自生,如果是因为要把土挖出来之后才成空。那么土出来时,应该看见空跑进去了,可是我们并没有看见空跑进去,这就证明不是土挖出来之后才成这个空的。“若土先出,无空入者,云何虚空因土而出?”假如说土取出来了,没看见空跑进去,为什么要说这个虚空是因土挖出来才有呢?这样一来,说虚空是因土挖出来才有的论断,就不能成立了。

    “若无出入,则应空土,元无异因”。若无出入,就是假如土也不出,空也不入,那么空即是土、土即是空,空和土就混成一体了。如果说空就是土,土就是空,“无异则同”,。既然不异就应该相同,二者就是一个体性。那么,“则土出时,空何不出?”把土挖出来时,空也被挖了出来,为什么不见空出来呢?这样一来,说同也不对,说异也不对。异就是挖土出来的时候,没见空进去;同就是土挖出来的时候,空为什么不出来。既然同和异都不对,就说明这个空并不是因土挖出来才有的。挖土出来时不见空出,就是非同;挖土出来时不见空入,就是非异。这就证明空与土既不同也不异,这个空不是因土而生的。比如水和波是同体的,有水才能起波浪,去波就是去水、去水就是去波。假如用水比喻土、波比喻空,应该去土就是去空。可现在实际上去土不是去空,所以土、空不是同体。既然不是同体,就应该是一个出、一个入,土出来、空进去。实际上我们只看见土挖出来,不见空进去。如此证明这个空不是从土生。

    “若因凿出,则凿出空,应非出土。不因凿出,凿自出土,云何见空?”

    假如这个空是因为开凿而生出来的,既然凿所生出来的是空,就不应该把土凿出来。凿既然出空,就不应出土呀。“不因凿出,凿自出土,云何见空”?如果不是因为凿生的空,那么把泥土凿出去之后,为什么又看见这个空显出来了呢?这和上面讲的一样,上面是同体也不对、异体也不对,这里是凿出也不对、凿不出也不对,出与不出两边都不对。因为凿子把土一挖之后,虚空就显出来,假如凿子能够出空,它直接把空生出来好了,而不应该把土挖出去。由于两边都不对,所以就是不从凿出。

    通过以上的分析,就证明虚空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无因生。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就是非因缘性;不无因生,就是非自然性。既非因缘,又非自然,就证明这是如来藏妙真如性。

    “汝更审谛,谛审谛观:凿从人手,随方运转,土因地移。如是虚空,因何所出?凿空虚实,不相为用,非和非合。不应虚空,无从自出。”

    “汝更审谛,谛审谛观”,你再格外仔细地审察审察看。谛是真谛,要明白真实道理,如实地看看真理在什么地方。“凿从人手”,这个凿子在人手上;“随方运转”,随你的需要,你要怎么转就怎么转;“土因地移”,土是从你挖出来的地方移走的。“如是虚空,因何所出?”凿子在人手上,土移动了地方,这个虚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凿空虚实,不相为用”。凿子是实的,空是虚的,无自体、无长短方圆,这两样不和不合,不相为用。“不应虚空,无从自出”,虚空不应该自己生出来呀。它即不是合和生,也不是自生。既然“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无因生”,这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如果没有来处,岂不就是清净本然嘛!岂不就是如来藏妙真如性嘛!通过多方面反复的推拶,都找不到一个来处,因而证明这个空大就是我们的如来藏妙真如性。

    “若此虚空,性圆周遍,本不动摇。当知现前,地水火风,均名五大,性真圆融,皆如来藏,本无生灭。”

    这里点出来了,这虚空在天地之间是圆满周遍、无欠无余的。虚空怎么会欠缺?什么地方没有虚空啊?本不动摇者,虚空中没有东西,没东西怎么会动摇呢?假如有东西,就不成其为虚空了。比如一个瓶子,装满了水它就不会动摇,如果是半瓶水,它就会在里面晃荡。因此只有当圆满周遍、无欠无余,才不会动摇。“当知现前,地水火风”,就是前面讲过的地、水、火、风四大,加上现在这个空大,“均名五大,性真圆融”,这五大都是如来藏妙真如性,真实不虚,无欠无余,周遍法界,互不妨碍。圆融就是能融和一处,地、水、火、风、空互不妨碍,合在一道。因和合之故,能成万物,若不和合,就不能成万物。“皆如来藏,本无生灭。”这个本来就没有生灭的,就是我们的如来藏妙真如性。如来藏本来是没有生灭的。由于我们无明妄动之故,把如来藏变成阿赖耶识。阿赖耶识里有生有灭,使我们枉受冤苦。

    “阿难,汝心昏迷,不悟四大元如来藏,当观虚空为出为入,为非出入?”

    这里用虚空与地水火风之色做比较,因为地水火风有动摇、有来去、有形相、有生灭,说它空不太容易理解。用虚空做比较是因为它与我们的空性比较相近,比四大妄色容易懂。

    佛说:阿难,你是因执着色相之故,为色相所转,所以心里昏迷,认为物质实有,拼命追逐物质(虚幻的妄相)。于是不识真心,只识得外界的妄相,跟着虚假的幻象跑,造业受报,因而六道轮回。此为昏迷,因为昏之故,就见不到真心;因为迷之故,真的假的就分辨不出来。不知道什么是真心,只看到假相,所以“不悟四大元如来藏”。地水火风这四大不是别的东西,就是我们的如来藏妙真如性,就是我们的本来面目,就是我们的真如佛性。前面我们讲过,这叫“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接下来就是“性火真空,性空真火”……。这些东西本来都是真空无相,无形无相的东西才是真实的,有形有相的东西都是虚假的。这个虚假和真实是对众生来说的,在佛菩萨的份上来讲,是非真非假,真也不可得,假也不可得,假就是真,真就是假。因为一切色相都是真心的妙用,佛菩萨不会执著在这上面,不看见有这些东西。就象我们看到天空的云彩,云可以变现出象狮子、老虎一样的形状,我们知道这不是真的狮子、老虎,而是空中的云。所以真就是假,假也就是真。因为根本没有这些东西,因此不会粘着在上面。但在众生份上来说,就必须要分清楚真假,否则就会认假迷真。众生因为迷而不觉之故,不知道四大本来周遍法界,圆融无碍,尽管生一切法,起一切用,都是自己本体,而不是另有别物。如果不懂得这个道理,就会着相,而忘记了本体。本来这个地水火风就是自己,因为不认识,反而去认假相,就好象天上的云所现的狮子相、老虎相,只看见狮子和老虎,而忘记它的本体是云。见性并不是要废掉相,这个相还是有的,不是离开相另有一个性,我们错就错在这一点,误以为修法就是要把一切相都去掉。不是这样的,离开这个相,真如也就没有啦,这就好比水上起的波浪,若把波浪都取消不要了,那么水也就没有了。因此要透过相,而不要执着相,知道一切相是真心的显现,是真心的妙用,这样才能随缘起用。因为真心贵在能够随缘起用,就象天空中的云,本来没有固定的形状,但可以任意变现各种各样的形状。识得真心之后,就可以妙用无边,若不识得真心,执著这个色相,那就是滞碍,就死在这个相上,自己造业受报,随业轮转,而不能自主。

    因你昏迷之故,不悟四大本是如来藏妙真如性,那么你看看这个虚空(佛在这里用虚空来做比喻)。这个虚空是顽空,没有东西,因而冥顽不灵;而性空是寂净的,是灵明真空,灵明真空是有知的,就象镜子一样,可以照出物体的影子。两者就差在这一点上。虚空是有相的,有个空相,而灵明真空是无相的。我们不要执着这个虚空,因为它是顽空,而要知道什么是灵明真空。现在是用虚空做个比方,比喻如来藏妙真如性,为什么用虚空呢?由于虚空没有东西,比用地水火风四大做比方,容易理解。你看虚空有出有入、有生有灭吗?它既无出无入,也无生无灭。那么这是非出非入,还是非不出入呢?用这两面做比较,有出有入还是不出不入呢?说有出入不对,讲不出入也不对,因为说不出入还有个不出入在。我们的灵明真心是清净本然,本来如此,既没有出入,也没有不出入。有出入是和合相,也就是因缘;不出入是非和合相,也就是自然。既没有出入,也没有不出入,也就是非因缘、非自然。既然非因缘、非自然之故,所以这是如来藏妙真如性。之所以用虚空来比,因为虚空不动摇,没有生灭,我们的如来藏妙真如性是如此,地水火风亦复如是,也没出入。我们见到地水火风所现的各种相,都是随缘起现的,就象云因为风吹而变现出各种形象。我们的真如佛性是个摩尼宝,能生万法,能随缘起现各种事物,千变万化都是这一心。这就叫不变随缘、随缘不变,尽管起现山河大地、草木丛林、男女老少等各种相,但是这个心是不变的,亘古至今恒常如此。假如不能随缘起现,死在那里不动,那就不成为如来藏妙真如性了。

    西方极乐世界也是这样子,极乐圣境是阿弥陀佛真如佛性所生起的妙用,是阿弥陀佛的净愿所成。凡是能够生到西方的众生,都是清净众生。内心龌龊的众生就生不到,因为你与阿弥陀佛的净愿不相应。十方国土不离一念心,我们住在娑婆世界的人,假如内心都清净了,秽土就可以转成净土。秽土是由我们的秽心所现的。心就是土、土就是心,人心不空,相就不空。若心存龌龊,现的境也龌龊。假如你的心清净了,土也就清净了。你那里就是净土,并不是要死后生净土。所以说“随其心净,即佛土净”。在这里是用虚空来比喻这个道理。

    “汝全不知,如来藏中,性觉真空,性空真觉,清净本然,周遍法界,随众生心,应所知量。”

    和前面所讲的虚空、四大一样,你也不理解灵明觉性是真空性。这个灵明觉性,不是有什么形相,有什么事物,它是真空性。刚才讲了顽空与真空是有所区别的,顽空是冥顽不灵,真空有个灵明觉性在,它的性体是空灵的,容不得有个形有个相。因为真空没有形相,它是灵明无住的,所以才能生起万法,因此说性觉真空。假如它不是真的“倾家荡产”,而是有了形相,那就被固定住了,固定之后就不能生出别的相。真正的大觉之觉,就是我们的本性,这个本然真空,不是由妄知妄见而生出的顽空。由于性觉本性灵明,所以说“性觉真空,性空真觉”。真性是空,并不是有事物,并不是有形象,这样的空性,才是我们真正的觉体。

    “清净本然,周遍法界”。因为性觉是本体空净的,所以尽管生起相,尽管起妙用,它既不会改变,也不会污染,是当体清净的。本然就是本来如此,法尔如是,不是因缘生,不是自然生,叫非自然、非因缘。这就表示性觉不同于幻妄的知觉,我们的妄觉总是要与色相对而生,由根对尘,根尘相缘之后,才有的这个知觉。而现在这个觉不是因相对才有的,它是灵明的真空,没有任何东西,是本来就有的。因为灵明真空之故,能现一切相、起一切妙用,所以说周遍法界。空大是真空,与我们上面讲的地水火风四大,不相妨碍,互摄互用,周遍法界,是一样的道理。

    “随众生心,应所知量”,随着众生心量的广大或者狭小,你的真觉所起的觉知作用也就能大能小。人有什么样的心量,真觉就能起什么样的作用。由于众生的内心是龌龊和烦恼的,所以现出的世界也都充满了龌龊烦恼。假如众生的心都清净了,世界马上就转了。在《六祖坛经》上,六祖大师说:我为诸人把西方极乐世界移到我们面前好吗?众人忙说:好啊!好啊!都在等着看慧能大师在大家面前变戏法、显神通,把西方极乐世界移到众人面前来,其实不相干。因为是“随众生心,应所知量”,他在教你转心,提醒你的心不要污染、不要着相、不要龌龊,只要心清净了,极乐世界马上就在你的面前了。我们上面说过,佛菩萨看这个世界,与我们所见的不一样,是不思议境界。所谓不可思议者,佛看起来是觉观、是真空,没有东西。菩萨看这个世界是七宝所成。阿罗汉看这个世界是空。而众生看这个世界是泥土。众生的业力同样不可思议,因为各自的业力不同,所起现的境缘、障碍也就不同。有共业、别业、同分共业、同分别业等等。我们地上人所看见的水,天人看见是琉璃,鱼龙看见是屋子,饿鬼看见是大火。由于心量不同,所见的境界也不同。

    我们所看到的虚空是顽空,是因为着在空相上去了。佛看则没有什么顽空不顽空,他看这个空就是我们的灵明真空,我们的妙明觉性本来就是如此。所见不同,是因为各个心量不同。我们修行就是要修自己的心,不是修那些外在的、表面的东西。不管是念佛、参禅、修密,都是为了转这个心。念佛就是用一句阿弥陀佛的万德洪名,把凡夫心转为佛心。能够转为佛心,当下就是净土。参禅也是这样,用疑情割断妄情,妄念就生不起来,待时节因缘到来,“囫”地一声桶底脱落,就见到清净本然的本来面目。修密更是如此,由于仗佛菩萨三密加被之力,比禅宗和净土宗更加容易成就些。

    佛在《楞严经》上慈悲地直接指示我们:你们每个人都有灵明真心,不要去执著外相,外面的一切相都是妄相,你执著相就不能见性。但是要见性也不能离开这些妄相。离开妄,真也就没有了。我们要离开的是妄心。离开了分别心,你的心自然就清净,这个相就转了。所以真见性人看见一切都是佛,不但桌子是佛、杯子是佛,山河大地、草木丛林,一切的一切都是佛。假设我们明白这个道理之后,一下子彻底放下,“囫”地脱落,那么你还修个什么行?因为你已经证到了妙明真心。假如不能顿然放下,那就应该回过头来找个当机的法门好好去修,这件事光靠嘴说是不行的,一定要在境界上透得过才行。如果嘴上说一套,碰到境界仍然透不过,在那里烦恼依旧,那你学佛就不得受用。我们学佛是要得真正解脱,得真实受用,不要只是糊里糊涂地求神拜佛,烧烧香,求佛赐给我点什么好处,达到个什么目的,而是要真正了脱生死。假设能够明白各有各的因缘,一脱到底,一切放下,那么行住坐卧总是见性,不见有相可得,不会再在相上打转转。如果粘滞在相上,跟着相走,那就被相转了,做了相的奴隶。我们要做相的主人,要能转相,只有这样才能离相见性,超脱生死。

    “阿难,如一井空,空生一井。十方虚空,亦复如是。圆满十方,宁有方所。”

    “阿难,如一井空,空生一井。”挖出一口井,把泥凿出来,就会看到这个井里面是空的。“十方虚空,亦复如是。”十方的虚空也是这个道理。因为十方的土都不可得,它本来就是虚空,并不是要把这个土都挖出来才是真空。佛这样讲是让我们的心脱离尘境。根是心、境是尘,心根与境尘脱开,不再粘着,十方虚空就会当下消殒,一切都不可得。此番功夫就是根尘脱落,在禅宗说是虚空粉碎,大地平沉。念佛之人亦复如是,当念到能念之心所念之佛一时脱落,也是这般光景。印光大师有一篇文章,叫《念佛三昧摸象记》,他所描述的情景就是这个样子。密宗证到的境界也是如此,与禅净没有两样。所以说归元无二路,方便有多门。下手的门径虽然多种多样,所到达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

    “圆满十方,宁有方所?”我们的心空净了,那么尽虚空、遍法界都在我心中,这就叫心包太虚。到这时哪里还有什么方所?所谓十方就是东西南北上下和四隅,这十方的空本来没有,都是由我们的识心分别出来的,所以说根本就没有这个方所。

    “循业发现,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然性。皆是识心分别计度。但有言说,都无实义。”

    你们对眼前所见的一切相,分好分坏,分东分西,这都是业障现前使然。业障有三细相:业相、转相、现相,“无明为因生三细”,业生之后就要认取这个相。业有共业和别业的划分,由别业生成每一个个别的众生,同分别业形成某一类众生,同分共业合起来就感应出我们现在所生活的世界。所以说六道都是从业来的:地狱是业,饿鬼是业,畜牲也是业……。因为各各业障不同,看见的境界也就不同,地水火风空在不同的众生看来都是不一样的。这世界上没有知识的人就会迷惑不解,认为这个是因缘合成的,那个是自然生成的,就象鸟鸦黑、鸽子白、松树直、荆棘曲,都是自然而成、不加造作的。这就是色、受、想、行、识五蕴中的那个识心,这个识心就是无明,认为自己真的能生起念头,认为自己有知觉、能够思想,这些都是妄觉,都是识心分别计度的结果。假如不去分别计度,根本就没有山河大地、男女老少、日月星辰,一切都没有。所以说五蕴是个很坏的东西,我们要成佛,就必须破除五蕴。把这个识心打破就好了,就见到我们的灵明觉性了。真如就是真空佛性。真如不守自性,就是渗漏。由渗漏之故,以觉明空,于是生起这个世界和我们的身体。所以说“但有言说,都无实义”。由于大家都是在妄生分别,搞什么唯心唯物、一元二元,无论怎样讲也认识不到这个实相,说不到这个真心,说不到真如佛性,所以都无实义。

    以上讲的是空大,接下来讲见大:

    (六)见大性见觉明,觉精明见

    “阿难,见觉无知,因色空有。如汝今者,在祗陀林,朝明夕昏。设居中宵,白月则光,黑月便暗。则明暗等,因见分析。”

    这个见就是我们的根,因为根能生见。有很多的经教家说,见大就是根大。这个见不光说眼睛看见的见,而应色括六根,由根尘相对才起这个见觉。假如没有尘,根就无知;假如没有根,尘就无相。尘是有相的,比如桌子有高有低,凳子有方有圆,镜子摆在什么地方,录音机是什么样子等等。尘之所以成为色相,是因为我们有根能知之觉之。例如白云显出的狮子相、老虎相,这些形状、相貌的变化,就是由根来觉之,根尘相对而有的。所以古书上都是先告诉你,根与尘这两样东西只有并在一起才能生出来,单独一个根或单独一个尘都不可得,所以说“心本无生因境有,境本无生因心有”。境跟心本是一个东西,这就是“见觉无知,因色空有”。见觉本身实际是无知的,因色相之故才得以显发,发出个见觉。尘境既有色也有空,色就是因为明而发现的种种形相,色与空都是相。

    “如汝今者,在祗陀林,朝明夕昏。设居中宵,白月则光,黑月便暗。则明暗等,因见分析”。那个知觉是虚妄之相,它是因为根尘相对而有的,相对而有的东西都不可得。譬如现在来到祗陀林下,“朝明夕昏”,早晨太阳升起来天就亮了,就有光明;夜里太阳落山,天就黑了。“设居中宵,白月则光,黑月则暗”。假设在夜晚,白月就是有月亮的时候,因为有月光所以有光明;黑月就是没有月亮时,没有月光当然就是黑暗。“则明暗等,因见分析”,明暗两个色尘,是你因为见而起的分析和判断才有的,如果你没有见、没有分析,怎么会知道明与暗?又怎么会知道明暗之相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是因为你有这个见,是因为你的分析才有的,其实根本都不可得嘛!下面我们就来看一看,这个见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产生的呢?

    这里要仔细推敲,请看经文:

    “此见为复与明暗相,并太虚空,为同一体,为非一体?或同非同,或异非异?”

    这个见是什么地方来的呢?因为你有见才能分析明暗,如果没有见当然就分不出明暗。这个见是从明、暗或者太虚空来的吗?或者说见与明、暗、太虚空是一体吗?你这个见和这三样东西究竟是一样、还是不一样呢?或者是同而不同?或者是异而不异?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一体、不一体、同而不同、异而不异,这四种说法也叫四个原则,所有的事物都不能离开这四个原则。如果离开这四个原则,任何事物都不能成立,也就说明这个东西根本不存在。是一体还是不一体;是同而不同(同非同),也就是同中有不同;还是异而不异(异非异),异中亦有不异。佛所以举出这四个原则,就是要用来推敲论证,看看这个见对明、暗、虚空,究竟哪种结合能成功。

    “阿难,此见若复与明与暗及与虚空元一体者,则明与暗,二体相亡。”

    先说一体。假如这个见与明、暗、虚空是一体,既然是一样东西,“则明与暗,二体相亡”。为什么呢?因为明与暗不是一体,说明时则非暗,说暗时则非明。比如现在有亮光的时候,怎么居于暗呢?太阳下山光明没有了,这时候是暗,又怎么能居于明呢?明与暗不是一体,二者是相对的。如果见与明、暗、虚空是一体,那么明即不明、暗也不暗,明暗二相就都不可得了。再说明与暗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体相不能同时成立,所以说见与明、暗、虚空是一体,这种说法不对。

    “暗时无明,明时非暗,若与暗一,明则见亡。”

    这是说明暗是相对、相反的。明亮的时候就不是黑暗,黑暗的时候就不明亮。刚才是把明、暗、虚空与见,四样东西合并在一起来说的,现在是分开来说。“若与暗一”,假如这个见与暗合在一起,那么明亮来时暗就没有了。既然暗没有了,那么见也应该没有了,所以说“明则见亡”。

    “必一於明,暗时当灭。”

    假如一定与明合为一体,那么暗来时明应该没有了。既然没有明当然也就没有见,所以说“暗时当灭”。

    “灭者云何见明与暗?”

    暗来时去明,明来时灭暗,这个见根本就生不出来,当然也就见不到明暗。如果这个见灭掉了,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见明、暗,而又没有灭呢?

    “若明暗殊,见无生灭。一云何成?”

    见与明暗性体相殊,因为明暗有生灭,而见无生灭,“一云何成”?怎么可能合成一体呢?若是一体,见就有生灭了,所以说不与明、暗、虚空合成一体。这是破一体。

    下面讲的不是一体,而是二体,看看离开明暗是否有见。其实离开明、暗、虚空,并没有见,所以又叫破非一体。

    “若此见精,与暗与明,非一体者,汝离明暗及与虚空,分析见元,作何形相?”

    假如这个见与明、暗、虚空不是一体的,离开明、暗、虚空以外有个见,那么你分析一下这个见的本体,是个什么样子?见元就是见的根本、见的性体,问他见的根本是什么形相、是什么东西呀?

    “离明离暗及离虚空,是见元同龟毛兔角。”

    离开明暗及虚空,这个见象龟毛兔角一样,根本就不存在。刚才讲过,离开色相就没有见,离开见也没有色相,要根与尘合起来才能生出这个见。所以这个见是妄见,而不是真见,就象龟没生毛、兔未生角一样,是根本就没有的。

    “明暗虚空,三事俱异,从何立见?”

    明暗虚空这三样东西各不相同,那么见是从什么地方生起来的呢?既然离开明暗虚空,见根本就不可得,这就是说一体、非一体都不可能。这样一来,四个原则的前两个就被破掉了。

    “明暗相背,云何或同?离三元无,云何或异?”

    明暗之相是相互背离、互相对立的,不能合为一体。因为明来了则没有暗,暗来了则没有明,它怎么会相同呢?“离三元无,云何或异”?离开虚空,离开明暗,见就没有了,又哪里会有这个异呢?所以说同也不可得,异也不可得。离开这个明暗虚空,连这个相都没有,又哪里有见?所以不是同,也不是不同,同与不同都不可得。这些道理我们在前面十番显见时都讲过,叫做不即不离,既不是这个色相,也不离开这个色相。离开色相哪还会有见?所以同与非同都不可得。

    下面我们破异非异:

    “分空分见,本无边畔,云何非同?见暗见明,性非迁改,云沙非异?”

    我们在这个见与空的界限上分分看,哪里的边界是属于见,哪里的边界是属于空,你能分得开吗?见与空有边界可分吗?因为见与空分不开,是合二为一的,所以不能说是不同。“见明见暗,性非迁改,云何非异”?看见明暗的时候,暗和明不是一体的,二者是相违背的,明没有变成暗,暗没有变成明。既然是相违背的,“云何非异”,它又怎么会非异(非异就是相同),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嘛。

    经过以上分析,证明不但“一体、不一体”不可得,“同非同、异非异”也不可得。由于四个原则都形不成这个见,就证明这个见是虚妄不实的,是本来没有的。因为这个见是根尘相对时才有,是因缘所生,“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外道说因缘时执为实有,佛说因缘时根本就无实体,是生而无生的。

    “汝更细审,微细审详,审谛审观。明从太阳,暗随黑月,通属虚空,壅归大地。如是见精,因何所出?见觉、空顽,非和非合。不应见精,无从自出。”

    前面说的是“不他生、不共生”。见精既不是从空、暗、明中生出来的(不他生),也不是和合明暗虚空一起生出来的(不共生)。这里接着讲“不自生”:你仔细看看,即微细审详;还要极微细极微细地推敲、审察,即审谛审观。审察又审察,思考又思考,为的是要弄明白:明是什么地方来的?明是从太阳来的;暗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暗随黑月,没有月亮的时候是暗;通属虚空,没有东西阻碍是虚空;壅归大地,壅就是阻碍,大地的特性是阻碍。这明、暗、通、塞几种相各有出处,“如是见精,因何所出”?这个见精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从明暗通塞中来的吗?不是的。

    见觉和空顽是什么意思?见是我们的觉明心,这个见性是能够知觉、能够明了一切事物的。所以见是我们的心,它是灵明不昧的知觉。见觉就是我们能见的觉体。空顽就是顽空,空而不灵,冥顽无知。一个是有情的知觉,一个是无情的冥顽不灵,有情和无情这二者当然不可能和合在一起,所以说是非和非合。既然见精不是和合生,那么是不是自己生的呢?“不应见精,无从自出”。在这部《楞严经》上,世尊反复讲述过,任何东西自己不可能生自己,而要与别的东西和合以后才能生出来,所以不可能“无从自出”。

    接下来的意思就是,既然见精“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当然也是“不无因生”,因为我们还是有这个能见、能知的作用。刚才讲过,这个见不仅仅指眼睛能看,而是把六根的觉知性全包括在里面,我们能见、能闻、能嗅、能尝、能觉、能思的作用一应俱全,毫不紊乱,不是没有原因的呀,这叫“不无因生”。

    “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无因生”,这不是真如佛性是什么?把虚妄破尽,真实就显现出来了,从而证明这根大就是我们的真如佛性。

    “若见闻知,性圆周遍,本不动摇。当知无边不动虚空,并其动摇地水火风,均名六大。性真圆融,皆如来藏,本无生灭。”

    见闻觉知合起来,就是六根的根大。见性与色空、明暗是非同非异,你说同它也不同,你说异它也不异,因为离开色相就没有见。比如我们耳朵离开声尘就没有闻性,舌头离开酸甜苦辣的味道就没有味觉。因为离开了就没有,所以说不异。可如果要说同吧,也并不是与它一体。上面讲过明暗一体是不可能的,若与明一体则暗来时应不见,若与暗一体则明来时应不见。我们听声音,既能听东又能听西;我们看东西,既能见明又能见暗;我们尝味,既能觉苦又能觉甜,这即是非同非异。因非同非异、圆融无碍之故,所以叫性圆周遍。见闻觉知是性,互不妨碍叫圆,周遍是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在在处处都是我的心,不管什么情况都不间断。真性哪里有来去相、生灭相呢?这就叫“性圆周遍,本不动摇”。

    “当知无边不动虚空,并其动摇地水火风”。虚空是看不见边界的,这表示我们的空性是不动的。地水火风则是有生灭的四种相,这样东西生起,那样东西灭掉,因为有生有灭,所以它是动摇的。性圆周遍、本不动摇的见闻觉知,无边不动的虚空,动摇的地水火风,“均名六大”。六大就是地、水、火、风,加上空大和根大,它们本体上没有生灭、相对、来去之相,所以是妙明真心。六大是性真圆融的,它们彼此互现,互不妨碍,因此都是真如佛性,“皆如来藏,本无生灭”。为什么能够互相圆融?因为这是如来藏妙真如性的本具功能,如来藏本来就有这个能量。如来藏本来就是没有生灭的,所以六大同样没有生灭。

    “阿难,汝性沉沦。不悟汝之见闻觉知,本如来藏。汝当观此见闻觉知,为生为灭、为同为异、为非生灭、为非同异?”

    因为事相把我们众生迷惑住了,大家都跟着相跑,要这样要那样,心中的欲望永远填不满。你看那些经济发达的国家,尽管物质非常丰富,但是人们的精神很空虚,虽然吃得好、穿得好,可精神上没有寄托。人总是首先满足物质上的需要,随后还得满足精神上的需要,因为人们的精神是要有寄托的,如果精神没有寄托就太空虚了。所以佛法讲:人们都是迷惑在事相上,都在追逐物欲,物欲愈高涨,就会愈发地执着,所以犯罪率就越来越高。物欲愈多,精神愈空虚;物欲越增长,犯罪也就越多。人类乃至六道众生,都是为事相所迷,在声色当中分别取舍,而淹没了自己的本心。所以他们才会将宗教做为自己精神上的寄托,很多人在接触了佛法以后说:佛教讲得很对,非常适合我们的需要。

    所以佛对阿难讲:“汝性沉伦,不悟汝之见闻觉知,本如来藏”。不光是阿难,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沉沦在生死当中,不知道我们的本来面目,所以不能觉悟。你没有领悟到你的见闻觉知就是如来藏,见闻觉知这六根,都是如来藏妙真如性,不是别的东西。如来藏因为有了无明,就变成阿赖耶识,就变成第八识。阿赖耶识有见、相二分,也就是从自证分生起的见分和相分,所以阿赖耶识能够生起见闻觉知。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根,都是由阿赖耶识来的。阿赖耶识就是我们见闻觉知心的所依之处,这个所依的地方就是识大,识是意识的识,识别的识。尘根既然能照境,能产生识别,那么这个根就是心,所以六根既是心、又是尘。因为有这个既是心又是尘之理,所以有人说《楞严经》义见不圆,其实讲到后面大家就明白,原来六根本来就是如来藏心。

    “汝当观此见闻觉知,为生为灭、为同为异?为非生灭、为非同异?”你应当仔细看看,这个见闻觉知是生还是灭,是同还是异?或是非不生灭,或是非不同异?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见闻觉知看起来好象不同:眼能见、耳能闻、鼻能嗅、舌能尝、身能触、意能知,它们所缘之尘境不同,看起来应该是异。但是它们又同是一识,同是一个分别心,因为随便你怎么看、怎么听,怎么嗅香、尝味、觉知、思量,最后都要归到分别认识,所以六根所生起的识是一个识心,这个识心元是一体。说它是同,同中有异,因为缘的境不同;说它是异,异中有同,因他们同是一体。因此你看这六根,是不是生灭的因缘心呢?是不是同异的和合心呢?

    “汝曾不知,如来藏中,性见觉明,觉精明见,清净本然,周遍法界,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如一见根,周遍法界,听嗅尝触、觉触觉知,妙德莹然,遍周法界,圆满十虚。宁有方所!”

    你还不知道,如来藏的本来佛性中,有真正知见,叫“性见觉明”。觉明是正觉,有它心体的光明,能明了一切东西。这里所说的性见觉明,就是见生于觉。我们能见到一切东西,都是从觉体上生起来的。这个本体觉是妙明的,能见一切东西,而不为一切东西所掩,就象莲花一样,出污泥而不为污泥所染。这个见本来就是从觉所生,因此叫觉精明见。觉的精体就是真如佛性,它是有妙明之用的。上面讲的是见从觉生,下面讲的是识见归于觉,把这个见摄归于觉体。将识见归于觉,就是你能见、闻、觉、知的一切东西,都离不开我的觉体,所以叫觉精明见。“清净本然,周遍法界”,虽然生一切法,见一切物,尽管起见、闻、觉、知的妙用,但是它不污染,所以叫清静。“本然”者,本来就如此,不是因缘,不是自然,不是和合,也不是不和合,一切都不可得,所以才能周遍法界。因为我们的觉心是个真如妙体,它无处不有、无时不在,整个法界都在这一心当中,所以叫周遍。十法界离不开如来藏,如来藏中具足一切山河大地、蠢动含灵,上从佛界,下至三途统统包含在内,假如有一物不具,那就不叫周遍。

    “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前面讲过,由于众生的心量不同,发出来的见、闻、觉、知也不同,有人喜欢听这种声音,有人喜欢看那种颜色,没有一定的标准,都在随你的业流转。“如一见根,周遍法界,”这里以见根来作比方,就象这个见根可以周遍法界一样。下面的“听嗅尝触、觉触觉知”,这里的听是耳根,嗅是鼻根;尝触指的是舌根,因为尝味道一定要有东西碰到舌头才行;觉触是身根,要有东西碰到身体才有觉;觉知就是我们的意根,这六根都是“妙德莹然”。所谓妙德者,就是说六根各有各的功用:耳朵听见动静声音,眼睛看到色空的形象,舌头尝出各种味道,鼻子闻到香臭之味,触觉可知一切冷、暖、滑、涩。至于意根更是灵敏得不得了,一切东西它都知道,因为它是六尘落谢的影子。这六根各具各的功用,一点都不紊乱,所以叫妙德。莹然是光明、清净的意思,清净而光明,就是莹然。

    “遍周法界,圆满十虚”。这根大遍诸一切法界,在十法界当中无处不有,没有一个法界没根大。十虚就是东南西北四维上下,是虚空的标志。这个虚空本来就在我们的真如佛性当中,如来藏是涵盖十方、遍及一切的,所以它能够圆满十虚。“宁有方所”?哪里有什么固定的地方呢?不是说这里有,那里就没有;也不是说那里有,这里就没有。所以周遍法界,圆满十虚,无所不在。

    “循业发现。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然性,皆是识心分别计度。但有言说,都无实义。”

    就象上面所说的,一切东西都是众生的业,连这个地、水、火、风、空、见也是业。因为众生的业不同,所现出来的境相、所受的遭遇也不同。假如我们的心彻底放下,完全空净了,那么不但地、水、火、风、空可以改变,连根大也会转变。比如在欲界里,我们需要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到色界就不同了,他不需要吃东西,鼻、舌两根就没有了,这就是循业发现。因为心空之故,淫欲心没有了,就升到色界,那么再往上去会更加清爽,六根就都没有了。没有六根并不是瞎子、聋子,并不是不见,他有妙根,不同于我们的六根。所以这个根,乃至于所现的一切色尘,都是随我们的业转,我们只有放下一切,真正修行才能成就。假设我们还挂着名利得失,一边修行心里还在那里思来想去,计算怎样才能多挣点钞票,我的家庭怎样才能发达,自己儿孙怎样才能前途光明,这是在做大梦。你不要光惦记着自己的家庭,而应该多关心关心众生,想想怎样才能使众生都幸福美满、生活向上、超出尘劳、了脱生死,就象后面阿难所发的心那样。这样我们的心量就转过来了,和以前就不同了。现在的人都是私心重重,佛教徒当中也不纯洁,很多的坏事都是自己人做出来的,所以叫人家看不起。我们要感到惭愧,要真正发心修行,从我入手,先革自己的命,革贪、嗔、痴、凡夫之命,进而再革小乘法见之命,进而再革菩萨之命,把无明统统打破,让它彻底消亡,最后还要革佛的命,真成佛了连个佛也不可得。假如你还有一个佛念、佛见可得,就不能成佛,所以要认真做功夫。

    “循业发现。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然性。”这世间上的人因为没知识,都迷惑不解,认为这是因缘,那是自然,都是识心在妄动分别,所以但有言说,都无实义。

    这里有必要把根大再讲一讲,我们说过,根大既可以说之为心,也可以说之为尘,若按法相宗的分法,那就分别属于心法、色法。因为根大既可以说是心、又可以说是色,大家就在那里分别计度,说根大不应该摄在如来藏里,只能归入阿赖耶识。为什么呢?因为若把根大归入心法,那就是八识的见分;归入色法呢,那就是八识的相分。既然见分是根、相分是尘,那么不管把根大做为见分也好、做为相分也好,都属于阿赖耶识。所以应该把根大摄归到第八识,而不应该摄归到如来藏。因为有这个分别,所以历来纷争很多。还有的人说六根都有浮尘根与胜义根。浮尘根属于相分,为色法所摄。但是,意根的胜义根是心法,归识大所摄。这个识是认识的识,也就是把意根的胜义根,摄归到“地、水、火、风、空、根、识”中的识大里去了。其余的十一根,就是眼、耳、鼻、舌,身这五根的浮尘根与胜义根,加上这个第六意根的浮尘根,统统摄归色法。因为属于色法,所以不归阿赖耶识,应当摄归如来藏。唉!纷争多着呢。还可以作这样一个解释:就算是色法,色法也是阿赖耶识的相分啊,不也应该摄归阿赖耶识、而不应该摄归如来藏么!

    其实这是没有把如来藏心和阿赖耶识的道理搞清楚。交光大师所著的《楞严正脉疏》讲到这里的时候,也把根大摄归第八识。实际上这个第八阿赖耶识就是如来藏妙真如性,如来藏就是阿赖耶识。我们以前讲过,如来藏没有生灭,阿赖耶识有生灭和合。这里一个生灭,一个不生灭,怎么会是一个东西呢?这是因为如来藏性沾染了无明之故,就象一个人本来是清醒的人,喝醉酒的时候就变得迷糊了。如来藏性是清醒的时候,阿赖耶识是喝醉酒以后。虽然有清醒有迷糊,但他还是这一个人,不是两个人。他现在之所以有阿赖耶识,是因为他有六根,他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对尘会生起识。假如没有六根,就不叫阿赖耶识,而成为如来藏性。我们今天讲的这些道理,为的就是破这六根,把这六根摄归本来,摄归如来藏。六根摄得没有了,那么阿赖耶识也就没有了。好比原来喝醉酒的人,他清醒以后还是以前的那个人。阿赖耶识醒悟了就是如来藏,道理是一样的。我们上次还作过一个比喻:一个人品行端正,就是正人君子;如果沾染了坏习惯,走上邪道,那就成了小人。假如他去恶向善、改过自新,小人就可以重新变成君子。不管是小人还是君子,他始终是一个人,不是两个人。阿赖耶识和如来藏也是这个道理,阿赖耶识就是如来藏,如来藏就是阿赖耶识,不是两个东西。所以你说它是相分也好、见分也好,都是属于六根。不管六根是见分、相分,最后都摄归如来藏。六根是因为生起妄想才有的,由于积识成根,无明封固了真心,潜入六根当中,执著六根以做为我的根身。今天把这六根打破,六根如果破了,那么阿赖耶识也就破了,六根不可得,阿赖耶识也不可得。当小人把为非作歹的坏习惯都改掉了,不就变成正人君子了吗!所以,即使是阿赖耶识本身,也应该摄归到如来藏。

    我们用喝醉酒和君子小人来做比喻,有的人可能会疑惑:清醒的人喝了酒会变糊涂,那么正人君子还会再变为小人么?佛菩萨还会再成为众生么?对此大家可以尽管放心。这个问题《圆觉经》上讲得很清楚,说我们见性除习“如销金矿,金非矿有,既已成金,不重为矿,经无穷时,金性不坏。”金矿里面既有金子,也有杂质,从形成矿以来,就一直是这样的,不是先有金子再掺入杂质,也不是先有杂质再掺入金子。矿石经过冶炼,金子纯净了,从此金子是金子、杂质是杂质,金子就不会再熔进杂质里去了。同样,当我们识得真如佛性后,真如就不再是无明,“既已成金,不重为矿,经无穷时,金性不坏”。既然我已经清醒了,知道喝酒能乱性,只要我以后不喝,就不会再糊涂。同样道理,既然已经知道做小人不好,那么改过自新,以后不再生龌龊的想法,不再做龌龊的事情,就不会再成为小人。当然,长期饮酒会成瘾,小人做久了也会养成坏习惯,改起来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的,要经过多次的反反复复,才能慢慢改正过来。我们见性以后,无始以来的习气也不可能一下子改掉,所以还要认真做功夫,把习气打磨净尽才行。就象知道酒能乱性,今天不喝今天就清醒,明天禁不住诱惑,再喝又会犯迷糊。悟后保任除习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粗的习气消除了,还有细的、微细的和极微细的,因而要有持久的恒心和坚强的毅力才能成功。

    讲完了如来藏和阿赖耶识,这里再简单说一下胜义根与净色根,很多人认为胜义根与净色根不同。

    他们说净色根是净色根,浮尘根是浮尘根,这样前五根就变成十个根,再加上一个意识的浮尘根,十一个根统统归色所摄。如果眼、耳、鼻、舌、身这五根是浮尘根,那么净色根在什么地方呢?实际上浮尘根与净色根是不能分开的。不能这样分啊。

    浮尘根就象是照物的镜子,而能够起照物之用的是胜义根,也就是表面上的根是浮尘,能见的根是胜义,合在一起才成五根之根。所以胜义根与浮尘根也是合在一起的,只有见与根合、见与色合,才能成根,假如分开来就不成根。我们这个见就是大无明,就是第七识。胜义根究竟在什么地方?历来没有统一的说法,许多人为此纷纷辩论。浮尘根在外面,是表面的作用,能够看得见,胜义根因为是见性(能见之性),眼睛看不见,有的人就讲是我们的神经。说胜义根是神经也不对,因为神经有末梢,我们以前讨论唯识学的时候,曾经为大家讲过,把神经当作胜义根并不成立。浮尘根和胜义根是分不开的,如果硬要分开,六根就变成了十二根,其中有十一个属色大,一个属识大。解释《楞严经》的人有多种门派,就是因为对这样一些问题看法不同,而分出来的。憨山大师讲,胜义根就是无明壳,因为结成无明了,因此封固在那里。既然经里面分明说是摄归如来藏,所以这样讲是不会错的。有的人在做解释的时候违背经文,说不摄归如来藏,而是摄归第八识。那为什么经上在讲根大的时候,不说七说八,而只是说到这六根呢?因为六根生六识,七识、八识也包括在里面了,这个道理待下面说到识大时再进一步讲清楚。

    接下来就讲识大:

    (七)识大性识明知,觉明真识

    “阿难,识性无源,因于六种根尘妄出。汝今遍观此会圣众,用目循历,其目周视,但如镜中,无别分析。汝识于中,次第标指:此是文殊,此富楼那,此目犍连,此须菩提,此舍利弗。”

    这一段讲明了根与识的分别。前面讲的是根,根能照境,照境之后要起识,就是六根对六尘要生起六识。识没有自体,都是从缘生的,也就是以根尘为缘,生出这个识来,所以说“识性无源”。因为从缘生的东西都是幻化不实的,不是实有的,所以说它没有本源,“因于六种根尘妄出”。也就是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根,攀缘色、声、香、味、触、法这六尘,由根尘相对而幻化出来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这六识。“汝今遍观,此会圣众,用目循历。”你用眼睛来回周遍看看在会上的大众,你看的时候,“其目周视,但如镜中,无别分析”。就是你的眼根对色尘的时候,就象镜子对着影子一样,只有照了而无分别。无分别叫了取,也叫总相,就是直接映照色尘的总相。见就是象镜子照物,但取个总相,而不起别相。如果是镜子在了别照出的影子,这叫辨别,好比你在分别这是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这样认取别相,就是起识了。别相就是分别这是手表,那是录音机,从差别上来区别一切色相。也就是说只取总相的是见,对总相加以分别,从中执取别相的是识,见与识有这种区别。你取个总相,只是在那里照,“但如镜中,无别分析”,就象镜子照影子一样,没有加以分析,这个见就是根大。那么识大是怎么分别的呢?“汝识于中,次弟标指”,你的眼识在那里分别,把看见的东西依次标明出来:这个是文殊菩萨,那个是富楼那,还有目犍连、须菩提、舍利弗。就象我们现在分别这屋里的东西一样:这里有毛巾、镜子、床、桌子等等,还有我们这些人,这是张三,那是李四,每个人都不相同。你这样分别就叫别相,这个别相就是识。所以说取总相的是见,取别相的是识。见大就是根大,与识大是不一样的。

    “此识了知,为生于见?为生于相?为生虚空?为无所因,突然而出?”

    这一句在追问阿难识从何来:你这个能够辨别、了知的识,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从见生出来的吗?因为你要看见以后才能分别。还是生于相呢?从我们看见的相上生出来。或者从虚空中生出来?更或者是本无所因,没有原因,突然生出来的?

    “阿难,若汝识性生于见中,如无明暗及与色空,四种必无,元无汝见。见性尚无,从何发识?”

    假如识性是从见生出来的,如果没有明暗、色空这四种尘相,也根本就没有你的见。刚才我们说过,一定要相对根,也就是尘对根之后,才能有见。假如不是根尘相对,就不能生起见。离开明、暗、色、空,你连见都没有,这个识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也就是没有体怎么能生出用呢?根本不可能嘛。所以说“见性尚无,从何发识”?没有见性就发不出这个识。

    “若汝识性,生于相中,不从见生。既不见明,亦不见暗。”

    假如你的识性不是从见生出来,而是从相生出来。那么既不见明,也不见暗。

    “明暗不瞩,即无色空。”

    “明暗不瞩”就是既没看见明,也没有看见暗,明暗都无所见。因为是从相生,不从见生,你当然看不到了,所以不晓得有明有暗。既然你没见嘛,“即无色空”。没有见色空自然也就不可得。刚才我们讲过,没有见是不能成相的,因为这个相不能自己成相。如果只有相没有见,你看不见明暗,那么色空也就无法安立。

    “彼相尚无,识从何发?”

    连这个相都没有,那么这个了别的识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若生于空,非相非见。非见无辨,自不能知明暗色空;非相灭缘,见闻觉知无处安立。”

    假如说这个识不从见生,不从相生,而是生于空,从虚空生出来,那么“非相非见”,既没有相又没有见。“非见无辨”,没有看见你又怎么能够分析辨别呢?你必须先看见,然后才能辨别事物,这个长、那个短,这是红、那是白。如果你没看见,当然无法做这些辨别,所以叫做“非见无辨,自不能知,明暗色空”。

    “非相灭缘,见闻觉知无处安立。”这里所说的“灭缘”,即无所缘之境,把所缘的境灭掉之后,这就是非相。把所缘的境都灭了,那么见闻觉知从什么地方安立?见、闻、觉、知一定要有所缘的境,才能生出来,如果所缘的境没有了,它们自然无处生起。这句话的意思再强调一遍,就是没有相、没有见的时候,就不能辨别,不能辨别就不能知道明、暗、色、空,哪里还会有识呢?所以:

    “处此二非,空非同无,有非同物。”

    这句话在不同的版本上有点不同,“空非同无”有的本子上是“空则同无”,宋朝以后的本子是空非同无。“空非同无”要更讲得通,比“空则同无”容易理解。讲到空大家就会认为是什么都没有了,其实不对,“处此二非,空非同无,有非同物”。这句话是相对于两个方面来讲的,你的这个识性既不是见,又不是相,就是非相、非见,你说这识性是两面都没有的空性,这个二非的空性,就是空非同无。这个空非同于有无之空,也就是不同于有东西或者没东西的那个空。不是“空则同无”,空了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因为性空的空,不等于事物有无的空,不是说东西摆在这里的时候不空,把它拿掉以后是空。“空非同无”,因为性空不同于有无,与相的生灭去来没关系,所以见与相也都是空的,都没有了。空性虽然不等于事物之有无,但它并不是空无,而是妙“有”,就是“有非同物”。所以空之有,不等于物之有;空之空,不等于无之空。

    空性的空,实际上是识性之空,离此二非,就是离开非相,离开非见。如果没有相、没有见,还有识性,那么这个识性是空还是有呢?“空非同无”之空,就是不同于事物有无之空;“有非同物”之有,就是不同于事物有无之有。你的识性不是某个东西,有东西当然看得见,而识性你是看不见的。说有不同于物之有,说空不同于无之空,所以“有非同物”与“空非同无”是相对的,不应该是“空则同无”。如果是“空则同无”,这个空就变成有无之无,那么同下面的“有非同物”就相矛盾了。

    “纵发汝识,欲何分别?”

    纵然你说识性是有,就算它是有,这样的识有什么用处呢?既没有见,又没有相,你的这个识能分别什么东西呢?识是用来了别、分别事物的,有见有相才能分别东西,如果没有见和相,没有东西可以分别,你的识就派不上用场。所以有也不对,没有也不对,有与无都不可能。

    “若无所因,突然而出,何不日中,别识明月!”

    这是整个一段的最后一句。每样事物的生起都有来由,识也不会没有来由地突然生出来。我们所看见的每样东西,都是因为有这样东西,有个原因和理由才能看见。比如因为有录音机,才能看见录音机;因为有太阳,才能见到太阳。假如某个东西可以突然而来,不要有什么来由就可以看见的话,那你怎么不在太阳底下看见月亮啊!——“何不日中,别识明月!”因为太阳底下没有月亮,就只看得见太阳。如果能够无所因而起,“突然而出”,太阳底下也应该可以出现月亮嘛。可事实上你现在所看见的月亮,并不是“若无所因,突然而出”,是因为本来就有月亮的缘故。既然有月亮,是为有所因,所以是不无因生。说来说去这个识性是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无因生,也就是非自然、非因缘。既然非自然、非因缘,它就是我们的如来藏心。下面接着说:

    “汝更细详,微细详审:见托汝睛,相推前境,可状成有,不相成无。如是识缘,因何所出?识动见澄,非和非合。闻听觉知,亦复如是。不应识缘,无从自出。”

    你再更加详细地看看,微细地考察考察。“见托汝睛,相推前境,可状成有”。你这个能看见的见,托在你的眼睛,就也是眼根上。面前所对的色尘,都是有形有相,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不相成无”,假如没有相,看不见、摸不着,面前就只能成无,只有空。“如是识缘,从何而出”?你仔细推敲、推敲看,你这个识缘是从哪个地方来的呢?因为上面讲了,它不从根生,不从相生,也不从空生,空、见、相都不可得,那么这个识缘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识动见澄”,这个识就是我们的知识、了别识,“识动”是说它可以动来动去,一会儿缘这,一会儿缘那,在六根那里随意变动。“见澄”的意思就是见是澄寂不动的,比如眼根照境时就象镜子照物一样,它并没有动,在那里分别好坏,动来动去的是了别识,而见(也就是根)则是不动摇的。“非和非合”,识和见一个在动,一个不动,哪能会和合成功呢?因为同体才能和合,不同体的不能和合。“闻听觉知,亦复如是”,不但见是如此,闻、听、觉、知等其他的几根,也同这个见一样,都是识动根澄。“不应识缘,无从自出。”因为这些都没有,所以不能说这个识是自己跑出来的,就是不自生。

    “若此识心本无所从,当应了别,见闻觉知,圆满湛然,性非从所。兼彼虚空,地水火风,均名七大。性真圆融,皆如来藏,本无生灭。”

    这个识心无所从来,无所从生,本来就不是从什么地方生来的。“当应了别,见闻觉知,圆满湛然,性非从所”,你应该知道,见闻觉知,都是圆满湛然,无欠无余的。样样都能见,样样都能闻,样样都能触,样样都能知,所以叫圆满。所谓湛然,指的是这个见闻觉知的根性,也就是如来藏,是湛然不动,不生不灭的。“性非从所”,它的性体是清静湛然,本来就有,本来如此的,不是从哪个地方生起来的。“兼彼虚空,地水火风”,怎么兼彼呢?就是兼前面所说的虚空和地水火风,因为它们都没有一个来处,都不可得。既然都不可得,所以都是如来藏妙真如性。“均名七大,性真圆融,皆如来藏,本无生灭”。地水火风空这五大,加上根大和识大,合起来“均名七大”,一共有七大种性。它们的本性,或者说本体、性体,是真实不虚,圆满无缺,互相融摄,没有妨碍的。因为都是如来藏,哪里有生灭,哪有去来呢?

    “阿难,汝心粗浮,不悟见闻,发明了知,本如来藏。汝应观此六处识心,为同为异,为空为有,为非同异,为非空有。”

    与前面问根大差不多。世尊说:阿难你的心太粗了,不能细察这根大、识大。因为心浮而不实的缘故,所以你不能从见闻觉知中悟出这个道理,没有发现和明白它们都是如来藏心。假如不是如来藏心的话,你应该看看这眼、耳、鼻、舌、身、意六处识心,各有所缘之境,就是眼缘色尘、耳缘声尘、鼻缘香尘、舌缘味尘、身缘触尘、意缘法尘。因为各有各的缘处、各有各的缘境,那么这六处识心,是同还是异呢?你若说同它有异,若说异它有同。如果说异,它们是同一识性,虽然眼、耳、鼻、舌、身、意是六个识,但“本是一精明,分为六和合”,本来是一个精明,也就是一个体。如果说同却又彼此相异,因为各个缘境不同。我们众生的识心都有界限,眼只能看而不能听说,耳只能听而不能嗅尝,受各自功能的限制,不能六根互用。所以它们彼此是同中有异、异中有同,那么究竟是“为空为有”?这个六识是空还是有呢?你说它空,它能起这个用,你说它有,它的本体却无,所以是非空非有。“为非同异,为非空有”,如果说它非同,非同就是异,就是不同,它又不异,因为它的识是一体。你说它非异,非异就是同,它又不同,因为所缘的境不同,所以它是非同非异。又因为它的体是无、用是有,既非空又非有,所以说是“为非空有”。非空就是有,非有就是空。它的相用不无,这是非空;而性体没有,这是非有。所以亦非空有。因为它不落四边,所以就是如来藏心。

    识大虽然没有性体,但它并不是空无所有,它还是有的,因为它的妙用不无。我们的见闻觉知能够认识了别各种事物,就是这个识在起作用,这个识神就是如来藏心。说起识神,玄沙禅师说过一句话:“学道之人不识真,只为从来认识神,无量劫来生死本,痴人唤作本来人”。把识神这个痴子当作是本来人,这就是我们沦落生死的根本。大家听了这段话,提起识神都怕得不得了。其实你不用这么害怕,这个识神就是如来藏,它们是一体,不是两个东西。玄沙那么讲,是怕我们只认得识神,而不认如来藏。识神从如来藏生起,是如来藏的妙用,就象水起的波浪一样,离开了波水也就没有了。真如本体就是这样子,假如没有识神,我们大家都是痴子、呆子,我们学道的人如果只知做死功夫,把识神都压死了,还怎么起妙用,得到真实受用呢?所以我们不能这样,我们学道的人首先要认得本体,认得这个如来藏性,知道识神的一切作用都是如来藏性的妙用。因此我们既不能执着这个相,也不要执着这个用,懂得在在处处都是如来藏随缘的妙用,尽管起用而毫无住着,如此即可顺逆无拘,纵横自在。但是反过来说,你假如稍微有点粘滞,执著在相上面,那就坏了,那就是生死。所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哪怕是毫厘大小的过失,也会有天地悬隔的差别。宗下再三这样说,就是要我们认得这个如来藏性,明白识神只是它的作用,只有这个如来藏心才是我们的主人公。

    在密宗里也是这样讲的,大圆满和大手印的书里面,就告诉我们要“拿到不管”,很多人都感到难以理解,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为什么拿到了就不要去管?所谓“拿到”就是“识得它”,不是让你拿个什么东西在手里,而是要你认得它。识得这个如来藏心,就是“不可得中只么得”,在无可得处才是真得。你识得这个本来面目,就不要再去管它了。一切都是我的妙用,不要再去着相,不要再去着知见。你可不能生这样的知见:“唉呀!我开悟了!我见性了!我已经成功了”!“你们都是众生,我是佛了”,这种知见要不得。你不要理睬它,因为一切都是如来藏的妙用,一切都不可得嘛,所以尽管随缘起妙用,而不要去管它。不要管什么呢?不要管它神通不神通。众生对神通都看得很重,以为有个神通就不得了啦,这个执著最要命。神通这个东西,你越求反而越得不到,你有这么个求神通的心,不但得不到神通,最后倒有可能变成个魔王。所以对神通就是有了也不能粘着,我只管随缘起用,用了等于没用,有也等于没有一样。

    见性了不等于大事了毕,还要参访善知识,去印证自己的见地是否已经透脱了。就象赵州老和尚,开悟以后还要到各处参访,“赵州八十犹行脚,只为心中未悄然”,因为心里虽然是悟了,还未太平无事,还有些微细的东西在。宗下有这样一个公案,南泉、归宗、麻谷几位大德已经开悟了,有一次他们约好了去拜访径山禅师,走到一个地方,大家口渴了,看见路边有个老婆婆在卖茶。这几位禅师走过去向老婆婆讨碗茶喝,老婆婆一看,问他们:“你们几位大和尚要到什么地方去呀”?他们赶忙说:“我们是出来行脚的,因为天热口渴,希望您老能赐碗茶喝”。老婆婆沏好茶以后对他们说:“吃我的茶有个规矩,有神通的免费供养,没神通的就对不起了,请到别处找水喝吧。”。这几位行脚僧一听就呆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为谁都没有神通,这个茶怎么喝呢?老婆婆一看哈哈大笑:“你们这几个呆鸟,看老婆子逞神通吃茶。”说着拿起茶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几位禅师一看恍然大悟:“唉!我们都在执著神通,把它当成神奇玄妙的事,其实这个饮水吃茶不就是神通吗”?因为穿衣吃饭、举手投足,都是自性的妙用,我们每个人本来就神用无边,还向外找什么?所以诸位菩萨一定不要执著,如果执著神通可就大错了。

    “汝元不知,如来藏中,性识明知,觉明真识,妙觉湛然,遍周法界,含吐十虚,宁有方所!”

    讲到这里识大就要结束了,这是再给识大做个总结。因为如来藏是个妙觉本体,一切东西都出自我们的如来藏心,所以叫“无不从此法界流,无不归还此法界”。从如来藏中流出的万千诸法,最后还要统统归到这个如来藏中去。你以前不知道,如来藏的性识,就是真性,这个性中之识,不同于木石那般顽冥不灵。性识是明知,是了了分明的常知。在没有同外界接触,没有发生了别识的时候,它无多无少,离能离所,没有对待,是绝对的真知,所以叫“性识明知”。

    “觉明真识”,我们这个如来藏是个明觉体,觉体的明知才是我们真正的识,而不是根尘所生的妄识,妄识是相对而有的。我们知道东南西北、长短方圆、青黄赤白,这些都是相对而有,而不是真知。真知实际上是无所知,所以叫般若无知。有能有所不是真知,而是妄知。所以这个觉明之体是真识,它无能知、无所知,本身就是一个知。后面在解释其余疑问的时候,说到了明有觉、觉有明,那就坏了。觉有明就因明立所,这个所明就是我们三细中的业相,所以说是妄。觉体本身是明,明本身也是觉,觉之与明,明之与觉,没有两个东西。如果在觉之外有明,明之外有觉,那就变成妄觉了,这就是无明。讲到真识,这个真识觉体之明,是既无能明,也无所明,因而能够无所不明。

    “妙觉湛然,周遍法界”。妙觉是觉无所觉,无所不觉,虽然无所不能,但却不立能所。一切法从它生起,它又不住着生起的三相,所以是妙觉。湛然即是不动、不起波澜,不象水要起波浪,因为是不动的,是无所不知、无处不在、无处不有之故,所以它周遍法界。十法界当中,随便你在哪个法界,都不能没有它。所谓“含吐十方”,虚空本来没有东南西北、四维上下的划分,这十方是我们识神分别出来的。我们取日出之处是东,日落之处为西,那么两相对面就是南北方,实际上虚空本来是一体,并没有什么东西南北,这是由我们妄识起来之后,而分别出来的。含就是含进去,如来藏的性体上没有这些虚假的相,去掉方所即可返为一体,就是把虚空灭掉,东南西北上下都没有,那么这个方所就灭掉了。吐就是吐出来,怎么个吐法呢?就是十方虚空又不妨有东南西北、四维上下,因为真空不碍妙有,起妙用的时候可以波澜壮阔。比如这水,如果不流动,不起波浪,那只是死水。每年人们去海宁观潮,因为那里海浪大,波澜壮阔,气势磅礴,景致特别,所以大家都跑去看。假如海水一直静止不动,风平浪静,波澜不惊,还有什么好看的呢?我们的真如佛性如果一点不动,光是一天到晚守着本体,个个都似死人一样,那就生不起妙用,就象守着万贯家财的守财奴,钱再多也没有用。我们要学会生龙活虎,能够随缘应大机、起大用,只有学会掌握了大机大用,这样的佛法才是积极的,才有价值。所以说识神就是我们真如的妙用,我们认得这个识神的本体之后,还要懂得利用这个识神。怎么利用识神?就是在如来藏的性体上尽可享用万千妙用,不妨去分别东南西北、四维上下,不妨有山河大地、日月星辰、青黄赤白、男女老幼,也不妨有学习、工作、事业、家庭,所以叫做吐。吐即是生也,十方虚空又生出来了。你可以尽管含、尽管吐,因为十方都属于我,我的性体周遍圆满这个法界。含也好,吐也好,哪里有个一定的方所呢?没有方所才会无处不在,无处不有,这就是我们灵知的妙用。识得这个灵知之后,我们就要好好起用,不要守在那里不动。守在那里不动,禅宗叫做圣堕,就是堕在窠臼里面,这还是生死,叫做生死不了。真正了生死者,虽在生死当中而无生死可了,尽管生生死死,尽管六道里头出头没,而没有生死可得,如此才是真了生死。小乘人是偏真、偏空的,他所证的那个真,是相对于凡夫来说的,由于不懂得真空不二的道理,所以叫偏真。因为偏真,他又执在了空上,以为六道轮回是生死,是凡夫俗子的事情,脱离六道是解脱,是圣人所享有的果德。他们认为有生死可了,有涅槃可证,以自己所证为究竟,所以才会说自己“我已经成圣了,我已经了生死了”。小乘人把生死和解脱隔为两端,偏到空上去了,所以还是法执。因为有这个法执,于是法我不忘,不能了变易生死,也不能起无边妙用。真正成道的人,他是既不落有,也不取空,不堕生死,不取泥垣。不取泥垣者,就是成道以后不是死坐在那里,只管享受而不做事情。而是尽管做事情,尽管做一切度生的事业,虽然做了很多事情,而心无所住,叫“无心而行”。我只要无心,一切事情都可以做,做过了以后,心里面没有任何痕迹,没有任何挂碍。关于这个无心,个别人好象有些误会。我听有的人在说:你的心空了,这个事情可不要做,让我来做,你不要管我。这样就错了,我们所说的心空不是这个空法,如果这样子叫心空,那我们大家都不要做事情好了,一个个坐在这里不动,象泥塑木雕一样,那怎么行呢?所谓心空者,乃心不住相也,工作尽管干,事情尽管做,这个相不要粘着在心里面。噢!我心空了,就可以把什么事情都推给别人做,你这个事情做得不对我不管,你要去犯罪我也不管,这样不对!假如你做错了事情我要规劝你,教你改正错误,悔过自新,哪能放任不管,随你去算了?真悟道的人,喜、笑、怒、骂皆是佛法,我跟你不是冤家,我不是恨你,我打你骂你,是叫你改过自新,叫你不要再犯错误,叫你超出这个生死轮回。所以你不要把这个当做是打,当做是骂。我们做任何事情都应该这样,做的时候只管认认真真去做,做完以后心里不留一点粘着,就象别人做的一样,这就是空。这个空并不是要把事情拿掉,什么都不管的那个空,是做而不着方为空。《金刚经》讲“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就是随缘应付一切事物,内心都无所住。我们讲空心不是不生心,不生心那是死人。因为空心,所以要生心,生一个灵活妙用之心,生一个六度万行之心。

    “循业发现。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然性,皆是识心,分别计度。但有言说,都无实义。”

    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是由业感应来的,根据业障的深浅、厚薄,而有种种不同,在共业之中有别业,别业之中有共业。在座的各位都生活在同一个社会里,这是共业,虽然是同一个社会,但各自的遭遇不同,家庭环境不同,这是别业。一切事情都是业引发的,饮食起居,家庭环境,乃至我们的国家,这整个世界都是业。这个业是虚假的、不真实的,它只是个因缘和合的假象,本来是没有的。有人曾经问我,怎样才能了定业?他认为这个业是定下来的,是固定死了的,只要造了业,就一定要有这么个业境出现。就是不管业在那里,我都一定要偿还掉,就象欠你的债,必须要还这个债一样,他这是把业执为实有了。假如说真的有这个业,它在什么地方,你能拿出来看看吗?实际上业根本就不可得。你因为有心之故,那么心生业就生,你如果心空了业也就没有了。有的人说我的业太重了,我要忏悔,怎么忏呢?我就念地藏经,或者念个什么咒,来消这个业,忏除自己的罪障。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为什么呢?因为业从心生,还从心灭,你如果心不空,就是再诵什么经,再念什么咒,也消不掉,因为你有这个心在。你应该把心空下来,明白一切东西都是幻影,一切业都虚假不实,《金刚经》上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什么是有为呢?我们的妄心在那里一念萌动,无明生起,就是有为。不是说只要做事情,就是有为。有心去做才是有为,我们心空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无为。心动之后妄念生起了,那么所做的事情就是有为法,这些有为法都是梦幻泡影。我们从前所犯的罪,所造的恶业,都是梦幻泡影,都不可得。你只要识得它,把心空下来,那么这些罪也好、业也好,就象梦幻泡影一样,根本就是空的、假的,当下就不可得,你还执着它干什么?认为定业实有,定业不可转,这也不能全怪他,因为小乘里是这样讲的,说定业不可转,定业一定要酬报。但是大乘里不这样讲,大乘法说定业可以转。我来给大家打几个比方,说明定业为什么可以转:首先我们可以把业比喻成无形中的影子,这个影子就象空中的电波,你这个人就好比是一台收音机,收音机如果不打开,就接收不到电波,它就不会响。如果收音机一开,接受这个电波,就会响起来。你如果心不空,就象收音机收到了电波,当然要去还他的夙债;你这个心真的空了,随便什么人来寻你,他也寻你不着,因为你根本就没有那个影子,就象收音机没有打开,他到哪里去找你?所以没有什么定业不定业。当年达摩大师传法给二祖慧可,对他讲:你原来欠别人的命债,因为传持正法之故,因而可以不还。假如定业不可转的话,那是一定要还的。对他说可以不还,是因为如果还了这个债,被人家杀头,恐怕别人会诽谤我的正法。他们都有宿命通,知道过去世的事情,你杀过人所以就要被人杀。可是他说你可以不还,为什么就可以不还呢?那就是我的心空,我的心不动啊!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假的,我只是随缘应付,心里一点不粘著,他根本就寻不着我。心空业自然就消除,所以这个业就了啦。

    其次,有的大祖师把这个业比喻成冰,水就好比是我们的真如自性,它没有形状,通行无碍,而水结成冰以后,就有形状、有阻碍了。如果冰遇到热气,或经太阳一晒,或被热水一浇,就又化成水了。我们的业就象这冰一样,用般若火焰一烧,它当下就化开、熄灭了。当你悟道了,证得了般若智慧,知道这一切东西都是假的,都不可得,心彻底空掉了,往昔的业障一下就消光了,还有什么定业不定业呢?还说什么酬报不酬报呢?这也是一种比方。

    还有一种比喻,比如你现在地位显赫,做了一个国家的元首,或者总统,你从前欠了人家几百元钱,人家不好意思问你讨还:唉!他的地位这么高,这点小债就算了吧。人家自己就把债务勾销了,那么你欠的债无形中就没有了。所以没有什么一定的业,这个业能不能转,全在你自己,只要你时时心空,一切都不可得,那么以前的业就象热汤销冰一样,当下就化解了。所以永嘉禅师《证道歌》上说:“证实相、无人法,刹那灭却阿鼻业”,只要心空无住,再大的定业也会刹那灭除,不是一定要修个什么法来消业。

    那么念经、持咒究竟有没有作用呢?念经、持咒是在消你的妄心,就是把你的妄心转过来,因为你平日里著相惯了,总在那里张三如何、李四怎样,这个事情长,那个事情短,心老是着在这些境上。你在念经或者持咒的时候,这个心就被摄到经文或是咒语上,那么妄心慢慢地转化掉,业自然也就消了。所谓念经、持咒可以消业,其实就是这个道理,你懂得了这个道理以后,心念一转,当下空净,一了百了,这个业自然就转了。所以说一切东西都是循业发现,不能把它执着为实有。“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然性”。世上无知的人,因为不懂这个道理,以为这个事情是因缘生起,或是自然有的,在那里分别来、分别去。“皆是识心,分别计度”,这都是我们的识心,执着识神的功用,在那里分别计度,所以才有一大堆是非出来。其实都是些梦幻泡影,哪里有什么是,哪里有什么非,所以“但有言说,都无实义”。我们嘴巴所讲的东西,都无真实意义,因为这个真实的觉体,它“言语道断,心行路绝”,不是言语所能表述,思量所能测度的。

    关于识大,有几个问题还需要再明确一下:

    第一点,因为这个识是从根大生出来的,由六根对六尘生六识,前面的眼、耳、鼻、舌、身五根,对外面的色、声、香、味、触五尘,生起眼、耳、鼻、舌、身五识,再由意根对法尘生意识。《楞严经》对这个问题讲得比较清楚,跟相宗的讲法有些抵触。相宗把这个第六识叫五聚意识,说意识是跟着眼、耳、鼻、舌、身一起转的。就象眼睛看到外境的时候,只是取个总相,所谓总相就是对色尘只显了,而不加分别。比如我们到这房间里一看,有这么多的人,至于谁是张三、谁是李四,则根本不去管他,这就是总相。而意识的作用,就是当根尘相对的时候,把五根吸收的色相进行归类、分辨,比如这是张三、那是李四,认取这些别相,相宗对识大是这样讲的。我们来看一下《楞严经》和法相宗有什么不同:《楞严经》里讲,根尘相对就象镜子照物,对于吸收的色尘,前五识本身就有了别的作用。法相认为前五识只摄取总相,而意识缘的是前五根落下的影子。它缘这个内尘,也就是法尘,在那里思量分别,识取别相。由于这里面有些出入。所以有些相宗的人诽谤《楞严经》,说《楞严经》是伪经,他们有很多非议,下面还要讲到。

    第二点,由于是根大对尘之后生起识大,那么应该把这个识大摄归根大才对,为什么要说识大摄归如来藏性呢?表面看起来这个识好象是从根大生出来的,比如眼根见色生眼识,鼻根嗅味生鼻识等等,实际上根大也好、识大也好,都是如来藏性。譬如一棵大树,从根生出树干,由树干生出树枝,再由树枝长出叶子,这叶子看起来是从树枝生出来的,但实际上离不开树根,一定要从树根上吸取养份之后,树枝才能长出树叶。假如离开树根,我把这树枝砍下来让它生叶子,它还能生出叶子来吗?我们众生的根大就是如来藏性,不管根大还是识大,都来自如来藏性,所以也都要摄归如来藏性。

    第三点,在识大这部分,经上只讲了眼、耳、鼻、舌、身、意六识,而没有讲七识和八识,是不是《楞严经》把七、八两个识漏掉了呢?对这个问题有几种说法,一个是《楞严正脉疏》上讲的,第六意识的意根是第七识,根大是第八识,讲了前六识,那么七识、八识就都包含在里面了。以前我们讲过,根大有两种说法:从根能照境来说,根大是心法;从识所依之处,例如眼识依于眼根,耳识依耳根,根大是色法。因为根大本身既包含心法,也包含色法,心法是八识的见分,色法是八识的相分,见分和相分都是由第八阿赖耶识生出来的,所以说根大属于第八识。第二个是《天台文句》讲的,说七、八这两个识都为意根所摄,没有说第八识就是根大,与交光大师的《楞严正脉疏》有出入。此外还有的人说七、八识是属于识大的,不属于根大,在这个疏钞里有许多区别。

    实际上第八识既不属于根大,也不属于识大,为什么呢?我们以前讲过,这个第八识是阿赖耶识,阿赖耶识就是如来藏性,本来是一个东西,不是两个东西。因为有了无明、有了生灭,如来藏性于是变为阿赖耶识,这就好比一个人本来是清醒的,由于喝醉了酒,他的大脑就昏沉迷糊了。其实清醒也好,糊涂也好,他始终是同一个人。如果我们把这个根和识都灭掉了,悟到根与识本来都不可得,那么这个阿赖耶识也一样不可得,阿赖耶识也就转为如来藏性。现在之所以有阿赖耶识,就是因为有六根六识,既然我们明白六根不可得,那么六识也不可得,根与识打破之后,阿赖耶识也就跟着转摄为如来藏性。所以第八识不属于识大,也不属于根大,而是属于如来藏性。因此在《楞严经》讲识大的时候,根本就不管第八识。那么第七识呢?第七识就是六根与六识,因为这个六识是七识所生,七识是它的根子,没有七识就生不出六识来,所以说六识就是七识,因为第七识已经包括在六识之内,所以没有另外再讲。

    到现在为止,四科七大已经全部讲过了,我们从中得到了些什么启发呢?首先它使我们懂得,世间的一切法都如梦幻泡影,皆是虚幻不实的。我们众生因为妄想执着,把一切幻象执为实有,所以造业受报,沉沦六道。但是返过来说,这个事事物物又是法法皆真。因为一切法、一切物,都是如来藏性的映现,当体就是我们的真如佛性。只要不粘著色相,心空无住,当下就可全幻即真;如果粘著尘境,迷相逐物,那么就是全真即幻。迷与悟其实就差这么一点,所以修行修行,就修这么一点东西,不是另外再修一个别的什么东西。在心地上用功夫,保养这个真性,这就是佛法。如果离开这个性体,以有所得之心去修法,都是外道。你随便搞些气在身体里转,通什么小周天、大周天,乃至于出了阳神。因为你没有识得这个真性,还是不究竟。你出的那个阳神是意生身,是第七识的影子,是生灭法,纵然飞升自在,也依然是在有为法里打转转。你们要识得如来藏性这个根本,它是妙明真心,能生一切法,起一切用,你如果不识得这个本性,而去迷情逐物,那么就坏了。如来藏性离一切相,而又即一切相的,我们证体以后还要起用,一切相都是如来藏性的妙用,没有相就不能起这个用。讲四科七大就是破有无两边,把两边都破了之后,一切都不可得,从而显现出人人本具的如来藏性。我们认得这个如来藏性之后,就知道一切法、一切色尘、一切物境,都是它所起的妙用,所以说法法皆真,这个叫空不空如来藏。先空者就是要先破掉两边,因为一切事物,包括明暗、大小、色空、长短等等,都是相对而来的,破掉两边就可以明了这些东西皆不可得。先由前面的七处征心,破除妄想以显发真空,叫空如来藏。破除两边,明白一切不可得,为的是将一切法摄归如来藏性,从而显现这个离执的中道之义,这又是不空。接下来是十番显见,不是破完了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因为我们的真如佛性既是真空,也是妙有,所以是不空如来藏。讲空是非空非有,讲有是即空即有,既不能偏真,也不能偏假,所以叫空不空如来藏。

    这里是分三段讲的,首先要空诸所有,一切事物、一切法都没有自体;然后还要懂得真性不空,我们的真性能生万法,能起妙用,一切形象、一切色尘,都是我们真心所生的妙用。有人说《金刚经》同《弥陀经》很矛盾,《金刚经》讲一切都空,《弥陀经》讲一切都有,这是因为你不知道真空就是妙有。《金刚经》讲的空是真空,是妙明真心的体。《弥陀经》讲的有是妙有,是妙明真心的用。由真空之故,因而能显妙用;由妙用之故,所以能显真空。没有事即无以显其理,没有理也不能成其事,即事即理,即理即事,才能理事圆融。所以《金刚经》就是《弥陀经》,由真空而生妙有;《弥陀经》就是《金刚经》,假妙有以显真空。由于我们时时处处都不能离相,所以修行不一定在深山里,躲在山林里修。没有各种环境的磨练,你就不能离开相。表面看起来很自在洒脱,其实遇事还是过不去。在闹市里修行成就,才是真成道。只有对着各种顺逆的环境都不动心了,才能真了。但是话又说回来,能够不为外境所移,能够不为这个花花世界所动摇,这是大力量、大定力。我们开始的时候没有这个力量,先找个安静的地方修会比较好一些,但是不能老躲在清静处。如果有个境界来了,你的心还在动,这就不行。仅仅在清净处透得过还不行,要在闹市里透得过,才是真了。

    道教里也是这样讲,说是有个人修成了,升到天上,看到有个天女特别漂亮,他一动心,就被王母赶到下界去了。他一天到晚在深山里不见人修道,到天上看天女这么漂亮,就透不过了。这是道教的故事,我们借来用用。是想说明,并不是仅在深山中修就能够了道的,也不是坐在那里不动就能成功的。我们应该动而不动,因为这世界上的东西没有不动的。我们动就是不动,不要把动与不动打成两截。不二法门,动就是不动,不动就是动,动静不二,这样才能成道。

    佛这样开示了空如来藏、不空如来藏、空不空如来藏。这样开示之后,与会大众都了悟了。请看下文:

    八、妙心不灭

    “尔时阿难及诸大众,蒙佛如来微妙开示,身心荡然,得无挂碍。是诸大众,各各自知,心遍十方。”

    “尔时阿难及诸大众,蒙佛如来微妙开示”佛用世间法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宣讲,来说明佛法,叫做微妙开示。因为你对这个世间的执着实在是太深了,如果不用世间法来说明这个佛法,你就听不懂。承蒙佛的一番慈悲开示,阿难和与会大众都开悟了,于是大家“身心荡然,得无挂碍”。听了世尊的开示,这个色身与妄心,都消融了,都没有了。因为有心所以有挂碍,如果身心都不可得,也就是你的心真空了,哪里还会有挂碍呢?

    对这个挂碍我们再解释一下,因为有些人修行时是在做死功夫,他总是说:一切东西都是空的,我不能挂碍。有个作母亲的在用功的时候,别人来告诉她:哎呀!不好了,你儿子掉到水里去了。她在那里讲:我无挂碍,我什么地方有儿子?坐在那里照样不动。你们说她这样对不对?她看上去蛮有定力、蛮洒脱的,看起来是真的心无挂碍啊!天下的儿子娘最疼,母子之心,血肉相连,别人要是听到自己的儿子掉进水里,会心痛得不得了,马上会一下子蹦起来,她却能坐在那里不动,多好的功夫呀,其实不对!我们要做的不是这种死功夫。你儿子掉到水里去了,为什么不设法救他,难度让他死掉就说明你心空了、没有挂碍了吗?这是在执著死法,不是真空。我们说真空不空,虽然是真空,还要照样设法去救他,只是不能从心里过分粘着,救得起来固然好,即使救不起来,我也心安理得,因为我已经尽了我的力量。你假如不去救他,不管他的死活,那跟死人有什么分别?既然你连自己儿子的死活都可以不管,那么佛菩萨也可以不要来救度众生了,佛菩萨会说:你们在六道里尽管轮回好了,你们受苦又不关我的事情,反正我这里空了,什么都没有。所以说他是会错意了,我们修行要修真实法,要开般若智慧,不能去执那个死法。你们看《心经》上第一句就讲:“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行深般若波罗密多,就是要开你的智慧,要有般若才能渡到生死彼岸啊!这个般若波罗密多是大智慧,你那个死执法,是什么智慧呀?不要说自己的儿子,就是别人你也应该去救他,我们空的是你那个妄相执著,不是叫你把慈悲心也不要了。

    从前有个修行人,也是同样的问题。别人告诉他:你家里着火了,快回去救火!他说:让它着好了,我不能去,我要在这里打坐用功。这都是死执法,火还是要救的,只是你心中不要慌乱,要镇定。先看清火源在什么地方,怎么起的火,用什么办法来救,如果慌乱那就是被相转了。世上的人就不是这个样子,一看到火起,马上就心慌意乱,“哎呀!我小孩在屋里呐!”这个做母亲的赶紧跑进房间去,抓住个布包又急忙跑出来,结果一看是个枕头,她这一急心神早就乱了,把个枕头当小孩抱了出来。等回过头一看,房子已经完全烧毁,孩子再也救不出来了。她为什么慌乱呢?就是因为著相,所以我们反复讲不要着相。不着相不是去守那个死空,死空没有东西,不能起妙用。我们讲的空是真空,真空不住相,尽管去做各种事情,这样才叫“得无挂碍”。所以修行要懂得决窍,不能由着死理瞎来,真正的“得无挂碍”就是心不住相,并不是一点事情都不管叫得无挂碍。我们成佛是要成活佛,不是要成个死佛,死在那里不动,就象一潭死水一样没有用。

    “是诸大众,各各自知,心遍十方”。与会大众都已经开悟,知道自己的真心尽虚空、遍法界,无所不在,无时不有。非但与会大众,我们每个人的真心都是如此,所以识得真心之后,用功才好上路。《楞严经》好就好在这里,释迦佛在这里为我们层层剖析,微妙开示,不象其他的经那样,笼统地说上一句,大家不容易懂。你看这个经说得有多么详细:从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到地、水、火、风、空、根、识七大,一桩桩、一件件,从内到外、由表及里、深入浅出,把我们无始以来的生死根由,讲得一清二楚。由于《楞严经》开示得这样清楚,所以大众都在感念释迦佛的恩德,赞叹世尊“开我迷云,令我得入”,打开我的迷云,让我得入妙明真心的本体。

    “见十方空,如观手中所持叶物。一切世间诸所有物,皆是菩提妙明元心,心精遍圆,含裹十方。”

    “见十方空,如观手中所持叶物”,开悟以后再看这东南西北,四维上下的虚空,就象看手中拿着的一片树叶,或者一件小小的东西一样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前面讲过,一切相都是循业发现的,以前由于无明遮障,不知道所有色相皆为妙明真心中物,见什么东西都执为实有,在那里分好分坏,分东分西。而今一旦觉悟,当下无明打破,业识冰消,心中所见与以往自然不同。见性的人看十方虚空都是妙明真心中物,一切色相和空相都是如来藏性的灵明妙用,真空不碍妙有,妙有不妨真空,心量自然就广大了。因为他看这些东西都不可得,尽虚空大地无一物可取,亦无一物可舍,所以不象我们凡夫心量狭劣,迷情逐物,遇事粘滞。一个人当他体证到自心本具的真如佛性后,明了一切欲望和贪念都不可得,心量广大可以包容太虚,连十方虚空都在我的心里,看太虚就象看手中的一片树叶。所以《华严经》上说,小中可以现大,大中可以现小,无边刹土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不离于当念。我们的如来藏性本来就具有这样无边的妙用。你一著相之后,就有大小、长短、远近、方圆等种种隔碍了。本来小就是大,大就是小,小可摄大,大可入小,因为你着相的缘故,这个小就不能再摄大,大也不能再入小。比如这个杯子是小,那个录音机是大,当你在执著这个相的时候,那么小和大是有分别的。如果你的心空,一切相都不可得,什么地方还有这个大和小?大小、长短、方圆都不可得,统统销归于色大,因为同是性空之故,因此彼此互摄无碍。所以说“一切世间诸所有物,皆即菩提妙明元心”,世间万法,都是我们如来藏性所显现,所以一切事物都是佛。就象我们再三说的,这个屋子里的桌子是佛、凳子是佛,杯子等都是佛,屋子外面的山河大地、日月星辰等等,也无一不是佛,因为都是我们这个妙明真心的影子。菩提是正觉,妙明真心就是相用,由正觉而起现相用,由相用而体悟正觉。

    “心精遍圆,含裹十方”。我们的真觉妙体是圆满无碍的,它极大、互摄、互用,没有妨碍,能够遍满十方,遍满十界。无所不有,无所不容,所以叫遍圆。“含裹十方”,十方虚空都在我的真心里面,不在真心以外,众生因为有妄心之故,所以会分别出种种不同的东西。比如说这个水,它受到太阳的照射而有热度,温度升高了就会变成水蒸汽,水蒸汽到了天上又变成云,所以云其实就是水。云遇到冷空气,就会凝结成水滴落下来,如果天气暖,落下来的是雨,假如天气冷的时候,就变成雪、霜或者是冰。霜、雪、云、雨、冰等都是水的变化。凡俗之人就执着这种变化相:这是雨、这是霜、这是雪、这是冰、这是云,不知道这些都是由水变化来的。我们认识这个真心之后,就知道一切事物都是真心的变化,所见到的相都是自性的影子、自性的妙用,那么看到相其实也就是见到性。就好比知道了水与霜、雪、云、雨、冰的关系以后,再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就会知道它们都是由水变化来的,那么你就会认识水,而不会只认雨、雪、冰、霜。你既然懂得了这个道理,就不要再去分什么男女相,不要再去理会吃的东西怎么样,穿得好不好,要时时刻刻见性,而不要时时刻刻著相。修行人就是要透过相见性,如此则可心量广大,观十方虚空如掌中之叶,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我们的眼睛只能看到面前几丈远,就是因为心量不大,心有执着之故。心量大了,以后可以证得天眼通,看再远的地方也只如近在目前。

    修行第一要识得这个真心。识得真心之后,还要绵密保任,要把你的习气都消除净尽,才能最后成就。不是识得真心就到家了,你此时还差得远,还是凡夫地位,才刚刚开头,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讲到习气,不光贪、嗔、痴、慢、疑是习气,你现在说有这个空、有这个色,就是习气。因为根本就没有空、没有色,你说空说色,就是落入了两边,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著相。我们前面讲过,财、色、名、食、睡这五盖,是最重的习气。把这五盖打掉,你不要求发神通,而神通自发。因为“循业发现”嘛,你的心量大了,各种功用会自然而然生出来。你看这与会的大众,“见十方空,如观手中所持叶物”。他们蒙佛慈悲开示,悟到了这个自心本具的真如佛性,心量大了,眼界自然也就大了。

    “反观父母所生之身,犹彼十方虚空之中吹一微尘,若存若亡。如湛巨海,流一浮沤,起灭无从。”

    前面说看到十方虚空,就象看我们手中的树叶一样。那么回过头来再看我们父母所生的身体,就好比虚空中吹起的一个灰尘一样,“若存若亡”。怎么若存若亡呢?因为这个身体不无,肉体还在这里,故“若存”;身体本来并没有,它只是个假相,根本不可得,所以“若亡”。其实你说它存,或者你说它亡,都是你的分别心,它是存而无存,不存而存,不是真存,也不是真亡。譬如灰尘被风一吹,就随风飘荡起来,就等于父母生出了我们的色身,有一个身体在那里,这就是存。那么风停了以后,这个灰尘又飘落下来,就等于我们这个色身死了,这就是亡。实际上这不过是一个灰尘的起灭而已,真心是不动的,并没有起灭存亡。这个真心不因我们色身的出生而生,也不因我们色身死了而灭,它没有生灭,所以是“若存若亡”。相虽然有生灭,但真心没有存亡。这个色身的幻生幻灭,“如湛巨海,流一浮沤”,“浮沤”就是水泡,就象一个不动的大海,流淌起来的一个水泡泡。“起灭无从”,这个泡泡不是自己起的,它是海水生起的,这个泡泡也不是自己灭的,是海水使它灭的。起灭都是海水,这个泡泡只是假相,这就是起灭无从。所以这个水泡既没有起,也没有灭,因为水泡起时,海水不少一点,水泡灭时,海水也不多一点,始终不增不减。海水比喻我们的真如佛性,泡泡比喻我们虚幻的色身,它尽管幻生幻灭,而真如佛性则一直是不增不减。由自性的不增不减,可以清楚地看到我们的色身和妄心,就象虚空中的一粒浮尘,大海里的一个水泡,生的时候虽然有这么个相,实际上没有生;死的时候好象灭掉了这个相,实际上也没有灭。明白这个道理就是悟道,悟道人看一切生灭起无的现象,都不可得。

    “了然自知,获本妙心,常住不灭。”

    他们一切都当下了然,与会大众都知道这个本妙心,就是我们这个真如佛性、如来藏性,是本来不生不灭的,本来常住不动的,不象前面的客尘烦恼,在那里有来有去。凡有生灭来去的,都是妄想,都是凡心,不是真心。这个妄心和虚幻身,我们如果说给一般人听,告诉他这个身心本来没有,没有人肯相信。要真正开悟了才相信:噢!原来这个妄心和幻身是真的不可得啊!在这个楞严会上,阿难和其他与会者,因为佛的慈悲开示,大家都开悟了,真见到了如来藏性,明白妄心、幻身皆不可得,惟有如来藏性不生不灭。懂得这个道理就是见道位,就是开悟,但是这样见一下子是否就真实证道了呢?也不是。为什么不是呢?因为这是借佛的慈悲开示,在世尊的指点之下悟出了这个道理,在场的众人实际上没有真正证到这个地位,这一关对我们修行人是非常重要的。譬如参禅、念佛或者修密法的人,他的功夫到了与佛相应的时候,“啪”地一下打开,立时虚空粉碎,大地平沉,见到自己的本性,这就是见道位。但是此番光景也就那么昙花一现,一转眼就失掉了,再想找这个境界而不可得,还是原来那个凡夫身,不是真功夫。宗下谓之“盲眼乌龟钻木孔”,一只瞎眼乌龟钻到木孔里,偶然碰到一下,你再叫他去碰,他就碰不着了。所以这个不是真功夫。要活泼泼地证体起用,才是真功夫。要怎样才能起用呢?就是要在事上、在境界上反复磨炼。有的人刚刚见到一下,就狂妄得不得了:啊!我见到自性了,我开悟了。他是不是见到呢?是见到了。可这只是偶然碰着的,不能时时如此,还不能算是真的见到。你不仅要见到那么一下子,还要时时如此,在应缘接物的时候,尽管去做各种事物,而无物可接,无缘可应,这个真心本性一点都不动摇,才算是略有相应。

    阿难以前自恃是佛堂弟,又是佛的侍者,虽然博学强记,见多识广,但是不重实修,没有真实的证悟和定力。因为他总有个依赖心,想着佛什么时候给他个三昧,直到遇着摩登伽女,几乎被外道邪咒毁坏戒体,才痛悟前非。释迦佛具大慈悲心,他看阿难过去总是只重多闻,不务实修,未能体解大道,于是想尽办法逼拶他悟道,就象禅宗的大祖师,逼着自己的徒弟:“速道!速道!”

    船子和尚接引夹山善会禅师就是这样。船子德诚和尚与云岩、道悟都是药山禅师的弟子。船子和尚悟道以后来到一处河边撑船摆渡,嘱咐二位师兄如遇到根器伶俐的后生,为他推荐一个半个,以报师恩,他要在这里等有缘人。道悟后来看到夹山善会禅师堪为法器,于是指点他去参访船子和尚。船子和尚就对夹山讲:“垂丝千尺,意在金鳞。离钩三寸,子何不道?”我在这里垂着千尺丝线,为的是要钓大金鳞、钓巨鳌,意思是我要接引大根器的人。现在离开钩子三寸,你给我说说看?夹山才要开口讲,就被船子和尚啪地一篙杆打到水里去了。夹山刚从水里冒出头来,船子马上用篙杆指着他说:“道!道!”也就是“快说!快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也就是不要他从情识意解上找答案,哪知夹山未曾领会,正待再要开口时,又被啪地一篙打了下去。如是者三,连着打下去三次,夹山终于醒悟了,把头一点。船子和尚看他这回真的明白了,这才把夹山拉了上来。祖师们就是用这种逼拶的手段,逼着你见性,因为知道你开口即错,所以才有言说,就劈面打去。我们的绝待真心离言绝虑,非可思量,非可言说,要“言语道断,心行路绝”才能略识门径。就是不要你去搞那个多闻,学什么虚头语,装一肚子的概念和知见,要见真性。

    阿难也是在世尊反复开示、拶逼锤捋之下,方体悟到自心本具的真如佛性。他见虽然是见到了,但心里面还有余惑未解,还有习气未除。我们做功夫也是这样子,经过念佛、参禅或者修密,有这个境界现前,啪的一下脱开,妄想执著刹那之间消于无形。假如只是偶尔一次,以后又不行了,那就不是真功夫。所以我们见到以后,还要好好做功夫,要真正打成一片,做到行住坐卧、顺逆动静都是一如。不管环境顺也好逆也好,不管是在动中或者是静中,都是如此。要做到如此境地,才是真了。现在有些人很狂妄,不过是偶尔碰到一次,就认为自己已经到家了,在那里骄傲得不得了,旧的习气还没了,又加上新的习气。不是说你一点没见到,那不过是偶尔碰到一次,因为习气还没有除掉,境界来了仍旧摇摆不定,在事上还是透不过。你不知道一切事情都是虚假的,境界来了你还是在那里著相,当做实有其事,那么这个功夫就不到家,怎么能得受用呢?我们的妙明真体不来不去,不动不摇,一切境界尽管来,我只是随缘应对,无一物可取,亦无一物可舍,什么都不可得,自然不会再着相,能这样活泼自在,即是妙用当前。阿难及大众虽然已经开悟,但是多生历劫以来熏染的习气还没有消除。现在虽能见道,但只是始觉光明,还差得很远。

    “礼佛合掌,得未曾有。于如来前,说偈赞佛:”

    他们要感谢佛的慈悲。佛这样子苦口婆心,为我们微妙开示,使得大众能开悟。这样殊胜的教导以前未曾有过,所以要合掌礼佛,叩谢恩德。“于如来前,说偈赞佛”,偈子就是颂,用词颂称赞佛的功德,表示谢意。

    “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希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祗获法身。”

    偈子通常是每四句为一颂,就象我们做诗一样,有一定的韵律。“妙湛总持不动尊”,“妙湛”我们曾经讲过,湛就是清澈的水,不动摇也不起波澜,用以表示佛性。这是称赞释迦佛已经断了分段和变易这二重生死。这个性体虽然不来不去,不起波澜,但是不妨现身六道,在十方世界中度众生,尽管在三界里随类现身,妙明觉性并无丝毫改易,动而未动,所以说是妙湛。“总持”即是总一切法、持无量义,是说释迦牟尼佛对一切世出世间法,无不洞悉,无不通达,就象大地能总持万物,一切动植物都生于大地一样。“不动”是说,佛虽然显一切身,度一切生,而不见有一物可得,不见有一生可度。正象《金刚经》上说的:“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这就是真不动,我尽管在六道里头出头没,而没有生死,没有动过。所谓“尊”者,因为佛乃十法界之首,在一切众中最为尊贵。“妙湛总持不动尊”,这是在赞叹佛的果德,“妙湛”表相大,“总持”表用大,“不动”表体大。因为体、相、用圆满具足,所以称之为尊。

    “首楞严王世希有”,首楞严翻译过来是一切事相究竟坚固,因为此三昧能摄一切三昧,一切三昧无有超其上者,所以此楞严大定被称为三昧中王。释迦佛也是因为证得这个首楞严定之故,才得以成佛度生,这个首楞严是体,上面的“妙湛总持不动”是用,由证究竟坚固的性体,而起无边恒沙的妙用,这是世上最为希有难得的。

    “销我亿劫颠倒想”,一旦证得这个楞严大定,无量劫以来的颠倒妄想当下消亡,就象一灯能灭千年暗,开悟以后无明有如热汤销冰,马上就消了。诸位不要看轻自己,我们能听到这个楞严经,不是一世二世三世福德因缘所修来的,象《金刚经》所说:“当知是人,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不是靠有限的那点善根,而是多生历劫跟着佛学法,才积累了听闻《楞严经》的福德因缘。所以说佛果不是一生两生即可修成的,释迦佛是经过尘点劫以来的勤苦修行才成道的,阿难与释迦佛同时发心学佛,就因为他崇尚多闻,不务实修,所以释迦佛已成果地佛了,阿难还没有开悟,你看相差得有多远!何谓“颠倒想”呢?没有成佛都是颠倒,哪个不颠倒呢?因为都不悟如来藏性,都在着相啊!本来一切相都是虚假的,可大家偏要把它当真,以假做真岂不是颠倒?如来藏本来是真的,可是它看不见摸不着,你对别人讲讲,看有谁能相信?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假的东西它的相用不无啊!比如这个苹果是有的,这个饭菜也是有的,吃了可以填饱肚子。那么如来藏呢?它无形无相,不可以当饭吃,也不可以当衣穿,所以大家不信,把它当做是假的。假做真是颠倒,真做假更是颠倒,六道众生无不是在颠倒里。我们学佛修行,为的是了生脱死,要想修行成功,就要纠正这个颠倒心,净土宗也是这么说,《阿弥陀经》上告诉我们:“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所以我们欲生西方要心不颠倒、意不散乱,假如你心颠倒了,纵然信佛念佛也难成就。有人说,念佛的时候心里散乱不要紧,到时候佛会来接引我的。你平时念佛的时候马马虎虎,心粘在世法上,这就是颠倒,因为你并没有真念佛,与阿弥陀佛的本愿不相应,这样怎么能往生呢?世间法是虚幻不实的,是不可得的,只有你念佛是真实的,佛是什么?就是你们人人心中的如来藏性!念佛就是念自心,只有你的真心才是真实不虚的。念佛的时候心不恳切,马马虎虎,平时都在这里颠三倒四,到临命终时想不颠倒就更是难上难了。还有的人说大话,他讲现在马马虎虎不要紧,等到要死的时候,给我一个礼拜,我拼命地念“阿弥陀佛”,往生一定能成功的。这真是痴人说梦!你现在无病无痛的时候,还不能专心致志念佛,等到临命终时大病当前,痛苦得要死,再叫你念佛,你还哪里念得出来?这些人都是颠倒,实在是愚痴啊!所以阿难和大众要礼敬赞叹:世尊您真的是大慈悲,开我迷云,令我得入,证到这个真如佛性,把我们亿劫颠倒之想都消除了。

    “不历僧祗获法身”。“僧祗”就是阿僧祗,是一个大得无法计数的数字,用来表示从最初发心到最后成佛,所要经历的漫长时间。我们平时说的“三大阿僧祗劫”,是指修行过程中所经过的三个阶段,第一大劫证初地,是为见道位;第二大劫证八地,是为修道位;第三大劫证佛果,是为证道位。所以说成佛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不知道要经过多少漫长劫数。三大劫不是固定死的时间,比如说释迦佛因地上发心比弥勒菩萨晚,因为他精进不懈,反而比弥勒菩萨早成佛。“不历僧祗”,不是一定要经过一个阿僧祗劫,才能获得法身,而是马上就获得法身。法身就是自性,就是我们的如来藏性,所谓获法身,就是开悟了,见到了我们自己的心性。所以我们修行要懂得诀窍,要明白真理,你不明白真理,不管修什么都是盲修瞎炼。不要说那些弄识神的外道,就是进了佛门的人,他如果不明白真理,也一样是外道,因为他也是在那里心外取法。我们说过声闻,乃至缘觉都是外道,因为他心外有法,法执未忘,没有证得这个如来密因,没有识得如来藏性,所以《楞严经》上将他们划入五十阴魔。阿难他们现在就是识得了如来密因,所以获得了法身,你如果不得法身,那么不管修什么都是梦中的佛事。所以不论从哪一门下手,都要在性上用功。修得这个心性,才是真用功,才是成佛的正途。其余都是外围的功夫,与法身都不相干。

    “愿今得果成宝王,还度如是恒沙众。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

    知恩就要报恩。你看他只不过是用嘴巴说说而已,好象没什么大不了。殊不知这个嘴所发的愿事关重大,可以发明你的菩提根,把你的菩提正觉引发出来。我们实证菩提正觉以后,还要好好用功,做好保任功夫,因为它可以使你成道,使你了脱生死,这是我们人生的头等大事。不仅是我们学佛的人知道生死是大事,那些世间上有学识的人也知道生死是大事。象那个写《兰亭集序》的王羲之,他就感叹:“生死亦大矣”!秦始皇得了皇位之后,他还想成仙、成神,因为他知道这个皇位是昙花一现,死了以后就得不到了,一切荣华都享受不着了,得了皇位他还想长生不老,所以说生死才是人生的第一大事。

    要报恩首先要知恩,经过世尊这么一番慈悲开示,阿难及大众悟得真心,领佛深恩,思欲图报,于是赞叹说:“愿今得果成宝王”。我如今在佛的点化下开悟了,见到这个妙明真心,但是我无始以来的习气未消,我要消尽自己的习气,要得成宝王,成就正果。我们的涅槃妙心就是正法眼藏,能雨众宝,世上的一切东西都从它而生,在一切宝物中最尊最贵。因为世间的宝贝能得即能失,皇帝九五之尊,只是昙花一现,荣华富贵也不能长久,只有这个真心亘古长存,不变不灭,所以最为宝贵。阿难及大众在佛前发愿,要证成正果,得成宝王。那么成就了以后又当如何呢?“还度如是恒沙众”。不但要了我们自己的生死,登上解脱的彼岸,还要救度在苦海中沉沦的众生,帮助众生了脱生死,非但自觉,还要觉他。菩萨看到众生受苦,胜过自己受苦,当自己解脱之后,就会毫不犹豫去帮助、解救众生。自己得度了,自己上岸了,看到别人在苦海中受苦,无动于衷,心安理得,坐在那里不闻不问,这是自了汉。我们刚才讲过,比如有人掉到水里了,你不去救他,不管他的死活,以此来证明我心空,我可以不动心,这是不对的呀!我们能够觉悟,能够解脱,靠的是佛菩萨对我们的慈悲关爱,人应该懂得知恩图报,怎么报恩呢?就是“还度如是恒沙众”。佛是福慧两足尊,他早已空一切相,不会贪求你的供养,回过头来救度众生,就是最好的报佛恩。我们去救度众生,不仅仅是在帮助别人,更是在帮助你自己,不度众生你就不能成佛。有人说我不度众生也没什么嘛,自己解脱不是蛮好的吗?他不知道,不度众生,自己就不能成道。为什么呢?因为无明分为好几等,有见惑、思惑、尘沙惑、无明惑等。这其中的尘沙惑很微细,多得象灰尘一样,平时潜藏得很深,不度众生你就不能发现它,当然也就不能消灭它。众生的脾气、习惯各各不同,为了救度他们,你就得深入地了解他们,要掌握一切接引教育的方法,要随顺众生的习性。在度众生的过程中,你自己的习气、惑业才能彻底消灭。因为众生有无明,有颠倒妄想,他不会老老实实地听你的话,跟着你走。当他顶撞你,违背你的心愿时,你能开心吗?这样一来你的习气就暴露出来了。我们平时自己一个人独处,没有人来招你惹你,你会感到很自在、很安祥,以为习气都没有了,都消光了,其实大量的习气就象沉在水底的泥沙,你轻轻拨动表层的水,它根本就翻不起来,只有往底下使劲搅动,才能将下面的泥沙翻上来。你不要以为只是你在度众生,事实上众生也是在度你,是他们使你意识到自己还有那么多的习气,那么多的惑业,你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从前我在金山寺看见有个人,他的神通蛮大的,因此认为自己很不错,很了不起。听到人家说,他还有佛法在,就是心里还有东西在,他就不高兴了。只用一句话,习气就冒出来了。这是我亲眼目睹的。所以尘沙惑一定要在度众生的过程中才能了。因为众生的知见、习气不同,根基不同,你必须了解他们的差别,因人施教,用不同的方法接引不同的众生,这样才能除灭你的微细惑。

    断惑是度生的第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培植福德。佛是两足尊,非但智慧圆满俱足,福德也要圆满具足。你见性只是成就素法身,如果不度众生,没有对大众做什么事情,你的福德无从建立。如何能圆满具足?做了好事才有福德。如果你一点事也不做,能得到吗?如果不度众生,你的功德、福德从哪里圆满呢?当然圆不起来。不管是西方的极乐世界,还是我们欲界的兜率天宫,都是靠功德圆满积累起来的,所以《阿弥陀经》上说:“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念佛是福德因缘,度生更是福德因缘,你没福德,净业就难以成功。过去有句话,叫做“修慧不修福,罗汉托空钵”。阿罗汉因为所见不圆,偏到空上去了,他认为有这个慧就行了,所以他不知修福。既然你不为众生做事情,你没有培植福德,虽然你贵为阿罗汉,也不会有人来供养你。我们现在广结善缘,做一切好事,度一切众生,积累功德,一方面了微细的惑业,这是证智。另一方面培植福德,就是积福,要福德和智慧二者具足,才能最后成佛。成佛必须度众生,不度众生即不能成佛。

    “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我们要发这样的誓愿,我要把自己救度大众的深心,奉献给无边刹土的所有诸佛。深心就是深埋在自己的心田里,不是浮浅的,不是随便说说的。什么叫“奉尘刹”呢?就是我用这个度生的心,来供养十方象微尘一样多世界的佛,我们知道,讲到报恩,就要用这个人最欢喜的事情来报答。因为佛已经证到法性尽地,一切福慧圆满具足,就象六祖说的:“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佛样样都有,什么东西都不缺,他不需要你供养饮食衣服卧具医药,也不需要你来歌功颂德。佛视众生皆如父母,最欢喜的是度众生。我们发救度一切众生的誓愿,也发象地藏王菩萨“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那样的大愿,这就是对佛恩最好的报答。能够发这样的大心,能够行这样的愿行,那么“是则名为报佛恩”。

    “伏请世尊为证明,五浊恶世誓先入。如一众生未成佛,终不于此取泥洹。”

    我发了这样的深心,请你世尊来给我做个证明,为什么要证明呢?这里有很大的关系。譬如我私下发个愿,要去做某件事情,因为没人知道我曾发过什么愿,那么我做也好,不做也好,反正人家不知道,所以没有办法监督检查。如果你现在是对大众公开发愿,明天要为张家做个什么事情,后天要为李家做个什么事情,这等于是让大众一起来监督你,你既然发过这个愿,就要去履行自己的诺言。你发过愿而不去做,那就是个空愿,不但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而且也对不起大众对你的监督。那么为什么要请世尊来证明呢?因为佛为众中之尊,请佛证明最为庄重。再说我这个愿不是只发给这一生,而是尽未来际的,如果请别人做证明,这一生他知道我发过愿,他可以监督我,等到下一生大家随业漂流,各奔东西,我到哪里找他做证明呢?而世尊不仅今生可以为我们证明,就是今后不管过了多长的世间,不管我们投生到哪方国土、哪个世界,只要是我们发过的愿,他都记得,都可以为我们证明,所以阿难和大众要“伏请世尊为证明”,我要用救度众生的实际行动,来报佛恩。

    “五浊恶世誓先入”,我们这个娑婆世界是五浊恶世,所谓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这样污浊的恶世连阿罗汉看见了都害怕,他都不愿意来。但是这样的五浊恶世我要先入,我第一个先来,这就是大乘和小乘的区别,菩萨不畏艰难,不怕险阻,偏要向异类中行。人道还不是最苦的,不光在人间度生,还要到畜牲道里走走;畜牲道里走走不算数,还要到地狱道里走走,这才是苦难的地方。因为你有深心,你有悲愿,所以不畏任何艰难险阻。实际上你真成道之后,既没有苦,也没有乐,因为苦与乐都是我们的心在分别,因为有乐必有苦,没有苦哪来的乐呢?如果你的心空了,那么一切相亦空,也就无所谓苦,无所谓乐,所以我们说极乐世界连乐也不可得,有乐即不能称为极乐。你的心真空了,就是到了地狱里也不觉得苦,非但地藏王菩萨在地狱不苦,乃至于调达在地狱里也如享三禅天之乐。调达是魔王,是害释迦佛的,他在地狱里还是快乐得很,象三禅天的快乐一样,不是初禅、二禅所能比拟的,因为他心空之故,所以有这个定力。只是他不究竟,而佛是究竟的,所以业都是随心量而发现。你的心里如果有十分的执着,对障缘就有十分的痛苦,每去掉一分执著,就会减少一分痛苦,调达没有去掉十分,但是去掉了七、八分,所以到了地狱里也不感到痛苦。《法华经》上说,调达(也叫提婆达多)是大菩萨,他做魔王来害释迦佛,是大权示现的。因为业随心变,我们众生有十分的执着,在你的心上就会感应十分的业果。你的心空业就空,业不能拘,天上人间随意自在,如果心不空,业即不空,不管到哪里都会如影相随般跟着你。

    “如一众生未成佛,终不于此取泥洹”。我发誓:假如这个五浊恶世里,还有一个众生未成佛,我都不会逍遥于外,去安住无为,在那里享福。“泥垣”就是涅槃,不取泥垣并非没有证到涅槃,实际上早证到了涅槃,但是不取这个入涅槃的相。就象地藏王菩萨,他说不取佛位,并不是说没证到佛位,他就是因为已经证到佛位了,才有这个大力量、大功能。我们说过大乘的涅槃是无住涅槃,虽然亲证无为,而不安住无为,如果安住在无为里不动了,那么就变得象小乘一样了。你看观世音菩萨已经证到佛位之后,还倒驾慈航,再现菩萨身,来普度众生。非但观音,十方三世一切佛,佛佛都是如此。所以你不要看释迦牟尼佛在我们这里涅槃了,他在《法华经》里说,我没有入涅槃,因为在你们这个世界上度生的缘了了,给你示现个涅槃的样子,其实我没有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法眼清净的人都能见到我,就是在其他世界里,我也依然在随缘现身。所以不于此取泥垣,不是不证果位,而是说如果还有一个众生未成佛的话,我都不会安闲无事,不会安住无为。

    “大雄大力大慈悲,希更审除微细惑。令我早登无上觉,于十方界坐道场。”

    我们看到所有的寺庙里,都有大雄宝殿。“大雄”是生死不能及,不管是分段生死还是变易生死,都不可得;“大力”是魔外不能挠,一切邪魔外道的力量,都无法破坏扰乱。佛要成道的时候,有那么多的魔王、魔女,现身来扰乱佛,想把佛从菩提座上拉下来,佛巍然不动。据说后来魔王没办法了,把浴巾布一洒,生出烟叶来,说既然你入不了魔道,我就用烟叶把你将来的佛子佛孙们熏倒,要拖他们下水。所以现在人们所吸的烟叶,就是魔王的浴巾所现。有人说抽烟不要紧,因为五戒里只说不准吃酒,没有说不让抽烟,其实这个烟也不能抽。有的人到庙里去,散香烟给和尚吃,我非常反对,你们这是在助长他们的坏习气。这个烟不能抽,它是魔王的浴巾变来的,要熏倒你的菩提根,想叫你们佛的子孙不能绵延下去。魔外所以不能扰乱佛,是因为佛有这个大力。“大慈悲”大家都知道,予乐为慈,拔苦为悲,佛菩萨始终在慈悲救度六道众生,予我们众生快乐,拔我们众生之苦。比如我们有什么痛苦,都会求观世音菩萨把我的痛苦去掉,有什么需要了,也会想起观世音菩萨,你求菩萨赐一个儿子,果然就生个大胖儿子,想要菩萨赐个女儿,就真得个千金小姐,真是大慈大悲。有人说了,观世音菩萨以前对我灵感得不得了,不过后来这灵感比以前差了,是什么缘故呢?这是有道理的,因为佛菩萨都是“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先满足众生的愿望,使你们生起信根来,待信根坚固之后,还要叫你们入佛智,开佛的智慧。开智慧就是证得空性,叫你明白一切都虚幻不实,既然一切都不可得,你就不要再求了,在满足你的愿望时就会不比从前,后来比较差一点,就是这个道理。“后令入佛智”,这是佛的慈悲心,先满足你的愿望,让你生出信心,待你信心具足不会动摇了,再引导你开佛的智慧。如果过分地满足众生的欲望,会使众生的贪欲越来越大,你这也想要,那也想要,那么出离心和解脱心就会日益淡薄。你已经开了智慧,就不要再求了,慢慢地打消掉你的欲望,这是佛菩萨的大慈悲。

    “希更审除微细惑”,就是粗妄断了以后,微细妄还未曾了,习气还在那里。这个习气真要命,好比一个臭马桶,由于用的年代太久了,臭气已经深入到木板里,你把粪倒掉了,但是木头里的臭气还在,你就是反复洗呀刷呀,再一闻还是臭的。我们的习气都是多生累劫熏染下来的,自然也不是一生一世能够消除的。那些粗的习气我们能发现,微细的则很难观察到,所以说“六粗易断,三细难除”。“希更审除微细惑”,于是阿难和大众再次请求世尊:大雄、大力、大悲的佛啊!请您帮助我们“审除微细惑”吧。“审除”就是帮助我们指出不对的地方,把迷惑的地方列举出来。因为微细之惑我们自己一时还不能发现,要您告诉我们什么地方不对,什么地方错了,我们才知道应该怎样去除惑。六粗的惑业容易断,我们只要知道一切东西都虚幻不实,一切色相都是假的,当下就打破了。但是微细之惑很难断,所谓三细就是业相、转相和异相,这个是无明惑,也叫俱生惑,就象我们穿在身上的贴体汗衫,一时脱不下来,所以要请佛来慈悲开示,指出一个消除的法子。

    “令我早登无上觉”,希望使得我们及早地登上无上觉。“无上”就是没有比它更高的,这个无上的觉道,就是成就究竟佛果。“于十方界坐道场”,每个人都象释迦牟尼佛一样,在十方世界示现成佛,安坐道场说法度生。释迦牟尼佛不仅在我们娑婆世界示现八相成道,而且同时在十方世界坐道场,广度众生,《法华经》上对此讲得很清楚。观世音菩萨也是一样,他不仅是西方极乐世界的上首菩萨,在极乐国土协助阿弥陀佛教化众生,还在十方世界寻声救苦,与我们娑婆世界的众生,特别是妇女,最为有缘。观世音菩萨在佛法中代表慈悲,因此常常现女身。许多人都很迷惑,以为菩萨真的是女身,喊什么观音娘娘,其实佛菩萨都是诸漏已尽,不受一切身,为了救度众生的缘故,而随类示现各种身相。我们要成就无上正觉,真正证到佛的果位,就必须把这些微细的妄想都消除才行。除习气有一个从粗到细、到极微细的过程。比如说念佛的人,先除什么样的粗妄呢?先要知道这个世间一切相都是假的,妻子、儿女、家庭等等皆不可得,要放得下这个虚妄之身,放得下一切虚幻之物,不粘着是非得失,粗妄即除了。什么是细妄呢?放下这个念头之后,习气还要时时来侵犯你,它在里面扑腾扑腾地一个接着一个往外翻,这种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是从里面向外翻出来的,这是细妄。对这种细妄,我们可以用佛号来化除它,妄念一起一句阿弥陀佛,妄念再一起,又一句阿弥陀佛,久而久之它就不动了。细妄如果打消了,那么你念佛之心就不可得了。假如你还有能念佛的心在那里,就是还有妄想存在。妄想如果消亡了,你那个能念的心和所念的佛也就脱落了。妄想没有的时候,念佛的心也就止息了。假如你在念佛的时候,放不下其他的事情,还在那儿挂念着儿女,惦记着家庭,那么你念佛就不容易入定。所以不管选修何法,都要先断粗妄,要万缘放下才好入道,随便你参禅,随便你修密,都是如此。功夫再进一步,到根尘脱落,身心世界都不可得,叫离心意识,你假如不离,封闭着真心的那道门打不开,如何能破参呢?达摩大师再三关照,告诉我们用功的第一句就是“外息诸缘”,你外面的各种事缘如果放不下,哪里能够安下心来用功呢?因为这些细妄以自己的能力观察不到,所以阿难他们才要求佛来帮助审除这个微细之惑,要等除掉细妄之后,才能登上无上宝觉,才能在十方界坐道场度众生。阿难说这个偈子,看起来是为自己,实际上是为大众,为了利益当时以及将来的大众。在佛跟你讲了这个道理以后,你识得这个本性了,这是理悟、理解,道理虽然懂了,但是没有大力量,大慧杲说这是药水汞,碰到境界就飞掉了。因为你定力不够,顺逆境界一来,你要么欢喜,要么烦恼。八风一动,人就跟着跑了。要除微细惑,就必须好好做功夫。我们再三说,这个真如佛性非同木石,它是个离一切诸相的了了灵知。见到这个本来,把得定,承当得起,这就是开悟,随便你怎么做功夫,所证的道理都是这样子。但是光承当不算数,要做功夫,要绵密保任,要在事境上时时刻刻同自己的妄念,同自己的习气做斗争。你要时时刻刻见性,不要去着相。刚刚着了相要赶快凛觉,或者念佛,或者持咒,或者凛然一觉,把它化空。要绵绵密密做好保任功夫。绵密两个字你不要小看,它非常要紧,现在很多修外道的人,他们做起功夫来,比我们认真多了,他那叫做假法真修。我昨天碰到一个人,他告诉我说一天能做七、八个小时的功夫,不管早、中、晚,只要有时间就用来练功,坐着、立着、睡着,都在做气功。“哎哟!我这套气功好得不得了,周天都通了。”他在这个色身上用功,在气上用功,可见走错了路。但是,他假法能真修,他肯这样用功,这就是在绵密做功夫。假如他能修真法,在性上用功就好了。反过来说,我们这里修真法的人,却不肯这样用功,在真法假修。我反复说,你见了性之后要绵密保任,时时刻刻不要着相,但他非要着相,拼命跟着境界跑,在那里儿子长女儿短,张三是李四非,驴事未去马事又来,这样功夫怎么能成片呢?假如你在二六时中能够绵密保任,时时刻刻都是这样子修,那么三年保任功夫下来,如果不发神通,你来打我。但是对神通也不能执着,有也等于无,都不可得,执着神通是要着魔的。因为我这个真如性体无有形象可得。你认识到这个觉体,就要好好地用功夫保护它,象这样子用功夫,决计不会不成就,那些错的人都是错在假法真修,或是真法假修,真是可悲可叹啊!

    为了证明自己信心之坚定,愿力坚固,所以阿难最后二句说:

    “舜若多性可销亡,铄迦罗心无动转。”

    “舜若多”是空性,要佛光照耀才现身,佛光不照耀是没有形象的。“铄迦罗”是坚固心,它不会改变,无法毁坏。他的意思是说,即使这个舜若多性销亡了,我这个坚固的愿心也不会动摇,一定不会退转。我们知道空性根本不可能销亡,因为有东西才可以销亡,空性当体即是佛的身心,这个没有东西的绝对真空怎么能消亡呢?那么纵然这个无可变异的空性也能够销亡,我的铄迦罗心也无动转,这就表示我这个愿力无比坚固,无比深厚,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障碍,我决不退失这个菩提心。我们学佛的人都知道要发菩提心,可如果要问什么叫菩提心,有的人就答不上来了。简单地说:上求佛道,下度众生,这就是菩提心。要是展开了讲,就是讲上几天也讲不完。